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的春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躲雨的麻雀
“我部务必在二十日前出亮马佃子,越过砍椽岭,迅速过牛毛岭。一定要迅速,因为这里地势险要,若是缓慢,会引来努尔哈赤的注意,只要稍加兵力,便可将我部阻挡。”魏四一边手指地图,一边讲述行军路线和要点,“之后到马家寨,再往前道路平坦,可组织精兵三到五千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突破深河,也就是金的第一道防线。不作停留,直扑赫图阿拉。到了此时,不论西部战局如何,努尔哈赤都无力回兵救援。”
刘铤望着地图,久久未开口。
刘铤指着赫图阿拉,继续道:“将军会觉得我军的这支先头部队恐难以攻下赫图阿拉。不要紧,我们的目的不是夺下它,而是发出响炮和派飞骑通知,李如柏与马林为了争功,必然会全军迅速挺进到赫图阿拉。到这时,拿下它岂不轻而易举。”
计是好计,但是现在的东路军中,有哪一部可以担当那支精兵呢?刘铤的心中似乎除了川贵兵,没有其他。
魏四收起地图,笑着对沉思的刘铤道:“将军,也许魏四的计策还不够完美,但总可一试。不是我耸人听闻,若不如此一试,恐怕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你说什么?”刘铤怒向魏四。他不喜欢听到这个词,甚至是痛恨这个词。
魏四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重,虽然那是必然,惭愧笑道:“魏四口无遮拦,将军勿怪。还请将军三思此计,早些拿定主意。”然后告辞,出去时恰遇匆忙而来的乔一琦,相视行礼。
当乔一琦将他几人昨夜商议的计策讲完后,刘铤诧异不已,“你见过魏四?”
乔一琦不知他为何这时问这个问题,困惑地答道:“方才进来时遇到,打了招呼,未说话。”
不会吧?刘铤不太相信,“你是说这计策是潘大人、张大人、赵将军与你昨夜商议的?”
“乔某不才,其实是他几人想得此妙招,我只是向将军转达。”乔一琦并不贪功。
为什么一模一样呢?难道是英雄所见略同?刘铤望向门外,仿佛看见魏四在向他笑。
乔一琦急着回镇江,因为他还有联络朝鲜军的任务,告辞飞马回向驻地。
刘铤又思索良久,问刘显:“写好没?”
刘显有些怕父亲,声音很轻,“写好了,我念给父亲听听。”
只念了一封,刘铤就点头阻止,“好。”然后向外大喊:“招孙。”
“将军这是要做什么?”进来的不是刘招孙,是任东路监军的康应乾。
对杨镐这个学生,刘铤很是厌恶,毫不客气地喝道:“老子的事你休要管。”
“呵呵。”康应乾并未生气,“将军一定还在请调川贵兵吧。不论怎样,我与经略大人有师生情谊,我也来写一封,一并送去。”说完,便到案旁,提笔蘸墨,在白纸上一蹴而就。
来东路,是他主动要求的,这样可以替老师看着这位脾气火爆的将军。还一个原因是若张铨或者潘宗颜来东路,他们连在一起,更难看管。昨晚刘铤大闹酒宴,他倒很是开心,因为找到了讨好刘铤的方法。
刘显帮忙研磨,看着康应乾写下的一字一词,不由露出羡慕。有礼有节,老道而不失真情。
从儿子的神情,刘铤猜出康应乾是真心想帮,态度大变,待他书毕,客气地道:“辛苦康大人!”
“我猜这一封信无法改变经略大人的主意,从今日起,咱们要每日一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将军与我的努力必会感化经略。”康应乾动情地道。来宽甸前,他已想好所有该说的话,该做的事。
“你做了该做的事,问心无愧就行了。”尤三妹见魏四愁容满面,这几日似乎一下子憔悴许多,一个人在屋外站立,便叫上栗香,到他身旁,关心地安慰他。
魏四望着昏暗的夜空,苦笑一下,问道:“三妹,你武功高强的秘诀是什么?”
三妹想了想,答道:“我是占了兵器的便宜。我学艺时师傅对我说软鞭不同于刀剑,快速运动为阳,瞬间止动为阴,阴阳交合,力量瞬间爆发,对手便防不胜防。”
“不错,独阴或独阳都难以有成就。”魏四有了自己的理解,“只有阴阳相济,刚柔并用,才会出奇制胜。”
三妹和栗香都在点头。
“你呢,栗香。”魏四又问。
栗香一笑,梨涡可爱显现,“我的武功可不高强,我只会利用工具掩护自己,打击敌人。真打实斗,我可不是三妹姐的对手。”
“忍术应该也是胜在‘奇’上,或瞬间发出暗器,或忽隐忽现,令人难防。”魏四道。
“干嘛说这些啊。”三妹不解地道。
魏四再一次望向夜空,“月底将有雪,若刘将军能在落雪前出兵,努尔哈赤防不胜防,便可出奇制胜。但愿他能想明白。”
三妹疑惑问道:“难道此次出征将会失败?”
“何止失败,活命的机会都难。”魏四转头对她俩道,“你俩还是不要随军出征了。”
“那你呢?”两位不同类型的美人同时问。
“我当然要去,必须去。”魏四态度坚决。
“那我们也去,必须去。”两人说完转身回屋,不给魏四再劝的机会。
又过几日,刘铤召开军事会议,所有重要将领都参加,包括魏四和乔一琦。
“只要拿到川贵兵,老夫必可拿下努酋的首级。”刘铤的开场白表明了这次会议的议题。
魏四很失望。他已料到这个结果,只是没料到刘铤拒绝那个计策会如此干脆。他想跟他再谈谈,做最后的努力。
乔一琦还心存侥幸。他想刘铤因为人多不方便拿出那个机密来讨论,他决定会后再与刘铤谈谈。
接下来几乎都是康应乾在说话。说他如何如何地在为争取川贵兵而努力,说如何如何地已把争取的人数由全部的三万降到一万五等等。
会议草草结束,决议就是将争取的人数降至一万。
会后,乔一琦未马上回去,刘铤见到他,很客气地道:“乔将军说的计策,老夫一直在寻思。你且回去督促朝鲜军,待川贵兵一到,也好迅速行动。”说完又与康应乾商议起请调之事。
乔一琦无奈离开。
魏四也一直在找机会与刘铤交谈,但他时刻都与康应乾在一道,根本无暇。
刘铤与杨镐的书信每日频繁往来,不论刘铤这边如何恳求,杨镐总是已各种理由推脱。时而是川贵兵初到,不适应作战;时而是金军有偷袭山海关之意,必须留下堤防。
实话实说,杨镐并不是不想把川贵兵调派给刘铤,但李如柏的意见很明确,坚决不行。若东部兵力强大,夺得头功,李如柏的如意算盘岂不落空。
转眼明日便是二月二十,就在魏四与乔一琦等人期盼刘铤定下出兵日期之计,傍晚一场暴风雪来到。
魏四站在暴雪中,任冷风携着雪团打在脸上,脸上无限的无奈和惆怅被掩盖。
“哪个?”夜幕中过来两人,到了跟前,是刘铤和刘招孙。
魏四见是刘铤,抹下脸,满面的憔悴,“将军,下雪了!”
“呵呵,魏四。”刘铤苦笑,“天意哪!只好晚几日出兵了!”
晚,意味着灭亡!魏四抬头望天,被风雪遮挡。
难道是天亡我也?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零一章 萨尔浒之殇(三)
次日风雪依旧,乔一琦冒着风雪赶来宽甸,他要做最后一次努力。“将军,再不出师,可就来不及了。”
“无碍,晚上几日,我也可提前到达赫图阿拉。”刘铤不以为意。
乔一琦又劝,“大雪封山,路途艰险,应派兵先行扫清前进道路。”
刘铤摇摇头,“你看这雪,一时也难以停下,道路刚刚扫清便又被淹没,不是白费气力吗?”
乔一琦才知自己的焦灼蒙住了实际的天气,尴尬笑道:“将军说的是。只希望雪一停,将军就出兵。加紧赶路,尚能补救。”
“呵呵,乔将军不用忧心,只要川贵兵到,立刻出师。这两日便会有确切消息。”刘铤还在想着不可能的川贵兵。
乔一琦又想起一事,道:“朝廷已答应提供朝鲜兵入境后的粮草,不知是否已准备好?”
“还有这事?”刘铤愣住。别说粮草未到,就是这个消息杨镐也未通知刘铤。
乔一琦很肯定,“姜元帅已拿出文书给末将看过,确实无疑。”姜元帅是朝鲜军元帅姜景立。
“岂有此理!”刘铤大怒,向外大喊:“快叫来康监军。”
康应乾来到见刘铤一脸怒气,忙道:“将军勿要急躁,想来这两日便会有消息。”他以为刘铤在因川贵兵而怒。
刘铤喝问:“你可知朝鲜军粮草之事?”
康应乾当然知道,在冯盛明从朝鲜回来时便已知,但他只能装作不知。“将军指的是?”
“朝鲜兵入境后,我方应提供所有粮草。”乔一琦冷眼望着他。
康应乾的表情是惊愕,很惊愕,“那粮草呢?经略府分配下来了吗?”
“问你呢。你是监军,粮草呢?”刘铤带着怒气厉声问道。
“将军勿急,我这就修书送往辽阳。”康应乾马上到了案前,提笔写信,急求粮草。
一批粮草来到,不是经略府拨来的,是乔一琦从镇江挤出来的。刘铤总是将粮草优先给其他友军,自己的亲兵营缺粮严重。乔一琦看在眼里,今晨自己先行,令粮草随后送来。
“这些粮草是给将军亲兵营的,莫要再慷慨散出。”乔一琦叮嘱道。
刘铤很是感动,“乔将军的深情厚谊,老夫永世不忘。”
乔一琦苦笑离开。他知道再劝他提早出兵也是徒劳,只好作罢,心中充满忧虑和自责。忧虑未按之前之计出兵,前路堪忧;自责无法说服刘铤,有愧那几位。
雪落两日,终得停歇,而经略府给刘铤的最终回复也到宽甸。
“……进军方案已定,请刘将军以大局为重,莫要纠缠川贵之兵的分配,按计划进军。……朝鲜军的粮草已正在筹措,不日将到达……”
不日?都到节骨眼了,还有几个不日?刘铤怒不可遏,召开军事会议,将杨镐好一通痛骂。康应乾为表明态度,也毫不留情地批评老师的愚笨。
魏四听着,心中只有无奈。
刘铤平复下心情,终于下达出兵令。先锋祖天定即刻率先头部队出小佃子口开路,其余各部在二十四晨必须全部出发,二十五日在亮马甸子与朝鲜军会师。“四天三百里,各位,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务必在二十八日晚到达深河。若有拖沓者,格杀勿论!”刘铤最后厉声道。
众人各自回营准备,乔一琦已不好言他,只得与刘铤稍作交谈便去通知朝鲜军。朝鲜军两日前已进入明境,驻扎在大瓦洞一带。
四天走三百里?魏四苦笑摇头。若是宽敞坦途,可以。但在这雪地上,在崇山峻岭间,有点难。
“魏四哥。”净军各百户和骨干纷纷走入。他们已习惯这样喊魏四。
魏四微微抬头,“都准备好了?”
大家点点头。
“大家都坐下,我给大家说一下行军中的注意事项。”魏四说完,周永辉便招呼大家坐下。魏四仍与他们几个一间营房。
对于行军打仗,魏四并不精通,但他有先进的思想,脑海里有诸多战例。他结合辽东的地势和天气,滔滔不绝地讲起。
“魏四哥,父亲让我过来通知您,请您与您的净军明晨参加誓师大会。”刘显进来道。
魏四应道:“一定参加。”望着刘显略显瘦弱的身躯,魏四觉得有必要提前与刘铤谈谈。
魏四是来劝刘铤将刘显留在宽甸的。“刀剑无情,此去吉凶未卜,请将军三思。”
“只是……”刘铤怕他人说闲话,军心受影响。
“将军无需多虑,将公子留下,更显出将军一往无前,不惧生死的决心,对士兵们也是种激励。”
“我觉得魏四哥说得有理。”虽不是亲生兄弟,但刘招孙是将刘显当作亲弟弟对待的。
刘显在旁很不愿意,道:“我愿随父亲出征。我虽武不成,但可以替父亲书写文书,传递消息。”
“这个有人,你就留下吧。”刘铤下定决心。
“父亲……”刘显还想争取。
刘招孙喝住他,“父亲已经决定,不可顶撞。”
望着魏四,刘铤关切地问:“三妹也要随军出征?”
魏四叹气道:“劝过多次,无用。”
“要不老夫来试试吧?”刘铤感谢魏四对刘显前途的提醒,也想帮他点忙。
魏四苦笑,“谢将军好意。她的脾气,将军也有所了解,白费口舌。”
刘铤“哈哈”大笑两声,“这女娃与良玉有得一拼,老夫喜欢。”马上想起秦良玉,“良玉也率部来到辽东,驻扎在山海关呢。只可惜杨镐那个贼子不肯调派过来。”
“事已至此,就当以实际军力出发,制定合适的战术才是。”魏四劝道,“无法挽回的事实不可追悔,否则容易陷入误区。将军,这是魏四的肺腑之言。”
刘铤默默点头,很是赞同。
尤三妹来到魏四营房,周永辉几人识趣地去到小马、小虎处,给他们留下空间。
“你是不是太悲观了。”见他最近心情压抑,愁眉不展,三妹小心开导。
只有在她面前,魏四才能说出心中的郁闷,“若刘老将军肯听从我的建议,提早出兵,或可有救。如今大雪封山,行军必然缓慢,能否按时到达都成问题,我军危矣!”
“有这么严重吗?”三妹不相信。这仗还没打呢,为何就说我们会败呢?
“可能比我想得还严重。”魏四重叹声,“我还是希望你和栗香随后军行动。”
“切。”三妹哪会听,“我的武功比你好,要在后军也是你。”
这倒也是实话,但打仗不是以一个人武功论输赢的。魏四不再劝。
三妹又说了些关心的话,想明日要出征,便回房歇息。
周永辉他们回来,笑嘻嘻地望着魏四,“魏四哥,嫂子都说了什么?”
“说让我好好看管你们。”魏四忍住笑。跟他们在一起是快乐的,但这快乐即将失去,更让人伤感。
天未亮,饮血盟誓的仪式在一座大庙前举行。刘铤的亲兵和魏四的八百净军站成方队,虽服装各异,但都表情凝重。刘招孙、魏四及几名将领立刘铤身后面向士兵,香炉燃起,烟雾弥散,庄严肃穆。
“我已令招孙拟好名单,念到名字者留在宽甸守城。”刘铤道。
接着刘招孙开始念名字,这些人都是岁数大的老兵或者是家中的独子。
念到名字者不肯留下,大声喝呼要随军出征。
刘铤很是感动,但不得不强忍住,厉声喝道:“军令如山,不得违抗!”霎时下面安静一片。
魏四不由赞叹他的治军严明。
之后,刘铤到案前,拿起准备好的短刀往手臂轻划,血滴入盛酒的大缸内。接着刘招孙过去,魏四本在他之后,被刘铤喊住,“魏四,你与你的净军就免了!”
魏四愣了下,反应过来。人家滴的是阳刚之血,而自己不阴不阳的,怎能可以。尴尬笑笑,退到一旁。
接着刘铤的亲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如此做,大缸内的酒血红无比。
刘铤跪拜庙中大神,一番乞求保佑后,又是一番战斗到死的决心表露,令人兴奋。
他第一个饮血酒,众人又一个一个走过饮酒。这次魏四未再过去,默默看着。有些世俗习惯不容违背,何必在出征前添不愉快呢。
“弟兄们,我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我们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刘铤作出征前最后发言,“你们随我横行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次也必然如此。”
“我军必胜!我军必胜!”亲兵们挥动手臂高喊。
净军士兵也被感染,跟着高喊。
“对,我军必胜!必会杀尽鞑虏,娶努酋首级!弟兄们,出发!”刘铤高喊。
会胜吗?魏四的心更加沉重。
由于习俗不同,周武、孙翼明、姚福成各自举行颇具地方特色的誓师后,在宽甸城外与刘铤会和,大部队在雪地上缓缓前行。
刘显一直送父亲,不肯离去。刘铤强忍悲痛,向他怒喝,把他逼回。
魏四在坐骑上看着这支队伍,丝毫没有兵强马壮的感觉。骑马者只有一些主要将领,各部的军服又参差不齐,象只落难的逃兵队伍。
尤三妹和栗香分别披白色和黑色披风纵马在他身后,两人的俏目却满是惊奇。或是对这独特的北国旷原景色有所迷恋,或是对大战的激烈和新鲜有所期待。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零二章 萨尔浒之殇(四)
天空又一片灰暗,暴雪再一次降临。祖天定部扫清的道路再次被覆盖,刘铤及各路将领鼓励士兵加快步伐,摸索着前进。
出小佃子口急行军,一日八十里,到达亮马甸子,刘綎率领亲兵及魏四的净军在榛子头扎营。
派出的探子回报朝鲜军被暴风雪阻隔,行军缓慢,还未到达。刘铤无奈下令等候。
暴雪终停,迎来难得一遇的严寒。只有极少御寒物品的士兵们冻得瑟瑟发抖,,即使在篝火旁也难抵住。
魏四的净军不在朝廷编制,来辽东前使用募捐来的银两做了充分准备。见其余各部无御寒棉衣,魏四下令士兵们两人一件棉衣,分出四百件给刘铤的亲兵。
为了御寒,魏四又令士兵们轮流站哨巡逻,不停动弹。刘招孙看见,马上命令亲兵也如此做。
朝鲜军直到二月二十五傍晚才到,乔一琦立刻领着朝军元帅姜景立来见刘铤,刘铤正与魏四、周武几将在帐中小饮。
姜景立讲述了行军的艰难,并提到入明境时仅预备了五日粮草,希望能尽快得到补给。
刘铤对朝军能准时来到表示感谢,却回避了粮草问题,“我军各部有一万五千人马,如今又有姜元帅的一万五千精锐相助,定可在其余各路前剿灭努酋。”
姜景立露出难色,渴求地望向乔一琦,希望他能出面解释。
事已至此,乔一琦只好向刘铤说了实情,“本在昌城确实有近两万朝军精锐,但在本月中旬,朝鲜王下令撤回,重新派来八千老弱病残。”
“多少?”刘铤大惊站起,以为听错。
“实际兵力可能只有五千。”乔一琦视察朝军时发现连八千也不满。
“岂有此理!”刘铤大怒,“想当年我朝无数男儿为你朝鲜埋骨异乡,如今竟如此敷衍,实在可恶。”
乔一琦忙劝道:“将军勿怒。听说是大金派出使节前去朝鲜,在威逼恐吓下,朝鲜国王不得不作出这个决定。”
见刘铤怒气未消,怕他再说出格的话,乔一琦忙又道:“明日便将出发,让姜元帅先行回去整顿队伍吧。”
刘铤点点头,“明日我军在前,朝鲜军在后,不可有误。”
姜景立忙施重礼告辞。努尔哈赤的使节也曾拜会过他,并献上重礼。即使刘铤不这样决定,他也会想办法让朝军在后的。
这时帐外一阵喧哗,刘铤大声喝问:“招孙,甚事?”
刘招孙答:“我这就去查看。”
喧哗声不见停止,却越来越嘈杂。刘铤率众人出帐,见有约百名朝鲜士兵欲入帐,刘招孙率亲兵正在阻挡。
“你们要干什么?”姜景立见是手下,脸色难堪,上前喝问。
安静下来,一名跛足青年士兵出来道:“我要见刘大帅。”
“我在这,说,什么事?”刘铤见这些朝鲜兵虽说老幼皆有,却身背火枪,携有弹药,有些惊讶。
“火器营百户李善载拜见刘大帅。”那青年马上判断出刘铤的身份。
姜景立抢在前,厉声呵责,“李善载,你不听军令,老实呆在军中,来这作甚。”
“我们要参加明军。”李善载根本不惧怕他。
这是公然表达对姜景立的不满哪。众人包括刘铤皆望向他。
姜景立似乎有些怕这青年,好言相劝,“善载,不可胡言。”
“我们要加入明军,做先锋,不要贪生怕死躲在后面。姜元帅,我可不想辱没我祖父的名声。”青年大声道。
刘铤好奇问道:“你祖父哪个?”
“水军统领李舜臣。”已在大明境内,李善载不再遮掩。
刘铤惊呼:“李大元帅?!”入朝作战时,他曾见识过李舜臣的风采,在朝鲜是绝无仅有,无人可比。
魏四也惊惊望着他。李慧善的哥哥?
“善载,我好心收留你,不是让你来胡闹的。”姜景立对他暴露身份很是不满。李舜臣的子孙大家都躲避不及,因李舜臣对他当年有栽培之恩,他才冒险留下李善载。
“姜元帅,等等。”刘铤阻止他说下去,然后婉言问李善载:“你为何要来我明军?”
李善载实话实说,“先行已派出火器手入明,我们是被淘汰下来的。虽然有的年长,有的身体有些问题,但绝不会影响我们的实力。我们要做主力,不做缩头乌龟。”
“我们要加入明军,做主力。”其他朝鲜士兵高喊。
正缺火器手呢。刘铤望向姜景立,“姜元帅,要不就把他们留我这吧。”
乔一琦跟着道:“姜元帅,我军正迫切需要火器手,如此最好。”
姜景立只好答应,无奈回营,乔一琦紧紧跟上。虽然兵力少,实力弱,但也是股力量,绝不能放弃。
姜景立离开,刘铤很高兴地称赞李善载,“你虽有脚疾,却仍不失李大元帅的风采。”然后转向刘招孙,“立刻安置入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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