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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的春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躲雨的麻雀
次日,万历面色苍白,形神憔悴,听田义禀报昨夜带来的损失。
“各宫各殿损失不大,有几处漏水,扑救及时未酿成乱子,有几家偏房裂开小口子,再就是各宫里打碎了些瓷器,损坏了些家什之类的,都统计在册。有二十几名宫女、宦官受了点儿轻伤……”卢受知道多说无用,只会惹得皇上烦心,便将损失情况大打折扣禀报。
“京城其他地方呢?”万历很关切地问。
“听说倒了一些房屋,损失和伤亡正在统计,相信内阁和各部会很快报上来。”田义答道。
万历很疲惫地点点头,然后闭目良久。他在猜测上天的用意?





魏忠贤的春天 第一七九章 冲动是魔鬼
想了良久,万历终于开口,“昨夜之灾应是上天给朕的警示。传朕谕旨,最近要停止一切刑狱杀戮,号召百官广施善行义举,以感天意。”
“那个张铨?”善良的田义忙问。张铨昨日未被责罚,只被关在狱中,因为万历还没想到惩罚他的方法。
“他呀。”万历挥挥手,“赦免了吧。至于怎么说,相信你会的。”
这个当然会,田义来到狱中,对张铨说了一通皇上虽被他奏章上激烈言辞惹怒,但感于他的忠心,不再责备,希望他今后更加努力为国效力之类的话语,然后便将他释放。
这次地震震级较小,几日过后,一切恢复平静。
六月,辽东方面,努尔哈赤见大明不断增兵,采纳四子皇太极的缓兵之计,主动提出议和。
杨镐不敢懈怠,快马报向京城,经兵部、内阁,到了万历这。
万历本就无意议和,再看条件龙颜大怒。且不说今后不再向大明进贡,双方平等,更是要求大明让出已被大金占领的各城各堡。
议和被否决,万历谕旨催促杨镐调动人马进攻赫图阿拉,直捣努尔哈赤老巢。
接到圣谕,杨镐为难起来。好几路兵马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至今仍未到辽东不说,就他目前可以指挥的人马,又有谁会听从他的指挥?
李如柏似早猜到,给杨镐出主意,让他向皇上提出三个请求。一求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以令三军;二求军饷,稳定军心,激励将士;三求火炮,加强大明军队的攻击力,威慑努尔哈赤。
前两个条件可以理解,只是这第三个条件有些蹊跷。辽东的火炮占有整个大明火炮的三分之二,多为守城布防之用。论起进攻,这里尽是山地丛林,面对大金军队的骑兵,只能是累赘。李如柏笑着解释,这第三条是拖延时间的关键。火炮制造麻烦,运输缓慢,才有理由不出兵。
皇宫里的万历哪会想这么多,为了消灭努尔哈赤,杨镐什么条件都可以满足。尚方宝剑很快由钦差送往辽东,然后向各部下旨加紧军饷的筹措和火炮的制造。
转眼九月,皇太极向父汗提出与其主动攻击,不如等待大明来攻,消灭其有生力量之策。努尔哈赤采纳,率八旗军撤出占领的各处,尽数退回赫拉巴图。
缩回来再打出去的拳头才有力量,才有杀伤力。
见金兵撤退,杨稿即令各部重新占领各处。当然他的命令都是很有想法的,比如杜松部驻扎抚顺,刘铤部在宽甸堡。宽甸堡是什么地方?那里的汉人都在李成梁前一次的迁移中离去,又经金军的掠夺,可以说连军粮都成问题。
杨镐敢于这样做,一是因为手握尚方宝剑,二是因为有李如柏撑腰。或者准确地说,这些命令都取自李如柏的授意。
接着杨镐向朝廷发出喜报,少不了努酋在天朝军队的威严下,仓皇逃回老窝之类的话。
朝廷内外欢饮鼓舞,讥讽努尔哈赤的懦弱,更坚信了消灭大金的信心,尤以万历皇帝为甚。
“哈哈,努尔哈赤,你只是个家奴而已,跟朕斗,还差得远呢!”
郑贵妃在旁赞道:“臣妾早已说过,只要皇上稍稍加压,那努酋必会吓破胆。皇上天威,其是他个家奴可以触犯的。”
万历露出这些日子来少有的笑容,“吓破胆还不够,朕要把他像个蚂蚁一样碾个粉碎。”转而向来禀报的田义和陈矩道:“传朕谕旨,各部不可懈怠,继续加强辽东力量,加紧军饷的筹措和火炮的制造。朕要在今年年底彻底消灭努酋。”
消息传到魏四耳中,他不禁眉头紧皱。萨尔浒惨败即将来临,但我能做什么呢?
什么也做不了,包括对女人。当他得到通报匆匆赶到宅子时,李慧善仍在昏迷,脸色暗青。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魏四可不想她在这里出事。
杨留留说了经过。今晨她带李慧善准备去当铺,出门时遇到邻居佐佐木兄妹。作为敌对国的人,李慧善说了几句讥讽日本在朝鲜战败的话。佐佐木苦笑未答,栗香反击说朝鲜的胜利是因为大明的帮助,否则早已亡国。
李慧善生气不已,大骂佐佐木活该做个残废人。
一向与哥哥相依为命的栗香最恨别人这样说,顿时火冒三丈,掏出两支飞镖射了过去。
李慧善不会武功,又离得近,哪能躲闪得开,左肩中镖而倒。
杨留留大惊相扶,李慧善已昏迷过去,原来这飞镖上蘸有特制毒药。
佐佐木还算清醒,不能因口舌之争便伤了人家,喝令栗香拿出解药。
冲动出手伤人,栗香悔恨不已,再一看无意间飞出的是师傅赠送的飞镖,大惊失色。这飞镖的解药只有她师傅才有。
“何时会毒发?”魏四急问。
佐佐木兄妹已过来。佐佐木连声道歉,栗香低头揪着衣角不说话。
魏四又问:“何时会毒发?”他问的当然是栗香。
栗香声音如蚊子叫,“我师傅说过若三日内不解救,便会毒发身亡。”
“你真得没有办法了吗?”魏四焦急地问。
栗香摇摇头,“我不是有意的。”
“都怪我。”佐佐木主动揽责任。
这些日子来,杨留留与李慧善相处得极好,如同亲姐妹。她忧郁地道:“是我没有及时阻止她出口伤人。”
魏四摆摆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救人要紧。”说完便往外去。
“他这是去哪?”佐佐木好奇问道。
杨留留抿嘴道:“找他的女神医去了。”这是她的猜测,但她敢肯定魏四去的是雨婵堂。
“我和他一起去。”栗香跑出跟上魏四。
魏四推开排队的妇女们,直接闯入谈雨婵诊病的小房间,吓得正在诊病,撩起上衣的病人惊声尖叫。
谈雨婵娇声怒喝:“你干什么,快给我出去!”
魏四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左臂,“快跟我去救人!”
可别忘了雨婵姑娘的太极拳很是了得。她的右手瞬间扣住魏四手腕,轻轻向下一压,魏四“啊”地叫声,不由自主的松开手。她再向后一推,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力道十足,使魏四连连向后退。若不是跟在后的栗香出掌抵住他的后背,很可能被摔出屋子。
魏四这才发觉自己太过冒失,忙不迭地道歉,“雨婵姑娘,救人要紧,快些跟我去看看吧。”
雨婵翻他一个白眼,“不知道我从不出诊吗?”
魏四又连连相求,谈雨婵不为所动。
“我有办法了,你在这等着。”栗香想到办法,说完便转身而去。
就在魏四愣神之时,雨婵责怪道:“你看你笨得,不会把病人弄到我这来吗?还是她机灵。”
还真是。魏四苦笑摇摇头蹲下。
“到外面坐着去,别影响我。”谈雨婵吩咐道。
过了会,马车停在外面,车内出来杨留留和栗香。魏四马上出去,从内抱出昏迷的李慧善。看病的妇女们看到这情景,好意地离开。
将李慧善放到床上后,谈雨婵随即搭脉查相,良久方才停下。
“怎样?”魏四关切问道。
谈雨婵秀眉紧皱,“伤势并不碍事,但那毒十分怪异,我在毒药方面并无研究,无能为力。”
“姐姐,你快救救她吧。“栗香向前拽着她的手臂苦苦哀求。
雨婵默默摇头,“我救不了她的,幸好毒还未入心,你们应加紧找名医解毒。”
这一时到哪去找呢?众人面面相觑。
毒未入心?魏四猛然想起人中蛇毒后的情景,一步挎到床前,扯开李慧善的肩头衣衫。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他又扯去伤口处的包扎物,将嘴凑到伤口,使劲吸吮一口,又转头将污血吐出。
“这样不行,你会中毒的。”谈雨婵惊叫阻拦。
“还是我来吧。”栗香见他如此做,醒悟过来。他这是要把毒血吸出。
杨留留在旁默默看着,心中波澜起伏。这就是魏四,虽然与她非亲非故,却愿舍命救她。
连吸几口,魏四的嘴唇全是血迹,大口喘气。栗香过去推开他,香唇过去继续吸毒。
这或许是个法子。谈雨婵想,望着吐出的血。
魏四要过去换栗香,但她不肯。自己做错的事理应自己承担。
见鲜血正常颜色,谈雨婵忙道:“毒物去尽,可以了。我这就去配些补血提气之药给她服上。”说完便出屋对可莲和可荷交代。
见栗香仍疲惫趴在那,魏四轻拍她的肩,“没事了。”
栗香转头一见魏四,惊叫:“你的嘴!”
魏四也在同时叫道:“你的嘴!”
而一旁的杨留留双眼如铜铃般盯着他俩,“你俩的嘴!”他俩的嘴唇都已肿胀起来,如同驴嘴。
谈雨婵进来见到,“不碍事,嘴唇最为敏感,被毒物所侵,必会肿大。服几帖药后,几天后便会恢复正常。”
“好难看。”擦去血污,拿过铜镜一看,栗香好是难过地道。她那张漂亮的小脸因为这张大嘴完全变形,象个女鬼。
杨留留笑道:“给你点小惩罚也是对的,看你下次再这样冲动。”
“是啊,冲动是魔鬼!你看你因为冲动成了鬼一般。”魏四告诫道,语气含含糊糊。
栗香说出的话也是含含糊糊,“你才成了鬼呢。”
是啊,我没冲动,也成了鬼,这是为什么呢?




魏忠贤的春天 第一八零章 囊中之锥
魏四缩在慈庆宫屋内好几日,直到嘴唇恢复平常才敢出门,欲出宫去宅子看望李慧善。
刚出屋就碰到客氏,“你这些日子跑哪去了,寻不到你人。”她曾来寻过,但都被小兔子遵照魏四的吩咐以已出宫给挡住。
“得了风寒,怕传染给你。”魏四变个理由。
客氏看他面色暗黑,特别是嘴唇还有些肿大,信以为真,很关切地问:“现在好点没?”
魏四点点头,见魏朝正从远处走来,急忙小声道:“他来了。”
客氏不用回头也知道魏四指的是谁,迈开小碎步,臀部扭动,连忙离开。
魏朝到了跟前,魏四主动道:“哥哥,嫂子刚从这经过,你走快些便能赶上。”
“不找她,找你。”魏朝说着拉他到角落,形神颇为焦虑。
魏四猜他碰到难事,道:“哥哥有什么事尽管说。”
魏朝说起。自辽东局势紧张后,内宫的人也不敢再象以前那般嚣张,甲子库里的钱不言等人收敛许多。魏朝布铺的布匹来源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宫内,这一来影响巨大,似乎有些撑不住。
魏四听后,安慰他道:“过了这段艰难期就好,哥哥不用焦急。”
“没有了那些便宜的布匹,门庭冷清。弟弟,你说怎么呢?”一碰到事就着急拿不出主意的魏朝直跺脚。
魏四看他似有放弃之意,问道:“哥哥是打算不再张罗这个铺子了?”
魏朝露出难为情,“弟弟,自从有了这铺子,王公公对我就很有看法,现如今又赚不到银两,哥哥确实有这想法。铺子转出后,我也好一心一意为慈庆宫办事。”
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一点小小挫折就害怕。魏四想了下道:“如此也好,待有好的生意再去做也不错。”
听魏四赞同,魏朝露出笑容,“弟弟这么说,我也就更有决心。”
你有决心就把店转掉好了,跟我啰嗦什么。魏四笑着点头。
“只是谈了几人,最多只肯出两千哪。”魏朝叹气道。
已经开始谈了,还和我讨论什么,魏四压住心中厌烦,笑问:“那哥哥的意思是希望?”
魏朝伸出一手,“怎么说也得五千吧。”
若我猜得没错,你那里积压的货物都是次品,卖不掉的,哪能有五千。魏四为难地道:“哥哥,这个弟弟要劝你一句,不能贪心,要速战速决。拖到后面,别说五千,可能连两千都会成问题。”
魏朝很是舍不得,“弟弟你在外路子广,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买家,五千不行,三千也可以的。”
这才是你真正目的。魏四点点头道:“弟弟试试。”
见魏四答应下来,魏朝很是放心。他相信这个弟弟的能量。
魏四在路上寻思这事,有了些主意。到了宅子,见李慧善虽身子仍很虚弱卧在床上,但脸色已大有好转,很是满意。更满意的是栗香也在,她吸收的毒素比魏四稍多一些,嘴唇还很红肿,但与李慧善有说有笑,象是成了姐妹。
魏四把杨留留喊到一旁,征求她的意见,“我想盘下一个布铺,交给你打理,如何?”魏四的目标是把留留培养成今后魏家的理财能手。
留留想了想,点头道:“可以,盘铺子的银两我来出。”她也不想一直这样游手好闲下去。虽说可以常去当铺,但只能算是慰问,根本插不上手。
“我出便可。”魏四笑着道。
“如果你出,我就不要了!”杨留留不想再受魏四的恩惠,提高嗓门道。
“姐姐,什么不要了?”她的话引来栗香和李慧善的注意。
留留道:“魏四说要给我个布铺,让我打理,我说不要。”
魏四忙在旁道:“若你执意自己出也成,两千五百两,我回宫便与他说。他肯,咱就要;不肯,就作罢。”
“我也要出。”栗香和李慧善异口同声。
有她两个帮忙倒也不错。留留笑着同意,“好呀,以后咱们姐妹仨***理那铺子。”
魏四道:“既然这样,我提个建议。留留出一千五,你俩各出五百,年底分红也按这个比例拿,如何?”
他考虑的是栗香可以跟佐佐木要,李慧善没有家人在这,可能会困难一些。哪知李慧善第一个反对,“我出一千。”李舜臣曾是朝鲜国的一品大员,权倾朝野,家产自是丰厚。他死后虽衰败了许多,但底子颇厚。李浩敏也很有分寸,对李慧善如同亲孙女,对她带来的财物尽数交给她自己管理,从不索要。此次将李慧善留在京城,更是怕她吃苦,将她所有财物都留下。
“妹妹,你不能跟我争。”杨留留笑着过去坐在床沿。
栗香道:“就是,咱不能抢了留留姐老板娘的位置。慧善,你也五百,好不好?”
李慧善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嗯,咱俩平起平坐,谁也不吃亏。”
回到慈庆宫,魏四去见魏朝,恰好客氏也在。魏四报出两千五的价钱,魏朝还在那犹豫不决。客氏埋怨他几句自己无能还贪心的话,并夸魏四已为他这事费尽心思,超出其他人五百,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魏朝终于点头答应,并全权委托给魏四。
铺子拿到,杨留留三人见积压的布匹皆是次品,陈旧破烂,有些后悔。魏四却早为这些找好出路,笑着道费千金那都是做苦力的,可以先做成短褂宽裤便宜卖给他们。
这样一来,解了布铺之急,也让费千金他们有了统一的工作服。魏四很得意。
万历曾经为自己的魄力所得意,但秋季将要过去,杨镐仍未有攻打赫图阿拉之意,他着急起来。他可不想这一“杰作”半途夭折,决定派出亲信太监持尚方宝剑前往辽东巡视,加以督促。
人选问题很快定下,是郑贵妃几次三番推荐的卢受。在她眼里,只有卢受值得信任。
由于是皇上钦点,田义和陈矩无法反对,但有个人在经过长达三天三夜的长思后,来到万历面前,想劝皇上收回成命。他就是魏四。
魏四下这个决心是因为刘若愚“囊中之锥”这句话。
知道明军将在萨尔浒惨败的魏四带着苦闷来到御膳监,询问他对辽东局势的看法。
“天朝调动几十万兵马往辽东,皇上扫除努酋的决心很坚定,杂家认为我朝必获大胜。”刘若愚的信心与大多数人一样满满。
魏四讲起刘若愚最喜爱的历史战例,“秦末巨鹿之战,项羽两万对秦军章邯二十万,但破釜沉舟,九战九捷,大获全胜;三国赤壁,曹操二十万人马对阵孙刘联军五万,但因不善水战,被火攻,损失大半,败走华容道。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在历史上不胜枚举,刘公公为何会对我朝如此有信心呢?”
刘若愚想想魏四说的也有道理,但很不服气,“此次不同,皇上意志坚决,我军声势浩大,谅那努酋根本无还手之力。”
魏四摇摇头,“魏四并不这样认为。说皇上意志坚决,为何内库藏金都将溢出,却不肯拿出一点补充辽东军饷;说我军声势浩大,但各行其事,矛盾重重,实乃乌合之众。”
刘若愚的语气明显有些结巴,“这,说的也有道理。”
“魏四断定此次出征,我军将大败,并会在很多年缓不过来。而努酋会一转弱势,逐步由守转攻,最终入关与我朝争夺天下。”魏四表情凝重。
刘若愚惊讶万分,“会这么严重吗?”
“巨鹿之后,楚军迅速强大,很快灭秦;赤壁之后,三国鼎立,曹操再无统一的能力。刘公公,这些都是前车之签哪。”魏四语重心长地道。
刘若愚望着魏四,“魏四,你在慈庆宫真是屈才哪。被你一说,杂家也觉得此次出征有些悬。但皇上雄韬大略,怎会听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劝阻呢。跟何况,现在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坚信我朝必胜,你我力量微薄,只能徒呼奈何哪。”
“魏四便是因此发愁。”魏四长叹一声。
刘若愚闭目思忖良久,突然眼睛睁开,紧紧盯着魏四,“魏四,你是锥子,可惜一直未入囊中,故显不出锋芒。现在囊在眼前,你可愿入?”
魏四一时有些糊涂,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你可知战国时毛遂?” 刘若愚又问。
毛遂自荐。魏四点点头。
“你是希望永远憋屈在慈庆宫,还是愿意学毛遂搏上一次,被世人永远记着?”
魏四愣了下,“公公的意思是?”
刘若愚笑了笑,“不过风险很大哪,掉脑袋的可能都有。”
“公公是让我毛遂自荐?只是魏四的资历尚浅,哪能与卢受公公相争?掉脑袋魏四不怕,但不想做这无谓的牺牲。”
刘若愚摇摇头道:“你是囊中之锥,不入囊如何露锋芒?拼上一拼,或能成事。你的担心也是对的,不过以杂家对皇上的了解以及之前对你的态度,可以一试。”
魏四不再说话,反复回味刘若愚的话。




魏忠贤的春天 第一八一章 放锥入囊
毛遂乃战国时赵国平原君门下食客。秦军攻赵,赵王命平原君赴楚求救。平原君欲挑二十文武兼备的食客同行,还差一个时,毛遂自我推荐愿同往。毛遂在门下已有三年,平原君却不识,便说贤能的人如同锥在囊中,尖梢立即会显现,只能说明毛遂并无才能。
毛遂笑道若自己早在囊中,岂止尖梢,锋芒也会显露出来。
平原君带毛遂同往楚国,楚王只接见他一人,谈了半日也无结果。这时毛遂跨上台阶,远远大叫:“出兵之事,非利即害,非害即利,简单明了,为何议而不决?”
楚王大怒,喝令他下去。谁知毛遂直到他身前,手按宝剑,“如今已十步之内,大王性命握在我手上。”
楚王被毛遂的勇气吓坏,准他讲下去。毛遂便将出兵援赵有利楚国的道理作了精辟的分析,说得楚王心悦诚服,答应出兵。之后秦军撤退,赵国围解,平原君待毛遂为上宾。
连续彻夜思考后,魏四决定毛遂自荐,来见万历皇帝,直言愿去辽东。
万历满头雾水听他说完,想了想,还是没明白过来,“魏四,你是说你愿去辽东?”
“奴才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你愿代替卢受去辽东?”万历紧问。
“奴才是这个意思。”
“啪”地,万历仍出案头上砚台,打在并未躲避的魏四头上,立刻鲜血直流。“魏四,不要以为会写首诗,会讲个故事,会陪朕听曲,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奴才并未这样觉得。”魏四伏地道,不顾顺着脸颊滴落的血。
“你就是个奴才,你凭什么代朕巡视辽东?你说,你凭什么?”万历已立起,怒不可遏。
“奴才无德无能,凭的是对皇上的忠心,对大明的忠心。因为此战我大明将败,奴才不想皇上一世英名毁在此战。”魏四淡淡答道,并无据理力争的气势,也无只求一死的态度。
万历更怒,“你说什么,必败?你敢质疑朕的决策?”说完,向外大喊侍卫:“来人,把这个奴才拉出去斩了。”
不等侍卫们进来,魏四已道:“皇上,这不公平。”
又要跟我讲公平?万历摆摆手示意侍卫暂时退下,“说为何不公平?若是朕不满意,不论公平与否,都会要了你脑袋。”
“既然皇上不信奴才的话,为何不等我大军胜利后再斩奴才呢,也好让奴才死得心服口服。”魏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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