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张守本心说:芙蓉在哪,我都不知道,我写信给谁送啊?可是眼下说这个不是找死?只得道:“小老儿回去一定写信,定将那该死的贱丫头捉拿起来,送给国舅落。”
郑国宝接了身契,双方按了手印,从这一刻起,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冷面观音,千手罗刹张芙蓉,从法理意义便得算国舅的人了。朱蕴钟又道:“小藩平日里有个吃阿芙蓉的嗜好,前者运来一批,结果不想船只倾覆,阿芙蓉都倒在了水里。这几日刚刚打捞上来,将来若是有人借此造谣,构陷小藩,还望国舅为我做主说话啊。”
郑国宝明白,这是朱蕴钟变相示好,替自己把阿芙蓉的事担下。其实他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区区一点阿芙蓉,算的了什么?但是终归这是好意,自己不能不懂好歹,急忙谢过。二人寒暄了几句,朱蕴钟道:“小藩府中还有些俗务,不敢多留。若是国舅有暇,还请过府一叙。”
郑国宝婉言谢绝,送朱蕴钟一行出馆驿,等回了房中,郑国宝脑海里便浮现出张芙蓉那艳若桃李,冷如冰霜的容颜,和她那两条滚圆结实的长腿。
“小秀才,在这条路上贩私盐,可得上供啊。你的常例钱,交了没有啊?”
“锦衣卫?那是什么东西?姑奶奶我那一份,谁敢不交?”
“凭什么?就凭我这一手三暗器的绝活,就值你这半船私盐。若是敢说个不字,这暗器可就不是打在舱壁上,而是打在你身上了。”
本来郑国宝当初对这位美艳过人的侠女,还有些念头,盼着与以往遇到的那几个女侠一样,来上一段艳遇。没想到,遇到的是粉红罗刹,绝色女贼。若不是刘正风刘三爷一家子路过,自己差点就被做了板刀面。
想着那女人的身契如今在自己手上,下回再遇到她,把这个拿出来,就说她是自己的侍妾。那贱人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看!曲非烟此时蹦跳着进来,见了郑国宝面上表情,掩口道:“姐夫,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你现在的模样好吓人?非烟有点害怕。”
本来蓝凤凰让郑国宝歇马三天,可是为了等朱蕴钟往来耽搁,足过了七天,船才起航直奔河南。至于张彪张巡检,在大刑之下,只得招认了一通乱七八糟的东西,落个人头落地。而他的脑袋,就成了国舅爷的战功,解送京师锦衣衙门,证明国舅又为朝廷立新功,格杀魔教长老一名。
郑国宝看出本地知县的二虎竞食之计,便来了个驱虎吞狼,自己不趟这混水。只是他没想到,朱蕴钟本人虽然是个没什么根脚的奉国中尉,但是如今楚王王位不稳,下面的宗室们串联起来,要寻他晦气。朱蕴钟脑子活,见识多,在这支小集团里,却是个重要角色。
他见了那些状子之后,只觉得如茫在背,才知过去小看了高知县,如今必须要把他当成一等大敌了。可是自己只是个奉国中尉,硬拼一个七品正堂,未免不智,便邀集小集团中的党羽,只说是高知县串通楚王,要对付自己这些人。在原本的时空里,这些宗室勾结东林党徒郭正域,先后制造了“伪楚王案”“劫杠案”两起大案。但是在本时空,由于国舅爷的无意之举,阴差阳错之下,这两件案子变成了“楚宗殴杀七品正堂案”,在湖广引轩然大波。
不提这湖广本地的风波,再说黄河之上。自古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守着黄河自然就要吃河。这黄河虽然年年泛滥,死人无数,但同样,也养活了大批水上的好汉,吃漕运的,吃贩私的,各行各业,五花八门。而当下若说黄河上,最为庞大的势力,非黄河帮莫属。帮主银髯蛟黄伯流,麾有几千门生子弟,本人还任着龙门巡检司的巡检之职。
黄伯流年纪大,辈分高,便是许多江湖名宿,见了他也要给几分面子。更何况他靠着黄河,年年过手金银无数,财大气粗,也是一方有力豪强。今日在龙门巡检司衙门内,黄伯流居中而坐,但两侧坐着的,却无一个黄河帮的人物。这些人胖瘦高矮老少丑俊不一,个个身带兵器,看的出都是江湖上的人物。
黄伯流看着众人,叹气道:“列位好朋友,黄某平素与大家也算是有些交情,今日里这桩为难的事,也是大家人人有份,谁也跑不了的,你们可要帮我参详一二,拿个主意才行。计无施,你是咱这的诸葛亮,可得拿个主意出来。”
那位计无施抽着烟袋,不住的用手叩着脑袋,“我说黄老,你这也是难为死我了。如今黑木崖的命令,是让咱们无论如何,把这个国舅连同华山派废在黄河。可是圣姑下来的命令,却是让咱们施以保护,不可让国舅出了丝毫闪失。这两道彼此矛盾的命令下来,咱们这些做下属的,可真是不好做啊。我老计慢说不是诸葛亮,便是诸葛亮怕也难有主张,没听说过,两姑之间难为妇么?”
锦衣笑傲行 第四十章圣姑
在计无施对面,做着金石生意的祖千秋也苦笑道:“谁说不是呢?这眼看用药的时间就快到了,说来圣教这药不知怎的,我觉得效力越来越弱了,往常一年一次药,就能镇压尸虫。现在么,若是半个月不用药,就浑身没力气,多亏圣姑能弄来脑神丹,否则这日子不知道怎么过。黑木崖固然得罪不起,那圣姑难道是好得罪的?别忘了,黑木崖一年就给咱一次圣药,平日里的用度,还得赖圣姑周全。再说从圣姑那拿药,可比从黑木崖拿便宜了三成,这可不是小数。我们不比黄老财大气粗,这点钱可是要人命的。”
大家知道祖千秋虽然做的生意利润颇高,但是那脑神丹的用量也大。如果真是买不到低价药,财力上还真有些困难。黄伯流听祖千秋的意思,是倾向于支持圣姑任盈盈,咳嗽一声道:“今天在座的也没有外人,有些话便是老夫说的过头些,大家也不会外传。任大小姐身份尴尬,若是咱们跟她走的太近,只怕总坛那边生了怀疑。”
任盈盈的父亲任我行本是日月神教前代教主,前些年说是闭关修炼,便没了消息。教主之位禅让给了原左使东方不败,东方不败接位后,教中高层基本都升了一级,待遇相应提高,皆大欢喜,因此没闹出什么意外。
可是任盈盈的身份,依旧是大问题,她爹是教主,按说新教主也该是她。东方不败接了教主位,又无子嗣,大家便搞不清楚,这将来东方教主归天之日,教主之位是怎么个情况?是还政于任盈盈?还是效法当年宋太宗故智,先把这前教主独生女弄死再说?
因此在与任盈盈的交往上,下面的人也是鼠两端,一方面想要先建立个好印象,日后好升迁。另一方面又刻意保持着距离,免得东方教主心里吃味。尤其最近有风言风语,说任教主不是闭关,而是被东方教主带着亲兵队给围杀了,向问天向右使已经要拉人马起兵勤王。那时候,拥立的必然是任圣姑,自己这时候和圣姑走的太近,会不会先被总坛给收拾了再说?
计无施道:“黄老说的有道理,果然姜是老的辣。可是您也要想一想,总坛的人再凶,也在黑木崖。圣姑可是就在洛阳,她身边的那支亲兵队,也不是好对付的。”
这话一出,群雄默然。任盈盈身边那支亲兵队人数虽然有限,却是任我行留给女儿的最后遗产。忠心耿耿,战力过人。乃是按着军队的方法操演出来的,身上的甲兵,也都与正规军无二,在整个日月神教体系里,都是出了名的强军。虽然东方不败登位之后,对这支人马多有猜忌,连军饷都不。但是任盈盈自己筹措粮饷,这支队伍始终没散,若是真拼上这支人马,在座的诸位谁敢说一定有胜算?
计无施又道:“那国舅难道就是好惹的?真把弄死在黄河上,哪怕镇嵩军要跟着倒霉,难道咱们这几位还能接着做生意?到时候断了财路,没了进项,拿什么买那神丹?”
他这话一说,大家更无言以对。三尸脑神丹可不是便宜东西,若真是大家没了收入,那早晚也是个毒入脑,一命呜呼的结果。
黄伯流道:“既然如此,那老计,你拿个章程,这个事怎么办好?”
计无施笑道:“咋办?咋也不办!我的章程就是咱啥也不干。圣姑追下来,咱就说总坛那逼的紧,我们应付总坛就已经费尽气力,再无力量保护国舅。若是国舅没事,自然圣姑也就不问了。若是总坛追下来,咱就说是圣姑她那队亲兵了得,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谁让他们彼此命令南辕北辙,我们下面的人无所适从,应付过去算了。”
黄伯流虽然知道这算不上什么好办法,但是眼下情形未明,任谁也不敢贸然下注。从局面上看,确实东方不败占据绝对优势,但是任我行当了多年教主,扶植了多少亲信,这个数字绝对是个谜。那些人未必有胆子和东方不败直接放对,但收拾起自己这些杂鱼来,绝对不会手软。因此点头道:“一切都按照计老弟的意思办。”
而在洛阳绿竹巷内,任盈盈看着跪在眼前的蓝凤凰,冷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国舅真有那般好?不是你失落了阿芙蓉,就故意拿个男人来应付我?还敢假传我的令箭,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蓝凤凰道:“属下不敢。那国舅确实要模样有模样,要家私有家私,还有个在朝内呼风唤雨的姐姐,圣姑跟了他也不算吃亏,再说属下以为,怎么说,国舅也比那胡云翼要强。我传那道令也是为了圣姑好,若是当真郑国舅在河南遭难,朝廷必然要全力搜捕圣教中人,到时候咱们这最后一个据点怕也保不住了。”
原来蓝凤凰回到洛阳后,圣姑居然没因为失落阿芙蓉的事为难她,只说从别处再调货就是。原因自然不是圣姑变的和气了,事实上圣姑第一时间就让人把蓝凤凰身边的几个护卫全部处死,这叫个毛和气?只是因为圣姑最近心情不错,便不大想罚人,而心情不错的原因是,她恋爱了。
圣姑任盈盈今年芳龄二十五,在大明朝这个年龄绝对算的上老女人,因此被称为剩姑也是天经地义。这事说来,只能怪她老爹任我行。当初任盈盈二八年华时,任我行一拍脑门,想要在天下少年英雄里招个门婿。便找了个知己小报,花了一笔广告费,由知己小报的人撰稿征婚:
“本人任盈盈,女,年方二八,肤白貌美气质佳,性格开朗,活泼好动,热爱游历名山大川。父为日月神教教主,坐拥万贯身家的我,不要你相貌英俊,不要你名门正派出身,不要你万贯家财。只要情投意合,便愿与你共度一生。见面后如不满意,报销往来路费,可交友。如果一见满意,将先给你个堂主做。联系方式:xxxxxxx”
这份广告若是倒退四十年贴出去,早就把江湖上的少侠少邪,中侠中邪乃至各种穷鬼都引到了黑木崖去。可是时过境迁,如今这人是越来越聪明,这种广告还能唬的到谁?众人一见,纷纷唾骂知己杂志拿自己当土鳖,这种过时了多少年的骗术也敢拿来骗人?我们又不曾多长几个肾,也不曾钱多的没处花,怎么会上这种当?
固然事后这个当事小编狼狈而逃下落不明,但是危害已经造成了。任盈盈的名字在江湖中臭了街,便无多少人肯去问津。加上任盈盈目高于顶,等闲人又看不上,一来二去,蹉跎青春,东方不败任教主后,更是对她的婚姻进行控制,使她一直耽误到了这个岁数。更封她为日月神教圣姑,虽然听上去位置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左右光明使并列,可是任盈盈一想到这个封号,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如今的这位圣姑居然恋爱了?而且恋爱的对象也非寻常人物,乃是最近江湖上新出道的关中四友之的胡云翼。这胡云翼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生的相貌英俊,武艺高强,曾经单刀杀四怪,雪夜斩七狼。一路刀法施展开来,关中老少刀客无不挑大指,称赞一声好汉。
这样的人中之杰,又比圣姑小几岁,却对圣姑一往情深,这让任圣姑觉得自己果然是有市场的。以往只是那些臭男人不懂好歹,不会欣赏而已。可是蓝凤凰却又提了个郑国舅,让她又陷入两难之中。
锦衣笑傲行 第四十一章镇嵩之谋(上)
蓝凤凰心知,自己和圣姑交情最好,任圣姑也是拿自己当陪嫁丫头看。正因为有这层因素,她才不让自己去嫁杨应龙,要是她真跟了那什么胡云翼,自己也跑不了去陪房。可是那国舅?一想到郑国宝,她就觉得两脚软,仿佛上面又覆盖了一层奇怪的液体,暗想:为了我自己,绝对要把胡云翼的好事给搅黄了!实在不行,见了面也要想办法毒死他!
由于这红娘已经满园**关不住了,态度上自然就失去客观,郑国宝在蓝凤凰嘴里就被夸成了一朵花。任盈盈原本认为自己一生非胡大侠不嫁,可是被蓝凤凰这一说,也说的心眼活动,觉得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自己也要斟酌斟酌再说了。
任盈盈一方面有着大龄未婚女性的恨嫁心理,另一方面却还是忍不住挑肥拣瘦。原本她觉得玉面神刀胡云翼,便是自己生平所遇男儿中最优秀的一个。可是如果蓝凤凰说的是真的,这种金龟婿自己可没理由放过。反正都已经二十五了,还是该多挑几年再说,万一嫁错了,可就买不到后悔药吃。
正在她盘算着的时候,绿竹翁从外进来,道:“圣姑。胡大侠求见。”
这几日胡云翼来的很频繁,若是往日,任盈盈定是欢喜的把他请进来说话。可今日既然有了别的念想,态度上自然也就生了转变。略一沉吟道:“你告诉他,就说我有事外出,要过一个多月才会回来。”
等打走了绿竹翁,任盈盈道:“凤凰,准备一下,咱们启程。”
“圣姑,我们去哪里?”
“去看看那郑国舅,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如果是真的,我就跟他来个游湖借伞,或是偶然邂逅。要是他懂音律呢,我们就可以效法俞伯牙、钟子期知音之交。要是他…………”
在这片刻功夫,任圣姑已经yy出了十几种浪漫邂逅的方式。蓝凤凰看着圣姑身后的书柜里,那满满的几层话本,不由以手加额,“圣姑老人家要是不改这个毛病,怕是还要剩下去呢。”
过了数日,国舅的船队便要进入河南省境,河南地方官吏按说没必要接待。他一不是钦差,二没有公干,接待他做什么?可问题是郑国舅的妹妹是皇贵妃娘娘,而且不知道哪一天,就有可能变成皇后娘娘。她的堂兄,不管来河南干什么,都是正事,是一等一要紧的大事,绝不能等闲视之。
河南巡抚杨一魁亲自下令,要把接待国舅的工作,当做这一阶段最重要的工作来做,便是河防也都给我停下,先把国舅接待好再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就要请出王命旗牌,要哪个环节主事官的好看。
在这巡抚专用大杀器的作用下,整个河南如今已是全部行动起来。拉夫派粮派款,招待费预算甚至从河工预算上先挪了一笔银子出来,又从各地方摊牌银两。按着当初一条鞭法的规矩,按地方摊派人头份,只求让国舅满意就行。
河南嵩县,乃是镇嵩军大本营所在地,洛阳卫指挥使。镇嵩军坐营参将王天纵的部队,平日里便驻扎于此。镇嵩军从名义上看,有两个营头的建制,另一个营头的坐营参将刘镇华,也是当初与王天纵一起拉杆子,做趟将的绿林人。
而在他们下面,所属的实际兵力,却始终是个谜,任谁也说不清楚。按说两个营头论编制是六千人马,但是领军饷时,下面人各自报的兵额,能凑出一万八千人。可是到了如今,真到说大事的时候,大家一报人马,却是连二千战兵都未必都凑的出来。
这也是当趟将的陋习,一直传承了下来。做趟将的,有了钱,自然就拿回家买田盖房子,钱多了就洗手不干,安心当财主。等到啥时候手头没钱使了,再拉人马上山做趟将,又是一路好汉。
因此这镇嵩军的人数就没个准,便是连头目都说不好有多少。王天纵当年汇合杨山十兄弟起事,各路好汉纷纷来投,号称七十二路烟尘,麾下兵马十数万。如今呢,来与他共议大事的,却连二十个头目都没有,战兵凑不出二千人。
刘镇华忍不住气的骂娘:“你们这帮人,脑子里塞驴毛了?如今都什么时候了?眼看朝廷要派御史下来查咱们的底,真到了那时候,我看谁有好果子吃?”
这干趟将,本就是自在逍遥惯了,谁还真能管的了谁?一旁一路小趟将的领,号称“撞塌天”的蔡公冲,蹲在椅子上,脱了靴袜,还不住的用手抠着脚。一听刘镇华怒,他笑道:“刘哥,莫急么。弟兄们这不似都来了么。实在是当初王老大做那个事,让兄弟们心里头不塌实,到如今也就怪不了谁。还有的是想来也来不了,那凶鸟王周伯符倒想来,可他在外面养了个小的,被他婆娘现,打上门去,揍的起不来床,咋来么。我说刘哥,你也不必红眉毛绿眼睛地,这事没啥。大不了,咱就接着上山做趟将去。”
刘镇华骂道:“你他娘的给我有点当官的样子!你如今好歹也是个千户衔的把总,咋还这个德行?当初要知道你这样,就不该带你出来。”
蔡公冲道:“刘哥别拿这官帽子来压我,有啥用么?我的人马三个月没饷了,下面的孩儿们全都燥了。不知道哪天,就要架几个票,搞笔银子,然后回山做趟将,什么官不官的,我不讲究。”
刘镇华知道,蔡公冲的人马虽然不富裕,但这三个月,从镇嵩军的帐房都拨了半饷,绝不可能三个月不开锅。准是他又不军饷,然后逼着王天纵帮他解决。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如今的镇嵩军,欠缺的何止是一文钱,而在坐的,又有几个是英雄汉?因此大家为了钱,难免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本是寻常事,可是如蔡公冲这种搞法,却让人不齿。
王天纵号称中州大侠赛孟尝,在群盗之中名声原本不错。可是当初他为了招安,表示诚意,不得不杀了自己的二驾杆,结果这一举措虽然保证招安成功,却也为整个镇嵩军埋下祸患。
再加上驻扎河南期间,左家拼命的往部队里搀沙子,搞离间。如今镇嵩军内离心离德,通过友军汛地必须事先打好招呼,获得许可,否则就要被视为来抢地盘,火并之凶残,远比杀官兵卖力。而大家彼此之间赴个宴会,都要带上自己的亲兵队,有马桩子看守牲口,进帐不解兵器,只防随时火并。
想当初大家歃血为盟,到如今闹成这副模样,王天纵想想心里就疼。可是又能怪谁?便是杨山十弟兄,如今也是各有各的心眼,彼此之间谁也猜不透谁,还能要求外人么?
他长叹一声道:“蔡兄弟,你说的话不是没道理。可是这回不同以往,朝廷是动了真格的啊。听说派下来的御史,是顾宪成的兄弟,那顾宪成的名头你难道没听说过?据说这人在京里横行霸道,名声恶的很。连皇帝都敢骂。咱们这等人在他们眼里,还能算人么?咱们做那些事,要真是被他查出来,可该怎么收场?即使说去做趟将,手里也得有点本钱啊,连老哥我这,如今都拿不出多少钱了,咱拿啥去当趟将啊。不出军饷,怕是孩儿们就要散了。”
蔡公冲此时也不抠脚了,伸脖子问道:“咋?连你王老哥,也吃不上羊肉泡馍、油泼辣子面了?”
锦衣笑傲行 第四十二章镇嵩之谋(下)
刘镇华咳嗽一声,道:“蔡兄弟别说笑了。咱的事情,我看八成是了。不说别人,就你卖给魔教那些军械,怕是足够砍你个十回八回了。”
蔡公冲倒不在乎,“怕个球?老子杀的人,架的票,睡的花票,哪个不够砍十回八回?到如今,不还是活的好好滴。这世道,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我才不怕。朝廷不军饷,还不许我自己找饭么?至于卖给魔教,谁是魔教?我怎么没见过?你们谁是魔教的,站出来让我看看。”
刘镇华一拍桌子:“在王老大面前,不许放肆!再装疯卖傻,当心我剥你的皮!”
王天纵道:“自己兄弟,没事没事。咱当初确实是为了挣口饭吃,倒些军械出手,可是后来弟兄们做的有点过,连碗口铳都卖了,还有镇场面的四门佛郎机,到现在只剩两门。这些东西,可真是要杀头灭族的。”
镇嵩军初立时,朝廷上拨了四门佛郎机下去,算是撑起了官军的面皮。可是这帮穷疯了的趟将,只要见钱,什么都敢卖。铁甲、军刀、火门枪,最后连佛郎机都卖了。这事就是看有人查没人查,若是有人查,那根本兜不住。
刘镇华道:“这回还是张公公派人给咱送了信,不至于让咱吃了闷亏。可是他老人家这回也管不了咱了,一切都只能自求多福。到底大家是个咋想法,就说来听听。要是想拼,大家就得同心协力,要是想散,也得约好了章程一起散,免得被朝廷各个击破。”
大家听说,一向视为靠山的张鲸这回撒手不管,都有点含糊。蔡公冲道:“依我看,咱还是散了吧,各自拉杆子,回去做趟将。等闹腾出点大动静来,说不定朝廷还要招安。”
此时在下手里,一位二十出头,身高体健,白面浓眉的大汉,霍然起身道:“几位当家,各位好汉。如今人家已经把刀架在咱脖子上了,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跟他拼上一拼?咱关中的刀客没有孬种!散?那也是等着被官府上门,到时候凭借几十人马,拿什么斗官军?俺们陕西的冷娃不怕死,干脆和他拼了!靠咱们这几千好汉,哪怕打不出个大好江山?虎头万儿的大旗一立,各路好汉都能尊奉号令,咱们再聚起七十二路烟尘,闹他个天翻地覆!”
刘镇华一见说话的,却是新投镇嵩军的好汉,玉面神刀胡云翼。在他身旁,是一个瘦高个的黄面大汉,乃是他结拜兄弟,金面罗汉苗振邦。这苗振邦生就的神力,乃是个有名的勇将,不过更出名的是他那黄面皮,弄的他坐到哪,周围就没人敢与他同坐,连吃饭都能独占一席。
他另外有两家兄弟,一个是关中大豪,天龙门掌门田一飞,一个是陕西丐帮的团头范无咎。这四人号称关中四杰,近来名声大的很。他们肯投镇嵩军,这倒是好事,可是这种场合,他们这种新人言,未免给人不自量力的印象。
而镇嵩军内,原本是陕西人与河南人数目差相仿佛,又称豫秦联军。可是自从受招安后,部队长期驻扎河南,一些关中的好汉挨不住思乡之情,加上陕西编练秦军,待遇也很不错,那些关中人纷纷带队伍回乡。如今镇嵩军内,是河南人更多一些。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