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普祥真人
只见那文官正对着刘正风这面高声呵斥道:“本官张万年,奉旨巡按湖广,带着尚方宝剑、王命旗牌。大事上奏,小事立决。刘正风,我万没想到,你居然勾结起魔教来了?你那参将的官身革除,全家抄斩,家产充公,妻女入教坊。刘门子弟,快点站到左边来,否则也拿你们当反贼办了。你们没听到方才那一声铳响么?那是本官身边的标营,已经杀进内宅了,再不过来,前后夹攻,粉身碎骨!”
他这一通咋呼,顿时又有不少来赴宴的宾客,站到了左边。只有向大年、米维义等人仍旧紧紧站在刘正风身前。此时只见左侧一个矮胖子,将手中镶满珠宝的小旗一展,“五岳令旗在此!五岳令旗顺风飘,同心协力扫魔妖!五岳门下,见旗如见盟主,不遵盟主号令者,五岳共击之!快点过来!”
这一喊,又有几个刘门亲传弟子,看了一眼师父,还是忍不住向左侧走去。刘菁心里起急道:“这样下去,我爹那面人都走光了,国宝你快点也喊两声。”
郑国宝一笑道:“好姐姐,我若是喊一声,包准比他们这些喊的都吓人,你信不信?”
只见他运足中气大喊一声:“查路引!罚款!”
他这一带头,左右两侧都有人高喊道:“没错,查路引了!罚款罚款!没钱的一律拉到京师田庄耕田改造!”
锦衣笑傲行 第九章初斗嵩山派
事实证明这查路引必然比什么日出东方、唯我不败或是卫道除魔等口号的杀伤力大的多,只见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大叫一声:“小的们,盐巡来了抄家伙!”雁荡派高手何三七,则大喊了一声:“小的这个月已经交过管理费了。”同时便下意识的弯腰伸手,想要抓起云吞挑子跑路。
只是这两人刚喊完,才醒过味来,自己今天不是赴宴么?怎么查路引查到这来了。嵩山派那边,骚动也不小,有不少弟子都是庄户人家,佃客出身,有过进开封、洛阳打工经历的,一听这话,撒腿就要跑。结果被自家师叔费彬逮住打了几个耳光,才稳住身形站队。
在场的嵩山派弟子门生里,领头的是嵩山派掌门人左冷禅的二师弟托塔手丁勉,坐第三把交椅的仙鹤手6柏以及坐第四把交椅的大嵩阳手费彬。这几年嵩山派拜了大码头做靠山,势力日强,嵩山十三太保在江湖上,各个是目高于顶的主。今天这事又是筹划良久,只求雷霆一击以奏全功。结果没想到横生枝节,出来这么个少年郎乱喊一声,就闹的自己这边阵脚大乱,面子上难免下不来。
丁勉断喝一声:“何方小辈,也敢来此搅闹,还不与我拿下了?”说话间已经用目示意,门下弟子千剑松史登达动手拿人。史登达在嵩山二代门人中,也算的上出类拔萃的角色,尤其为了这次行动,大家统一配了新式长剑,都是从镇嵩军专用铁匠炉拿来的军品。手巧不如家生妙,好手拿了军中利器更是如虎添翼,凭添几分本事。只见他应了声“遵令。”左手掐剑决,右手持长剑,亮个仙人指路的门户,渊渟岳峙,隐然已有几分一流高手风范,朝郑国宝道:“小贼,还不束手……”
结果就擒两字没出来,那边孙大用抽出绣春刀已经兜头砍了过去,口中喝道:“你他娘的才是瞎眼的小贼!”
史登达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讲江湖规矩,自己刚拉开架子,场面话还没说完。彼此之间怎么也得交代下师承何派,有何履历,才好动手过招,哪有说打就打的?有些手忙脚乱,仓促间横剑招架,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但见火花四溅,地上已然多了半截断刃。
“这?这是怎么回事?”史登达后退几步,看着手中半截断剑,顿时木立当场。这他娘的可是新剑,是军械,是上好的兵器,怎么一上来就被砍断了?即使自己原来那口“嵩山二代弟子专用剑”也没这么不济事啊。
那边费彬、丁勉同时看向6摆,目光如刀,6摆本来就又瘦又高,如同仙鹤成精。此时更是左右摇晃,仿佛真要振翅飞行一般,小声嘀咕道:“你们别看我,这我也不知道啊。验收的时候不这样。”心里则骂道:这也他娘的太黑了,便是给了我回扣,也不能做的这么离谱,这让我怎么交代啊?
镇嵩军成立以来,军饷来源于地方自筹,而其坐镇于开封,自然要在开封周边就食,少林寺为此大受荼毒,这个日后自有交代。左冷禅出身开封望族,家财豪富,地连阡陌,商铺无数,又想把镇嵩军掌握在自己手里,左家自然就是镇嵩军的重要饷源。
可是光出不进,左家人也不能干啊,于是便要想些办法来弥补亏空。这镇嵩军的一切军需,都采用集中采购,左家的几个店铺便是指定供应商。比如左冷禅的兄弟开着成衣铺,于是镇嵩军的军装被服,都只能从这买
再比如这军械,统一是由万胜铁匠铺制作而非军中匠户打造,万胜铁匠铺如果从资料看,乃是百年老号,质量有保证,价格公道,而且跟左家一个永乐通宝的关系都没有。但是如果有人仔细调查的话,会现万胜铁匠铺名义上的老板只是个大伙计,他后面还有人,而他后面的东家,也只是个级大伙计,以此七拐八绕,若是还没迷糊的话,就能知道,这万胜铁匠铺真正的东家,是左冷禅的公子左铤。
这次嵩山决定动“扫风行动”,左冷禅就亲自作出指示:为了保证部队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后勤一定要搞好。军械、粮台,绝对不能出问题,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就要追究哪个环节的责任。
结果就敲定了,要为嵩山参与此次行动的弟子门人,统一更换最好的兵器,找有资质的铁匠铺接单。有左少的势力,外加一笔丰厚的回扣,自然是万胜铁匠铺中标,验收的时候,那几口样剑确实不错,物所值,可是样品和量产的总归是有出入,结果就生了眼前这一幕。
孙大用一刀得手,连环出刀,逼的史登达左躲右闪,狼狈不堪。一旁有两个相熟的师兄弟,双剑齐出,为史登达解围,哪知孙大用不闪不避,任由对方上剑直刺前胸,只听“仓郎”声响,两剑只刺透了外衣,却再也递不进去。
“铁甲!这厮鸟穿了铁甲。”那两个嵩山弟子高声喊道,心头大惊。这年头虽然大明律没多少人遵守,但是铁甲这条,江湖人可是不敢犯的,即使是潘吼这种盐枭,也不敢私存铁甲。毕竟贩私盐这种事,能靠罚款解决,存铁甲这事要是了,就等着死吧。
嵩山派勾结镇嵩军,也无非是敢买出几十张军用强弓武装本门,震慑其他同门,但是铁甲这玩意也不敢买。眼前这汉子却敢穿铁甲,这得是多大的胆子,难道是魔教妖人?
孙大用哈哈笑道:“小子们,让你们见识见识,这叫佛郎机红夷甲,你们那破剑扎一天,也休想扎进来。”
郑国宝喝了一声:“老孙停手。”孙大用收了刀,退回郑国宝身边,只见郑国宝摇头道:“这么半天,也没把人砍死,真是不成啊。下回这剁人的事,还得让辛烈治出手。”
那叫辛烈治的,是个身材又高又胖的魁梧锦衣,在淮上盐商王家练过大力鹰爪功,刀法上则学的是倭国林崎梦想流居合拔刀术,在郑国宝随身护卫里,以他武功最高。只是他为人不爱逢迎拍马,因此不如孙大用得宠。
那位张大人刚才吓的面孔煞白,此时见架打完了,又来了胆子,站出来,对着郑国宝斥道:“哪来的贼子,如此大胆?要知大明律严禁百姓私藏铁甲,尔等干犯国法,罪无可赦,还不束手就擒,难道还要拒捕么?”
郑国宝也不理他,只问刘菁道:“菁姐,就是这人骗了你家许多银子?”
刘菁眼看自己一家都落入嵩山派手中,想着若不是因为这张大人担保,自己家如何会落到这步田地?如今这家伙又和嵩山派站到一起,出卖父亲,更想起他曾经想让自己给他做填房,越想越怒,道:“国宝,帮我好好教训他。”
郑国宝点头,一手扶着刘菁向那张大人走去,口中道:“听说您是湖广巡按?那正好,咱们亲近亲近。”
费彬方想亲自下场动手,可是丁勉一拽他袖子,摇头小声道:“我听方才刘菁喊他做国宝,这个不可轻举妄动,你怎知不是那个净街锣?”
此时郑国宝已经走到张大人眼前,张大人看他面色不善,后退两步道:“你……你要做甚?你可知,我可是堂堂国朝命官,湖广巡按,小事立决,大事上奏。带着尚方宝剑,王命旗牌,先斩后奏……”结果他话没说完,郑国宝已然抡起胳膊,打了这个张大人一个满脸花,刘菁将身子靠在郑国宝身上,也飞起那条没受伤的腿,正中张大人下身,踢的他一声怪叫摔倒在地。
郑国宝听那叫声,下意识的将两腿一夹,心道:菁姐当年幸亏没对我用这手。吩咐手下道:“与我打,留口活气能说话就行。”那张大人连同四个随从顿时被一众锦衣拳打脚踢,被打的鬼哭狼嚎,连喊救命。
史登达此时换了口宝剑,奔了过来道:“尔等到底是何人,好大的胆子,敢殴打朝廷命官,你们不要命了?”
郑国宝冷笑道:“朝廷命官?他也配!无非骗骗你们这些无知土鳖…………刘三爷不是说您。湖广巡按是姓张,不过可不是他这德行,如今张直指还在岳州呢,否则他哪敢上此来招摇撞骗。还命官?连公服常服都分不清楚的命官?再说巡按御史位卑权重,官止七品,他这个四品补服是怎么回事?獬豸冠呢?神羊补呢?还巡按。还尚方宝剑,今岁朝廷下派的巡按,算九边在内,谁有尚方宝剑?再说刘三爷这个参将,授何衔防何地?朝廷又哪有巡按宣封官圣旨的规矩?刘三爷本事再大,也只一白丁,以白丁直接授实授参将,如此一步登天的事,我大明还没这先例。大明律凡诈假官、假与人官者、斩!还敢伪造圣旨,更是要死。而你还敢来救他,莫非是他的同伙?”
丁勉咳嗽一声,拱手道:“这位朋友,我等江湖草莽,没什么见识,实在是懂的有限,这官员真假也看不出。但不知您贵姓高名,好让丁某结交一下您这少年英雄。”
郑国宝一笑,拱手回礼道:“好说了,兄弟我姓郑名麒字国宝,京师大兴人,中过秀才,包揽过词讼,贩过私盐,摆过破靴阵。承蒙大兴父老乡亲抬爱,送我个绰号净街锣。如今以锦衣卫指挥使衔治北镇抚司事,怎么样,说的够清楚了吧。这位老师,你们嵩山派的路引,到底什么时候拿出来啊?”
锦衣笑傲行 第十章侠客斗恶霸(三更求票求收藏)
众人听他报名,才知这是堂堂皇亲国戚,大明朝的国舅爷,还担着锦衣卫指挥使这等差使。只见厅堂之上,顿时跪倒了一大片,口称:“草民参见国舅。”只有恒山派那几个尼姑因是方外之人,当今慈圣皇太后又信佛,因此只是施礼,不曾下跪。
所谓江湖人笑傲公卿慢王侯,视功名富贵如粪土,杀脏官斩恶霸,便是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见了皇帝不磕头。这种话说书先生用来换铜钱,门派招生时用来打广告都行,但若是真信,那就是智商有问题。只要不是兵荒马乱的乱世,江湖人面对官府,那就是只有乖乖磕头认怂的份,越是大派越是如此。而最牛的江湖人,便是进入官府,有个体制身份的江湖人,那是武道最高境界,非等闲人能比。
郑国宝喊了一声:“大家起来说话。”又对丁勉道:“既已知道我的身份,这路引是不是该拿出来了?”
丁勉见郑国宝与刘菁的亲密举止,便知这事要麻烦,嵩山派以前掌握的情报,只知刘正风有个嫁不出去的闺女,但是没想到,这闺女原来是郑国舅的相好啊。你要是早说,我们惹你干什么?国舅口口声声查路引,路引他们不是没有,可是拿出来,也是被对方撕了的事,何必找那个难看?
如今这事就成了骑虎难下,嵩山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此时乖乖认怂,转身走路,或许能全身而退。可是这样做,回山该怎么交代?要知如今嵩山十三太保,除了左冷禅身为掌门坐镇嵩山外,余下十二家太保,有六家要负责嵩山警卫,属于不可动用的力量,机动力量就是六个太保。
按嵩山内部规定,六个太保分成两个战斗群,每个战斗群为三个太保。如果平时江湖上的争端,出了大价钱,或是有什么交情,需要嵩山派去站台面。只要钱出的够多,或是确实关系够硬,那么去一个太保,这便是天大的面子;若是去两个太保,那就是实在亲戚才有的待遇了。至于三个太保,这就是出动了一个战斗群。这种规模的实力出动,就表示了嵩山派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对方要么投降,要么就只有火并。
后来这规律被江湖上的人总结出来,以至于只要嵩山出动三个太保,就能有求必应,予取予求,实际上还节约了嵩山宝贵的人力和经费。刘正风这贺客几百,之所以不敢和嵩山派开战,既有刘正风勾结魔教这个大帽子在,也是因为看到了嵩山三太保齐至,证明是来真的,而不敢出头。
今天自己这边出动了一个太保战斗群,如果就这么被国舅拍回去,那以后嵩山派太保战斗群的威慑力必然大受影响,于整个门派的展计划不利。更重要的是,于自己三人不利。
嵩山派可以受损失,但是丁勉自己可不能受损失,如今左掌门不在,要是自己擅自做主撤退收队,回去以后考评下下,今年的补贴、福利、南海剑派考察、去年的汤药报销全都报销不说,还得在嵩山众太保议事会上做深刻的检讨,接受其余太保的质询。
可若说硬扛,目前看国舅带的人是不多,可却是能干硬架的好手。手上有雁翎快刀,身上穿着红夷甲,自己这面呢?本来此次行动动员弟子一百人,可是因为左掌门有话,保证后勤不出问题,对粮台一定要重视。大家的干粮是从左氏饼铺统一购买的,结果因为饮食不洁跑肚拉稀,到衡山时,非战斗减员近三十人。剩下这七十人的功力,也大多只能及平时的六成。以这种阵容火并刘正风这种土豪还成,可要说和国舅开打,那伤亡得多大?
要知嵩山派进入左冷禅时代后,左掌门的口号就是要打完美的胜利,追求的是零伤亡,零代价。当然口号是口号,实际上基本达不到,但是嵩山派内部以出战的伤亡作为考核胜负标准的指标,这却是事实。这次开刘府,嵩山派给的指标是伤亡十五人,而私下里给丁勉透的底是最多允许死七个,伤员不许过二十人。
如果和国舅开片,伤亡能否控制的住,丁勉心里也无把握。郑国宝见他不说话,大喝一声:“嵩山派不想交路引,亮家伙!”那八名锦衣卫,已经把张大人那一行打的出气多进气少,听国舅吩咐,齐声应是,自肩上解下包裹,将包袱皮一抖,每人手中就多了一杆崭新的鸟嘴铳。
这东西不新鲜,当年嘉靖爷在位时,曾一年造鸟铳一万支武装浙兵使用。可是这八杆铳的样式,与普通鸟铳颇不相同。6摆不愧是久在镇嵩军采购军需的主,一眼认了出来,惊叫道:“燧快枪!”
郑国宝一点头:“好见识。这东西叫燧枪,你叫它快枪,也对。这东西比火绳枪快,还省事,边军不认火绳枪,却任这玩意。嵩山派的几位老师,莫非有兴趣试试新?”一看这八杆快枪,丁勉的心里又是一沉,这西洋火器的威力,非人力所能抗衡。任你武功再高,一枪打上也是个死字。虽然说这枪装填不利,但是乒乓打上一通,伤亡肯定标,自己回去怎么交差?更何况人家腰里还插着西洋转簧手铳,到时候长枪配短枪,一通放下来,说不定自己都要扔在这。
郑国舅又伸手把那位已经满脸是血的张大人提了起来,问道:“你这拐子,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犯下的是死罪?刘三爷堂堂英雄侠义,你怎的敢来打他的主意,是何人在幕后指使,若是肯说出来,说不定你减轻你的罪过。你且说说,是不是嵩山派指使的你出来当拐子,还在幕后给你当靠山,做你的后盾?”
张大人被打的狠了,见这国舅如见妖魔,当下连连点头,“国舅……英……英明。确实”
史登达见他要说出嵩山派为幕后指使,心中焦急,猛然大喝一声:“大胆拐子,还要攀扯好人么?”将手中的长剑掷了出去,这一掷正中张大人后心,剑锋从前心钻出,那张大人一声怪叫,登时气绝。
可与此同时,孙大用骂了一声:“大胆嵩山派,竟敢行刺!”手扣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史登达身子一震,颓然倒地。
这眨眼之见两条人命,丁勉直急的眼前黑。他如何看不出郑国舅是故意泼脏水,只是这脏水泼的正中目标,不过这没什么,就算姓张的指出是嵩山派指使又能如何?大明朝打官司也是要证据的,他能拿出什么证据?史登达固然护门心切,可是这行事忒也莽撞,不是自己把刀柄送到人家手里么?
果然刘菁啊的尖叫一声,郑国宝扔了死尸,后退两步,骈指一指道:“大胆嵩山派,竟敢行刺本国舅!”
赴宴的人中,原本就有人看嵩山派不顺眼,但是却无法与之争斗,此时见此情形,便有人小声嘀咕道:“左冷禅这些年嚣张跋扈,居然如今连皇亲国戚都敢刺杀,简直是不要命了。”
孙大用更是迅咬开纸壳,用通条把第二弹药捶进枪膛,对着丁勉道:“大胆强贼,还不伏法,难道真想要谋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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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笑傲行 第十一章风波又起(三更求票求点求收藏)
谋反这等大罪名,除了魔教,没人担当的起。嵩山派地连阡陌,商铺无数还有镇嵩军为援,这些都是事实。但是惹了朝廷,封你的店铺、把你的田产抄没,至于镇嵩军,无非是个互相利用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为了嵩山派就去造反?毕竟那是朝廷的营兵,不是你左家的私兵,到时候只要一中官一中旨,镇嵩军就能作为踏平嵩山派的开路先锋。
何况还有少林寺那等恶邻,几千僧兵若说抵抗蒙古入侵或许没人愿意去,要说打嵩山派,不用动员,马上就能齐装满员的出。这要是在荒山野岭,僻静所在,丁勉等人见抓破了脸,也大可大开杀戒,把国舅一行全杀了灭口就是。
可今天有五百多赴宴宾客,谁还敢干这事?以嵩山派目前的实力,打赢这几百乌合之众还是有把握,可是要说把几百人一起灭口,那就纯粹是做梦。而这些人有什么义务替嵩山派保守秘密?只要他们敢杀人,这帮人就敢去举报。郑国舅的妹子,敢去揪皇帝耳朵,敢去摘皇帝的善翼冠,摘他嵩山派千把颗人头,又算的了什么难事?
至于张鲸等靠山,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倒台,可是同样别指望张鲸会保嵩山派,犯不上。江湖人再强,也就是一块破抹布,抹布太脏了,扔了就是,谁家也不会为了保一块破抹布去付出什么代价。
丁勉权衡再三,高举双手,以示无敌意,来到史登达死尸之前,踢了一脚,骂道:“大胆妖人,潜入我嵩山门下,意图破坏我五岳联盟与朝廷的关系,实在可恨!”
又对郑国宝道:“好叫国舅得知,这小子是我嵩山记名弟子,外门门徒,并无嵩山身份,不能算我嵩山的人。想是魔教派来卧底,意图挑起你我两家争端的,国舅神目如电,识破奸邪,令他无所遁形,自取死路。我家左掌门,乃是张督公的门下,小的也是个役长,咱们都是替朝廷办事的,还算的了同僚。刘正风勾结妖人,乃是他亲口承认,这事无从抵赖。国舅爷您是贵人,不必搀和到这等俗事里来,不如您带着刘小姐,先到衙门休息,就把这里的事交给小的处理就是。至于刘家家眷么……也罢,小的豁出去了。便将刘正风的夫人释放,您意下如何?”
刘菁道:“呸!我爹才不曾勾结魔教,再说我弟弟、弟妇、侄子等等一大家子人,还有非烟妹子,都在你们掌握之中,如何只放我娘一个?”
丁勉嘿嘿一笑道:“刘小姐,做人须知进退。这魔教的案子非比等闲,便是国舅,也要考虑清楚后果。不如适可而止,彼此脸上都好看,若是闹翻了怕是谁都没好处。要知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我嵩山派这一回铲除魔教吊民伐罪,乃为大义,能够放你娘,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刘小姐可不要太过分了。”
郑国宝道:“好一个嵩山丁老师,有点口才,说的不错。只是有一条,若是今日左冷禅在此,或可与我谈谈条件,若是邢尚智在此,也可与我讲一讲国法,你一个小小的东厂役长,算的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来谈条件?来人啊,与我抢回刘家家眷,谁敢阻拦,给他一枪就是,我倒要看看张鲸能把我如何?”
若说张鲸,绝对是当下大明朝中,了不得的遮奢角色,他一方面身为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也就是所谓的督公,同时还掌握内承运库,也就是管着天子的小金库。朝臣对其飞扬跋扈多有不满,屡有人弹劾,但都无果,可说是大明朝继冯保之后又一权阉大珰。
而且此人还能够左右逢源,既是万历眼前的红人,又是慈圣李太后的亲信,还是皇后王喜姐的心腹,权势之大,恩宠之厚,便是郑国舅也未必有把握一定能赢他。再说,郑贵妃与王皇后及王恭妃不对眼,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两下里剑拔弩张,张鲸也犯不上给郑国舅面子。丁勉毕竟还站着道理,便琢磨着,怎么也能在国舅面前,保留一些颜面。释放一个刘夫人,但是刘家其他家眷不放,这样回去之后,对掌门人也好交代。
可惜他忽略了一点,就是身份。他这个东厂役长,是东厂内部职位,在体系面前是得不到认可的。人们敬畏他是因为他身后站着东厂,而郑国舅不怕他,则是因为他代表不了东厂。尤其郑国宝这种人,那是大兴县里当过文混混,包揽词讼贩卖过私盐的主,与普通读书人大不相同,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个有功名的亡命勋贵。
因此他敢耍赖,敢玩命,也敢颠倒黑白,扭曲事实。丁勉虽然有江湖手段,却无混混经历,结果便落了下风。只听郑国宝道:“勾结魔教?这个本国舅可没有听见,这事可得仔细审理,马虎不得。还有这卖官的,被你嵩山派记名弟子杀了,便是临时弟子,那也是你嵩山的临时弟子,我怎知你们与这事有没有牵扯?万一你们勾结魔教,卖官鬻爵,等到把重要人犯刘正风一杀,到时候谁又查的清楚?因此这些人犯,由我锦衣卫代为看管,你们嵩山派就不要介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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