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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授魂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姜小叶子
她把那个手机号码存了下来,却一直没找他,因为她想,自己应该还是顾忌到了那个偶然听到的那个“未婚妻”,二十几年的生活,从稚儿到一个普通的女人,她起码学会了认清现实,而她的愿望就只是能够再次见到他足矣;她心想连这种亿万分之一概率的心愿,都已经让她达成了,再有任何的奢求,就是妄念了。
那晚过了不久,就是清明节了,因为去年爷爷去世的时候要落叶归根所以必须回镇江安葬,所以今年的清明节,自然就要回去扫墓。大概凌晨五点多的时候,父亲就开着车,带着母亲来接她,时宜睡眼惺忪地坐在车后排,靠在母亲怀里,时睡时醒地,竟然快三个小时了,仍旧堵在高速公路上,从天黑睡到了阳光明媚,醒来后她始终在和父母亲闲聊着,估计也是怕后排两个人都睡着了,作为司机的父亲就会犯困,出什么危险。当然,自从大学毕业,聊的内容十有*都是婚事。
“最近有没有交什么男朋友?”“没有,”时宜依然靠着母亲的怀里,巧嘴里嘟囔着说,“没有,没有,没有”,“遇不到喜欢的?”她没吭声。母亲察觉到她的异样:“遇到了?”
“算是把,”她微笑着,“但是他可能快要结婚了吧?”母亲微蹙眉:“是不是工作中遇到的?”父亲也从后视镜看着母女二人;时宜这才有所察觉,自己刚才说的话太像是寻常的家庭剧中,貌美女子插足别人爱情的故事,忙不迭摇头:“只是认识了一个人,有些好感,其余的什么也没有。”父母都略微松了口气。
她把头歪在车窗上,听母亲继续感叹,生个太漂亮的女儿也很耗费心神,从时宜上初中起,母亲就开始担心社会上的不良少年骚扰她,放学上学,都要亲自接送才放心,幸好时宜那时看上去除了喜欢读书和古筝,就没什么别的爱好了,所以母亲只需要防外贼,而不需要看管自己的女儿是否会和坏小子跑掉或者学坏。“有时候呢,你妈妈也很矛盾的,”父亲笑着补充道,“既担心你眼光太高,嫁不出去,又担心你因为太漂亮,被一些有钱有势的人,骗了做不好的事情。”时宜抿着嘴笑:“不会的,我又不喜欢钱。”见过生死轮回的人,根本不会被这些东西俘虏,否则那一趟阎王殿就算是白走了。
车到收费站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堵车的源头。有整整三个收费站的出口,都被隔离开,其中一个,是空置的,而靠外的两个车道,不断进出着各式轿车。“特权车?”母亲问父亲。“应该不是,”父亲忽然想起小叔叔说的话:“想起来了,时宜她小叔叔说过,这几天镇江都在进出一些富商,好像在做什么投资项目。”母亲就更奇怪了:“镇江这个地方,能做什么大投资项目?”“不是投资镇江,只是会议地点在这里,”父亲简单解释到,“中国工人的费用目前是世界上最低的,很多跨国企业都在中国建厂,然后再销到海外,所以,长江三角洲最发达的就是制造业。”时宜笑起来并补充道:“这就是a的典故。”“差不多就是这样,”父亲是大学老师,自然会比较关心这些东西,说起来倒也是头头是道,“不过,这几年,这里的工人工资上涨的厉害,很多企业都开始撤去东南亚了,所以,很多小企业都陆续倒闭了,估计再有五年,制造业会有颠覆性的地震,大批工人失业、工厂倒闭,三角洲震荡,必然波及全国经济。”“好了好了,”母亲听得有些头疼了,“那这和堵车有什么关系呢?”“所以,才有人邀请各大富商来谈投资啊,”父亲笑着解释,“这就是经济学的魅力,你预测到数年后的灾难,就要预先想办法,在灾难未发生前,进行拯救。”“很有远见。”时宜评价。“不仅要有远见,而且还要有实力,这样就可以吸引更多的投资。”父亲下了定论。时宜喔了声:“还要有良心,挽救民族经济。”“对,良心。”
父女间的对话,彻底把母亲逗笑了,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从远处来开来了几辆黑色的轿车,车速不快,根本不像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的速度,但仍有车礼貌避开,几辆车,从唯一空置的出口,穿行而过。车牌一晃而过,时宜没太看清楚,却隐隐约约觉得,非常像是王辰南的车。这样一路说着话,他们终于蹭出了高速。到公墓,已经是九点多了,明明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却耗费了四个小时。扫墓时间并不长,然而父母这次来,也是为了和父亲家的叔伯聚聚。在这些长辈中,小叔叔家境最为殷实,也算有几个制造工厂,所以自然承担了招待亲友的任务。
众多长辈在客厅闲谈,时宜百无聊赖之际,走进堂妹的房间。小姑娘还在念高中,正是勤奋读书的时候,看到她时宜很是欣喜,一把拉住她,要她帮自己看作文题目。时宜扫了眼,与清明有关,还真是应景。她想了想,列了个大纲给堂妹,放下笔时,看到书桌的角落里,放着几张请柬。正是来时父亲所说的那场活动,非常华丽的名单,绝大多数是跨国企业,甚至还有很多和制造业毫无关系的企业。时宜平时不太关注这些,但请柬的水印却吸引了她,套色木刻水印。专为做请柬刻的版画,手工印制而成;不过时宜手中的这个,只是普通的印刷版本,并非是正本,起码不是亲自递给那些金融大鳄的请柬,而只是复制的外围请柬,然而最吸引她的就是是水印上,用小篆书写的“王”;是王,不是王辰。可为什么会想到他?时宜想到的,是那个深夜的王辰南,低调,而又与众不同。
“堂姐,手机,”小姑娘埋头做题,头也不抬,“你手机响。”她回过神,拿起来看,心有点飘飘然。堂妹在,她不好意思清嗓子,直接接听了电话;“时小姐,你好。”是上次那个司机的声音,“你好。”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王辰南很快接过电话:“抱歉,我还是不太会用手机拨电话。”她蒽了声:“没关系。”“在镇江?”“刚到不久,你怎么知道我来了?”他笑了下:“你刚刚通过高速收费站,我就知道了,只是抽不出时间和你说几句话。”





色授魂予 第九章 镇江谈订婚 1
“高速收费站?”“你应该有所耳闻,”王辰南倒是没有隐瞒,“这段时间镇江很特殊,所以,往来的车辆都会有记录。”时宜明白了一些:“我听说了,但是······”即便是有所记录,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这辆车上坐着是谁。除非从他们进入镇江后,就有人如影随形,查清了车上人的身份。时宜这么想着,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我这里,有你以及你家庭的资料,非常详细,所以只要你父亲的车进入镇江,我很快就会知道,”他的声音有些抱歉,声音更是难得的温和,“具体原因,我会当面和你解释。现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时宜有些奇怪,但仍没犹豫地说:“你问吧。”会是什么问题,能让他突然打来电话;王辰南的语气,非常特别,可她让他说的时候,他却安静了。时宜倒是不急,靠在书桌旁,拿起笔,敲了敲堂妹的额头,后者捂住头,狠狠剜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做题,“我现在,需要和一个人订婚。”他突然说;这是个出人意料的话题,像是冷风吹过心底,凉飕飕的,竟有一种难掩的苍凉,她淡淡地蒽了一声。投胎再为人,本该抹去所有记忆。是她违背了自然规则,由此带来的心酸无奈,也只能自己吞下去。她很快就换了个姿势,靠着书桌,脸朝向窗外。她相信王辰南再说下去,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哭出来;所以面朝无人的地方,会好很多。王辰南不再出声,她甚至在想,电话是不是断线了;结果还是她说:“我听说了,你有个未婚妻的”;“听说?”“嗯,在西安的时候。”“我并不认识她,只是当时,接受了长辈的好意。”时宜听不懂,也有些赌气,不想追问下去,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不知说什么好。
“但是,我现在想要改变计划,”他继续说着,“时宜,你愿意和我订婚吗?”时宜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的任何准备,难过的情绪还在,他突然这么问,让她一时竟分不清时空和时间。王辰南,他说……他要和她订婚?“你可以拒绝。”周生辰的语气,很淡,里面却带有些失落。她想起了很多,又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好像,在前世的记忆里,他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时宜?”他叫她的名字。“蒽……”她终于开口,带着淡淡的鼻音,“你说的,是……”“是真话,”他接着说,“愚人节已经过去四天了。”真是无厘头的话,没想到他也会说这样的笑话,却偏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时宜轻咬住下唇,听他继续说下去。“这么做是有一些我个人的原因,”王辰南说,“我们彼此都不算是陌生人,也有一些相互的好感,或许可以尝试订婚。”她真的被他的逻辑,弄得混乱:“有好感就订婚嘛?”“我认识的女孩子不多,如果一定要订婚,我希望是和你,而不是一个陌生人。”他说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忽然,有椅子拖曳的声响,表妹已经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仰着身子去看她。
时宜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暗示表妹不要出声,她的眼睛里还有水光,都是眼泪,却带着笑,那种根本掩饰不住的温柔笑意;王辰南说话的逻辑,貌似非常的诡异,可偏就是他这么说,时宜根本没有任何还击的理由,试想,如果是曾经追求她的那些各色人等,她肯定早就挂断了手机,而且是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可只有他,这么说,只会让她失去思维能力。纵然在他口中,他只对她有好感,胜过一个陌生人。“你可以拒绝的,”他第二次重申,“或许你会有更好的选择。”而她却脱口而出:“我没有。”语气有些急,似乎不想失去这次机会,倒是把王辰南逗得笑了。她囧囧地听着他的笑声,非常不自在,幸好他很快就说:“抱歉,应该是一件浪漫地事情,让我做的非常没有情趣,事出紧急。”“我不介意……”该死,我都在说什么,时宜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白色拖鞋,又一次嘎然而止;王辰南似乎在完全隔绝的房间,说话倒是坦然:“我想你对我,或许不太讨厌,如果你发现深入接触以后,你对我好感全无,我会给这件事一个非常合理的结束方式,不会让你有任何的为难。”时宜蒽了一声,越来越诡异的逻辑。可惜,他并不知道,他谈判的对象早已自投罗网,“我这个人很慢热,对一件事物的感情培养,时间会非常长,比如化学,到今年接触了十四年,却还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所以,如果你以后发现,不能接受这样的我,我们也可以取消婚约的。”
她从纸巾盒子里拉出一张纸巾,擦干净眼角的泪水,阳光透过窗口,照在她的小腿上,有些暖,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说完所有要说的话,在等待她的答复,时宜轻声向他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有我所有的资料,甚至还有我父母的,可是我对你,几乎是一无所知……”“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她迟疑了几秒,其实也只是脑中空白着,一瞬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让她终于开口说:“好把。”或许是王辰南没料到,她答应的如此直接,迅速;或许是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气氛忽然尴尬了,所以,突然一个电话同意订婚后,他们该做什么?最后,他犹豫了会儿,又问了一个让她瞠目结舌的问题:“是否方便,告诉我你的身材尺寸?”他说完自觉有些不妥,很快补充到“可能,需要给你准备一些衣服。”理由很充分,但是时宜看看身边的堂妹。
“92,62,90。”她低声说。王辰南蒽了声:“这是……”“女孩子的三围啦。”她尽量压低声音,无奈王辰南问得太详细;堂妹的表情,一秒几变;“蒽,我知道了,你稍等。”时宜听话地等待着。到现在为止,仍旧觉得犹如在梦里,而堂妹再无心思算题,不断在她面前手舞足蹈,让她一定要给自己老实交待。时宜嘟着嘴,示意她锁上门,堂妹非常的听话,咔嗒一声落了锁,待他归来,继续问:“还需要颈围,手臂上部、小臂、腕部,大腿、小腿和脚腕的尺寸。”这倒真的不知道耶,时宜手忙脚乱地指挥,让表妹去找出家里的皮尺,逐一量下来,告诉他。他记下来后叮嘱她尽快告知父母,明日他会亲自登门拜访;等到通话结束,她这才意识到,这件事肯定会在家中掀起轩然大波。
父母都是老师,而且思想又传统,怎么能接受这么突然的事情呢?“时宜美人,”堂妹按住她的肩膀,凑过来,“这一定是个天大的八卦,我还没听,就已经热血沸腾了。”的确是个天大的八卦!她甚至都没有力气去解释:“让我坐一会儿,想想清楚。”然后她如实对堂妹说了。这个惊天的事情,从午饭一直拖延晚饭结束,时宜仍旧找不到好的时机,告诉母亲。该怎么说?或者不说?但似乎不可能。
虽然只是订婚,虽然这个时代的人对“订婚”看得非常随便,但从王辰南的语气态度来看,起码对他的家庭来说,这很重要;这事拖又拖不得,否则他明日登门,恐怕会引起大地震。直到临近休息,时宜才磨磨蹭蹭,把母亲拉到自己屋子里,说有件要紧的事,需要商量,母亲像是有第六感,很快就问她,是不是早晨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时宜轻点头,母亲神色立刻郑重起来,坐到她身边:“说说看吧,看妈妈能帮到你什么。”“他说,”时宜轻呼出一口气,“要和我订婚。”“订婚?”母亲的错愕,毫不掩饰,“蒽,订婚。”“什么时候?”“可能就这一两天把。”她猜想,“这一两天?”母亲哭笑不得,“小孩子过家家嘛?我们这几天都在镇江,不会回苏州,况且,我和你爸爸还没有见到他,更别说了解了。”“他在镇江,”时宜小心措辞,“明天会来拜访你们。”“为什么这么快?”“不知道。”她坦言,“你同意了?”时宜点头,“你们认识多久了?”“大概半年多,”虽然总共也就见过四次,当然她不敢这么说,“他也是大学教授,人品很好,很单纯。”“很单纯?”母亲被逗笑了,“这个词,用来形容男人可不好。”时宜安静地看着母亲,神情非常坚定,“好了,知道了,”母亲摇头,“让他来吧,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也算是有了考虑,幸好不是结婚,订婚这件事,对于你们年轻人来说,也只是走个形式。”
母亲的欣然接受,让她松了心弦,离开她房间前,母亲忽然问:“他也是镇江人?”时宜愣了愣,反射性的回答:“是的。”幸好,没再说不知道,否则母亲不知道要怎么想,临睡前,王辰南来电确认,时宜裹在棉被里,两人一问一答的讲着电话,提到明天他的拜访,非常忐忑;这种感觉,就像你只想喝一口水解渴,佛祖却给了你整口水井,会去反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况且,两个人只见过四次,刚才彼此适应,再者天亮后,却已经要订婚,她甚至很怕,明天见到他后到底该说什么?才不会紧张错乱,“除了订婚,我们所有的相处,都按部就班,不需要打乱,”他今日说了不少的话,声音有些哑,但仍是理智清淡,有着让人镇定和安心的力量:“就像我做研究的时候,会定好一个研究方向,再进行实验,这只是一个很合理和科学的方式。”她被他逗笑了;“时宜?”“蒽。”“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好。”




色授魂予 第十章 镇江谈订婚 2
次日上午,王辰南如约而至。
她打开门的一瞬间,再次惊讶,眼前的人难得带了一副无框架的眼镜,纯黑的西装内,是银灰色泽的衬衫,非常的严谨和郑重。这样的西式服装,更显得他身形高挑;时宜扶着门,忘了让开,两个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倒是把旁人都当了摆设。他含笑看着她:“不方便让我进门?”她尽量让自己恢复正常,好奇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有近视度数?”“有一些远视。”她笑着轻声嘟囔:“远视?那不是老花眼吗?”他说不一样,然而他身后仍旧跟着那个司机,还有两男两女。听时宜这么说,都有些想笑,却都礼貌地低下头,掩饰住了。
王辰南倒不太在意,打量她:“昨晚睡的不好嘛?”她疑惑:“没有啊。”他用手指,从自己眼下比划了一个弧线:“你这里,像是没有睡好。”他因为礼貌,说的声音很低,可惜身后跟着的人,都听到了耳朵里,时宜被他当着这些陌生人的面,点破了昨夜辗转难眠的事实,有些小尴尬,万幸,父母已经从客厅走了出来,给了她避开的时间;时宜的小叔叔和婶婶,作为这个家的真正主人,也迎接着客人,从进入房间,到最后坐下,接过茶水,他都做的滴水不露,就连原来有些不快的父亲,都开始露出欣赏的笑,时宜始终旁观着,到此时才算放下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铭记于心,自然也希望父母能真的喜欢他,而如今看来,家里的长辈除了对他身后的五个人有些奇怪外,对他的印象都是极好的。“母亲因为身体原因,不方便外出,但也让晚辈带了些心意来,”王辰南说话的时候,他身后的中年男人已经把一个六七尺长的黄花梨木的匣子,放在桌上,“这是给伯父的。”匣子展开,是并列九个袖珍屏风,多为绿色翠料,惟有底座,翠色青白。所有人都有些诧异,时宜仔细看了几眼,发现最巧妙的反倒是那些屏风上的浮雕秋雁横空,亭台楼阁,更有楼中宫女,云鬓高梳,或坐或卧,形态各异,“这有几个宫女?”堂妹实在绷不住,轻声问。
“刚好是九百九十九个,”王辰南略微偏过头,很礼貌地直视堂妹说,“据说,和它没有缘分的人,是数不全人数的,有机会你可以试试。”母亲有些想拒绝,连连说太客气了,可惜王辰南早就把话事先铺垫好,是“家母”的心意,而那位非常大方的母亲又未到,怎么能让人再把礼物都带回去呢?礼物一件件陈铺开;最后满室都有些安静,他只是在堂妹好奇时,才会简单说出这些东西的名字,不问就绝不细数来历,只当作普通的礼物。从一套六只的青花松梅纹高足杯、银鎏金龟的摆件,到白釉珍珠花卉纹梅瓶,每个长辈都有,惟有任何遗落。甚至连堂妹,都拿了个绿的吓人的玉桃儿挂坠。她的震惊,丝毫不少于家里人。可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作她知晓一切,明白王辰南的家境,甚至在母亲频频递来质疑的目光时,都坦然笑着点点头,暗示母亲接受。
这种非常脱俗的骇人礼物,让所有的长辈说话,都开始文绉绉的;到最后,婶婶趁着倒水的机会,把她拉到厨房间里,非常紧张兮兮地问她,到底午饭到哪里吃,才会不让时宜太丢脸?时宜被问得哭笑不得,轻声说:“不用吃午饭,他说,他妈妈想要请我去吃午饭,所以我一会儿就会和他走。”“那就好,”婶婶呼出口气,很快又觉得不好意思,“不是不想招待你男朋友的意思,我实在是没招呼过这种人,真不知道他平时吃什么。”吃什么?时宜想到自己和他在西安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甚至还在米家泡馍吃过。
不过现在说,显然婶婶也不会信;王辰南为了不吃午饭,想要带时宜先离开的事,反复说着抱歉,连父母都被说的不好意思了,连连说是应该的,只是没有准备见面礼,才真是抱歉;时宜听着他们抱歉来,抱歉去的,最后实在绷不住了,轻轻扯了下王辰南的衣服:“好了,我们走吧?你等我几分钟,我去换身正式一点儿的衣服。”他微微颔首。
时宜原本是准备了衣服,现在又开始忐忑,轻声问他:“你妈妈,喜欢女孩子穿什么?”“穿什么都可以,”他说,“不用刻意。”“不可以啊,”时宜有些急,“这是尊重她,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她说的急,就有些撒娇的意思;母亲听着微笑,离开了她的卧房。可也因为母亲的离开,反倒让气氛又紧张了。
时宜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非常依赖;“她们昨晚准备了一些中式的旗袍,我家里人比较传统,女孩子习惯穿这些,”他微笑,丝毫没有勉强她的意思,“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让她们拿进来。”她当然不会介意,没有什么,她想要给他母亲一个完美的印象、非常想!况且,经过那个夜晚的宵夜,还有今日的礼物,她大概猜到他的家庭是什么类型了,非常传统、甚至会有很多的规矩,如同历史中曾有过的王公贵族;吃穿住用一概有着范本,不是讲究,只是传承如此。
时宜非常奇怪,在现在这个社会,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家庭,仿佛是遗世独立,或许这个答案,她很快就会知道;她欣然接受他的提议,跟随王辰南带来的两个中年女人,开始有条不紊地,从随身的手提箱里拿出了旗袍,还有随身携带的现代设备,时宜看着她们熨烫旗袍时,忍不住低声的对王辰南感叹:“好高的规格。”
王辰南笑了一笑,没说什么;他很快离开房间,给她留出换衣服的空间,其中一个女人替她换衣服时,忽然笑着说:“时宜小姐不要太介意,这次时间太仓促,在家里时,若这么草草熨烫,是要被管家扣工钱的。”她顺着旗袍一侧,开始检查不合身的地方,尺寸和现场试穿终归是有差别的,时宜好奇:“那在家,是什么样子?”“老话常说,三分缝,七分烫,”她微笑着,“讲究的很。”她不再说话,非常娴熟地把有些松的腰线收紧。另外的一个人,则很小心打开另外的暗红色的木匣,开始给她佩戴首饰。
胸前是翡翠颈饰,手腕上则扣着金镶玉镯子,两枚戒指,无一不古朴;时宜并不太喜欢首饰,只在耳垂上有一对小钻的耳钉,为她戴首饰的女人询问性地问她,要不要换下来,她不太在意:“是不是他的父母,也不喜欢这些东西?”两个女人对视,笑了一笑:“是不喜欢这种东西。”“那就换吧。”她自己摘下了闪着细碎光芒的耳钉,换上翠的仿佛能滴下水的耳坠,刚才王辰南在这间房间里都说绝不会勉强她,她们两个还以为时宜是个十分难搞的女孩子,没想到,这么好说话,都有些意外;待到整套上了身,她看着镜中自己。活脱脱倒退了百年;她离开卧房,走到客厅时,母亲更是惊讶,但好在是通情达理,并没有追问。王辰南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她刚才的舒适随意都没了,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自信乏乏。倒是堂妹轻轻地,像是不敢大声说话一样地嘟囔着:“我要疯了,简直是是倾国倾城啊。”时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堂妹这才目光闪烁,取笑她:“美人,不是说你,是说你身上的东西,价值半壁江山啊。”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忍俊不禁。而她看到的则是王辰南毫不掩饰的欣赏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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