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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笑傲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胡、苗、田、范关中四杰加入镇嵩军后,倒是令军中陕西人声望大振,腰杆也直了些。蔡公冲一听,挑大指道:“好样的!俺们陕西冷娃,要的就是这股狠劲。”
可是那一边杨山十兄弟的八爷柴云升,哼了一声,“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咱们镇嵩军一共才多少家当,还想拼?拿啥拼?到时候你们可以退入关中,我们的基业都在这,能往哪跑?”
王天纵叫了声:“八弟住口!”可是大厅内,河南的头目却纷纷点头,表示八爷说的有道理,还是他老人家想的周到,对比起来,胡云翼未免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这帮趟将,早不是当初的**,纷纷买房置田,广有家产,而且都在河南地面。早不似当初那般行动迅捷,了无牵挂。王天纵知道这次事态紧急,晓以厉害,想要手下的弟兄们跟着自己起事。可是手下的这些老兄弟,却没了当初的豪气。一个个都瞻前顾后,莫衷一是,为的就是这份家产的牵累。
可以说,胡云翼的话,注定触犯在场大多数人的利益,而得不到推行。那边的关金钟也道:“八弟说的没错,拼,拿啥拼?拿根灯草,说的轻巧。知道现在河南是个啥局势么?刘甲丁甲字四营,宁荣邦的宁字营,谢老道的宝字营,加上咱的镇嵩两营,八营人马。这其中,咱镇嵩军的本钱最小,底子最薄,真拼?便是谢老道的宝字营,咱们便未必打的起。刚才各位大架杆们报家底的时候,你又不是没在场,咱手头有多少本钱你不清楚咋的?”
这镇嵩军的管理模式为,王天纵、刘镇华两路领,下面除了自己的基本部队外,就是各路大架杆,他们向大架杆下命令,大架杆再把命令传达给自己的二架杆等,再行执行。各位大架杆手下的人马,都属于大架杆,而不属于总当家王天纵。这颇有点泰西卡佩、阿尔比昂等国家我是国王的附庸,但我的附庸不是国王的附庸的味道,也算是走在了时代的前列。
不过这种前没有丝毫好处,只带来行政效率低下,以及动员困难异常巨大。就以当下为例,扣除吃空饷等因素,镇嵩两营的战兵也得有四千多,如果加上王天纵的威名,再拉来几千人不成问题。可是这近万儿郎,注定属于各怀心思的大架杆们,到时候还是一盘散沙,因此战斗力上实在不如其他几营人马。
胡云翼知道这两人是杨山十弟兄中人,与大当家王天纵结识于微末,算的上患难与共的老臣子,其身份地位,都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也不敢相强,只是笑道:“二位见教的是。可是如今么,这情形又有些特殊,狗官杨一魁,为了迎接郑国宝,连河工的银子都挪用了。那些河工们饭里见了沙子,心里能没气?到时候咱只要振臂一呼,那十几万河工就能为我所用,有这支人马,哪里不能去得?”
柴云升道:“好家伙,胡爷倒是好大的志向,居然想一口吃个胖子,连十几万河工的主意都打上了。我倒要问你,这十几万人的兵器呢?军饷呢?粮食呢?如今连这几千张嘴都喂不饱,咱又拿啥去喂这十几万张嘴?”
他倒不是不知道,有了这十几万人,可以攻打州县,攻击官仓。可是柴云升如今头上有四品指挥佥事的官衔,还有准以指挥使体统行事的加封,官府士绅谁见了他都要喊一声柴指挥,这可比柴八爷好听多了。
再说他两个儿子,几个侄子,如今也都有前程在身,造反对他而言还有什么好处?因此他千方百计的阻挠破坏,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千万不能让大哥再走上造反的老路,否则的话,自己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是老资格,说话占地方,便是说的不是道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是道理。谁要敢反对,就是反对杨山十兄弟,反对杨山十兄弟就是反对中州大侠王天天纵王大头领。





锦衣笑傲行 第四十三章一字千金
胡云翼也戴不起这么大的帽子,当下只得迂回道:“八爷是老前辈,见识广,眼界宽,我们这些后生比不了。可是八爷请想,现如今这河南八营,却未必都和那杨一魁一个心。据我所知,宁字营欠饷欠了几个月,真要指使他们打仗拼命,我看未必指使的动。刘甲丁,谢宝财等,日子与咱们也是难兄难弟,真要起了兵,他们未必帮谁。王大当家,德高望重,依我看咱起了兵,说不定八大营同反,到时候慢说小小杨一魁,便连天下也未必坐不得。”
柴云升冷哼道:“屁话!我和谢老道有杀子之仇,刘甲丁杀过王老大的堂弟,大家是解不开的仇疙瘩,还说啥八大营同反?我们如今都是朝廷的人,若是再有人说一个反字,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让他走不出这大营!”
河南就这么大个地方,趟将又多,彼此之间有些矛盾,其实再正常不过。不过柴云升既然不想走造反这条路,自然就要把各种困难无限夸大,对有利条件视而不见,饶是胡云翼本事再好,把局面分析的再透彻,也不顶用。
胡云翼对于叛乱,其实也有自己的全盘计划,按他的想法,等到把十万河工掌握在手里后,扒开黄河大堤。到那时,水漫河南,灾民以百万数,根本就不用犯愁兵员。可是王天纵、柴云升、关金钟,乃至在坐各路大架杆的田产,都在预定的黄泛区内。听今天柴云升这话头,自己真把计划说出来,怕是当场就要生火并,到时候内部先杀个天翻地覆,什么大事也做不成。
他本来为了拉拢另一支强兵,不惜牺牲色相,去和任圣姑那老女人谈情说爱,为的就是对方手上的实力。开始一切顺利,可没想到,那任圣姑却又对自己冷了起来,连面都不给见,他远路而来,在镇嵩军内属于弱势群体,人单势孤,却是不好说话。
因此胡云翼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旁倒是乡党蔡公冲开口道:“八爷,这话不是这么说啊。方才大头领的话,你也听见了,这御史眼看就来,这硬干不成,当杆子也不成,总得给我们想条路吧。”
柴云升对蔡公冲倒是比胡云翼给面子,点头道:“老蔡说的有理。这事肯定要拿个章程,不过么,硬干可不是章程,那叫送死。听我的,那就是咱还当趟将,至于没钱军饷,那倒是小事。再架一票就是了,不过这一票,要架个大的。”
蔡公冲一听,两眼放光,“啥?八爷你的意思是,咱去开了周王府,架了周王的票?还是去架唐王、郑王?”
柴云升摇头道,“这几家宗室,可不大好惹。本府里的卫队人马不少,还有佃户庄客,墙高门固,说不定要干硬架,倒时候折了人马,还得抚恤。再说真架了票,也未必能拿到钱。那几家的少千岁们,都憋着接位子,万一架了票之后,他们直接报官,官军来剿咱们,到时候打不到狐狸,白惹一身骚。这样的蠢事,咱们可不能做,要架就得架一定能拿到钱的票。”
蔡公冲问道:“那八爷说架谁么?你一句话,只要能拿到钱,咱们肯定玩了命的往里攻,谁敢后退,就是瓜怂。”
柴云升道:“这也得就着方才胡大侠说的话头,要架,就得架那国舅爷的票!你们想想,郑娘娘在宫里,何等得宠?那一年的脂粉钱就得多少,让她拿点买胭脂的钱赎她堂哥,她能不乐意?到时候,拿了钱,弟兄们把军饷一,各自找地方藏身,过几年再去求招安便是。”
在场的趟将们,对于扯旗造反的事没什么兴趣,但是对于财的事,可是谁也不愿意落于人后。当即纷纷表示赞同,胡云翼虽然有满盘的计划,按此计划执行,起义大事旦夕可成。进可席卷河南关中,北犯京师,退也可据地称王,割据一方。但奈何这群人根本不奉节制,没人听他的,他也只能徒唤奈何。
郑国宝那边,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到一个陷阱之中,一路上与曲非烟打打闹闹,大队人马就到了新野地面,从行政角度上说,便已经算是进了河南管辖范围内。
大明宗室中,唐王朱硕熿封地在南阳,也特意来到新野,并新野郡王朱硕灿,二人一起前来迎接国舅;地方官府方面,则是河南巡抚杨一魁率领河南布政、按察使、南阳知府等官员至码头迎接。
杨一魁在接待工作上,绝对是花了心思的,他并非为了迎接国舅而来。而是前来南阳视察黄河防务,恰好国舅此时从南阳经过,又恰好有人把消息告诉了他,他不得不前来迎接。而随行官员仪仗简单,随员都没有几个,可见不是事先有所准备。
但事实是,南阳府方面在三天前就已经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又由官府出面挑选了百十名年轻的县学童子,衣着鲜明,等到国舅车仗进府之后,在道路两旁欢迎。还有不少老百姓被组织起来,高举欢迎郑国舅莅临南阳,扫荡妖邪的横幅布标。
布标上的文字龙飞凤舞,笔力雄劲,正是出自杨一魁巡抚的手笔。郑国宝看后,不住赞叹道:“好字啊,好字。杨军门一手好书法,在下佩服的很。”
杨一魁却道:“不成不成。下官这点微末才学,实在在国舅面前拿不出手,这几笔字,更是不值一提。久闻国舅一手书法,冠绝京师,还请赏赐一份墨宝,下官当做字帖使用,日夜临摹,以求在书法一道上有所精进。”
郑国宝自知,自己穿越前的书**夫不值一提,穿越后,附身的这位玩命秀才的书**力,也不过是中人之姿,与杨一魁这等人物相比,便是拍马也追不上。可是看对方态度诚恳,又知这杨一魁督修水利,也算个能员,虽然才干不及潘季驯,但至少是个肯干活的。便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写了“功在当代利在子孙”八个字。
杨一魁见了这副字之后大喜过望,道:“多谢国舅。来人啊,将润笔之物与国舅取来。”
只见有差役取了朱漆托盘过来,将上面的红布揭开,却是一盘码放整齐的金锞子。郑国宝一见道:“这润笔,未免太重了些吧?”
杨一魁摇头道:“不然。古人云,一字千金。今日国舅赐下八个字,我这里的黄金却连五百两都没有,实际是下官赚了。”
二人又是一阵大笑,彼此之间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了许多。岳不群在角落里偷眼观瞧,但见那几百两黄金散着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光芒。这光芒可令烈女失节,可令豪杰屈膝,便是将华山紫霞功、少林易筋经练到最高境界,也万无此威能。岳不群心情摇曳,恩师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忍人之不能忍,才能成人之不能成。”
当初那个念头在心里越坚定,可是唯一的问题,就是国舅似乎对珊儿并无太多关注。而岳灵珊又是他手里唯一的筹码,这便该如何是好?怎么看,刘菁也比不上珊儿,为什么国舅对她就没兴趣?又想到那可爱俏皮的曲飞烟,按着明朝的规矩,十四岁的姑娘完全可以成婚了。相信国舅就是把她收了房,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是两人一路同行,还是一起嬉笑玩闹,不涉于私,这又是怎么回事?




锦衣笑傲行 第四十四章河工宴
他这边走心思不提,郑国宝提完了字。又陪着杨一魁去河堤上转了一圈,名为巡察河工。可是他懂个什么?便是让他在大坝上住三个月,他也看不出什么来。便只说了几句,百年大计,质量为本这样的场面话来糊弄,不过杨一魁要的就是这几句场面话。
听了国舅的话,又想起怀里的墨宝,他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这回黄河的堤再出了问题,就有个大人物帮自己背锅,不至于把扳子都打在自己头上了。”
到了用饭时,杨一魁只说是用河工饭,粗瓷大碗里,除了青菜就是豆腐,一碗汤也是寡淡的很,主食只有馍馍。岳不群暗自摇头,这种粗劣伙食,连自己和门徒都吃不下,让国舅怎么下嘴?方才看杨巡抚还很会做人,怎么一转眼工夫,就糊涂起来?这不是前功尽弃?
他这边还在感慨,哪知那四菜一汤连同主食,只是在眼前晃了晃,就被人端走。接下来又是四菜一汤,这里面便见了些荤腥,主食也是有粗粮细粮合蒸的馍馍。岳不群觉得这样的饮食,自己师徒倒是能吃了,可是伺候国舅,似乎还不够格吧?
结果这四菜一汤,也只是在国舅眼前晃了晃,接着的四菜一汤便是荤多素少,主食也全是细粮。再往后,四菜一汤接着四菜一汤,不多时就摆满了整张桌子,菜色上从酒煎黄河鲤,到清蒸甲鱼,各色珍馐应有尽有。
郑国宝笑道:“杨军门,咱今日吃的是河工宴,可是我有点看不明白啊。”
朱硕熿一笑道:“国舅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这四菜一汤,是朝廷规矩,便是接待钦差,也是四菜一汤,杨军门如何敢违反?只不过咱是用了四菜一汤,再来四菜一汤,再说国舅随员多,每人四菜一汤,也就是这么多菜,这么多汤了。”
朱硕熿论起辈分来,与嘉靖皇帝朱厚熜乃是同辈,是当今万历天子爷爷辈的人,在宗室里算的上老牌子,郑国宝在他面前可不敢拿大,急忙笑道:“老千岁指教的是。只是小的年轻见识少,这河工顿顿吃这个?”
杨一魁道:“不止!每逢三六九,还能休息一日,每月还有俸禄拿,另外河工辛苦,这津贴么,自然要拿的高些。每天工作四个时辰,其中包括一个时辰休息,每天晚上还有软玉暖被,决不至于有孤枕难眠之烦恼。”
郑国宝听罢,问道:“这河工如今可还缺人?若是要人的话,本国舅倒是愿意做上几日。”
老千岁朱硕熿拈髯笑道:“整个黄河堤上,能享受如此待遇的人,除了杨军门一个,还有其他人么?今日这河工宴,倒也不叫错。比如吧,一上来上的那个,是河工吃的,第二次上来的,是小工头吃的,再上来的,是包工头吃的,再往后是主管吏员,最后的四菜一汤则是杨军门的伙食。”
郑国宝点头道:“好一个杨军门,果然有些本事啊。这四菜一汤偶味道,掂对的不错。只是不知为何,就是无酒啊?”
杨一魁道:“汛情多变,往往此时太平无事,下个时候,便要出了什么变故。喝酒便难免误事,到时候应对不及时,便要出大乱子。因此下官有规矩,吃上放的开,但是这酒绝对不能喝,咱们便以汤代酒,我敬国舅。”
郑国宝点头道:“说的好!杨军门果然是个妙人,这盅汤,我喝了。”说着,将碗里的甲鱼汤一饮而尽。
中午他们是在堤上吃饭,到了晚上,便改由二位千岁做东,用饭的地方,也改到了新野郡王府。岳不群虽然在江湖上好大名声,但着辈子也跟王府没沾过边,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敲开了小鼓,生怕自己手下的弟子一个举止不周,触怒千岁,惹下无穷祸患。
等到酒席摆下,其奢华程度又比那河工宴高出数个档次。只是杨一魁照例不喝酒,只饮茶替代。周王与新野郡王见岳不群是国舅的朋友,也不敢小视,将他请到席入坐。岳不群身无寸职,只有个秀才功名,在这个场合如何敢坐席?
还是老千岁朱硕熿一按他肩膀道:“有坐便坐,不必客套。岳先生既是国舅的朋友,就是老夫我的朋友,难道你看不起老夫,不肯与我同席?”
说来,岳不群一身武功比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王爷可强多了,便是几个王爷合力,也休想按住他。可是一想到如今来按自己的是个王爷,堂堂宗室,岳不群那一身武功便全都化做了东风流水,只角色四肢无力,丹田空空如也,不住赔笑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又总怕自己的坐姿不雅,前后弄了好几次衣服。
朱千岁倒是爽利,哈哈笑道:“今日是家宴,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老夫生来,就烦那些规矩,没意思的很。大家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哪个伺候的丫头若是岳先生看中,便带回国舅的馆驿,让她服侍先生一晚,不必客气的。”
岳不群虽然惯走江湖,但是这种遮奢人家,拿侍女待客的风俗,却是从未经历过。他今年已经五十开外,只是保养的好,看上去像不到四十而已。也是有家室的人,可是一听这话,仍是面皮泛红,口舌也不大利便,只是说着不敢不敢而已。
朱硕灿哈哈笑道:“岳先生倒是个实诚人,听说到如今还是个秀才功名?这却是有些屈才了,可惜你是陕西人,你若是在河南应考,杨军门一句话,弄个举人的前程,丝毫不成问题。”
朱硕熿也道:“我听说,陕西的那位布政王金榜乃是杨军门的同科好友,就冲这份交情,要个前程也不是啥难事吧?”
杨一魁笑道:“二位千岁谬赞了。当着国舅爷的面,下官如何敢越俎代庖?如今只要国舅一句话,岳先生做个锦衣百户,立等可得,何必下官献丑?”三人哈哈一笑,一举杯道:“国舅,我等说的对也不对?”
郑国宝要想给岳不群个官做,其实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但问题在于,他有没有必要这么做。他与岳不群也只能算是投契而已,并无过深的交往,犯的上为他跑官么?何况岳不群也是一派掌门,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到时候万一受累不讨好,又图的是什么?
经过刘菁这事后,郑国宝也明白妹子的想法。如今郑贵妃虽然在宫中炙手可热,但归根到底,由于大明朝奉行不与权贵家结亲的政策,导致外戚再强,也只是虚火,难以形成有力的集团。郑贵妃想做皇后,想让自己的儿子取代皇长子成为太子,需要的就是实力。




锦衣笑傲行 第四十五章夜战新野
郑国宝目前手头欠缺的也正是实力。锦衣卫虽强,但是属于朝廷,而不属于他郑国宝私人。纵有几十心腹亲信,也难以顶的上大用。而要想拉山头,也要看自己的成色,凭他郑国舅的名声才干,想拉些文人组成集团,那纯属异想天开。纵然能拉到一些趋炎附势之徒,但也绝难形成力量。
因此他把眼光也放在了江湖人头上,这些江湖草莽,虽然只能算的上老鼠而已。但若是把他们聚集起来,便也是一只可观的实力,所谓鼠有鼠道,若是能统合这些人,为己所用,未必不能挥他们的用途。
但是国舅自己出面操持这事,又有着诸多不便,他需要的是一个江湖中人出面,充当代理人。南少林圆通,华山岳不群,甚至嵩山左冷禅,谁能当这个代理人,他目前还没有个确切人选。因此他要做的,便是继续观察,看看岳不群的心性为人,到底能否胜任这傀儡的岗位。换句话说,如今的岳不群,还在干部考察期,怎么可能给他个大好前程?
他一笑道:“岳兄是秀才前程,若是做个锦衣,那可就大材小用了。再说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岳兄的本事,若是想做官,还为难么?说不定,岳兄眼里我这等俗人,反倒不能入眼。不是有人说过么,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日出三竿僧还睡,看来富贵不如闲。岳兄,你说是也不是啊。”
岳不群闻听,只得苦笑道:“国舅打趣了。不群如何不想做官?只是资质鲁钝,又无机缘,因此蹉跎光阴,虚掷岁月,倒让列公见笑了。”
杨一魁道:“是啊,什么日出三竿僧还睡,我们河南的和尚……算了,今日大好的时光,不提那些烦人的贼秃。”
等到吃完了饭,却已经是半夜时分,郑国宝不便在王府里留宿,便回了馆驿休息。岳不群却不肯睡,反倒是拉了孙大用,请到自己房里。将几张银票塞到孙大用手中道:“孙将军,在下出行匆忙,身无长物,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孙大用倒是收钱的熟手,也不推辞,伸手把银票收到了袖子里。笑道:“岳掌门,客气了。所谓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您老有什么话,只管讲来。”
岳不群平日里行走江湖,于三山五岳各门各派的人物,结交甚多,倒也是个能交朋友的人物。只是与官面打交道少,再者这事也太难启齿,费了半天的劲,才勉强说了个大概,孙大用倒也是个老油条,如何听不懂?
他一笑道:“岳掌门啊。说实话,你挑的时机挺好,这一路前往陕西,千里迢迢,国舅身边少人侍奉,也是不像话。可是,你这事啊,还真不能与刘太太比。那是与国舅相识于落魄之时,那时候的国舅……,算了不说了。我只说我自己,论武艺,论机灵,我算个什么东西?也是因为我在大兴与国舅磕头结拜,才担个老人名分,便是什么都不做,也一样能升迁。便是新来的人多么有本事,我的地位也稳如泰山,丝毫不会动摇,靠的就是当年那份情分。”
见岳不群频频点头,他又道:“令爱的模样,比刘太太俊,这个没话说。脾气么,那也不叫个事,国舅这人不在乎姑娘家有脾气,相反倒是喜欢降烈马。可惜啊,她认识国舅认识的太晚了些,再加上,前头还有个五仙妃子蓝凤凰,她可就不占便宜了。”
论姿色岳灵珊较之蓝凤凰或许还要强上几分,但若是综合考虑气质等因素,那差的何止一筹?本来蓝凤凰的年纪是短板,可是按孙大用说,国舅天生就喜欢比自己大几岁的女子,反倒对十三、四岁的妙龄少女不感兴趣。否则那曲非烟,如同个玉雕般的美人,天天在国舅眼前晃荡,又是姐夫小姨子的关系,怎么不见国舅下嘴?
孙大用收了钱,也要讲些职业道德,便对岳不群挤了挤眼睛,说道:“有几句话呢,按说咱不该说。不过今天我多喝了点酒,就自己随便嘀咕几句,你就当我是醉话。国舅爷今天酒没少喝,脑子有点糊涂,若是这时候有个千娇百媚的解语花去伺候茶水,说不定就能有点什么。地方上,也安排了几个名妓,但是被曲小姐打跑了。曲小姐又被国舅扔了出去,现在那屋子里可空着,这可是个机会。国舅又不是那提上裤子不认帐的主,话说一句,听的明白听不明白,我可就不管了。”
岳不群告辞出屋,想着若是让灵珊去伺候茶汤,先不说这话好说不好说,这事好看不好看,灵珊肯不肯去,这也是个问题啊。可又一想到前程,出身,他一咬牙,哪怕到时候逼的没办法,摆一摆家长权威,掌门威风,硬逼着她去也没办法。
就在他刚走到女儿卧室门口的时候,却听外面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声,接着一连十几声枪响大起,这显然不是走火能解释的。正在他犹豫之时,孙大用已经踹门而出,高喊道:“出事了!儿郎们,抄家伙保护国舅啊。岳掌门,你带你的人赶紧上墙,别犹豫。国舅有了闪失,我们大家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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