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这次的行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是魔教有组织的袭击行为,国舅手里还拿住了人犯。凭借锦衣卫的手段,审出口供只是个时间问题。这就使得地方官府想把这次事件说成矿税监横征暴敛,激起民变的念头打消了。要说地方官和税监打笔墨官司吵嘴架,这是可以的,和皇帝宠妃的大舅子打嘴架也是可以的,但是在自己失去先手的前提下,还要这样,那便是作死了。
要知道大明朝的事一牵扯到魔教,那就不是简单的地方行政问题,而是上升到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把魔教说成义民,你什么立场?你是站在谁那边的?你心里到底是支持谁?因此这条路想也不要想,只能乖乖认他们是魔教。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来了,在你们的治下,魔教猖獗到这种地步,能聚起上千亡命,攻打朝廷的税监衙门,你们这官是怎么当的?这俸禄难道都吃到了狗身上?这依旧是妥妥的大罪一条。
再者说,这事里还牵扯到了苍头军这一刺头。那支部队本来就是无理搅三分的泼皮,哱拜更是个出名不讲理的老混蛋。这回听说他闺女也在税监衙门里,万一出了什么闪失,那老混球敢带着部队拉着炮来要说法。几方面原因综合下来,这些官员只能去找国舅喊救命,让他来解决这一事端。
连德禄看着这些往日里对自己三百六十个不顺眼的地方文武,如今全成了霜打的茄子,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郑国宝道:“这事里牵扯到魔教,本官也要仔细访查一番,才好做道理。咱就说各位的衙门里,谁敢保障就没有私通魔教的妖人匪类?若是他们也在您各位的衙门里闹上一出,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你们回去之后,先去做好自己的事,查自己的人,其他的事回来再说。我的人有受伤的,有阵亡的,也要有个妥善安置,在那处理完之前,别的,我也没心思处理。”
这些人一听,国舅这话里有话啊。锦衣卫的一大特长,就是瓜蔓累葛,当年洪武四大案,办的那叫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难道今天要在陕西也来一把?魔教教徒这罪名,要脑袋很容易,要证据很困难。因此朝廷大体上还是保持有杀错没放过的原则,更别说他们这次还意图谋杀国舅,动叛乱。那么借此为理由,搞一个陕西官场的大洗牌,也不是什么困难事,在场的列公,到时候又能剩下几人?
陕西巡抚王璇不愧是嘉靖丙辰年的进士,大明的三朝元老。见此情形,也不得不出头“国舅容禀。此事事突然,我等措手不及,未加防范,累国舅受惊实乃是死罪。然,如今西安城内百姓都有受魔教荼毒者,人心不稳,若是再大索府城,恐有一二小人从中难,便生变故。因此老夫斗胆建议,此事宜粗不宜细,宜松不宜紧,先以安定人心为要。至于国舅身边护卫的伤势,自有老夫派太医前来救治,阵亡者的抚恤,伤者的汤药,有功人员的犒赏,也由老夫承担便是。”
郑国宝见这老巡抚倒是个合作的态度,也就不加追究,一一点头。魔教妖人这事,确实不能搞什么大搜捕,大捉拿。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老抚台想要和稀泥,郑国舅却还是希望有人因此受到惩罚。因此等送走了这一干文武,就又下帖子,将西安城内的巨室富绅全都请进了矿税监衙门。
锦衣笑傲行 第七十六章肥羊拱门(下)
要说今天这事,这些乡绅无不窃喜,连德禄啊连德禄,你这阉狗也有今天!本来我们偷逃税款,侵吞田地,日子过的不要**逸。结果你这阉奴一来,又是亲自带人清丈土地,又是设卡收税,稍有不从,便威胁要从我们的宅子下面找到金矿。闹的这些乡绅大爷只得低头认怂,乖乖交税,谁心里不是恨连德禄入骨?
今天魔教搞的这行动,这帮人只盼着最好把连德禄和遭瘟的国舅一打死,那世界便清净了。结果没想到,魔教那些人是只会说不会干的废物,千把人马,被打了个全军覆没,连为的都被抓了几个。只是如今城里经过这一乱,死伤无辜百姓甚多,还有许多房舍被焚。这些事得处理吧,得善后吧,得接着安排抓人吧,这么多事不办,找我们干什么?
有的聪明的便想,莫非是国舅要勒我们的脖子,借机协饷?若是如此,也只好拿几个钱出来,算是买他个面子。不过要借机弹劾连德禄,收了这么多钱,把兵养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等到了税监衙门,这些乡绅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人刚进门,衙门的大门便关上了。墙头上,有不少矿税监衙门的兵便拿了火枪上去巡逻,那模样面沉似水,如临大敌,仿佛随时准备着交战。
本来出了这档子事后,各衙门加强警备是正常的,由于国舅在这,矿税监衙门外,还多了五百巡抚衙门的标兵,作为护卫。可是这矿税衙门的举动,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再有,本来将岸就将陕西地面锦衣卫的机动力量都抽调进了西安,此时这衙门里,进进出出,一片飞鱼服晃花人的眼睛。这些锦衣等他们进来后,就把各自带的贴身长随,都拉了就走,也不知带向何处。
这些本地士绅里为的,名叫王焕章,与陕西布政王金榜说来还是没出五服的兄弟,与三原王家还有亲,也是个手眼通天的角色。当下咳嗽一声,“尔等这是做甚?拉了老夫的家奴,意欲何往?”
那些锦衣冷笑道:“老爷子,如今魔教妖人神出鬼没,您的家人是否私通魔教,任谁也说不好。我们这也是一份好心,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还请您老人家多多原谅才是。来人啊,快送老爷子到后院,别让国舅爷等急了。”
只见几十条彪形大汉此时突然闪出,个个怒目横眉,满脸的凶相。身上穿着皮甲,头上不戴冠,露出三搭头的型,原是一群蒙古人。为之人瓮声瓮气道:“请几位随着我走。”
其余的大汉左右两翼一围,各自将腰刀抽出半截,露出雪亮的刀锋,喊了声:“走!”
一见这阵势,众富绅腿肚子便都有点软,这型,这派头,分明就是哱家的苍头军。哱拜自己是蒙古人,用的私兵也以蒙古同族居多,这些人桀骜不驯,目无王法,最是难以对付。而且他们属于鞑子,朝廷对他们是有优待的,对于这一点搞不清楚的,可以去看一等峒主二等官那段,就明白了。他们又是属于马背上的游牧民,天生不服王化,真把事闹大了,一声喊反出关去,回到草原,便依旧可以生活,大明的王法很难对他们起作用。
乡绅仕宦,靠的是朝内有人,官绅一体,也就是利用大明的规则和王法,来保护自身的利益。当遇到一群根本不在乎规则王法,只在乎武力的野蛮人时,便遇到了克星对头,再多的手段,也施展不出来。
因此众位年高德劭的乡绅们,没了往日呵斥官吏,攻击官府的派头,乖乖低头服软,随着这些蛮夷来到了花厅。
只见花厅之外,赫然停了数口棺材,后院那边的药香也飘荡过来。郑国宝一身飞鱼服居中而坐,在他上坐的,正是那位哱大小姐哱云。只见哱小姐花容惨淡,臂上缠着厚厚的白布,似是受伤不轻。而下位上坐的连公公,也是面色苍白,咳嗽不止,胸前似乎还有血迹?
花厅两旁侍立的,并非矿税监衙门的护卫兵丁,也非锦衣官校,却是那些恶形恶状的苍头军兵士,每人刀枪在手,目放寒光。仿佛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把这些乡绅剁成肉泥。
难道今日竟是鸿门宴?几位乡绅彼此对望,都有这种想法。但觉得国舅不是混人,总不能真把自己这些人都杀了吧?要知国朝可是与士绅共天下,我们可是特权阶级,是纳税人……算了,这句不能提。总之,我们是享受政策照顾的,哪怕朝廷灭亡了,我们的利益也要得到保障,你既是国舅,就得遵守游戏规则,就得保护我们的利益。
王焕章一拱手,“国舅今日受了魔教妖人的惊吓,实在是地方官府牧守无方,才有这一番祸患。老夫想来,也觉惭愧。但是国舅不下号令,捉拿魔教妖人余党,反将我等叫来,不知有何吩咐?莫非是军饷不济?还是犒赏不足?我等虽然身家微薄,但国舅有话,我们泼出命去,也要为您筹措些款子支付便是。”
郑国宝冷哼道:“不敢。我今日请几位员外来,正是为着魔教之事。外面棺材里停的,有随我从京师到陕西的好兄弟,有本地矿税衙门的经制官健,他们不能白死!这事,得有个交代。再有连公公乃是内廷中官,这一遭被歹徒砍成重伤,随时都有性命危险。连公公是万岁派下来的人,若是在陕西这出了事,谁也别想撇清!再有就是哱大小姐,以弱质女流之躯,不避刀斧,奋勇杀贼,结果身被数十创,血流如注。那位哱老协镇坐镇宁夏,若是起怒来,怕是连我,也难以斡旋。”
哱云明知道郑国宝这话里没几句真的,自己这伤都是化装出来的,但听他夸奖,仍然觉得心头暖意十足。配合这咳嗽了几声,做出一副难受表情,一阵急促的呼吸,倒惹的胸前波浪翻滚。
那些苍头军士早得了吩咐,此时便配合着叫嚣道“我家老爷只有这一个千金,爱如掌上明珠,在你们西安出了闪失,这事便不算完!我们泼了性命不要,也得血洗西安府,用这满城人的命,给我们大小姐殉葬!”
这支军队恶名远播,他们说的话,没人敢当成虚声恫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动真格的?
那位王焕章老员外道:“国舅。这事是魔教惹出来的,与我们没有关系。若是苍头军滥杀无辜,朝廷难道就能坐视不管?”
郑国宝冷笑道:“与你们没有关系?这话怕不对吧。别人不说,王老员外你,可是说不起这个话啊。来,看看这个。”
锦衣笑傲行 第七十七章丰收
只见他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口供,递了过去,王员外接了口供,见是那位田一飞田爷的亲口供状。练天风与他动手,打一个瞎子自是手到擒来。拿住此人后,便交给锦衣卫处置。
锦衣卫论起撕杀对垒的本事,算不得一流,但若说论起劝人相善,教育人说话的技术,整个大明除了东厂以外,还没有第二个机构能与之较量短长。虽然时间紧,任务重,手头装备不齐全。但他们依旧扬了锦衣卫一不怕苦,二不怕(犯人)死,三不怕恶心的光荣传统,又挥了锦衣卫善于因陋就简,就地取材的特长。几套手段一用上,田一飞便深明大义,让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莫说让他招出王焕章,就是让他招张鲸也没问题啊。王焕章见了这状纸气的双手抖,“污蔑!这全是污蔑!国舅,你可不能只听此人一面之词,我连这田某人的面都没见过,还谈什么帮他养兵,给他粮饷。这分明是无稽之谈。”
郑国宝道:“老爷子,不必激动,我郑某向来公道,在我这既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拿出个章程来,这事水落石出。”
那哱大小姐此时喝了一声,“查什么?分明是这老狗勾结魔教,意图谋反。我感觉身上冷,怕是要不成了。没想到我这条命,竟交代在这里。那赤,你回家之后对我爹说明白,谁什么人害了我的性命,让他老人家,带上人马,来给我报仇啊。我要让这家里高过车轴的男丁一个不剩,女人全都到窑子里去当表子。”
她这骂顺了嘴,就把兵痞的口头语都带了出来,说完之后,才晓得有些冒失,偷眼看郑国宝,生怕他嫌自己粗鲁。哪知郑国宝对她微微一点头,竟是带了几分赞赏之意,这才让她一颗心放在肚子里。
那赤也配合道:“小姐放心。男人的承诺,似那草原的风吹过,决无变更。我那赤便是拼了命,也要把消息送到,让老爷拉着红夷大炮,来轰平了这座鸟城。这王老鬼的家人,若是还剩一个,我那赤就把心挖出来。”
要说王焕章平日里收拾佃户,也是极有本事的人物,杀伐果断,才智过人。可是如今主客易位,在刀锋和死亡威胁面前,老员外深刻体会到了那些交不出租子而被他拉走老婆、女儿抵债的佃户的心情。这帮混世魔王说的出做的到,便是巡抚的面子他们也不肯给,便只得对郑国宝道:“国舅,这事你得给老儿做主,小老儿冤枉啊。”
郑国宝却不理他,又拿了几份状子,送到另几个士绅手中,也都是证明他们与魔教勾结,参与政变的证据。那些士绅的根脚还不如王老员外硬扎,又如何不惧?至于说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真反?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送死的选择。如今国舅有苍头军撑腰,也就是争取到了边军的支持,就那些士绅的家丁,加起来都不够苍头军练手的。势不如人,还能怎么样?
连德禄一旁也棺材敲钉道:“咱家也好歹是内书房出身,乃是天家的心腹。因为勤于王事,就被你们这些杀才勾结魔教害了性命。咱家趁着有一口气在,也要上本天家,将你们抄家灭族。苍头军的儿郎,只管给我杀,我保你们没事。”
连德禄是否真能保苍头军没事,这个很难说。但是苍头军能保证在场的这些士绅家里没一个活人,这事一点也不难说。那帮人离了规则保护,在这帮丘八面前,就一钱不值。此时便只能乖乖认怂,大义觉迷,又拉了国舅到一边,哀告乞活,只求国舅高抬贵手。
至于连、哱二位的伤势,几大家表示要请哪位郎中,他们出钱。需要什么药材,他们提供。多名贵的补药都没事,国舅只管说,我们绝无二话。
既然捏住了把柄,郑国舅怎么可能把这帮人就轻描淡写的放了?先说说欠税的事吧。不把税给算清了,连公公气就消不了,他气消不了,身体就不利于恢复,他身体恢复不好,就还是要杀人。
再有宁夏军卫的军饷怎么办?虽然卫所没有军饷,但也要吃粮,还有就是营兵客兵是要军饷的,大家的军粮也是要解决的。钱粮怎么解决?解决不好,我也不好说话么。要知道,这全是一群兵痞,我这个国舅在他们眼前,也不如金银粮食好使,你们要体谅我的难处啊。
郑国宝深谙后世列强调停之道,本着一碗水绝不能端平的原则,将这些士绅狠斩了几刀,敲的他们个个眼前黑,心头淌血。但是为着自家身家性命,还得捏着鼻子认下。
再者国舅难道是他们的亲戚,白出头的?一笔合适的佣金,也是必不可少,连环刀追斩一通,绅士们鲜血狂飑,在心里把魔教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问候了一遍。等到出了税监衙门,众人见自己的长随也都被送了出来,倒是没损失人命。王焕章顿足道:“郑国宝,此仇不报,老夫誓不为人!如今朝内,也不是没有咱们秦人,这个亏,咱不能吃!老夫回家之后就要写信,让人捎到京师,定要让这国舅知道厉害。”
他身边另一位老员外黄元急忙道:“王兄慎言。现在咱可还没离开税监衙门呢。那些锦衣卫耳目灵通,若是被他们听到,焉有你我的好处?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咱还是先把国舅要的钱凑齐了,免得苍头军打上门来。至于其他的事,等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吧。”
打走了这干士绅,哱大小姐急不可奈的就撕去身上的伪装,一拳擂在郑国宝胸前道:“国舅,你还真有点本事。本姑奶奶向来不服人,这回可真服了你了。这帮老不死的是属瓷公鸡的,往日里借个饷跟找他们借老婆似的,就是这回痛快。快刀斩乱麻,由不得他们不拿。看他们那德行,真痛快。”
她是个大路脾气,没把国舅当回事,那些苍头军更始骄兵悍将,只认将主,不认其他。这国舅在他们眼里,也不如自己家大小姐尊贵。见自己家小姐与国舅打打闹闹,那赤也走过去一拍郑国宝的肩头,“国舅行啊!方才让咱吓唬那帮老倌,逼他们写了悔过文书。这回算是有了凭据了,再缺啥短啥,把这文书一拿,他们就得乖乖给爷们备办。痛快,过瘾!”
哪知他刚说完话,哱云抬手便是一耳光甩过去,“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男人的肩膀你也敢拍?你当这是和那些儿郎们胡闹呢?来人啊,把这不长眼的狗东西,拖出去,打四十军棍,再把他那只狗爪子给我砍下来。”
郑国宝没想到,这女人护食的态度,与男人保护自己女人竟然没什么区别。笑道:“何必如此?今天大家高兴,没那么多规矩。再说,我也是大兴一百姓出身,哪来那么多的臭毛病啊?大不了谁拍我肩膀,我就拍谁肩膀,谁摸我的胸,我就摸回来就是。”
那些士绅们吃了一个暗亏,寻思报复等等都是后话。但是眼前这关,还是要应付。银子、粮食、名贵药材如同流水般的送入矿税监衙门里,伤员们一来抢救及时,二来就是好药顶着,因此倒没出现伤重不治者。便是英白罗等几个重伤员,也确认没了生命危险,只要静养一段时间便好。
那些士绅们此时也从太医的嘴里得知,连德禄和哱云这母大虫全都身体强健,吃嘛嘛香,那所谓的重伤模样,完全是伪造出来骗人的。可是知道真相又有什么用?自己的认罪书可还在国舅手里,他有那个就能把自己一干人拿捏的死死的,谁也别想逃出掌握。倒是王焕章王员外有些心计,秘密唤来自己的心腹长随王寿吩咐了几句,又备下了快马及礼物,让他前往宁夏镇方向。
锦衣笑傲行 第七十八章谋划宁夏
这头的事料理的差不多,伤员中的轻伤号也基本都恢复了,连德禄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要是这回没有国舅,怕是自己武功再高,也护不住这许多银两。那哱大小姐要不是被国舅迷住,苍头军不跟着哄抢就是谢天谢地的事,哪还能指望他们平乱?
眼下见国舅要告辞,连德禄道:“这回多亏国舅援手,才制住了那些士绅。只是奴婢想来,这事上,也把他们得罪的狠了,只怕将来,他们还要生些报复心思,不可不防啊。”
郑国宝道:“老连,不错啊。想的够周到,看来陕西这边的矿税交给你没问题。你可得给我记住,咱们罚款是目的,不是手段。收税的时候,千万不能有任何仁慈之心,也不要有什么顾忌,你这一顾忌,就要出大问题。至于士绅,你别怕他们,我这次去就是给你拉盟友,找援兵去。到时候看那些士绅谁敢抗税不交?”
他本来是想要回华山,毕竟那里还有一个深深吸引着他的人。可是哱云却非要他去一趟宁夏,见一见哱拜。这其中的用意,自然瞒不了人。原本上,郑国宝对于哱家是要灭之而后快,可如今,他却有了另一个想法,先榨取了它的价值再说。
如今大明朝,东李西麻,全是将门。其中东李更是一手打造了辽东将门体系,独霸一方,那些部院大臣虽然可杀武官,但是面对这种将阀也没办法。李成梁已经若干次被革职,又若干次起复。根本原因就在于,他有官职是李成梁,没官职还是李成梁,那些辽东的军将们认的已经是这个人,而不是简单的职务。
与之相比哱拜其实要弱的多,他在宁夏地面上还没那么强的影响,之所以后来他能成功的制造兵变,问题还是出在大明的财政和边关负责人身上。朝廷的京银是边军军饷的主要来源,但是负责运输的文官要漂没,负责带兵的武官要喝兵血,这些且不论,那钱到了地方上,又往往被挪做他用,导致边军几个月没有饷拿已经成为常态。在那些仁人君子眼里,这笔军饷与其放到丘八手里,不如先拿来盖个书院,或是拿来给生员改善一下生活,这样自己还能落个好名声,何乐不为?
而当时的三边总制和陕西巡抚等人,非但对这种情况不加限制,反倒是采取纵容的态度。而到手的京银,又存到了银号里,想吃点利息。何况防秋之后,是要犒赏的,带时候军饷加犒劳一起下去,不是又能从中弄点糊涂帐,上一笔?
因此哱拜的叛乱,与其说是他一人之力就动员了无数兵将跟着他反,不如说是,兵将们早就对朝廷心怀不满,他只是点燃了那导火索。初时哱拜的口号也是替边军讨一个公道,追索兵饷,又加上陕西巡抚党馨不顾边军缺饷的实际情况,还要收边军垦荒的地租,最终导致局面不可收拾。杀陕西巡抚党馨等人,属于顺天应人,因此边军肯积极帮助。
等他打起了哱王子的旗号,自立为王,又勾结套虏,里应外合时。那二十几万三边的边军,对他就不再支持,而是坐壁上观。最后肯跟他一路反下去的,也只是他的儿子,义子等骨干部队,以及被迫留在宁夏的部队而已。可见其的客观地位,仅限于一个民意领,还谈不到振臂一呼万千响应的地步。
如果说为什么边军不参与平叛,只肯保持中立。那就要问那些总督、巡抚,为什么不兵饷,不犒赏。没有钱,凭什么卖命啊。
如今在郑国宝的建议下,边军军饷一部分改为由矿税监自筹,就地解决。虽然苍头军从中拿了不少,但毕竟还有不少到了边军手里,这使得边军对朝廷的不满情绪并不那么激烈。再有就是三边总制郜光先编练秦军,以秦人而守秦土的口号,招募了五个营头,一万五千儿郎。虽然还不算正式操练成功,但是据说已经初见成效。
这支人马属于郜光先的嫡系部队,装备上,配了些燧快枪,还有不少佛郎机,至少从门面上,是一支十分强悍的武装。哱拜只要不是白痴,也得想一想,在这种背景下造反,对自己到底有利还是不利。
当然,要是对其采取强硬措施,其据宁夏一战,还是个耗费时日,虚耗粮饷的大事。因此对付他,只能智取,不好力敌。再说有这长腿美女的帮衬,大家都是一家人,也就更好用计。
哱大小姐见国舅同意与自己去宁夏,那脸上登时就乐开了花。便是拿到的这几万两银子,她也觉得无足轻重。手放在国舅送的那对转簧短枪上,不肯放开。一旁的女兵道:“大小姐,你也不要太高兴了。先不说那土文秀那不知怎么应付,单是这国舅爷那边,他家里有没有大妇,您到底问过没有?”
哱云满不在乎道:“土文秀是什么东西?见了他,我就给他一枪,彼此一了百了。至于国舅家里有大妇,那又怎么样?她马骑的有我快么?她的刀使的有我好么?她的箭法有我准么?哪怕是比摔跤,那些柔弱的汉家女子,五个也摔不过我一个。她哪样都比不过我,凭什么当大妇?国舅是我看中的男人,他家的大妇,我做定了。谁不服,就打过再说!按着边镇上的规矩,强者为尊,看她有什么话说。到时候,我留她当个偏房,也不算对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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