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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的春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躲雨的麻雀
魏四假装思索会,答应下来。是假装,因为他早有决定。
这个案子要审,责任人要追究,但前线防务也要进行。从关外回来的袁崇焕在第一时间来到孙承宗面前,不等这位新尚书责骂他的擅离职守,便牛气冲天地道:“给我足够的兵马和粮草,我一人便可守住山海关!”
他的牛气来自于这几日的考察成果,他已有防守之策,这其中也少不了魏四的分析和判断。
魏四决不是凡人。这就是两人关外一趟后,袁崇焕的另一判断。
“那你说说吧。”孙承宗有些不相信地道。他听说过袁崇焕在兵部常发表自己的看法,今日倒要看看有多少货。
袁崇焕摊开他与魏四共同绘制的简易地图,缓缓说起,头头是道,甚至连两座山崖间的距离都说得很精准。
孙承宗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在这个忧急彷偟的时刻,袁崇焕便像是上天赐给大明的天神,拨开一切迷雾,看清前进的道路。
袁崇焕讲完,孙承宗不住点头,“好,好。你先回去,待我与其他阁臣商议后再给你分派。”
袁崇焕感激退下。他感激孙承宗能赏识自己的才华和报国之心,他更感激从关外回来时魏四对他说的那番话。
“袁大人回京后要直接去找兵部尚书孙承宗,将你的策略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如今的朝廷高层,懂得用兵的人也就他了,我相信他会给你一展抱负的机会。内阁其他人都是文人,对军事一窍不通,孙承宗相信你,他们自然也就相信。”
正如魏四所料,次日内阁及兵部便决定破格升他为兵备佥事,协助新任辽东经略的王在晋防守山海关。
梦想已久的机会终于得到,雄心勃勃的袁崇焕立刻行动起来,立刻加急书信回家乡,令招募兵勇前往山海关。并同时向兵部申请调广西狼兵往前线,得到批准。
在他看来广西狼兵雄于天下,冲锋陷阵,毫不畏死,是大明朝最有威力的军事武装。当然在这之后的与金战斗中,这支队伍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将去山海关,袁崇焕在与孙承宗长谈后,又去到刑部大牢向熊延弼请教。
两人并不相识,面对袁崇焕的诚恳,熊延弼便将心中想法全盘托出。
“毛文龙是我置下的重要棋子,要好好利用。”这是熊延弼说的最后一句话。袁崇焕受益匪浅,临别时跪地致谢。
然后他要见的人就是魏四。平日里狂傲十足的他在魏四面前情不自禁地收敛许多,很礼貌地感谢魏四随他同去关外,感谢魏四教给他把握机会的方法等等。
魏四谦逊地表示都是举手之劳,并向他能一展抱负贺喜。
袁崇焕离去后,魏四想到熊延弼。明日便是三司会审之日,他的结局会怎样呢?
三法司会审在刑部大堂举行,除刑部尚书张问达外,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大理寺卿周应秋皆是泰昌帝朱常洛驾崩后启用的。
邹元标先前曾经提起过,“三君”之一,与顾宪成、**星齐名,名扬天下,岳阳楼观赏汤显祖《牡丹亭》那位。
周应秋在这里不得不多说几句。他不属于任何派别,之前任工部侍郎也四平八稳,无甚建树,他是叶向高出于全面考虑提拔的。叶向高考虑到若满朝尽是东林人,会引来天下人的反感,而周应秋无派别的身份为他增添了筹码。
这样最好不过,既能平息人们怨气,又不会增加敌对势力的实力。再说这时的大理寺也无甚权力,基本上大案都属刑部,让他坐这个大理寺卿也无所谓。
魏四来时,这三位主持人以及其他官员都已坐定,施礼后,他坐到右侧最后一个空位,这显然就是留给他的。
张问达等人已知内宫来人并非王安,也就很不屑地留了这下首之位。反正不过是个旁听者,没有安排到墙角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官员中,只有张问达与魏四打过交道,其他人只知其名,不知其人。周应秋有意无意地多看了魏四两眼。而邹元标对内宫太监无甚好感,所以连看也没看一眼。
三位主持人相互示意后,审判开始,先请来的是王化贞。
王化贞一进大堂便跪地大哭,接着开始推诿责任,说熊延弼拒不听他提出的“过河大战、河东宽大可战、河西窄小难战”方略。然后便是嫁祸,说广宁危在旦夕,“经略领兵来救,后又逃回,罪归于经略,与我无干!”
哭声中夹杂着怨妇般的喊声,刺耳别扭,有官员忍不住捂一下耳朵。
他的狡辩没有得到同情,反而令三位主审官及其他官员更加反感。邹元标一针见血指出:“敌骑兵尚在百里之外,王巡抚就放弃广宁逃走。请问王巡抚,此罪你如何辨?”
王化贞刚想争辩,张问达厉喝道:“事实不可争辩,王巡抚唯有领罪,日后或许还有出头之日。”
王化贞吓得磕头不已,献上“自白书”,退了出去。
他的自白其实不用看,与方才哭诉的内容完全一样。
三位主审相互说了几句后,便令熊延弼进堂。
熊延弼的气概与王化贞天壤之别,他只跪了一下便站起。三主审露出不悦。
“本官在去山海关前便被拜兵部尚书,经略辽东,所以本官可以不跪。”熊延弼双目上瞟,傲慢之色现于言表。
张问达问道:“关于广宁之失,经略如何解释?”
熊延弼不屑道:“我得圣旨乃镇守山海关,并无驻扎广宁字样。广宁之失,罪在驻扎广宁的王化贞,与我何干。”
他这是在推卸责任,但也是事实。
邹元标与熊延弼并无仇恨,心底里还有些欣赏,但对他这个态度十分不满,厉声道:“广宁告急之日,经略若能仗义誓师,收残兵以图恢复,反败为功,死且不朽。而经略却一听兵败,先奔山海关,即使有盖世之气概,也不足以赎丧师失地之罪。如今失地丧城,功罪一体,难辞其责。”
“依邹御史这么说,那我觉得兵部、内阁,包括小皇上都难逃其责。”熊延弼出言激烈,“兵部与内阁轻信王化贞之言,不经调查不通过我这个经略便下达错误命令,难道没罪吗?”
众人瞠目结舌。
“小皇上年幼,无法亲领朝政,任由庸臣误国,是不是也有罪呢?”熊延弼继续道。
众人愈加瞠目结舌。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五二章 武死战
“你这是为自己脱罪!”在寂静过后,张问达道。
熊延弼苦笑,“脱罪?就算是脱罪吧。”一肚子的委屈涌向心头,他继续忿忿道:“这叫打得什么仗,真是窝囊到家了,一想起我便憋气。我虽是经略,却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真是脸面丢尽。”
他说的是事实,无可辩驳。而他委屈的模样也引来大家的同情,谁都清楚他是受牵连的。但是他就没有罪吗?
就在众人被熊延弼呛得说不出话时,不甘寂寞的魏四开口说话,“经略曾三次去辽东吧。依我看,三次很是不同。第一次赴辽,可圈可点;第二次赴辽,使辽东转危为安,有守土之功;本次赴辽,经略无功有过!”
谁也没料到做最下首的内宫派来形同虚设的“观察员”会在这时说话,顿时目光皆望来。
熊延弼惊愕后厉声喝问:“你是何人?我‘过’在哪里?”
“在下内宫御马监掌印魏忠贤,奉司礼监之令前来参加会审。”魏四自报家门。
“你说经略有过,过在何处?”邹元标很不满意魏四的插话,他心里已有答案,方才便要说出,却被魏四打断。
魏四不慌不忙地道:“王化贞弃城逃走时,金兵远在沙岭,此时经略若能率兵入广宁城死守,不论胜或负,旁人无可指摘,这是其一;其二即便广宁失陷,当时辽西的锦州、宁远、大下凌河等要塞还在我军之手,若经略不意气用事,身先士卒坚守这些要塞,整个辽西只能说是残局,不至于全盘皆输;说到其三,经略这一仗有失气节,天下人皆以为经略宁肯战死沙场,也不会临阵退却,哪知却是如此局面。”
魏四这番指责中联系实际战斗情况,地点明确,原因分析切中要害,让众官惊讶万分,也令熊延弼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邹元标的惊讶更甚。与自己想说的那些大道理对比,魏四的更实在,更有威力。
魏四盯着熊延弼继续道:“熊经略丢掉山海关外所有据点,放弃这许多辽东土地,难道不是过吗?”
熊延弼刚想开口争辩,魏四已抢在前道:“熊经略会说这样做能起到坚壁清野的效果,有利于防守。不错,这样做确实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但是熊经略这样做却是为了跟王化贞赌一口气。请问,这不是过吗?这不仅仅是过,而是罪,千古之罪!”
熊延弼默默低下头。他在后悔自己当时为何没有赶赴广宁,与城共存亡,而是象是等着看王化贞笑话一样退回山海关。
“战争的胜负除了取决于部队的实力外,更少不了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魏四滔滔不绝地讲起,“经略与巡抚矛盾重重,已失人和;经略未料到金军会在辽河封冻时发起进攻,又失天时;沙岭之战,金军平地作战,有利于发挥他们骑兵的优势,经略又失地利。方才经略说这一仗窝囊,不错,天时地利人和皆失,又怎会不窝囊!”
这次与袁崇焕在关外,二人认真勘察地形,分析此战失利原因,所以魏四说得有根有据,头头是道。
熊延弼还能说什么呢?他的高傲消失全无,自责及后悔充满全心,他默默地献上写好的自辩书,深鞠一躬退下。
到魏四前时,他停下望着魏四,竟无半点仇恨。然后苦笑不已,嘴里嘟囔着“魏四,魏四”离开。
熊延弼的脾气秉性,众人皆知,谁也想不到在魏四这番话前,他全然没有了曾经的狂傲不羁。
大堂内又是一片寂静,无人说话。张问达与魏四已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已知他的厉害,可在这刑部却让他抢了风头,让人很是不爽。
邹元标是第一次见到魏四。那时天下人疯传万历皇帝给一个叫魏四的太监赐婚时,他曾多次痛骂这滑天下之大稽的举动。至于魏四,他认定是只会溜须拍马,讨皇上开心的小丑。然而很显然,他的判断是错误的。这魏四有一定的本事,甚至可以说有很高的本事。
周应秋完全被魏四吸引,他那颗一直期待依靠的心似乎找到落脚,就像青春萌动的少女终于找到倾慕的爱人。周应秋五十一岁,不青春;他是中老年男子,不少女。然而此刻他的心是如此旖旎,如此渴盼,如此的不可思议。他想与魏四结交,想向他倾诉衷肠……
还是张问达打破沉寂,拿着熊延弼和王化贞两人的自辩书向众人征求意见。
这时的魏四识趣地告退,剩下的事就是他们的了,再插嘴就是越权。
从张问达、邹元标、周应秋到两侧众官员望着魏四离去的背影,心头泛起各自不同的滋味。
魏四回到司礼监,向王安汇报了审理过程。
这个大案岂是一天两天就能审好的。王安没有细问,因为那些都并不重要,最终的判决还是刑部和内阁。
他忽略了去的人是魏四,所以内宫的这次参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不到傍晚,就有人来请魏四,是他的结拜兄长杨守勤。
魏四自不会拒绝,来到杨府,意外地见到冯梦龙和徐光启。
徐光启倒常见面,可冯梦龙却让魏四惊喜,很是激动地打招呼。哪知这位大才子却目露恨意,别过脸去。
“冯先生这是何故?”魏四疑惑着坐下。
徐光启忙打圆场,“来,边喝酒边慢慢说。”
“是啊。”杨守勤跟着道,“我这兄弟我了解,一定有什么苦衷。冯兄,你也别生闷气。这不,我把他喊来了,有什么问题你问便是。”
“不敢,不敢,人家已是御马监掌印,我是草民,哪敢问呢。”冯梦龙酸气十足。文人嘛,都这个调调。
魏四想起冯梦龙与熊延弼的关系,顿时明白过来。他这是来问罪的。
杨守勤想要早点打开两人的结,带着责备的语气对魏四道:“弟弟,你今日在刑部大堂话说得太重了。熊大人的为人大家都知道,决不是贪生怕死,不敢承担责任的人。可你说什么他应该为辽西土地的尽失负责,有点过了。这明明是王化贞贪生怕死,不战而逃的结果嘛。”
“没错。”冯梦龙终于开口,“前次我随熊大人去辽东,亲眼见他亲力亲为,大义秉公,他的功绩有目共睹。此次战败,非他只过,乃王化贞无能所致。可偏偏有些人容不得熊大人,实在可恨!”
“徐大哥,你呢?”待他说完,魏四望向徐光启。
徐光启道:“广宁之失,影响极大,追究责任的呼声一直很强烈。至于王化贞自是要负主要责任,但对于熊大人,争论从未停止过。我认为熊大人也有责任,但属次要责任。”
冯梦龙和杨守勤点头赞同。
“我觉得熊大人不是次要责任,而是主要责任。”魏四反驳,引来三人惊讶。
“那你说,为什么是主要责任?”冯梦龙愤怒地用手指瞧着桌子。
魏四端起酒杯,饮尽杯中酒,问他:“当年冯先生倾心侯慧卿,而她却嫁他人,冯先生相思无终,愁闷不堪。请问是不是应该由她来负这个主要责任?”
“我之相思,本是自找,关她何事?当然是该我自己承担。”冯梦龙不会将怨恨嫁与他人,更何况是自己曾深爱的人。
单相思带来的愁怨本是自找,除了自言自语句“活该”,还能做什么呢?
“弟弟,何必提这事?”杨守勤不愿这个话题给两人带来更大的矛盾。
提这事是有针对性的。魏四道:“冯先生说得好。同样的道理,熊大人本是辽东经略,现在丢失了山海关外大片土地,不论因为什么原因,不该由他来承担这个责任吗?”
在三人体会这句话时,魏四继续道:“不错,王化贞自作主张,朝廷错误决策,都是这次失败的原因。但这些都如同那位远嫁的妇人,只是外因。而作为经略的熊大人却因赌气放弃自己的职责,用广阔的国土来发泄自己的怨气,请问他不来承担主要责任,谁来承担?”
沉默良久,冯梦龙的语气软下来,“如今朝廷熊大人这般的军事人才缺之又缺。既然已经发生,我们理当尽心相救保护。你又为何要置他于死地呢?”
“呵呵。”魏四苦笑着,“你们觉得是我要杀他吗?你们觉得我有杀他的权力吗?”
杨守勤道:“但你在刑部大堂说的那些话早已传遍……”
“我说不说那些话,熊大人都会死。”魏四苦涩的表情更甚,“因为要杀的不是某个人,而是一句话。”
三人静静听他说着。
“这句害人的话在我朝更是盛行,就是‘文死谏,武死战’。”说到这,魏四自顾自斟酒饮尽,“所以熊大人必然会死,什么三堂会审,只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罢了。”
酒席的氛围变得很悲哀。
马翠云扶着腰,被侍女搀着进来,笑着道:“守勤,你怎么搞的。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也不热情点,这么沉闷。”她又怀上孩子。
“你不懂。”杨守勤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我是不懂那些国家大事。”马翠云坐下,“但我知道魏四弟弟有颗善良的心,决不会害人。”
这句话让魏四有些惭愧。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五三章 截然不同
冯梦龙不再说话,只顾喝闷酒。徐光启劝了几句,他也不听。
魏四道:“我猜冯先生一定是在责怪魏四在刑部说的那些话吧?”
“是啊,不管怎样,你也不该在那时候落井下石。”杨守勤帮冯梦龙回答。
“呵呵,落井下石?你们觉得我魏四是这样的人吗?”魏四苦笑不已。
冯梦龙的表情是鄙夷的,“可你的所作所为不就是这样吗?”
“我还想问三位兄长一个问题。”魏四不回答,“你们希望自己离开人世时是心怀怨恨还是心安理得?”
“当然是心安理得。”冯梦龙已有醉意,“虽然我写的那些东西不被世人理解,但我仍会继续写下去。只要在我有生之年写完,我就会心安理得地离开,因为我相信后人会喜欢,会流传,一世,两世,甚至百世。”
魏四点点头,“不错,先生的‘三言’必会流传百世,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位。”
“你,你说什么,三言?”冯梦龙惊奇喊道。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整理他的集子,所以书名还没想好。
魏四顺口说出,顿时有些后悔,但既然已这样,便干脆道:“不错,冯先生的那些短篇传奇小说不就是‘警示、醒世、喻世’的吗?”
警示、醒世、喻世……冯梦龙心中默念不停。
“说的好。”徐光启道,“冯兄的集子何不就以这些为名呢?”
冯梦龙似没听见,沉吟片刻,突然狂笑,“哈哈,有了,《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喻世明言》。三言,哈哈,魏老弟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就是这三言。”
“我就说过我这弟弟非寻常人嘛。来,为冯先生的书名干杯。”杨守勤赶紧趁热打铁,缓解沉闷的气氛。
四人开始相互邀酒,一扫先前阴霾。
徐光启还在想着魏四刚才的问题,“魏兄弟为何有那一问?”
“我不过是希望熊大人走得心安理得罢了。”魏四道。
熊延弼难逃一死,但他始终觉得自己无罪,是含冤而死。但在魏四的分析下,他深感罪责,也就死得安详了。这就是魏四的用意。
另三人都是聪明人,明白过来,不再怨恨魏四。
直到深夜,冯梦龙烂醉如泥,便在杨府歇息。而杨守勤也醉得厉害,魏四与徐光启向马翠云告别,出了杨府。
“徐兄的才能在翰林院实在浪费。”两人分别时,魏四突然叹道。
徐光启也已醉得厉害,“哈哈”大笑道:“那魏老弟给我找个发挥才能之处吧。”
徐光启也许只是一句玩笑话,但魏四却记在心里。
这晚,有两人也在饮酒,是**星和邹元标“二君”。两人说起岳阳楼赏《牡丹亭》一事,既兴奋又有些感伤
当时的六人自那次后便未聚过,顾宪成已故去,高攀龙掌东林书院,李三立在前次党争中罢官,汤显祖仍在写着他的戏剧,倒是他二人重返朝堂。
讲起今日刑部之事,邹元标叹道:“不成想一个内宫太监竟有如此见识。”
“南皋,你说他叫甚?”**星凝眉问。
“魏忠贤。”邹元标答道。
**星想了想,“莫非就是赐婚赐名那位魏四?”
邹元标点头,“正是此人。”
“南皋还记得那句预言吗?”**星问。
“侪鹤是说‘谁人任用保社稷,八千女鬼乱朝纲’这句?”
**星道:“八千女鬼,魏也。若赐名情有可原,可这给太监赐婚乱了朝纲,似乎能对的上。”自从看破那个预言后,他对魏姓者便有天然的警惕。比如魏光徽虽是好友之子,但面**恶,所以来求见时被他拒之门外。
邹元标笑道:“侪鹤你未免有点牵强附会,他一个太监,如何能乱朝纲?赐婚乃万历帝所为,要说乱,是他乱。”
“不可大意,我朝有过刘瑾、王振、曹吉祥之流,不都是内宫太监吗?”**星表示反对。
邹元标道:“但也有前朝冯保,今朝王安,不是吗?”
**星笑着点头,“南皋说的也是,也许是我大惊小怪了。”
这时赵点唇进来,邹元标赞道:“看这侄女标致的,侪鹤,你好福气。”
“呵呵,本是将她留在家乡的,但这不硬是跟来。”
“邹伯伯、爹,你们在谈什么呢?这么晚了还在饮酒。”点唇这两年身材又高了,愈加秀美可人,浅笑问道。
“呵呵,在谈一个人呢。”邹元标笑道。
点唇姑娘比前两年端庄许多,“伯伯与爹谈论的人必是大人物,是谁呀?”
**星摆摆手,“宫内太监而已,魏忠贤。”
“是被赐婚的那个太监啊。”赵点唇显然知道魏忠贤就是魏四。
邹元标摇着头笑道:“侪鹤,你看,连侄女都知道这人事迹,看来他确实有些能耐。”
“我想见见他。”**星突然道。
邹元标深知**星的相面本事,点头道:“我陪侪鹤兄一起。”
“我也想见见。”赵点唇跟着道。
“呵呵,去休息了,一个太监你看作甚。”**星驱赶女儿。
邹元标“哈哈”笑道,“是啊,点唇若是看中哪家公子,可与邹伯伯说,我来做这个媒。”
“什么呀。”点唇娇羞着离开。
**星在第二日便见到魏四,因为魏四来到都察院求见。
**星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似乎昨晚的心事被魏四得知。
眼前这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年轻人似在何处见过。魏四踏入的第一步,**星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魏四行礼后抬头笑着望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主管吏部的左都御史,等他问话。
盯着魏四的面相,**星简直懵了,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相面本事。看魏四面相,此人应属憨直勇猛类,但在他眉宇间却不断有灵光闪烁,与他整个人的模样极为不配。如此巨大的反差,使他整个人似乎一分为二,成为截然不同的两份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呢?他想不通。
“闻听赵大人入京,魏四便想求见,怕影响赵大人公务,一直未能成行。”魏四很有礼貌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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