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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笑傲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哱拜闻听怒道:“你们干什么吃的?不是让你们护住馆驿么?”
哪知他这还没训完人,那原本跪在地上认罚的哱云已经怒吼一声:“土文秀,我日你先人!”站起身来,劈手夺了自己哥哥的腰刀,就朝外闯去。这几下动作迅,哱承恩都没反应过来,妹子已经夺刀而出。
哱拜抡起马鞭便抽,“你个废物,还傻戳在那干啥呢么?赶紧点兵,给你妹子帮忙去,别让他吃了土文秀的亏。老夫也亲自去,看看土文秀要干点啥?”





锦衣笑傲行 第八十二章一箭双雕(三)
馆驿内,郑国宝望着风风火火闯进来,又风风火火跪在自己面前的大汉“你,就是土文秀?”
本来见这如同半截铁塔般的大汉闯进来,又自通名姓土文秀,岳不群、练天风二人,当是要来一出狮子楼的戏码。各自抽了长剑,准备应敌。孙大用等锦衣,连转簧手枪都已经提在了手里,准备把这出戏硬改成夜谋武大。
哪知土文秀问明白眼前这锦衣少年就是国舅之后,二话不说,纳头便拜,那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戴了绿帽子之后要拼命的模样。郑国宝道:“土将军,你有话起来说。”
土文秀却道:“国舅,末将有些话不说清楚不敢起来。我与那哱家小姐是有婚约不假,可是国舅,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和她什么都没干过啊,我们两是清白的。您可不要听信旁人的谣言,末将是冤枉啊。”
他这昂藏大汉,又生的十分威风,跪在那里哭天抹泪鸣冤叫屈的模样,让郑国宝感觉有点错乱,脑子似乎有点不够使。明明是自己绿了他,怎么反倒是苦主来求黄毛的原谅,这是什么道理?
土文秀见国舅不说话,只当还有疑心,又道:“国舅啊,我将我的两个拜兄都叫来了。他们可以为我作证,我每次都是被哱大小姐,啊不是,是您的夫人,打的哭爹喊娘,哪能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事我真是冤枉的,您一定要明查,要还我个清白啊。”
西安府的王焕章王老员外,算是个有谋略的人物,派心腹家人去给土文秀送信,说是哱云与国舅私通。他这也算见微知著,居然在二人关系未曾正式生实质性变化时,就预测到了事态的展。
只是他虽然能准确估计出二人的关系展,却估计不出土文秀的反应。他听了密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送信的王家家人砍了灭口,接着便又请来了自己的两位拜兄,刘东旸、许朝。
三人号称宁夏的桃园三英,关系甚厚,那位刘东旸也有玄德之风,深谙弟兄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大道。既已成了土文秀的手足,心里便也想穿穿土文秀的衣服。可是这衣服国舅已经穿上了,剥下来换自己穿?这就有点不合适了,他刘爷好歹也是场面上的人,这不合适的事,可万不能做。
若是土文秀这夯货果真为了绿帽子的事起兵造反,自己这两个拜兄难道就能独善其身?将来追究起来,少不了是要陪他吃刀。左右绿的是他土文秀,不是自己。本着腰杆不疼的原则,刘东旸心平气和的讲事实,摆道理,分析局势,计算得失。反正木已成舟,绿已经绿了,你就算去报复又有什么用?再说哱大小姐对你的态度,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都把你从宁夏城揍到这镇虏寨来了,你说你还死抱着这亲事有意思么?
土文秀不等大哥说完,哭诉道:“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现在是怕国舅不明白!毕竟我和哱云定过亲,万一国舅以为我们两个有过什么,迁怒于我,小弟这颗脑袋,还怎么保的住啊?”
刘、许二人万没想到,土文秀不用做工作,已经自己认怂了。现在居然是担心国舅疑心,而问计于二位盟兄。这也是那说书先生的威力太大,说的国舅阴谋诡计无数,在朝中今日谗文,明日害武,大商朝的文武忠良,几乎被国舅害了个便。
这年头文人擅长指桑骂槐,谁不知道说的是苏全忠骂的是郑国宝?可问题是,那郑国宝如此厉害,连这么多忠心耿耿,位高权重的老大人都害了,我们这种边军小军官,又算个毛球?
土文秀此时根本就没有什么舍己除奸,或是匹夫一怒的觉悟,有的只是恐惧和活下去的渴望。可是他为人有勇而乏谋,只能想到这一危险结果,却想不到如何解决这一难题,只好希望于人多力量大,一起想个好主意出来。
三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问计于说评话的先生,用了这个负荆请罪的故智。至于为什么刘、许二人陪同,这还用说么?这种在国舅面前混脸熟的机会,对他们这种小军官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怎么能放过。
郑国宝也没想到,此事居然是这样的收场,这位土文秀看上去好似个金刚,倒是个明白事的。忙伸手搀扶“言重了,言重了。过去的事么,咱们都让他过去,往事咱们今后谁都不提。我也不是个偏听偏信的人,一定会相信你土将军的清白。”
土文秀被国舅这一搀,只觉得热血沸腾,仿佛从这一刻起,自己已经不是边关上一个小小的游击,而已经是总兵、协镇一样。忙从怀里掏出一份皱皱巴巴的文书“这是当初,我们两下立的婚书,小的不敢留下此物。从此那哱小姐与我,便再无半点干系了。”
郑国宝接过婚书也不看,随手丢给旁边的孙大用。“这东西有和没有,阿云都和你没什么关系。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举着这个去告我?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您今天做这个事不错,本国舅记住你的名字,听说你还有两家盟兄,不如一起请来说话。”
土文秀见孙大用将那文书就要撕,忙道:“千万别撕,那……那里面有银票!”
郑国宝也恍然,原来他还准备了一份孝敬,只是藏在婚书里。想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最后反倒是人财兼得,忍不住哈哈笑道:“土将军果然是个知时务的,你放心,你的前程,本国舅保了。”
正在说话之间,只听外面又是一阵吵闹,两个人狼狈不堪的闯进来道:“国舅快救命啊。”而在他们之后,则是哱云举着腰刀猛冲进来“土文秀!你个忘八糕子,有什么话,只管对我来说,休得为难国舅。我倒要看看,在宁夏城里,到底是你能赢,还是我能赢?”
她一心来救心上人,只带了几个女兵快马赶到馆驿,那些土文秀带来的兵,实际上是为了炫耀一下本钱,好卖个好价格的。怎敢与哱家大小姐动手?当下波分浪裂,任哱云冲了进去。刘、许二人本来还想过来讨个好,求哱云在国舅面前说几句好话。哪知哱云见了他们二话不说,提刀就砍。
这两人捆在一起也不是哱大小姐的对手,再加上根本不敢还手,便只剩跑路的份。哱云这正气势汹汹的大雌威,郑国宝道:“阿云,你又犯的什么病?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不许没事就说脏话,怎么还改不了了。老实待着,不许对土将军无理。”
哱云也现郑国宝什么事都没有,不似自己想象中那样倒在血泊中或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人也有些扭捏。丢了腰刀,来到郑国宝身旁道:“本小姐担心你啊。你可不知道,土文秀这人就是个混球,我怕他对你动粗。土文秀,你要是对我的男人犯混,我今天非碎了你不可。”
土文秀现在可没胆量再去看这个曾经名义上是自己妻子的女人,不住低头赔罪“末将不敢。末将不敢。夫人您误会了,末将今天来是来请罪,可不是来动粗的。”
郑国宝也道:“是啊。土将军是来送婚书的。你这拿刀动剑的,成什么话?赶紧赔个不是。”




锦衣笑傲行 第八十三章一箭双雕(四)
当然,哱云是不可能给土文秀赔礼道歉的,反过来,土文秀也不敢做这种要求。大家也只好一笑泯恩仇,当做什么都没生过。刘东旸、许朝二人,则夸奖着自己与土文秀三兄弟练的兵马是何等精壮,是如何的听话,战斗力又是如何了得。
哱云对这干人吹牛毫无兴趣,只是紧紧攥住郑国宝的手,仿佛生怕一不留神,这个男人就会从手中溜掉。土文秀等人,往日里对她的印象仅限于那个杀人骂街,打架斗殴的女**,几曾见过她这副温柔模样。心中暗想:国舅真非凡夫俗子,这样的女**都能教训成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果然了得。
过不多时,有人通禀,哱家父子求见。这父子三人带兵赶到,见没生什么意外,自然也就不会那么冒失地闯进来。等到郑国宝吩咐了一声请,父子走到书房,见两拨人马分明甚是相得,哱拜人老成精,便明白了八分,心道:好你个土文秀,活出息了,居然来抄我的后路来了。
老哱拜等彼此见过礼,哈哈笑道:“傻丫头听说文秀带兵奔国舅这里,便不管不顾的赶来救驾,怎么样?白做小人了吧。这宁夏有老夫在,谁也不敢胡作非为。文秀,干爹说的对是不对?”
土文秀是哱拜的螟蛉义子,虽然这种义子与义父的感情,与文官中恩师座主与门生的感情类似,多是利益结合。也从没接受过干爹的小短袍什么的,但是既然干爹问,那只能答道:“干爹您说的对。孩儿怎么敢冒犯国舅虎威?”
哱拜替自己闺女买完了好,又拉着郑国宝,到他的府邸里去饮宴。等到了门口,只见土文秀带来的兵马,全被人捆成粽子扔到门口。两个哱家的家丁,对付一个,手里举着皮鞭马棒乱打。哱拜道:“这帮小子没大没小的,居然敢来围国舅的行辕,不管教管教就没了规矩。因此把他们全绑了,先打一顿,再饿几天,回头就知道怎么做人了。”
那宁夏三杰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方才还吹自家兵卒如何了得,结果转眼之间,就被哱拜这老货打脸。任谁的心里都不舒坦,但又没人敢来惹他,只好垂头丧气跟着来到哱府。
这一桌酒席甚是丰盛,连那些护卫的锦衣及华山派等人,也各自请下去有席面伺候,还有姑娘陪酒。边镇上虽然连蚊子都是公的居多,但这么多糙汉子在一起,自然也带动了某些技术女性创收的热情。因此这地方的纪女也是有的,哱拜一声令下,又有谁敢不来?
而在席上,哱拜频频劝酒,又动辄罚酒,不多时就把土文秀等三兄弟灌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哱云替自己的男人挡酒,不肯让郑国宝喝。低声道:“我家的人都是天声的酒桶成精,你别理他们,喝不过的。”
郑国宝在她手心一划“没事。我想,老协镇也不会让我喝醉。若是我喝多了,这下面的事便也不好谈了,老协镇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哱拜被叫破机关,也不尴尬“国舅是个敞亮人,对我的心思。来来,咱们干了这碗酒,换个地方说话。”
几个人离席到了哱府的书房之内,二次落座,哱拜道:“国舅,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那丫头人傻心眼实,脑子不大好使,我这个当爹的,就得替她考虑周全。你家里的大妇是谁家的千金?我家丫头这事,你又是怎么安排的?”
哱云脑子单纯,乃是哱家军里冲锋陷阵,折冲御侮的第一猛将,对于这些家务事,并不擅长,还想着即使有大妇靠自己的拳头一样能把家中大印夺过来。老哱拜可不傻,这国舅爷都二十了,说他没定亲谁信?
如果是当初未迹时,随便找了个小门小户的定亲,他自然就有办法把这门亲事坏了。若是迹后定亲,那么亲家非富即贵,自己就得权衡权衡了。
郑国宝道:“实不相瞒,在下家中确实有大妇,乃是申阁之爱女。”
哱云心里一酸,她其实在那晚恶斗国舅之后,便知自己面对的敌手是如何强大。可是今天在父亲面前提起,还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不知父亲又会如何看待,是否又会让自己的婚事横生枝节。
哱拜听后,倒未作,反倒是点头道:“确实如此。惟有申阁的姑娘,才配的起我们的国舅爷,这个大妇好。读书人家的闺女,知书达礼,也有个容人之量,不会与我们这等小门小户的人家见识,不至于欺负我这丘八的闺女。”
他心里对这个梦狼而生的女儿,确实很看重,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铁律不会因他的看重而生变更。现在既然闺女已经选好了男人,那么要考虑的,就是这个女婿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利益才是正经,其他的问题,都是扯淡。
申时行的女婿,郑娘娘的堂兄,这两层身份加于一身,倒也能支撑自家门庭。哱拜道:“我的丫头跟了你,我这也没说的。这是你们的缘分,我也不去当恶人,坏人姻缘。只是我这闺女,你是想怎么个娶法,能不能说个章程,让我也高兴高兴?毕竟老朽两个儿子,只有这一个丫头,也想看她嫁的风光一点。”
“这个好说。我心里也有个章程,只是不知老协镇可有胆量?”
哱承恩一旁嘬着牙花子“国舅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你去扫听扫听,我们哱家几时怕过人来?国舅你要我们做啥,只管说。皱一皱眉头,不算英雄好汉!”
哱拜怒道:“闭上你的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他心里也没明白,国舅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轻易答应?难道国舅是想和自己家内外勾结,行操莽之事?要说这事,也不是不能干,但是得看国舅开多大价钱了,单纯靠个儿女亲家,就来送死,那肯定是不行。怎么也得许个世袭罔替,王侯将相才好吧。
哱云却只担心父亲和国舅谈崩,一扬头道:“什么章程不章程的?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就这么嫁过去,我也认了。”
郑国宝笑道:“阿云放心,这事不管谈的成,谈不成,你都是我的婆姨,这变不了。不过么,既然成了一家人,哪有不照顾亲戚的道理,我这也是有件好事,要照顾照顾老岳父。”
哱拜也道:“丫头,你也给我闭嘴。今天说的既是你的终身,也是咱哱家的大事,你就别搀和了。老实坐着,今后嫁人了,就得懂点规矩。老爷们谈事情,妇道人家,得懂得闭嘴,知道么?”
郑国宝轻轻嗓子“老协镇,我先要请教一下,如今这九边上,您说最遮奢的人家,是哪一家?”
哱拜连想都不想“那还用说么,自然是宁远伯李成梁了。他也无非是个夷人内附之家,论出身,比我强不了多少。可是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老朽纵然再如何骄狂,却也得要服他。”
郑国宝道:“那您可知,他如何有今日的成就?按说他在辽东军赀、马价、盐课、市赏随意侵吞;全辽商民之利,尽笼入己。还杀良冒功,虚报战绩,却没人能动的了他,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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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笑傲行 第八十四章一箭双雕(五)
哱拜道:“他在辽东玩的把戏,也算不得如何高明。国舅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些个鞑子,便是他养的狼。离了他,那些鞑子便要翻天,因此朝廷只好捏着鼻子留着他,在辽东无法无天。听说他那最近又开了银矿,还是国舅给他提的醒,每年只要他上解白银十万,其他的一概不管。这天大的好处全让他得了,别人便是眼红也眼红不来。”
郑国宝一点头“老人家果然耳目灵通,探的一点不错。不过小小一个银矿,又算的了什么。天下那么大,矿脉也不只那一条。西北这里,难道便没有金银矿藏?他一年上解京师白银十万,打点关节保住那银矿的花消,不下三十万。可若是我的亲戚开了矿,便只要拿个三,五万来应酬应酬,就都能打点好。”
哱拜听国舅话里有话,难道这宁夏附近也有矿?他勾搭自己丫头,是不是就打着这矿藏的主意?自己家是这里的地头蛇,要真是挖掘矿藏,肯定不能把自己家隔过去。成了姻亲,确实方便他做手脚。可是,哱拜作为一个在河套及宁夏生活了六十多年的老住户,从来就没听说过有金银矿藏啊。
从理智上,他并不相信,这里真能找到金银矿。但是国舅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却又由不得他不信。而且话说回来,李成梁那要不是国舅说,谁知道有银矿?人家不就挖出来了?说不定这郑国舅真有点石成金的手段,能找到金银矿脉?若真是如此,那可是坐地生财,从此便可安享富贵。便是想要谋反,靠这矿藏,就是个天大的本钱。
何况这种涉及到利益的事,大多是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因此他又做不到不信国舅的说法,只得试探问道:“国舅,您说这矿的事,有准?”
郑国宝笑道:“若是这是堪舆师父说的,做不得准。我说的,便做得准。我说这有矿,就是有矿。那辽东的银矿,便是个凭证。不过么,一来,这矿藏比不得四平,二来么,地点有些尴尬。它不在宁夏,而在套虏之地,而且具体的地方,也要自己去找找,我只能确定它在河套旧地。不打翻了套虏,这矿也就没的挖。”
哱拜对于矿藏小这事,倒是有心理准备。毕竟辽东大矿可遇而不可求,宁夏只要有个过的去的银矿,自己便知足了。可是一听说要打翻套虏,才能去开采矿藏,却有点犯了难。
郑国宝一见他模样,知其心思“老人家不必顾虑,以往套虏所存,概因您要借虏势而自重。可是您这一手,恕我直言,不为高明。宁远伯也养狼,但他不但养,还要打。哪只狼长的肥了,他便带兵去打一打。所以辽东年年有战事,年年有捷报,人们能知道,朝廷不能没有宁远伯,辽东不能没有李成梁。与之相比,戚南塘就不够聪明,把图门汗打的一败涂地,多年不敢南下。十几年蓟辽无战事,自然戚南塘就用不着了。”
哱拜道:“国舅,你说的对啊。老夫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纵然我学不成宁远伯,可也不想学戚继光。若是把套虏杀光了,朝廷上还用我这一老朽做甚?我哱家不但富贵难保,便是性命,怕也未必保的住啊。”
“话不是这么说。戚南塘难道有女儿嫁给我了?在朝中,文有申阁为您撑腰,还有我为您说话,您又顾虑些什么?您和他不一样。再者,您老人家这些年只见养狼,不见打狼,与套虏作战,斩获有限。三边之地,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胜,朝廷又何必倚重您?有狼是好事,但若是您不能证明自己能打狼,朝廷何必还要重用您?如今郜帅的秦勇五营编练已有小成,若是再得了快枪大炮之助,则如虎添翼。您这边再拿不出点过硬的斩,小婿我就算想在朝为您说话,却也张不开这个嘴。”
他心里清楚,套虏和哱拜一家纠葛极深,两下里不但因为同是蒙古人的关系沾亲带故,而且互相勾结,与李成梁和辽东诸虏的关系完全不同。因此哱拜对这帮人即使打也打不疼,放任着他们做大。他拿话一敲打,将这局势说明白,哱拜应该能在亲戚和自身之间,做出明智的选择。
果然哱拜一听到秦勇五营,也是面色微变。这些人马虽然自己没会过,但是郜光先拿他们当宝贝,仿佛当日胡宗宪重视浙兵一样重视这五营秦勇,战斗力怕是不会低。若是当真秦军出塞取胜,那自己这部队也就难以有立足之地,下一步怕是就要着手对付自己了。
郑国宝又道:“朝廷近年来,封爵的事卡的紧了。没有点开边扩土的功绩,想要弄个爵位不容易。每年那例行的战功,只能换京营犒赏,那点数目,有什么意思?若是老人家能立下开疆扩土之功,我在朝中保举,世袭罔替的爵位,也未必不可能。而且您是蒙古人,河套之地,蒙人最多,您熟悉当地情形。那些地方如何管辖,自然要交于您老安排,到那个时候把那都换成咱自己人,再开矿也就方便了。另外,我们还得筑城,到时候这城防力夫,不又是一笔收入?”
哱承恩一旁听了心中暗自转念,若是当真如李家将门一样,能够永镇宁夏、河套,那也就用不着造反了。大明疆域万里,我断不可能真打进京师,坐上龙椅。起兵也无非图个割据一方,若是不用这么拼命,就能达到目的,那自是再好不过。昔日俺答汗用汉人赵全之谋,筑大板升城。我若是也能在河套肥沃之地上筑起坚城,到时候稍有不满,就引兵据城而叛,与宁夏互成犄角,还怕者谁来?
而那哱承宠则想着,家里这份家当本来就不大好分。若是能打下河套,自己和大哥便可二一添做五,一人居宁夏,一人居河套,免伤手足和气。而自己固然继承不了爵位,但是宁夏卫指挥使的官职,却可以争取争取。难道大哥又当品公爵,又要兼着指挥么?
两个儿子一左一右,都全力附和,哱拜自己便也拿不准主意了。河套各部落里亲戚是不少,但是亲戚比起实惠来,还是实惠更重要。更别说,还有个矿脉在那诱惑着自己。他舔了舔嘴唇道:“国舅,您给我交个底,那河套的矿藏,是金矿还是银矿?”
郑国宝道:“据我所知,那里乃是个银矿。可得银怎么也得有几百万两到千万两。而且对这矿感兴趣的,也不只一家。宁远伯的家丁,日夜操练,就等着什么时候,一刀把套虏捅死。他家那个下人奴尔哈赤知道吧,现在混整了,在女真当了酋长,听说也准备了女真兵,准备抢矿。”
一听这数目,哱家三人眼睛里全都放出光来。要知道这是边陲,不比江南富庶之地,这里的银两匮乏,人多贫苦。百万两白银,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数,若是哱家能把这笔钱弄到手里,还怕谁?
再说即使是一头猪,一旦有人抢,其身价也会上升数倍。听说辽东李阀和女真人要对套虏动手,哱家父子也要动心。一旦李阀真在河套埋下钉子,将来这强悍人物插手三边,这里还有自己父子站的地方么?




锦衣笑傲行 第八十五章一箭双雕(六)
郑国宝又道:“再说这复套,也不是全复。那矿藏,只在前套。收了前套,还有后套虏兵可打。到时候,您一方面占了茶马道的贸易咽喉,另一方面还能年年有战功,日子只会比现在富裕,不会比现在难过。”
哱拜闻听,也觉得有道理。再说自俺答汗死后,昔日强大的土默特势力分崩离析,辛爱汗根本镇不住场面,只能坐视草原上的汗的数量日益增多,如同雨后春笋般迅泛滥。这些人彼此攻伐,败者就各处流窜。如今整个蒙古局势都是混乱的很,河套地面上,如果算总实力,控弦引弓之士也能有十万。但是真具体到每次战斗里,能集结出三,四万人已属不易。这样的话,自己的进兵,应该是能占上风,而那些部落吃了亏肯定会跑,等他们再回来,再打。这样反复操作,确实仗是打不完的,虏兵也是杀不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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