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申大小姐申婉盈在阁老府中,此时正在绣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忽然感觉心绪不宁,绣花针在那如同水葱般白嫩的手指上刺了个小孔,痛的她“哎呦”一声,急忙用手去挤。丫鬟玉竹在旁看了忙道:“小姐,你怎么了?”
申婉盈道:“没事。只是突然间心里有些慌张,就好象我的什么东西要被人抢了似的。你记得么,前几年,那个借了咱家印子的穷鬼上吊,我心里便曾如此闹腾过,后来果然那笔帐成了坏帐。今天又是如此,难道,是前几天放出去的那笔钱有问题?还是有人要觊觎咱家的田地、店铺?”
玉竹笑道:“小姐啊。老爷身为阁老,谁人敢来送死?我看啊,是小姐你想姑爷了。”
申婉盈扔了手里的活计,佯怒道:“好你个小蹄子,居然敢取笑起你家小姐来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二人耍笑了一阵,玉竹道:“小姐。按说那国舅爷也不敢不认帐,这事娘娘那边,也给您做主了,应是生不了变故。可是他这总不回京,您就不怕,他在外面勾三搭四,回头弄几个狐狸精回家?”
申婉盈道:“那怕什么?我这个大妇的位置,谁也休想夺了去。男人啊,都是一路东西。指望他们不去花,不如指望猫不**!不过我这个树根不动,树梢也是白摇。那些狐狸精休想夺了我的大妇位置去,将来咱们主仆联手,将那些狐狸精全都打个落花流水,过几年一个个全都卖了!”
玉竹闻听,心知自己这个通房丫头的位置是跑不掉了,也是欢喜。道:“小姐高见。有老爷撑腰,还要小婢帮衬,什么样的狐狸精,咱都能收拾。”
锦衣笑傲行 第七十九章我与将军解战袍
按着郑国宝的意思,岳不群还是带着弟子门下回山为好。毕竟宁夏地处边陲,虽然此时不是套虏南犯的时候,但是万事有意外,万一赶上鞑子大军来了,自己这帮人有甲有马,能打则打,不能打也能跑。华山派这群江湖草莽,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全无用处,怕是要吃大亏。
岳不群却表示魔教方才吃了大亏,怕是心有不甘,谋图报复。自己跟在钦差身边,也好做个保镖。这一路人马从西安出时,又找那些士绅敲了一笔犒赏,牛羊美酒,拉了无数,后勤补给无碍。
夜晚之间他们便在荒野上点起篝火,烤起羊肉。那些女兵则脱了盔甲,围着篝火舞蹈。这些人虽然是饼脸塌鼻的模样,但是在这帮子家丁眼里,已经是天仙般的人物。如果不是大小姐雌威不敢招惹,这些女兵又极为剽悍,且都有不错的出身,早就有人要对她们下手了。如今个个不错眼珠的盯着,只求过个眼瘾,偷偷议论着这个批股大,那个乃子大。
哱云拿了一条羊腿在火上烤的冒油,又仔细涂上了调料,旁边有兵士笑道:“大小姐这肉烤的香啊,不知可是犒赏给小的?”
哱云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将这小校踢了个跟头:“一边待着去。今后再敢跟我这嬉皮笑脸,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来下酒。”伸手又拿了一个盛酒的皮囊,来到郑国宝身边道:“国舅,来,尝尝味道。”
郑国宝伸手接过来,边吃边赞道:“好手艺,好手艺啊!哱大小姐不但貌若天仙,这厨艺也这般了得,谁能娶到你,那便是天下第一等的好福气。”
哱云被说的脸一红,拉着他离开了火堆,来到了一座帐篷的后面,这里地处僻静,当兵的都在前面吃肉喝酒看姑娘。游骑离着也远,没人看见。哱云拉着郑国宝坐下,“我有啥好的?我从小长在军营里,风餐露宿,这烤肉的本事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其实只会做这一个,别的全都不会。我们这可有规矩,肉可不能白吃……”
对于这女兵痞来说,如何向男人表白,比起破阵摧锋,可要难的多了。至于按倒了强干,这样的方法,又似乎太冒失了。因此这样的表白安排,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只是不知国舅又会给怎么样的反馈?若是对方不明白,自己是该哈哈一笑,还是趁着四下无人,按倒了再说,就得事到临头时再做决定。总之这男人自己看上了,就不能让他溜掉。
她正想着,不防蛮腰已经被国舅一把抄住,“不就是娶你么?就你这小样的还想讹我?我告诉你,我是在京师里讹人吃饭的。从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至于那土文秀,我不在乎。”她刚一抬头,整个人就被郑国宝按在了地上,双唇霸道的覆在她的唇上,舌头探入她的口腔之内,让这女兵痞如同被点了穴道,不知该做什么。初时还挣扎了几下,后面便反手搂住了郑国宝的腰,由着他的性子去了。
那些个苍头军平日里多行不法,也曾幕天席地,把抓来的女人当众这样强推。但是哱大小姐虽然平日里和男儿无二,但终究是女子身,这种事肯定是要躲避的。今天被郑国宝按倒一阵亲吻,只觉得身上没了气力,便想着一切都随他去吧。
郑国宝之所以如此,也是一个表态,二人吻了片刻,哱云只当就要在这把自己就地正法时。听郑国宝在耳边道:“我去帐篷里等你,你赶紧过来。”
哱云站起身,把身上的草屑掸了掸,噗嗤笑道:“就你们这些人花样多,在哪还不是那么回事?”又想起曾听说过的那些汉人的规矩,便也回去准备。
那几位华山弟子只顾吃肉喝酒,对于国舅溜了全没在意。岳不群看在眼里,心中暗想:珊儿论年纪比这女将还要小上几岁,按说国舅不可能对她无动于衷。多半还是珊儿自己的问题,害国舅败了兴致,将来还是要对她加上些压力才是。
郑国宝回了帐篷,把留守的人都赶了出去,只想着待会怎么和这番邦胡女撕杀交战,探讨下人生生人大道。等过了不到顿饭之功,只见帐门掀动,哱云手中举了个木盆进来。来到他面前后,径直跪倒,将木盆放在眼前。
木盆内热气腾腾,乃是一盆热水,哱云又伸手取了自己那条马鞭子,高举过头,递到了郑国宝的面前。郑国宝问道:“大小姐,你这是?”
哱云道:“国舅。这是我额赫教我的规矩。伺候男人的第一晚,要为自己的男人洗脚。而我的脾气不好,从小就与男人同吃同住,喝酒打架,乃是个蛮人。若是今后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便拿了这马鞭子,好好的抽我。”
她眼见离宁夏越来越近,心中也有些担忧。土文秀手上也有支可观的实力,万一额祈葛非要自己嫁给土文秀怎么办?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斩后奏。等到老爹知道真相后,想要阻拦也阻拦不了了。
到那个时候真惹毛了,自己就带着手上的家当,跟国舅私奔回京师。方才那一番亲热,更是坚定了她的念头,因此她一方面喊了侍女烧水,一方面自己迅的洗了个澡,便来国舅这里摸帐子。要说在草原上,男女看顺了眼,做这勾当其实也正常,不过多是男人摸女人的帐篷,像她这么反过来玩的,倒是不多。
今夜负责郑国宝安全的,乃是那位武当高第练天风。他对于去边关十分欢迎,要是能遇到鞑子还能杀个痛快。但是对于哱云,却怎么看也不顺眼。瞧那模样,黄头蓝眼睛,这也叫个人?明明就是鬼畜么,国舅爷却要留她侍寝,这和人畜配有什么区别?
如果这话被郑国宝知道,肯定要去扇他的脸,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位哱大小姐是如何难得的尤物。尤其当她适应了开始时的不适,逐渐进入状态后,那腰腿上的力道,简直让人直升仙境。
战到酣处,郑国宝索性就这么躺着,看着她在身上起伏动作,蛮腰如同安了马达一样一上一下,一对高峰在眼前甩来甩去,汗珠顺着那如同缎子般光滑的皮肤滚落,晶莹如同珍珠。
等到次日天明,郑国宝醒来伸了个懒腰,在哱云脸上亲了一口道:“大小姐,该醒醒了。咱们该上路起程,免得儿郎们等急了。”
哱云昨晚与国舅撕杀了半夜,受创甚重,也亏得她是自幼习的弓马,比起申寡妇的表现还是要强出许多。那些当兵的,见往日英姿飒爽的大小姐,今天居然是被国舅扶着上马,忍不住一阵哄笑。哱云将那鬼面盔一扣,举马鞭私下遥指道:“再笑的,扣三个月军饷。”
郑国宝则说道:“小心点,你今天骑马不似往日,可得留神。”
此地离宁夏镇已经不算太远,这大队人马不等进城,已经有斥候把消息报到了宁夏城内。宁夏这个大军镇,城内有草场、粮仓、兵营、还有王府及总兵衙门。当今的庆王,就住在宁夏城内。另外大明朝于宁夏设巡抚都察院还有布政分司,机构林立,官员众多。
按说大明朝如今的格局是文贵武贱,部院大臣可以斩得边关总镇的。后世袁崇拜焕敢杀毛文龙,也是因为有这个大格局在,任你是何等了得的总兵、副将,在总督、巡抚眼里,都是丘八。要杀就杀,要斩就斩,算不得什么。可万事有例外,以宁夏来说,城内第一号人物,却非副总兵哱拜莫属。
锦衣笑傲行 第八十章一箭双雕(一)
如今的宁夏巡抚梁子孟,乃是陕西布政出身。从从二品陕西布政升为三品右副都御史、巡抚宁夏等处,赞理军务。也能算是官运亨通,仕途顺利。可梁方伯接到调令后,却只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也绝不想赴任。
哱拜在宁夏,自己去那除了当受气小媳妇,还能干啥?那老货是出名的刺头加混蛋,动不动就摆出一副我是蒙古人,你们要尊重我的民族习惯,而我不必尊重你们民族规矩的嘴脸,任谁拿他都没辙。他又手握兵权,三天两头要替边军要粮要饷,实际大多进了他的腰包,这套也不算什么秘密。你要不同意,他就搞辞官不做,解甲归田的把戏。
谁不知道,他所谓的解甲归田就是个借口,就是说要不服从管理,拒绝听从指挥,放任自己的家丁在城里胡作非为。到时候纵兵为匪,烧杀抢掠,出了问题,板子还是要打到巡抚身上。
因为他这个威胁,地方上也只好对他一味忍让,甚至予取予求。即使有人想要办他,也要考虑到兵变的可能,平定叛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激起这么大规模兵变的责任,又该由谁来负?要知道巡抚激边军兵变,也是要被追责的,搞不好乌纱难保。用自己一个堂堂文官的前程,去兑一个边军老卒,那便不是文臣的作风了。
这宁夏地方上再怎么糜烂,多几个妇人自挂东南枝,几个姑娘举身赴清池,几户人家不见了踪影,这都能压的住。兵变的盖子却是压不住的。朝廷上,向来不问那么多客观原因,只看工作实效,这也是从张叔大时代,就留下来的规矩。因此便没有哪个巡抚愿意在自己的任上,去把哱拜的问题搞的公开化,对立化。这么姑息下来,那老货越嚣张跋扈,也就不足为怪。
连堂堂巡抚都要怕哱拜,那么本地的其他官员自然更不用说。总兵官张继忠完全就是个摆设,连部队都指挥不动,他自己的正兵营,也要看到哱拜的令箭才肯出动。你让他还能怎么样?因此他最多是只是个掌印的傀儡,其他事根本指望不上。
至于庆王,这人在本地的存在感基本为零。他一个藩王宗室,在边关本就尴尬,若是再没事刷刷存在感,非被人说是有意谋反不可。因此便只关门过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俯卧撑,也是自保之道。
哱拜乐得在宁夏坐自己的土皇帝,日子过的好不逍遥。他已年过半百,鬓斑白。胡须式完全是大明的模样,一身纺绸的员外袍,手中拿着烟袋,仿佛是个乡下的土财主一样。任谁也想不到,整个宁夏城中,他便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第一人。正在他抽着烟袋,翻动着帐本不知在计算着什么时,哱家大公子哱承恩一脸焦急的跑进来,道“爹。大事不好。”
这哱承恩生的也是高鼻蓝眼,满头金,又加上怀他时,夫人说梦豺入梦。在哱拜看来是贵不可言,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今天见儿子这般慌张,问道:“慌什么?老夫在,天还塌不下来,你这么毛躁,为的是啥?”
哱承恩道:“爹啊。大事不好,妹子的人马回城了。”
哱拜气的骂道:“你疯了?你妹子回城,这是好事啊,你慌张些啥么?这有啥不好的?”
哱承恩道:“可是刚才又有探子来报,土文秀带了一支人马,也快到宁夏了。只怕是两边撞上,那弄不好就要出人命啊。”
他们父子在哱云的队伍里,全都安排了探子侦察消息,防着出现内部火并之事。大小姐迷上了国舅爷,乃至偷着去侍寝的事,父子那已经得了报告。按哱拜的想法,就没把这事当事。
想当初连成吉思汗的大儿子都不是自己的种,这种事有什么了不起的?必是那国舅爷生的样子俊,自己家的闺女动了心,就去偷了。这事正常的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哱承恩却是已经高度汉化了的蒙古人,对于这贞节问题跟自己的老爹看法哪能一样。心里早把郑国宝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又骂自己的妹妹太不懂事,居然没轻没重的就把自己给交出去了。
他生的相貌奇特,嗓音沙哑,史书记载其为狼形枭啼。换句话说,这模样在明朝人眼里看来,就是奇形种。除了他们自己一家子以外,谁看他都像异类,因此背地里没少受人议论。
但是哱拜受自己夫人影响,认为这大儿子将来是能做大事的,说不定还有王侯之属,对他反倒格外重看。在这种潜移默化下,哱承恩自己也有些飘飘然,拿自己当了非同凡响的人物。尤其他年少气盛,目中无人,心里并不把大明朝当回事,总想要取而代之,至少也要划地为王,割据一方。
要做到这一步,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军阀支持。土文秀手上有几百亲信儿郎,乃是宁夏军事系统里,不可轻忽的力量,若是拉拢过来,便于自己大有好处。再者,土文秀与刘东旸、许朝两个汉人军官交情莫逆,三人合起来,手上能指挥的部队就达到将近一千人。
从三边总兵力二十几万看,一千人似乎算不了什么。但是二十万人是属于朝廷的,能否调动的了,谁也说不准。一千人是属于自己的,指哪打哪,绝无二话。这一里一外,差别可就大了去了。因此哱承恩极力支持妹子与土文秀早点成亲,只盼着他们成亲后,将土文秀拉到自己的船上,从此郎舅一心,也好去做大事。
不过妹子秉性刚强,武艺出众,土文秀便是想要强推,也要打的过才行。几次交手,都被揍的鼻青脸肿,若非是亲兵救护,差点便被打死。而且哱云手上也有六百苍头军,逼急了可能拉队伍出去自立门户,因此他才不敢过分相迫,只盼望着文火煎鱼,等到妹子自己到了想男人的时候,就一切都好办了。
这倒好,妹子倒是到了想男人的时候,但却是把自己赔上,让那什么郑国舅给办了,这叫什么事?郑娘娘是厉害不假,但她在京师,这是边关,毕竟鞭长莫及。再说了,郑国舅再牛,也不能帮着自己造反啊,这门亲戚做不得。
原本他还想要瞒住土文秀,等到妹子回来,就先把她扣起来,然后把人捆着送到土文秀那,让他们拜了堂,入了洞房。土文秀平日就对哱云甚是迷恋,到时候肯定不管不顾,弄到手再说。只要把他那糊弄住,一切都还有可为。可听说土文秀带兵奔宁夏,这分明是听到了消息,来算帐的。这回彻底抓破了脸,还怎么联手造反啊?
哱拜倒是不慌不忙,道:“急个什么?土文秀是我的干儿子,他还敢反天不成?不怕不怕,就他那几百人,也闹不出啥,我看也未必能出人命。你先换身衣服,跟我去迎接国舅爷。”
郑国宝大队刚远远看见宁夏城墙,哱拜便带着两个儿子,一支亲军冲出城来。来到国舅队伍之前,父子三人齐刷刷跪倒道:“卑职迎接国舅来迟,当面恕罪。”
锦衣笑傲行 第八十一章一箭双雕(二)
郑国宝等搀起三人,用目看去,那哱拜一副典型的蒙古人相貌,倒是没甚稀奇。哱承恩、哱承宠两兄弟,与哱云则似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都是高鼻子蓝眼睛,头八成也是金色。看着哱拜这满堂儿女,又看他们每人身上都是红夷全身甲,想必连人带甲,都是出自那位泰西制甲师的手笔。郑国宝心中唏嘘,拍了拍哱拜的肩头道:“老协镇,你辛苦了。”
大队人马进了宁夏,郑国宝等一行人自然是住到馆驿里。哱云心里,倒是希望让郑国宝他们住进哱府,哱拜道:“你先跟我回家,把这事说清楚了,再说不迟。”
老爹积威在此,哱云也不敢说什么,乖乖跟着爹回到了府中。等进了书房,哱拜往太师椅上一坐,手中盘弄着马鞭,“这事是怎么闹的?说说吧。”
他们兄妹三人知道,这是从小的规矩。遇到什么争端,哱拜就这么坐着眯缝起眼睛听,听完以后,他认为谁不对,就会举起马鞭劈头盖脸的打一顿,这便算是最终判决,不许上诉。
哱云脱了甲胄,跪在地上“这事也没啥?我跟国舅睡了,我现在是他的婆娘。就是这么个事,说不定肚子里连娃都有了。额祈葛要是觉得这事我办的不对,只管一顿鞭子打死我就是。”
哱拜也不回答,依旧眯缝着眼睛道:“土文秀的事,国舅知道么?”
哱云道:“知道。他说他不怕土文秀,出了天大的事,他都能担。”
哱承恩扯着那猫头鹰嗓子叫唤,“男人的话,也能信?等一会土文秀带着兵来,看他担的起什么?这是边镇,不是京师,他那皇亲国戚的威风,能顶个啥用?”
哱云怕爹,可不怕他。“顶啥用?连西安的那几家士绅他都收拾的了,他还收拾不了一个土文秀?旁的不说,郜大帅手下的五营秦兵,收拾他一个土文秀够用了吧?国宝也说了,他给朝廷上了本,过不了多久,就能运一批将军炮、快枪还有军饷过来。有了这个,秦军腰杆子就更硬,土文秀那几百人马,还算啥么?”
哱拜也不说话,闭目盘算了半晌,起身举起了鞭子。哱家兄弟心中狂喜,只要老爹一通鞭子下去,妹子还得乖乖去嫁土文秀,这大业还是能做的成。哪知,哱拜的鞭子只是在哱云的肩上轻点了两下,“傻丫头,你啊,卖贱了。一个黄花闺女,能这么随意的就给出去么?男人么,对于好上手的,都不在乎。你要钓他的胃口,那样才能值钱。你现在倒好,先这么糊涂的跟了他,就不好要价了。可惜可惜啊。”
接着他回过头来,一通鞭子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两个儿子头上打去,打的两个儿子哭爹喊娘的跪下,哱承宠道:“额祈葛,你糊涂了?这事有我们什么事啊,打我们做啥呢么。”
哱拜的鞭子甩的带风,边打边骂,“做啥?打你们两个不开窍的玩意。你妹子比你们两加起来都聪明,至少她知道该上谁的炕,你们两个蠢货,别以为私下玩的把戏老子不清楚。土文秀怎么来的这么快,是不是你们通风报信?今天不打的你们,你们还当老子我糊涂了。”
哱拜能在宁夏立足,从一降将混成了土霸王靠的也非是单纯的蛮力。他很清楚,当前的局势下,一个武将要是没有靠山,硬靠着军功撕杀,要得地位简直太难。那位戚老虎怎么样?当年抱张居正的腿抱的好,便可以扶摇直上,等到张叔大一完蛋,他也要跟着遭殃。
自己虽然在朝里也有靠山,但是却不是什么要紧人物。无非是因为自己每年肯下大本钱孝敬,边镇上情况又特殊,换一般人来,怕是压不住场面,朝廷在默许自己家在此经营下去。
但是苍头军风头太强,这些年也惹了不少的祸,早晚有被清算的时候。到那时候,要想不束手待毙,那无非是两条路,一是找到靠山,二是举起反旗。本来他不怎么把大明放在眼里,边军缺粮少饷,没有多少战斗意志,自己真要造反,他们多半是保持中立,说不定还要帮着自己打。
可是最近两三年,风头渐渐变了,这郑国宝的名字,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说。各地设立矿税监,据说就是他的主意。又特意保证边军的粮饷,虽然不能足粮足饷,但较过去的情形已经大为好转,边军对于朝廷的看法已经大为改观。如今自己再说造反,有多少人肯跟着自己干,便不大好说了。
那五营秦军也是悬在头上的利剑,他们虽然没见过血,不比自己手上这些打老了仗的老军伍。可问题是,那些人也算是初生牛犊,很有股冲劲。又是秦人守秦土,战斗意志要高于客兵,只要保障了钱粮、再解决了枪弹问题,以多打少,自己未必便有便宜可占。
由于客观环境的变化,哱拜此时已经从一门心思造反,到了左右摇摆的地步。是反是不反,完全看哪个更能符合自己的利益,再做定夺。只是他在京师缺乏过硬的靠山,即使想效法戚继光,也要能摸的到申时行的门槛才行。
没想到自己女儿居然走通了另一条路,搭上了国舅这条线。他不指望自己女儿去做大妇,只做个侧室也没关系。重点是,自己可以搭上郑娘娘这条线。
郑娘娘的名声,在宁夏这种地方,一样听的到。什么妲己转世,什么妖妃祸主,三天两头有人当评话来说。如今大明朝内,最流行的一部评话已经不是三国,而是封神榜,只不过苏全忠从忠角变成了奸角,基本取代了费仲、尤浑的地位。
这书的改头换面,不用问也知道是出自文官们的手笔。其用意不言而明,不过哱拜对这些不关心,他只关心一点,那就是郑娘娘是否真有妲己那么大的势力?这一家子是忠是奸,和他有个什么相干?他哱拜好歹也是活了六十多年的人,难道还会白痴到拘泥于谁是忠臣,谁是奸臣这种地步?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抱的腿够不够粗,够不够结实就好。
按他分析,郑国宝干了这么多断人财路的事,却还没被人弄死,只敢编评书骂他。这说明郑娘娘在宫里,肯定是有能量的,而自己坐镇边地,手握兵权,如果能与他们互为表里,也能够实现双赢。那些快枪大炮,自己的部队用不上,但是也得要到宁夏来。自己不用,也不能让秦军用,自己不一定要比敌人强,但一定要比友军强。
正在他想着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和国舅谈一谈,以及要个什么样的价码时。忽然一名家丁跑来报道:“大事不好!土文秀带了一支人马,来到钦差的馆驿外面站住,他自己带了几个亲兵,就闯到馆驿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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