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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神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朝情慕楚
息衎见她忽然拿起矮几上的水果刀,划向自己的手腕,连忙阻止她:“做什么!”
“试试看罢,横竖一点儿血罢了,若能治好你,可是大大的值了。”她露出一点笑意,“放手。”
息衎看了她一会儿,慢慢地放开了手。
曦和撩起袖子,一刀划下去,口子不深不浅,她眼角抽了一下,看着那新鲜的伤口飞快地涌流出暗红色的液体,送到息衎的嘴边:“别浪费。”刚说完,息衎已经握住她的手臂,凶猛地咬了上去。
她的心脏下意识地一抽,脑中晕眩了片刻,仿佛有什么东西自体内被抽了出去。息衎下意识地加重力气,一手揽着她的身子一手握住她的小臂,有血液顺着他的下颌留下来,落在曦和的裙子上。
血液被飞快地吸食,曦和抓着息衎的手臂,忽然一个颤栗,浑身皮肤下一阵针刺一般的疼痛,她我手指抠进息衎的皮肉里,后者却似无知无觉一般,瞳仁从黯淡的深红逐渐变得红得发亮,曦和意识到一定有什么不对,立即开始反抗,周身却似是被一层薄膜锁住一般,连呼吸都开始凝滞。
她剧烈地挣扎,脑中的晕眩开始影响她对身体的控制,眼前的景象渐渐地模糊,却始终被息衎死死地抓住,手腕处的血流得更快,血渍弄得到处都是。她敲打着他的肩膀,试图唤醒他的理智,喉咙里艰难地憋出“息衎”二字,他却根本清醒不过来。
就在她陷入晕厥的前一刻,左手已经滑至小臂中央的手链被血液染透,七颗藤萝精魄骤然释放出强烈的紫色光彩,阻断了血液的流失,她与息衎蓦地弹开。
烛火剧烈的晃动,然后平静下来。
曦和倒在小几上,碰落了茶盏,白衣上血迹凌乱。
息衎重重地撞在墙壁与窗棱上,喘息了很久才平复下来,待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浑身都僵硬。
“师……尊?”他尝试着轻唤了一声,嗓音极哑,此刻尝到口中浓郁无比的血腥味,竟是直冲脑袋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罩起来似的,此时见曦和虚睁着眼,眸中却并无神采,眉头紧蹙,面色痛苦苍白似重病一般,霎时间全身的血液都似凝固了一般,已然完全慌了神,连忙下榻将她抱起来搁在床上,手中捏了个诀拍入她的体内,这才见她动了一动,眼中渐渐有了点神采。
他握住她的手,目光触及她的手腕,竟是满掌至手臂上都淌了血,不忍,颤声问她:“怎么样了?”
曦和缓了好半晌,脸上也逐渐恢复了几分颜色,尽管仍旧晕着,却勉力不让他瞧出来:“没事。”
息衎自然不信她说的话,正要再问,便听得她言要喝水,赶忙起身给她倒水,然后抚着她的后背让她靠着自己喝了。
曦和咽下茶水,轻轻喘了几口气,便已能自己坐起来。她伸手擦去息衎嘴边的血:“你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见她竟恢复得如此之快,息衎的手却仍旧在颤抖,“师尊,我……”
“我无碍。”曦和微微一笑,“你连我的话也不信了么?”
息衎仍旧沉默。
她微叹,抱住他:“看来我的血对你果真有用。你别担心,只是魔障了,过一阵子就会好的。”息衎继续沉默着,她的手却在他的后背慢慢地抬起来,有白光闪现。
“难道要维持我的神智,只能用伤害你的办法吗?”息衎的声音沉了不少。
曦和的手顿了顿,宽慰道:“又不是回回都要喝我的血,我看你也该有一阵子安稳了。”在他后背的指尖白光耀眼起来,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他脑后的前一刻,息衎忽然推开了她。曦和连忙收手。
“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息衎注视着她,嗓音低沉而坚定,“倘若非要以此解厄,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你不会死的。”曦和看了他半晌,笑了一下,“帮我取一身寝衣来,身上的得换了。”
息衎点点头,从柜子里帮她拿出一身干净衣裳并着一张帕子,递给她。
曦和接过来搁在腿上,用帕子擦了擦手,看他一眼:“转过去。”
息衎依言转过身去,兀自倒了一杯茶喝。
曦和倒也放心,擦净了手臂上的血迹便解了衣裳换上。
然而不过片刻,息衎便转过身来,曦和上衣盘扣还散着,下头只穿了条底裤,吓了一跳连忙一手拢着衣领一手去找被子,却见他径自走过来,于床侧弯身,一手托起她的头,便吻了下来。
曦和惊愕之余伸手去扯被子盖腿,却被他顺势压了下来,她一面被动地回应,一面自恼老脸都要丢光了,他却很快与她分开。
息衎的手撑在她身侧,曦和仍旧不忘动动手扯扯旁边的被子遮腿,他却沉身抱住她,打断了她的动作,还不偏不倚地贴上了她两条光裸的腿。
曦和觉得自己始终端着的师表哗啦啦地碎了一地,老脸正挂不住,却听得他道:“师尊,我们成亲吧。”
她愣了一下,没料到他忽然来这么一句,也没多想,道:“好啊。”
这回轮到息衎愣住了:“你……怎么这么快?上回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还不答话么?”
“上回我是反应了一下,你总得给我个反应时间罢?”曦和道,“我这不一直在等你问第二遍么。”
息衎注视了她半晌,眼中升起难以言喻的喜意,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抱住她:“你真愿与我成亲?”
他这是在变着法子哄着她说好听话呢。曦和忍不住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嗯,我愿意与你成亲。”
“那我回头便呈折子给父皇,婚宴要好好准备,办酒席请宾……”
“哪有如此麻烦,成亲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我们两个说定了不就是夫妻?最多对着天地磕三个头,就成了。”
息衎稍稍松了手,望了她片刻,面上忽然有点赧然:“师尊……知道成亲要做什么么?”
曦和见他一本正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忍俊不禁:“你会么?”
这分明是嘲笑。息衎正待还嘴,却见她耳根子已悄然红了,便晓得她是在强装,几乎是立刻镇定下来,露出一个如往常一般平稳从容的笑:“师尊小瞧我了。”同时已动手解她的衣裳。
曦和却忽然握住他的手。
他微微挑眉:“后悔了?”
她摇摇头:“我素未爱过一个人,能遇见你,我很幸运。不论你变成何种模样。”她望着他的眼睛,“我爱你。”
息衎虽然竭力掩藏此刻的情绪,面上却依旧表现出些许动容,俯身吻下去,一手弹出一缕气流,熄灭了灯烛。
屋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夜雨细碎连续地击打在窗户上,如一首饱含深情起伏不定的曲调,连绵不断。
这一年的冬至还见证了这样几句话——
“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
“当一个姑娘对你说‘爱’的时候,你不该有所表示么?何况这个人还是你的师尊。”
“我这不是正在表示么?”
“……走开。”
“我爱你。”
“嗯?”
“师尊,我倾十万分的心爱你。”
黑暗中,曦和的嘴角微微上扬,手中闪现的亮光,最终还是贴上了息衎的后脑勺。
雨迹纷纷。





落神赋 第163章 笑里藏刀
三日后,曦和与息衎回到白旭山成了亲。
因白旭仙人乃是佛祖坐下参禅的道人,不能涉足红尘之事,于是这主婚的差事自然而然落在了江疑的头上。后者十分乐意担这个差使,他主的可是尊神与天族太子的婚事啊,这事将来说出去该是多么的风光无限,打麻将也不愁约不到人,那些输了欠债不还的也都该屁颠屁颠地连本带利还回来,还有谁敢跟他叫板?秉着这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江疑特地悉心将他们山顶的屋子打理了一遍,一天之内所有的门窗皆贴上大红色的“囍”字,房檐与梁上挂了红绸子,原本屋内一切都该换上新的,但曦和嫌麻烦,便只让他将用旧了的碗碟都换了,一切皆是他自个儿掏的钱,难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准备妥当后,江疑按照早年天界的习俗,燃起袅袅白烟以告众神,让他们俩共持一株同心草,对着天地拜了三拜,然后在二人头上分别洒了一把新鲜荷露,待白烟燃尽,二人再对拜,便是礼成。江疑清了清嗓子,高呼一声“送入洞房”,却被站起来的曦和敲了脑袋:“大白天的送什么洞房。”
“这不是过把瘾么,况且大白天洞房也没什么,小夫妻么,过过二人世界不是理所应当么。”江疑果然是个不怕打的,想了一会儿,又问,“你俩洞房过了没?”
曦和觉得这个问题不能正面回答,她下意识地看向息衎。
息衎收到她的目光,对江疑笑了一下,一本正经地道:“洞房今夜肯定是要的,所以还请水神帮忙看着,莫要让闲杂人等上山来才是。”
江疑眼睛转了一圈,淫笑:“懂了。”
于是曦和义不容辞地把他轰下了山去。
在王府那一夜过后,息衎第二日起来便说自己对前一日所发生的事印象模糊,他只记得自己喝了曦和的血,却并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为何他们二人忽然便到了床上,曦和只说大约是他自己着了魔因此才记不清,随意搪塞了过去,浑然不提那之后发生的事。
身体大量出血对任何人来说都不该是常事,自天地大战曦和平定六界后,她便很少再受什么重伤,但她也晓得,从前不论流多少血,也不至于如昨夜那般。从息衎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吸食她的血液之时,她便已经晓得,那被他吸走的血液里蕴含着自己的元神之力,他几乎是直接从自己的血液中掠夺她的元神,仅有如此办法才能让他体内阎烬的元神平息下来,虽然她暂时不知个中原因,但事实证明她的血液是有效的。
然而元神这个东西乃是神仙的根基,损伤一分一毫,都是需要千年才修得回来的,当夜她清晰地感受到血液中生命力的流失,浑身的筋骨都收紧了,若非藤萝精魄及时阻断了元神的流失,等到她自己恢复过来强行出手恐怕便真的来不及了。但她不能将此事告知息衎,甚至将他脑中伤害自己的那一段记忆都抹去了,这孩子的脾性她再了解不过,若给他晓得这会给她带来灾难,估计是宁愿自己被折磨死也不肯再喝她的血了。
自那之后她一直没什么精神,且夜间常常于睡梦中惊醒,息衎亦察觉她似乎受了不轻的伤,曾旁敲侧击地问过,但见她避而不答,心中虽担忧却也晓得拗不过她,只仔细地照顾着罢了。
自成亲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曦和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只不过不讨厌。她说的话渐渐变少了,反倒息衎的话渐渐地变多,也不似先前那般爱粘着她以致惹她厌烦,二人之间的距离反而在无形之间拉得很近。他虽然还是习惯称她为“师尊”,但偶尔也会以“夫人”相称,曦和素来不是凡界那些矜持娇羞的女子,面皮也不怎么薄,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的,但多叫了几次便受用了,既然他爱这么叫也就随他去。
息衎一直在思量找个日子将他们成亲的事写成折子呈报给皇帝,但他已好几个月不曾进宫,此事便耽搁了下来,一耽搁便过了八个月。八个月后的一日,皇帝下旨宣他进宫上朝,回来之后,息衎手里拿了卷黄绸子,神色有些复杂,在这之后,白旭山顶上便爆发了二人成亲之后的第一次争吵。
圣旨上写,北方夷人大举进犯,残忍屠戮大翎子民,掠夺土地与财宝,现命二皇子息衎为副将,跟随主将带军出征,护卫大翎国土与子民,抗击夷狄。
曦和看了圣旨,再看息衎的神色,便已经知晓了他心中的答案。
息衎说,夷狄屠戮百姓,有违天道,惨绝人寰,他这不是在为朝廷做事,而是在试图保卫百姓的生命。
曦和说,任何事她都可以依他,唯独此事没得商量,她不会让他去战场。
息衎说,他什么事都可以听她的,唯独此事不行,这是他唯一必做之事。
曦和看了他一会儿,说,他不能杀人。
息衎沉默了片刻,言他会尽力控制,但此行非去不可。
曦和很少用那种语气说话,但她还是出言讽刺了他。
当时江疑恰巧也在旁边,见二人的势头有点一发不可收拾,连忙打圆场,然而并未起到任何作用,他们还是吵起来了。
最终的结果是息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搬去了平王府住,江疑原本想拦,曦和却叫他站住不要拦,息衎要去哪儿就让他去哪儿,谁都别管,可在息衎真走了以后,她却怒极一巴掌削平了白旭山的山顶。整座山都为之一震,白鹤仙人险些以为又地动了连忙跑上来,却被那忽然就平了一片的山顶给吓了一跳,然后见曦和冷冷地站在房前一动不动,江疑畏畏缩缩地坐在一边,后者见到他上来,连忙使眼色让他下去,白鹤仙人很是识相地悄然退走,不敢掠尊神的锋芒。
就这样,他们两人不欢而散,息衎在平王府住了几日,便随大军去了战场,曦和索性搬进石室什么都不管了。
江疑虽然不明白曦和究竟为何死都不让息衎去战场,但也十分体谅她的心情,三天两头过来陪伴。息衎虽然走时面色冷硬头也不回,但去了北方之后,还是每隔七八日便有书信送来,一开始曦和还都扔在一边不看,江疑皆一封一封地给她收拾起来,到后来她自己也熬不住,还是都拆开来仔细地看了。
一日,江疑正帮她打扫石室,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个裂缝在漏水,便想找材料给它堵上,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却发现这块地方竟然有一小股山泉,奇怪的是,那山泉除了水,里头似乎还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一开始他还浑不在意,打算直接把那个缝眼儿堵上,然而曦和看了一眼,却直接抬手将那缝隙轰开,泉水顿时哗啦啦地涌入石室,里面很快积了一层水,那发亮的东西也跟着水流出来,是一面破碎的镜子。
虽然已经十分破旧不堪,但江疑还是感觉到,此物有些许的不寻常。
曦和则将其捡起来擦净,面带惊愕地说这竟然是母神的灵镜,当初天地大战后流落他处,原来是掉到了这里。江疑大感世间缘分奇妙,只是损坏至此已很难再用,便建议曦和将这东西带回洛檀洲养一养,兴许还能恢复些元气,曦和也晓得此物暂时难有大用,便也没放在心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当杂物收了起来。
息衎走了两个多月,北方战事却依旧没有平定的迹象,眼看又到了秋季,天渐渐地冷下来,曦和在江疑的陪同下,回平王府取新制的秋衣,却在归途中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市集上人多,曦和只不过是路过,余光却无意中瞥见不远处一道还算熟悉的窈窕身影,她立即换方向离开,奈何对方也瞧见了她,不仅不走开,还径直朝着她走了过来。
江疑提着包裹贼眉鼠眼地瞧了瞧,低声问道:“尊神,您在躲谁?”
曦和十分不喜欢江疑用的“躲”这个字,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谁都没看见,走罢。”
然而就在他们加快脚步离开之时,那后面的人亦追赶了上来,微微扬声道:“白姑娘,且慢。”
曦和不由得定住脚步。
江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们:“‘白姑娘’?”
“我叫白笙,雪槠树的名字,别说漏了嘴。”曦和迅速交代他,刚说完,那窈窕的美人及其身后跟着的两名婢女便绕到了她的眼前来,行了个礼:“白姑娘。”
曦和淡淡地看着跟前因快步行走而微微喘气面上薄红的柳凝霜,道:“你为何对我行礼?”
江疑却凝视着那女子,似是探究一般,半晌眉头微微一动,眼中掠过几分讶色,但很快压抑下来。
柳凝霜抬起头来,仍旧是上回所见那般温婉有礼的模样,但那眼中的神色却明显不如在息衎面前羞怯可人,她直视曦和,微微一笑:“白姑娘是殿下的师尊,而凝霜只是殿下的朋友,自当对姑娘礼敬。”
曦和从未被人用“姑娘”称呼过,亦不喜欢旁人如此叫她。她看了柳凝霜一眼,蹙眉之余却并不似将她放在眼里:“你这个礼我受不起。不过既是礼敬,那便莫称我‘白姑娘’,如旁人一般,称我一句‘仙尊’便罢了。”
柳凝霜眸光动了动,转眼间仍是笑得一丝不苟令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也好,仙尊。”




落神赋 第164章 生死边缘
秋季的阳光比不得盛夏时候热烈,不论天上多么光灿灿,也不似夏日那般可喜了。
曦和并未在看柳凝霜,淡淡道:“找我何事?”
柳凝霜似乎并不在意曦和冷淡的的态度,与上次一般始终保持着大家闺秀标准的温柔微笑:“相逢即是有缘,我远远瞧见仙尊在此,若假装不见岂非失礼?”
“若只是打个招呼,便不必麻烦了。本尊不在意你们凡界的礼数。”
似是完全未听出曦和语气中的逐客之意,柳凝霜望了望一边拎着包袱的江疑,似是有些惊异于其迥异于常人的外貌,但并未直接问出口,反倒是掩口笑了一下:“看这方向,仙尊是刚从王府出来罢?二殿下率军出征至今未归,我原本还担忧仙尊独居寂寞,不过如今看来,仙尊地位超然,不论何时,身边都有人陪伴的。”说着眉宇间又似有愁绪,柳眉轻蹙,微微一叹,“只是苦了二殿下,孤身赴战场,刀剑无眼,身边又无人照拂,北方边境黄沙漫漫,夷狄凶悍,也不知眼下如何了。”
曦和并不介意自己之外的人对息衎表示关切,但唯独这个柳凝霜让她不是很受用。此话也只是单纯地表达了此女对息衎的关心,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味,偏偏她心中不喜,那心情就像被侵犯了领地的走兽一般。但她毕竟已经一把年纪,对待陌生人并不会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只淡淡道:“他这个年岁,早该出去历练了,上个战场而已,连我这个做师尊的都不在意,倒是劳烦柳小姐特特挂心了。”
身旁的江疑默默地甩过来两把鄙夷的眼刀。
柳凝霜颔首,尊敬地笑道:“仙尊教导有方,想来是自信弟子不会有任何意外,如此神通,小女子亦十分景仰。”说着看了一眼江疑手中的包袱,“想来殿下亦相当感激仙尊的恩情,因此才令平王府的下人特地为仙尊置备秋衣。”
“你究竟想说什么?”
柳凝霜一笑:“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偶遇仙尊,忽然想着有件事想要拜托仙尊。”说着从身后的婢女手上拿过一枚精致名贵的碧色玉佩,下面嵌着打得细密巧妙的红色穗子,双手奉给曦和,微微低着头,一副求真心实意求人办事的模样,还带着些许羞涩之意,“小女子只是一介兵部尚书之女,虽然心中思念殿下,却无法得以相见,而仙尊则是与殿下朝夕相处的。我欲拜请仙尊,替我将此物转交给殿下。”
曦和看了一眼那玉佩,肌理流利,色泽温润剔透,一看便是上品,那穗子亦编得精巧,可见动手之人是花了心思的。
原本她心中还很是不豫,但见到此物,对柳凝霜的敌意反而不是那么重了。这女子兴许是真心仰慕息衎,这并无甚错处,先前倒是显得她反应过度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帮此人转交定情信物的打算。
“此物贵重精巧,想来费了柳小姐不少的心思。如此重要的东西,假手于人恐不甚好,若柳小姐有心,不如待我那徒儿班师回朝,亲自交予他,也好表一腔诚意。”
“这……”柳凝霜见她拒绝,蹙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宽心一笑,“仙尊说得有理,确实应该我亲手赠予殿下。方才是小女子思虑不周,唐突了仙尊,还请恕罪。”
曦和摆了摆手:“若无其他事,本尊便告辞了。”言罢转身便走。
然而柳凝霜仍旧出声叫住了她。
曦和停步。
柳凝霜在她背后抿了抿唇,问道:“还有一事……敢问仙尊,将来二殿下是留在凡界为朝廷效力,还是脱胎换骨,追随仙尊飞升成仙?”
曦和觉着,这柳家小姐确实脑袋玲珑剔透,然则却是过于聪慧了。
她回过头,唇角无奈地弯起一抹带着些讽刺的弧度:“柳小姐,你胸中既已有所求,又何必三番两次试探于我?我活了一把年纪,总不至于没见过世面。看柳小姐亦是知趣之人,难道息衎将来远离此地,你便能即刻放下所求?”仿佛并未看见柳凝霜已稍有些挂不住的面色,她转过头,“不必再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了,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然后抬步向前离开。
江疑回头看了一眼,拎着包裹亦快步跟上。
待他们走远,依旧站在原地的柳凝霜终于放下了始终如一的礼貌地笑容,她微垂着眸,拨了拨额前碎发,转而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他人:“这个人……真是……小瞧她了……”
直到远离了人群,江疑捧着包裹回头再望了望,然后凑到曦和耳边:“尊神,这个姓柳的,她好像是妖啊。”
曦和“嗯”了一声,在圜丘脚下,她第一眼看见柳凝霜就知道了。
江疑知道曦和对六界都没什么偏见,但还是对于她默许一只来历不明的妖在息衎身边出没的举动感到不解:“这……您这几年不是将息衎看得很紧么?此人来历不明,您就这么放心?”
“暂时不能妄下定论。”曦和沉吟了片刻,道,“这个柳凝霜身上没有法力,我接触过她,确确实实是凡身不错,只不过那壳子里装的魂魄是妖。看她并不认得我,倘若是如息衎那般,因着妖界的什么缘故托了凡人的胎投生的也未可知。她暂时与息衎走得不近,也看不出来有何特殊的目的,且瞧着并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大妖,便暂由她去罢。”
江疑觉得有理,颔首,过了一会儿又笑眯眯地凑近了道:“这还没什么特殊目的?那姑娘的目的还不明显么?唔,小神看那姑娘也颇是一个美人胚子,怎的尊神您似乎不太喜欢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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