崇祯七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下梨(书坊)
当初发放铜钱和棉花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拿着自己的户贴上前来领取的,只要是领了的,霍青桐便在她的户贴上盖上一个的印章。如此做,也是为了防止冒领和多领。
“是,是。”
那胖大妇人满脸横肉,一脸的凶相,怕是在家里外头都是不讲理的主儿,不过她可不敢在霍青桐面前耍横。她应了一声,先从怀里取出户贴来给霍青桐看完,然后又把手里的包袱放在桌子上,解开打的活扣,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儿的掏出来。
十几个棉片儿,五十三个大的甲叶。
霍青桐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库丁,吩咐道:“先把这些东西称一称,看看分量对不。”
“是。”
那库丁应了声,便把那些棉片儿放在秤盘里,拨了拨秤砣,看了一眼,道:“十三斤重。”
然后又把那些大甲叶都放进去,道:“十八斤六两。”
“嗯,那就成。”霍青桐头道。
当初每个妇人是发了二十斤棉花,这些棉花要打成十三斤棉片儿。发了十八斤二两的铜钱,这些铜钱,是要编织成五十三片甲叶。而由于编成甲叶的,除了铜钱之外尚有麻绳,那麻绳颇为坚固,自然也是有一定分量的。之前霍青桐把自己制作的拿出来称量过的,正好应该是十八斤六两。
瞧来至少这妇人是没在这上面作假,把些铜钱儿私自黑下来的。
霍青桐把那棉片儿拿在手中,棉片儿不算厚,但是却很结实,她使劲的往两边扥拽,却是感觉纹丝不动,又是撕扯了几下,只感觉十分之坚韧。而后她又看了一眼那棉片儿的断面,厚薄,这方满意的头放下。
然后她又把那甲片拿在手中。
大约有巴掌大,两个铜钱摞在一起的厚度,那麻绳在方孔兄的孔洞中七绕八绕的,并不算很复杂,却是简单而有力。麻绳绷得很近,把这些铜钱牢牢地固定住,拿在手中,就感觉沉甸甸紧绷绷的压手。霍青桐试着摆了一下,很牢靠,难以掰动。
她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那庞大妇人,没想到这厮看着粗笨,手上功夫却是颇为的灵巧。
本来这大甲叶的四个角上,都需要固定一个铆钉的,这些铆钉传统了两面的棉片儿和中间的甲叶,将其牢牢的结合在一起,但是这些妇人们显然没有这样的技术和手劲儿。所以这些棉片儿和甲叶还是得送到工坊之中,由那些专业的匠师们来完成最后的一道工序。一个一个细细的检查完之后,霍青桐摆摆手:“不错。”她把花名册打开,找到这妇人的名字,在她名字后面划了一笔,便算是她完成交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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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九五 十六斤四两?
刘大库闻言,沉声道:“来,取五斗粮食给她。”
一边的库丁应了,直接拽起一个粮包来放到地上。这一个粮包便是五斗,六十斤,乃是来之前都分好了的。
刘大库对于这种细节很是主意,他这人看着肥蠢,实际上心思颇为的细腻,往往都能在这些处上做好。甭管是跟谁打交道,总是能让人家满意。
他勤快,苏大成懒,懒得动,懒得花心思,就愿意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守着。
就拿着一次来,光是把这些粮食分成一个个六十斤重的粮包,就花了这些库丁足足一个下午的时间,但可以想见的是,负责这事儿的霍青桐便是会很满意。而若是跟董大人汇报的时候提及此事,他刘大库便是赚到了。
甭管是各方面的能力,还是心机,刘大库都是远远胜过苏大成。若不是因着一个董策亲信的原因,怕是苏大成早就位置不保了。
那妇人千恩万谢的谢过了霍青桐,便死死的抓着那粮包,转身便走,像是怕人跟她抢也似。
其他人看着都是羡慕的紧,便越发的盼着霍青桐赶紧检查。
只是这事儿,不是像块就能快的。
在当初,给这些妇人们发下了铜钱麻绳棉花布面这些东西之后,霍青桐曾经恐吓她们,将来她们做好的那些东西,都是要附上各自制作者的姓名的,一旦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便要拿她们是问。而且还威胁他们,哪个妇人做的,以后这铠甲做好了,便给她的丈夫穿。
当时有些心怀鬼胎的妇人便是给吓得不敢再有任何坏心思了。
若是自己的做的这玩意儿粗制滥造,给自家男人穿上了,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给一刀砍死怎么办?岂不是冤枉大了?
这当然只是纯粹为了恐吓而恐吓的瞎话,按照要求,所有人编造的大甲片和打造而成的棉片儿,都应该是同等重量,同等大的,白了,就是要统一规格。若不是为了统一规格,当初霍青桐也不会为了教她们而花去了整整接近一天的时间,就是为了让每个人都熟悉其大,编造的方法,免得出了什么差错遗漏。如此做,就是为了能够通用。
自然不可能每个妇人手下制作的那些大甲片和棉片儿刚好能够打造一副甲,还需要加不少其它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收上来之后,肯定是要统一摆放整理,到时候自然就混了,谁的上哪个棉片儿是哪个人打造的?
那些话,不过就是恐吓而已,为的就是让她们尽心尽力,不偷奸耍滑。
这些妇人又怎么会明白这些?别是她们了,这又不是后世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就算是一个从来没摸过刀枪的宅男也能通过在网上查找各种信息把各种军械的制作流程原理之类的东西的一溜一溜儿的——在这个信息流通极其缓慢,大量的技术掌握在了一撮儿人手中的时代,除了专业人士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门道。
一吓唬一个准儿。
但就算是如此,也需要极其细致的检查才行。毕竟这玩意儿关乎甲胄,关乎人命,绝对懈怠不得。
霍青桐选择的方式是一个一个的检查。
这样做效率很低,因为每个妇人制作的甲片,都在五十三个之数,而霍青桐却偏偏是又看的十分之细致,每一个妇人编好的每一副甲片,打造的每一张棉片儿,她都是要一个一个,细细的看过。
方才那一个人检查,差不多便是花去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是五分钟,一个时是十二柱香。
也就是,就算是今日霍青桐不吃不喝,也是不可能把这些妇人手中的东西都给查完的。
刘大库心里这么一算,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我在府库里还有一堆事儿呢,哪儿能跟你在这儿耗着啊?再了,在外头吹着冷风听着一群婆娘吵吵闹闹的,这滋味儿可不怎么好!
看着霍青桐跟方才一样,把第二个妇人递过来的那些东西细细的看,刘大库觉得自己有必要儿什么了。
他思忖片刻,轻轻咳嗽一声,向霍青桐道:“霍姑娘,你检查的这般细致,固然是极好,不过未免劳心伤神,瞧这些东西,我在旁边儿看着多了都是眼花,更别你这一个个的看了。不若如此,我分下七八个人来,跟你一块儿,同时检查,如何?”
霍青桐把手中的棉片儿放下,她想了想,淡淡一笑:“刘大使,好意心领了,不是我信不过这些库丁们,只是这事儿,我是一定要自己检查,一个个亲自看过的,才能放心。便是今日查不完,明日再有一天,也能完了。”
他声音不大,拒绝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
她心中有着自己的坚持,自己的原则,自己所认定的东西,她觉得这是大人交给自己的差事,所以自己就一定要做好。不能有一丝的疏漏,一丝的懈怠,若不然便是对不住大人对自己的信任。
这个姑娘年纪不大,经历的事儿虽然多却依旧保有自己的一份良善纯真,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在某些事儿上,便是格外的执拗。
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倔强的人。
刘大库听她这般,便不再多,只是他给驳了面子,心下也有些不悦,没过多一会儿便是托词离开,不过倒是把手下那些库丁们都留了下来,嘱咐他们听候霍姑娘差遣,不可违逆。
他做事,总归是不会让对方感觉到不舒服。
这样做确实是很慢,慢的那些妇人们都有些不满了,只感觉自己面前的队伍根本没有移动,有些胆子大的先是声的嘀咕,见没人管她们,胆子便是大了一些,声音也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是大声的鼓噪起来。
霍青桐把手里的棉片儿往桌子上一摔,沉着脸站起身来,队伍里的声音这才了一儿。她走到队伍大约中段的位置,手拍了拍一个妇人的肩膀,冲着那妇人身后那些人道:“你们都回去吧,明日再来,怕是今日是查不完了。”
此话一出,这些人顿时大哗。她们都想着赶紧交付了差事,赶紧把粮食拿回家去这才是正理,都不愿意等到明日,没一个愿意走的。
“那就给我安静儿!”霍青桐忽然怒吼道:“谁敢再嚷嚷,休怪我不客气!想拿粮食,就老实儿!”
她这突然的爆发顿时让那些妇人们都不敢话了,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
霍青桐震慑了她们一番,便是又回去检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霍青桐把一个大甲叶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她把那甲叶放到桌上,沉声道:“你这个不成。你看看这麻绳的走向吗,这儿,瞧瞧,不应该是横着的,应该是纵向,而且你这里,瞧见没有,须得绕两个圈儿,不能只走一个。你这个不成,很容易散架,到时候出了事儿,担待得起么?”
她盯着面前的妇人沉声道。
那妇人显然胆子不大,给她的心中害怕,额头一阵阵冒汗,她声音颤抖道:“俺,俺……对不住,大姑娘,俺……”
话都不囫囵了。
“算了算了……”霍青桐摆摆手道:“把这些拿回去,拆了重新编吧,等明日再拿来给我看。”
“是,是,多谢姑娘……”
那妇人没想到霍青桐并没有追究什么,赶紧道了谢走了。
一个个的仔细看,仔细查,果然就能发现一些问题。
查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霍青桐查到了五个不合格了,她倒是也没为难她们,打发她们回去重新编造,明日再来就是。若是一日弄不完,再过两日也成。
眼看着天色不早,快到中午了,霍青桐打算再查完一个便散了,中午她要好生休息一下。倒是不累,就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的仔细,现在只觉得眼睛发花,头昏脑涨的。
她旁边儿那负责称重的库丁也是累得够呛,而且他穿的少,冻得一哆嗦一哆嗦的。
他抽了抽鼻涕,把那些甲叶放在秤盘里,草草的看了一眼,本能一般的张嘴报数道:“十八斤六……诶,不对!”
因为之前从未重量上都没有什么出入,是以他也有些大意了,扫了一眼便喊了出来。只是话到半截,他却是忽然发现数儿似乎有些不对,赶紧闭了嘴,仔细看了一遍,满脸都是诧异。他看了一眼站在桌子前头那妇人,又看了一眼秤上的星儿,这才有些迟疑道:“这个,十六斤,十六斤四两。”、
在这儿站了半天了,他自然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发的铜钱重量都是固定的,发出去多少就要回来多少,而现在,却是少了整整两斤!
“十六斤四两?”霍青桐本来已经是无精打采的,一听这个立刻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那秤。她看的真切,没错儿,就是十六斤四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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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九六 恨不能他被一刀砍死
她的眼神儿中的疲惫不见了,变得锐利起来,她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妇人,声音中已型的殷实地主人家。
张绣的前半生,也和一般这等家庭的姐一般无二,张父诗书传家,管教甚严,对儿女都是颇为的严苛。张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只是在家中看看闲书,望着天井中那一方天空,无聊的几乎要发霉了。
这种环境,这种压抑,只需要一的诱因,往往就能整出一番风波来。
张绣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一日——在碰到了他之后。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天气炽热,又是几个月没下雨,大地都干旱的裂开了一条条大纹,不过张绣自然是不会关心这些的。屋里屋外都是炎热,屋外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嘶鸣,吵得人头昏脑涨,张绣看书也看不下去,便把窗子开了,往下无聊的张望。
这一看,便遇到了这辈子命中注定的那魔星。
她瞧见了一个少年郎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天气炎热,那少年上半身赤着,露出一身健壮结实的肌肉,一根根晒得黑黑的腱子肉,带给了这个从未接触过除了父兄之外其他男人的闺中少女极大的诱惑。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她便是满脸通红。
那少年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便抬起头来,向她笑了笑。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原来这个人,长的真的很好看。
他不像是父亲那般儒雅,但是却充满了男人的狂野和粗犷,他身高腿长,肩宽腰细,看上去就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那强壮的身体,那在阳光下的微笑,让她几乎要窒息。
似乎就是那一次对视,就让她再也无法自拔。
她之前偶尔几次外出的时候,也碰到过村里其它的年轻人,但是那些在她面前自惭形愧的人们根本连看她的胆子都没有,但是他却不同……
她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赶紧关上了窗子,只感觉到一颗心砰砰乱跳,脸上热得吓人。
从此之后,她心里便住进了一个人。
那一次之后,她便对他多加关注,后来便知道,原来这汉子名叫韩守正,是家中一户佃户韩家的儿子,今年十七,比她大了一岁。韩守正这个名字,还是当初老夫妻俩生了儿子之后,从她父亲这里求来的。若不然两个大字不识的庄户夫妻,如何起的出这等有考究的名字?
她知道自己心里多了一个人,也知道,这种感情大抵就是书中所的‘情’之一物,只是她却未曾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之间,便已经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她几乎每日都想着他,念着他,那种感情,酸酸涩涩,让人难受的只想哭。
而他,似乎也是有所察觉的,从那之后,每日晚上,只消得她打开窗子,便能看到他站在外面,看着他,轻轻的笑。
感情不知不觉的萌发,让她如痴如醉。
终于有一日,他灵活的攀着外墙,从她的窗子里钻了进来。
那一夜,倒凤颠鸾,她也尝到了做女人的滋味儿。
之后,就再也抛不下,放不下了。她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竟然是这种滋味儿,她爱极了他,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他要做什么,她只是一切都依着。
两个人的这种关系维持了两个月便再也维持不住了——她怀孕了。
在这么一个的家庭里,怀孕之后的迹象根本就是隐瞒不住的,她的父兄很快就察觉了。
父亲逼问出来了真相之后,气的暴跳如雷,便要进县城把那韩守正报官锁拿——他和县太爷乃是同年的秀才,虽然地位悬殊,但两人自有一番交情,只消得几句话,便能让韩守正悄无声息的死在大牢之中。
她苦苦哀求不果,便以死相逼,只这辈子便只认定了他一个,若是他有什么闪失,自己要不活了云云……
父亲终归是心疼女儿,没敢再下狠手。
闺女都有了人家的孩子,还能如何?要么是把女儿侵猪笼,要么就只能是嫁给他了。
两人的亲事,顺理成章的便举行了。
但这事儿却是瞒不住了,很快便传遍了四里八乡,张家没人泄密,这消息是韩守正自己传出去了。把一个又是地主,又是读书人家里的闺女肚子给搞大了,在他看来是很可以炫耀一番的资本,到处与人。
张家沦为了笑柄,张绣的父亲给气的一病不起,终于在张绣出嫁的前一日病死。
没有彩轿,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多少抬多少抬的嫁妆,张绣穿着一身素衣,拎着一个包袱,凄凄惨惨的来到了韩家。
就算是哥哥再怎么疼妹妹,这等不光彩的事发生了,他也不能对妹妹有多大的照顾。
来到韩家,张绣才知道,原来自己进了地狱。
他们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是喜欢舞文弄墨,悲春伤秋的士绅人家姐,他是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耕田种地,满口粗话,喜欢开一些下流玩笑的粗鲁汉子,他们能够走到一起,是缘分,但是能不能相处下去,就更要看缘分。
显然,他们缘分已尽了。
在成亲之后,她才知道,跟他一起过日子,做夫妻活下去,跟之前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差距太大。
韩家的贫穷困苦是她之前完全无法想象的,在韩家的第一夜,潮湿的土炕,肮脏有异味儿的被褥,床上的跳蚤,都让她根本无法入睡。但这些,她都能忍受,毕竟是嫁了他。但,这些并不是全部。韩守正父母都已经病故,家中只他一人,也没有什么姑子叔子需要照顾伺候,按理这等家庭应该是不会出太大问题的。两个人的价值观、生活习惯等等,都产生了巨大的冲突。她爱极了他,又是那等温良的性子,便不跟他争,只是自己在一边坐着,默默的流泪。但是他却似乎越来越暴躁,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柔体贴,而是冷言冷语,恶语相向。终于有一次,看见她哭泣,他不是安慰,而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口中一边骂着:“臭婆娘,就你娘的知道哭,哭你娘哭,不跟老子话,瞧不起老子是不是?告诉你,你再瞧不起我,既然嫁了我,你这辈子也就毁在我手里了!老子要打死你,都没人能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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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四九七 这事儿,我管了!
就像是被从笼中放出来的猛虎,他的凶狠暴戾释放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收不起来了。
从此之后,动辄拳脚相向。
尤其是在张绣的哥哥迁怒于他,把他家赶出来,再不把地租给他家之后。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张绣带来的,若不是因为她,一切都不至于如此。
他家自己的地早就没了,这几代人都是租张家的地为生,现下人家不租给他了,他家顿时便是失了活路,只能生生饿死。而且他和张绣的事儿,周遭已经传遍了,张家固然沦为那些士绅大族的笑柄,他韩家却也是臭名远扬,再也没人愿意把地租给他。
绝望的韩守正每日便拿她撒气,甚至她的孩子,都被打的流产了。
为了自己不再挨打,为了这个家,她在家门前跪了两天两夜,哭求哥哥能够宽容一二。
终于,门开了。张绣的哥哥答应了她的要求,非但如此,他甚至还允许张绣和韩守正回到张家来住,但是他有一个条件——韩守正是上门女婿,生的第一个男娃必须是姓张的。
后来张绣才知道原委,原来哥哥嫂嫂成亲数年却未有子嗣,两人又是恩爱,哥哥不愿纳妾——如此做,只怕是生怕张家无后。
张绣很为难的回去了,她担心韩守正不同意,在她心里,自己男人是个很有些傲气的人。但是让她预料不到的是,韩守正竟然很欣喜,很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悄悄的搬回了张家,张绣生活的舒心了许多,韩守正也不打她了,两人似乎又重新和和美美了。
直到那一日。
两人搬回来没多久,哥哥便病倒了,延请了许多郎中,开了不知道多少药方,就是不好。那一日张绣去哥哥房中看望,打开房门,却看到了让她震骇气愤欲死的一幕——哥哥浑浑沉沉的躺在病榻上,而就在病榻之前,韩守正把嫂嫂强楼在怀中上下其手,嫂嫂生怕惊醒了哥哥,只是流泪,一身也不敢吭。
韩守正一边摸索,口中一边还道:“你家又没远亲,族中只剩下这一支了,等他死了,这家业还不是我的?到时候你不也得听我的?现下从了我,日后自有你好日子过……”
张绣这才知道,为何韩守正当日答应的这般爽快——原来他竟然觊觎张家的家业,觊觎自家嫂嫂!
那一日被张绣撞破之后,韩守正终于凶相毕露,把她拽回房中就是一顿暴打,威胁她如果敢出去,便让她一家都不得安生。
只是还没等到韩守正下手,别人便下手了。
张家的两个男人都先后病倒了,而张老先生交好的县太爷也被调任,张家所倚靠的,尽数倒了,偏生他家还占着河边最肥沃的百多亩水浇地。乡间其它的士绅,自然便有人动了心思,起了侵夺之心。
张绣的哥哥病的不省人事,韩守正空有野心却是什么本事都没有,岂是那些士绅的对手?更何况,他们还勾结了官府。
没多久,张家的田产便被寻了各种由头侵夺的一干二净,就连老宅都被抢走了,不得已,一家人只能搬到韩家去住。张绣的哥哥因为没钱抓药,一病呜呼,张绣的嫂嫂不堪韩守正的频频凌辱,当夜便上吊自杀了。
韩守正没了营生,名声又不好,便只好带着张绣,成了流民。
半年多之后,来到了磐石堡。
对于张绣来,自从认识了韩守正之后,这两年的时间里,简直是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噩梦之中。
而噩梦,还在继续。
在逃亡的路上,每当两人实在饿得受不住了,韩守正便从她身上割肉吃,她的大腿上,已经是疤痕累累。来也是奇怪,这个娇弱的女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害,竟然每次都能挺过来,真真也是个奇迹了。
来到磐石堡,日子安稳下来了,但是跟以前一样,不变的还是每日挨打。
张绣,终于是再也无法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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