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崇祯七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下梨(书坊)
两个家丁拖着这女人往里头走,这里的牢房大半都满了,只剩下了三五个空着的。他们打开其中一个,直接把那女人给扔了进去,女人给推倒在地,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身上给磕着了,蜷缩成一团。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嘿嘿一笑,便搓搓手走上前,想着占儿便宜。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阴冷的声音便是传来:“还不赶紧松了绑滚蛋,在这儿愣着干什么?”
两人一看,正是苏二虎。
他沉着脸盯着两人,脸色很是难看。给苏少游了那么一句,他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儿去,这会儿一眼瞧见这俩人便知道他们是什么盘算,就更是不悦,声音也带着斥责的意思。两个家丁先是一愣,然后便是心中暗骂一声倒霉。却不敢违逆他,给这女子松了绑,把嘴里塞着的破布也拿了出来,那女子委顿在地,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几个人却是根本就当没听见,这种反应的见得多了,这些女人哪个抓进来不是一顿哭闹?听着听着也就木了。
%77%77%77%e%64%75%0%0%e%6%6/





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一零 书房
把两个家丁轰了出去之后,苏二虎摁着刀在牢里转悠了两圈儿,最终停在那关押了一对儿姐妹的牢房前头,沉着脸往里头看。两姐妹看到他都是吓得哆嗦,尤其是那姐姐,胆气还不如自家妹妹,把头埋在妹妹怀里,根本不敢看苏二虎。
苏二虎犹豫了片刻,从腰间摸出一把要钥匙来,寻了其中一把把锁链打开,一把把那姐姐给拽出来,又把门锁上,拉着她往牢房深处行去。那女孩儿眼中泪水簌簌落下来,死命的哭喊,双腿用力的蹬着地。只是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抗得过苏二虎这粗壮大汉?
……
那边厢,苏少游已出车胤囊萤、孙康映雪的求学励志故事。别名虽然别致,也只是在诗文中偶用,因为书房书斋的“书”是最雅致大方的。
这普天底下,还有比‘书’更雅致的词汇么?
书房不知起于何时?无论孔子讲学之所、司马迁的著述之室,还是南阳诸葛庐、成都杜甫草堂,既出鸿儒,自然少不了书香。不过私人书房的普及得益于造纸术和印刷术。在用纸张印书之前,竹简木牍很占地方,搬书藏书会汗牛充栋,普通人家哪能放那么多书呢?真正意义的书房是充满个人气息的。
书斋常有号,即所谓斋号。
史传司马光有斋名“读书堂”,虽质朴但过于平白。以后有洪迈之“容斋”、陆游之“老学庵”。元代,为书斋命名的做法已籍。中横几榻之外,杂置法书名绘。朝夕白饭、鱼羹、名酒、精茗。一健丁守关,拒绝俗客往来。”
这里头,除了那些吃的外加雇佣一‘健丁’之外,又哪里能花多少钱?
怕是十两银子就够了。
关键是品味要有,水平得高。
筑室于山间水涯并不现实,但可以造出山房的趣味。
诸如项脊轩,不过就是一座陈旧的南阁楼,屋里只有一丈见方,只可以容纳一人居住。已经是一座百年老屋,泥土上漏,流水下淌,环境可谓是很恶劣了。以至于归有光每每移动书桌,环视四周,竟是发现根本没有可以安置桌案的地方。
屋子又朝北,不能被阳光晒到,哪怕是白天,过了中午屋也已非常昏暗。
这等恶劣条件,归有光如何将其弄得雅致的?
很简单,先在前面开了四扇窗子,在院子四周砌上围墙,用来挡住南面射来的日光,日光反射照耀,室内自然明亮。又在庭院里并不刻意,很是随性地种上兰花、桂树、竹子等草木。书摆满书架,有时高声诵读,有时静静独坐,品味天地。
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不过稍作整修,便能营造出这等雅致的环境来。
但是那自己品味一般,水平很差,附庸风雅之人,就算是能堆砌再多的名贵家具,珍惜摆件儿,里面的陈设再怎么豪奢,也是给人一种恶俗的感觉。
比如苏以墨的书房。
书房很大,是两间屋子打通了的,地上铺的是水磨青砖,收拾的颇为干净整洁,坐北朝南,靠着北墙的乃是一家榉木三屏风围子罗汉床,通体呈现出一种深紫和暗红参差的色彩,束腰鼓腿彭牙式,大挖马蹄,兜转有力。用料硕大,三挡板皆为独板。床面装有藤屉,风格朴质简练。
这个年代,家具中卧具形式有四种,即榻、罗汉床、架子床、拔步床。后两种只作为卧具,供睡眠之用;而前两种除睡眠外,还兼有坐之功能。古人睡觉有大睡和睡两种,大睡就是晚上正式的睡眠,睡指午休等憩,榻和罗汉床用于睡,可以用来待客,而架子床和拔步床用于大睡,不能用来待客。
放在书房中,一来看书看得困倦了,可以略作休息,二来若是有客人,也可榻上话。
长有六尺,宽有三尺,高度比宽度略一些,虽然是罗汉床,却也很是阔大,只是窄了儿,不过单论长度,却是比后世不少双人大床还要长一些。
在三屏风围子罗汉床右手边,则是一个黄花梨木夹头屉板平头案,和罗汉榻齐高,上面放着一个木头匣子,匣子盖儿敞开着,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而在罗汉床的左手边,则是放了一架黄花梨木凤纹衣架,足有五尺来高,上面花纹繁复细腻,雕工极好。这会儿上头挂了一件儿黑色的大氅,理当是苏以墨的。
在罗汉榻后面的北墙上,开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大窗子,上面是有着细碎的木头窗格的窗户。而在窗子的左右,则是挂着一副对联,对联的纸张颜色已经有些发黄了,显然年岁不短。
贴着西墙,摆放着一个硕大的黄花梨木品字栏杆架格,上下三层,足有六尺来高。最下面那第一层整整齐齐的摆放了许多的线装书,都是那种外头套着硬壳的纸盒子的书,屋子里面的家具看上去很老,这书却是很新,看样子怕是之前没怎么翻过。
中间一层也是如是,最上面那一层却是放着几个大木头匣子,上面贴着纸,上头写着一个大大的‘贴’字,想来里面放置的乃是书帖。
在这黄花梨木品字栏杆架格前面,乃是一张紫檀木裹腿罗锅枨画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笔洗,笔筒,一个青花白釉的大肚子瓷缸,里面横七竖八的插了不少卷轴。
桌子后面,乃是一张黄花梨木四出头官帽椅,靠背形成一个弯曲的线。在椅子后面的黄花梨木品字栏杆架格两侧墙上,各自挂了一幅画,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家笔墨。而在左边那幅画的北边儿,也就是整个房子的西北角,贴墙放着黄花梨木透空后背架格,也分三成,跟那张黄花梨木品字栏杆架格一般高度,不过左右窄了不少,上下三层,也是放慢了各种线装书。最上头那层下头还有俩并排的抽屉。
有桌子有椅子,有书架有书,还有休息的地儿,按理,一间书房里头有这些个东西,也就应该足够了,但却不然。
东墙上开着两个大窗子,跟北墙上那个一般无二,也都是镶着木头格子的窗户,靠北的窗子窗下,放着一张黄花梨木螭纹联二橱,橱子上头蹲着一个黄花梨木宝座式镜台,上头一面约莫一尺直径的铜镜很是光亮。
在东北边儿的墙角上,放着一个黄花梨木高面盆架,上面放着一个铜盆,里面还盛着水。架子上搭着几条干净毛巾,想来是若是疲累或者困倦了,便擦擦面精神精神。
两个窗子中间还挂着一幅画。
东墙靠南的那个窗子下头,放着一个黄花梨木三足香几,约莫有三尺高,上面放着一尊精致的三足铜香炉。通体紫铜打造,不过是五寸直径,五寸来高,里面盖着盖子,里面也不知道焚烧的什么香料,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有儿像是茶香。
离着这窗户大约三尺开外,则是一张黄花梨木两卷角牙琴桌,上面放着一张古琴,琴桌后面是黄花梨木束腰罗锅枨方凳。
房子中间,则是空出来一块地界儿,并没有放置东西。
这书房中大量使用的是黄花梨木等名贵木材,而且家具做工精致大气,色泽都是莹润深黄偏黑,意一摸上去,光滑温润,显然已经是有年头的老家具了,一看便知价格不菲,还要远远超过那些刚刚打造出来的同材质的家具。看这样子,怕这里面的家具年份不下百年,怕都是前几位皇爷在位的时候传下来了,甚至是前朝蒙元的也不一定。单单是这些家具,没有千把两银子便打不下来。
%77%77%77%e%64%75%0%0%e%6%6/




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一一 县尊不好惹
而且光是有钱,没关系没路数,你也买不着!
只是这名贵家具多是多了,却怎么看怎么给人感觉是拼凑出来的异样,按理屋子里放上这些也是无可厚非,但这会儿这些东西往这里一摆,那就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明明不乱,但就是不协调,似乎主人家有这些家当,便都要塞进来一样。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初苏以墨的书房便给六棱山的山贼外加后面摸进来的人给偷抢了一遍,里头不少东西都没了,这些家当都是为了撑面子,花费重金购置回来的。不过他也没心思打理布置,搬回来就往里头一放,反正自个儿还觉得这样儿挺好。
苏少游进来的时候,苏以墨正自斜靠在罗汉床上,手里持着一本书,慢慢的瞧着。时不时的端起放在一边平头案上的茶盏来轻轻啜饮上一口。
他看似很是悠闲淡然,不紧不慢的样子,只不过苏少游跟他父子多年,哪还能不知道自己老爹的脾性?怕是这都是强自装出来的,果然,他观察了一眼,父亲听到自己进来的声音,明显耳朵动了一下,手也是一抖。
苏以墨抬起头来,淡淡问道:“回来了?”
他话很平稳沉缓,但苏少游却能看到他眼中的焦急之色。
不过苏少游自然是不会揭穿老爹,苏以墨的家教还是很严的,看穿了归看穿了,他还是挺怕自家老爹。
“是。”苏少游应了一声,规规矩矩的垂手站在一边。
苏以墨慢悠悠的坐直了身子,指了指罗汉榻另外一边儿:“坐吧,咱爷俩儿,还这么见外做啥?”
苏少游应了,便过来做下,苏以墨咳嗽一声,便要去端那茶盏,苏少游赶紧起身把茶端来,双手递给老爹。苏以墨看了他一眼,喝了茶放下,这才问道:“如何,这次你去见了面,冯县尊可有什么道?”
他神色间有些急切,不过强忍着罢了。
“孩儿跟冯县尊倒是见了面了,也了咱家的这情况,那些粮食都完了税,只是……”苏少游吞吞吐吐道。
“只是什么?”苏以墨顿时脸色一沉,赶紧追问道。
苏少游叹了口气,低声道:“新上任的这位不好话啊,孩儿跟他了,咱们遭了山贼,因此有一部分粮食未曾征集上来,还请大老爷宽限一些时日,结果那位问我,要宽限多久。孩儿大着胆子拖到下次收税一并完结成不成?之前许多次,咱们不都是这么做的?别人这般做的也不少!”
苏以墨追问道:“然后呢?”
苏少游一声苦笑:“那位大老爷一口回绝,咱们家本该去年就完税的,拖到现在,已经是不该。他只给半个月的时间,若是半个月内短缺的那些再交不上来,就要禀奏上官,参咱们一个征税不力,要撤了咱们家的粮长世职!”
“什么?要撤了咱们的粮长?”
苏以墨顿时勃然大怒,狠狠的一拍床板,大叫道:“黄口子敢尔!”
他显然已经是震怒之极,就连胡子都气的一哆嗦一哆嗦,脸色涨的通红。
明承元之行省,改称承宣布政使司。大同路于洪武二年改为大同府,属山西承宣布政使司。大同府辖浑源州、应州、朔州、蔚州四州及大同、怀仁、马邑、山阴、广灵、灵丘、广昌七县。明实行卫所制,大同镇为九边重镇之一,洪武五年山西行都指挥使司设在大同。永乐七年设镇守总兵官,为镇之最高指挥官。成化十年设巡抚,正德八年设总制。
又因为地方上虽然军户众多,但民户也日益增多,若是依然由当地驻军将领管理,未免诸多不便,因此又设立县治,派驻牧民官。
是以这大同地界儿下面,是军管和民管犬牙参差的,有的地儿是军堡守备管理,有的则是当地的县令管辖。下面各县听大同府的,下面的各个军堡名义上理当是听大同镇总兵的,只是真正管理他们的却又是各地的兵备道,而兵备道则是既不归大同府管理也不归大同镇总兵管理,而是直属山西布政使司,甚至就连大同巡抚和宣大总督在名义上对他们也没有管理权,可是砸实际上,又是宣大总督管大同巡抚,宣府巡抚,而大同巡抚又是管着下面的兵备道,可是兵备道又有直接上奏宣大总督甚至直达朝廷的权限。
相互钳制互不统属,偏又多少都能管到一些,简直就是混乱不堪。
正因为军管民管都有,是以地方关系便很复杂。
大同前、后卫,两卫治大同,大同左卫、云川卫,两卫治左云县,大同右卫、玉林卫,两卫治右玉县,阳和卫、高山卫,两卫治阳高县,天成卫、镇虏卫,两卫治天镇县,平虏卫,治平鲁县,威远卫,治右玉县南。除了这些卫之外,另有井坪千户所等,共计十三卫所,八百二十三堡寨,三百零七座墩台。
蓑衣渡以及周围的这片地界儿的所有百姓,便都是归于左云县辖理,而实际上是苏以墨这个粮长管着这一片。
粮长的职责之中,除了收税征税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便是要把这些交上来的粮食税,运到县城里面去。
而在过去的这一段时间,苏以墨和苏少游除了派人下乡催逼之外,所有的精力便都用在了这上面。
对于普天下的粮长们来,这也是他们这一年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这一辈子里头,最大的一件大事。
其实对他们来,这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在古代,运粮,尤其是长途运粮,是一项消耗极大的工程。像是边关打仗的时候,后方运粮,几乎每运去一袋米,在运粮的过程中,民夫丁壮们就要消耗三倍辆的米粮。
没法子,实在是因为路况和运输工具太差了。
若是南方还好些,河流纵横,水路四通八达,经过了这几千年的经营,无论是人工还是天然的河流不知凡几,七绕八绕的,总归是能找到路的。几乎每个村每个镇都有水路直接通向县城甚至是府城省城,这些水系就是天然的道路。而且船只的运载能力,也绝非是一般的马车之类所能比拟的。
不是那等运载量达到数千吨,也就是超过数万石的大宝船,便是此时南方广泛使用的沙船,运载量也是不菲。
沙船底平能坐滩,不怕搁浅,在风浪中也安全。特别是风向潮向不同时,因底平吃水浅,受潮水影响比较,比较安全。沙船能调俄使斗风,顺风逆风都能航行,甚至逆风水也能航行,适航性能好。船宽初稳性大,又有各项保持稳性的设备,所以稳性最好。多桅多帆,帆高利于使风,吃水浅,阻力,快航性好。
而且沙船吃水,不拘是内陆还是沿海,都能跑起来,内陆的河流,只要别是太窄水太浅的,也能进入。
沙船能在七级风下航行无碍,又能耐浪,所以其航程甚至可以远达非洲。能走内陆河,能远洋直到数万里之外,这也很了不起了。
沙船载重量,一般是在四千石到六千石之间,仅仅是一艘船的运粮,便是相当于上百辆马车了。要知道,现如今一辆马车的运粮,也不过是十几石到几十石之间而已。
这等沙船并不少见,地方上的粮长但凡用心,花不多少银子便能雇来,只要这么一艘,自己这个粮长辖区内所有征上来的税粮便是都不用发愁了。而就算是没有沙船,哪怕是农家自用的乌篷船,渔船,运载量也是不差。
哪怕是在后世,船运也是最省钱量最大的一种运载方式,跟后世的火车汽车都能比得过,在这个年代,船运就更是占尽了上风。
只不过其局限性也是太大,在江南自然是无碍,到了北方却是行不通了。
与之相比起来,北方要运粮的话,在路上的花费,比南方水乡怕是高了百倍都不止。
就拿苏以墨这个粮区征集的那大约四千石左右的粮食来,要运到左云县去,若是一次性的话,那就得数百辆马车才行——其实明朝也有载重量大的马车,根据宋应星天工开物的记载,明朝的四轮马车,后面还能有拖挂,最多的十六挂大车能运载超过五十石的货物,明朝一石相当于后世接近二百斤,五十石便是五吨左右,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载重量,几乎可以比的上后世的一些汽车了。
但是这种四轮马车只能直走,不能转向,而且对路况的要求相当高——基本上除了官道,别的道路是走不了的。因为有了这诸多限制,是以这种四轮马车一直没能普及开来,只在南方的一些地方使用。
这会儿绝大多数的马车,还是两轮马车,载重量很有限。苏家自然是找不到数百辆马车,便是能找到,也是舍不得花费的,是以他们筹集了不少的大车,往返于蓑衣渡和左云县之间,来回装运。苏少游便是负责盯着这个的。
%77%77%77%e%64%75%0%0%e%6%6/




崇祯七年 斯时何时?战乱之时! 五一二 只能低头
从蓑衣渡到左云县县治自然是不至于夸张到如往前线运粮一般的遥远,但也差不多有百里之遥。dm起来也是苏以墨倒霉,他这个粮区是整个左云县最远的一个,再往东的话就快到阳高县了。离着远就有诸多不便,不但不够繁华,不容易做生意,想采买些东西都费劲。
当然,天高皇帝远也有好处——若是在附郭之近郊,他做的这些破事儿,只怕早就被抖搂出来了,到时候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粮长们也不是善茬儿,他们可是不乐意自己承担这一部分费用的——有良心的怕是早就倾家荡产了。基本上到最后,花费的那些费用,还都是转嫁到老百姓头上去了,有的粮长甚至还让百姓推着独轮车往县城里运粮,然后路上自备吃食。
此次苏以墨盘剥如此之凶狠,也有运费花费太多的原因。
苏以墨敲着桌子恶狠狠的骂着,骂了好一阵儿之后方才停下,他靠在罗汉榻上,抬眼望着屋,愣了好半响之后,忽然幽幽叹了口气。
苏少游少见自己老爹这般发火,再这次的确算是办事不力,躲在一边耷拉着脑袋也不敢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过了一会儿,苏以墨叹了口气,声音中有些黯然:“我就知道,刘县尊走了之后,咱们日子就得难过。别的不,托刘县尊的福,县里典史大人,六房里头几位司吏,跟咱们关系都不错。这新上任的冯县尊,哪怕是为了打压他们,也得顺带着收拾咱们家。唉,县里没人了!”
原来这左云县的县令,乃是新上任的,不过是去年十二月方才到任。之前的县尊却是姓刘,已经被调任他用,这位刘县尊,起来,跟苏家也很有渊源,乃是苏以墨考取秀才功名时候的一位同年。这年头儿读书人之间,同乡同年同学,这是最亲密不过的关系,甭管认识不认识的,只要是能扯上这个,先就亲近了三分。刘县尊到任之后,苏家又是送礼又是宴请,费了不少心思,再加上有这一层同年的关系,双方便是越加的亲近。
刘县尊任上,对苏家一直照顾有加,也是在这几年,苏家的势力越发的膨胀。却没想到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儿,一朝范县尊被调走,冯县尊上任,就要开始收拾他们了。
这位冯县尊年纪不大,今年方才二十而已,乃是去年崇祯七年甲戌科三甲第一百一十三名进士。人家可是京里直接委出来的官儿,岂会怕你一个区区乡绅?再了,少年人锐气方刚,也是肯做事,敢做事的,自然不怕得罪人。
“这位冯县尊新官儿上任,正是要烧火的时候,咱们犯不着这个时候招惹他,怕是这会儿他正盼着有人往前头撞挨刀呢!咱们不能招惹他。再了,去年的进士老爷,京里直接排出来的,他一个三甲进士能直接做了县令,这也算是肥缺了,不得是上头有人的。”
苏以墨终归老辣,寻思了片刻,心里已有计较,思量道:“既然他盯着咱们,让咱们把亏得粮食都交上,那咱们就老老实实交上,其它的,以后再。”
“爹,咋纳闷哪儿还有粮食啊?”苏少游呆了呆,道:“那些穷鬼们现在是一粒谷子都拿不出来了,那啥给姓冯的交?”
“糊涂!”苏以墨训斥道:“咱们在左云县还有大同府的粮店里,不是还有不少粮食么?”
“爹!你要动那些粮食?”苏少游差儿没跳起来,失声叫道:“现如今粮价这般高,这些粮食可就是几千两银子呐!这就拿出来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道:“您还有没有什么相熟的大人?看看能不能美言两句?”
“相熟个屁,美言个屁!”
他不还好,一苏以墨便是气儿不打一处来,他不过是个秀才功名,纵然是当年认得一些人,多年不走动之下,也是变得淡了,哪里使得上什么劲?真有什么大靠山?苏少游这么,不由得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逮着苏少游训了一通,苏以墨恨铁不成钢道:“你你,做什么事儿,什么话,什么时候能用用心?没错儿,粮店里挪了这些粮食,咱们亏损是不少。但若是不挪这些粮食,得罪了姓冯的,你以为咱们能保得住基业?”
苏少游听了不由得悚然一惊:“爹,真有那般严重?”
“你当呢?”
1...195196197198199...36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