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的春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躲雨的麻雀
“你,进来吧。”把配好的药方交给患者后,她头也未抬便进入帘内。声音含机智又略带俏皮,让人难以忘记。
还有两位才轮到魏四,他望向取药的妇女,见她只掏出几十文钱,心中一喜。果然是便宜。
很快到了魏四,女大夫忙碌地没抬头看,玉指一点,“你,进来吧。”自己已先行入帘。
魏四进入,见里面有张床,便问:“躺这吗?”
“嗯。”女大夫一听嗓音不对劲,转头一望,惊问:“你怎么进来了?”
“我是来看病的。”
女大夫身上的淡淡药香也无法抵挡魏四身上的臭味,掩鼻道:“这里不给男人诊治。”
怪不得就我一个男的。魏四恍然大悟。
“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女大夫声音温柔下来。
魏四叹道:“我都去过了,但银两不够,不给我诊治。”
女大夫抿下嘴,道:“但我这只给女人诊病,你还是走吧。”
魏四无奈走出,排队的妇女们对他指指点点。
“怎样?”费千金忙迎上。
魏四重叹一声坐在店外,“这里不给男人看病。”
费千金“嗯”了下,解嘲般道:“我们又不是男人。”
这句话点醒魏四。是啊,我又不是男人。其他地方去了也无用,就赖在这里了。这毛病再拖延下去,整个身体就会烂光。“坐这等。”他一拍旁边,示意费千金坐下。
“王公公走好。”旁边布店传来掌柜的声音。接着,掌柜陪着位老太监走出。
老太监五十出头,jing瘦健硕,应是年少入宫,一口娘娘腔。“我朝助高丽击败倭寇,许多高丽商人来我朝经商,你可以多与他们联系,进些便宜的高丽布料。”
“王公公说的是。”掌柜诚惶诚恐。
王公公叹道:“最近宫中不太平,我不能离开太子,这里你多费心。只要你尽心尽力,我不会亏待你的。”说着,上了店前候着的马车。
“掌柜为何对这公公这么恭敬,看来大有来头。”费千金猜测道。
魏四笑下,道:“因为他才是这间布店的后台老板。”
费千金“嗷”了声,道:“上身微向前斜,走路内八字。此人平和内向,易交往。表面沉默寡言,其实极重情义。”
“你是说那王公公?”魏四好奇问道。
费千金道:“是啊。象他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
魏四知道费千金能从人的行走中看出许多,笑道:“千金,我看你还是去做算命先生吧。”
费千金尴尬笑道:“这是去年我在街上听见算命先生给人算命时说的,然后我就开始注意人的走路姿势。魏四哥,你是我算准的第一个人。”
魏四叹口气道:“可惜我未能入宫,也不能带你们过好ri子。”
“这是暂时的。”费千金充满信心,“第一眼看见魏四哥,我就断定你非同凡人。”
是啊,我非同凡人,我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魏四心中一阵酸楚。
转眼傍晚,店内两位姑娘拿着木板出来准备打烊,魏四忙喊道:“别急,别急,还有我。”
两位姑娘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嘴角有颗小痣那位道:“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姐,他是男人。”另一位露出可爱笑容,道。
“可莲,可荷,什么事?”女大夫走过来。
两人齐指着魏四,“他赖在这不走。”
女大夫俏目一望魏四,有些生气,“不是给你说了,这里不给男人诊治吗?”
魏四硬着头皮,反问道:“此话当真?”
“谈雨婵从不给男人诊病,京城人人都知,怎会有假?”她粉脸一昂,显得不可侵犯。
“那你就必须给我诊病。”
“除非你不是男人。”谈雨婵“哼”了声。
都到这地步了,哪还顾得这么多。魏四大声道:“我就不是男人!”说着,把裤子拉下。
眼前三位姑娘哪料到他会这样,“啊”地惊叫着闭上眼睛。
“魏四哥不是男人,你必须给他诊治。”费千金佩服魏四的胆气,在旁道。
“他哪不是男人。”雨婵睁开眼睛,指着魏四的下部。他,他还真不是男人。他,他没有男人那东西。他,他是个阉人。
魏四拉上裤子,“谈神医,你今天医得医,不医也得医。”两步跨进雨婵堂。
“什么事情呀,闹哄哄的。”一位老妪拄杖从内屋走来。穿淡蓝披风,鹤发童颜,毫无老态。
谈雨婵忙跑过去搀扶老人,“祖母,这人耍无赖。”
“我没有。”魏四马上反驳,“是你自己说只要我不是男人便给我医治,你不可反悔。”
“你不是男人?”老妪仔细打量魏四。
“他是阉人。”雨婵撅嘴道。
老妪望着魏四,不觉一怔。这人虽衣衫褴偻,但印堂处虽暗却濯濯有光,格外出奇,异于常人。特别是他的目光似乎有高于世俗,无法触摸的灵光。“把裤子拔下来。”她对魏四道。
魏四顺从地当着四个年龄各异女人的面再次拔下裤子。
“原来是自阉。”虽相距较远,借烛光老妪却一眼看出,“已近半年,脓疮腐烂,你的腹部想必也溃烂得很厉害。好了,拉上去吧。”
魏四点点头,拉上裤子。
“由于未装有通尿道细管,故你要蹲着撒尿。伤口若愈合,便会堵塞尿道,故你每晚都要把伤疤去除,有时会用小刀切开,对不?”只一眼,老妪已知晓一切。
魏四慌忙点头称是。
“自阉之刀长八寸,刃钝,故周围尚留有些许皮发。”烛光略暗,她却看得清晰。说完,老妪对孙女道:“雨婵,先给他清理干净,而后我给你个配方,你试着给他医治。”
“我……”毕竟还是姑娘,怎可去医治男人的私处。
“若祖母双手利索,又怎会让你动手。”老妪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那就不给他医便是。”雨婵赌气道。
老妪笑着摇头,“必须医。至于为什么,祖母呆会再对你详说。”
谈雨婵无奈,对魏四喝道:“进里面躺着。”
这老人真是神医。魏四问道:“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老祖母缓慢伸出两个手指,然后道:“你只有二两,就这些吧。”
“你怎知我只有二两?”魏四愣住。
“哈哈。”老人笑道,“老身刚才缓慢伸出一个手指时,你微露喜se于眉。当第二个手指伸出时,你瞳孔渐暗,显然怕我再伸手指。故你只有二两。”
一瞬间的变化竟全然落入她的眼中,神哪!魏四目瞪口呆,从怀中掏出那二两交给谈雨婵。
谈雨婵“哼”了声,“要不是祖母,我才不会给你诊治呢。”俏目一瞪,“里面躺着去。”
魏四躺在那张病床上,费千金在旁伺候。
过了会,谈雨婵端盆进来,对费千金道:“用艾叶沾水给他擦拭干净。”说完便转过头。
那水是草药熬制过的,气味刺鼻,仍很滚烫,费千金拿过艾叶放入沾了些,马上放到魏四腐烂处。
“啊。”疼痛让魏四大喊出声。
“喊什么喊,再喊不给你治了。”谈雨婵背对着道。
“不喊,不喊。”费千金开始小心擦拭,魏四的喊声接二连三。
雨婵道:“擦好了告诉我。”然后摇头走出。
费千金大汗淋漓,过好久才擦拭清爽。笑着道:“魏四哥,这下舒服了吧。”
舒服个屁。魏四更是满头大汗,只觉下体火辣辣的,疼痛难忍。
这一忙活,屋外已漆黑一片,热闹的珠市口沉寂下来,黑暗中与别处并无两样。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十二章 老祖母
() 费千金抹汗掀起帘子,喊道:“女神医,擦好了。”
“轻点声,都睡了。”堂内只谈雨婵一人,老祖母和那对小姐妹已去歇息。
“女神医,我都擦好了,然后怎么做?”费千金轻声轻语地问。
谈雨婵递过去一根鹅毛管,“把这个接上去。”
费千金拿着鹅毛管来到魏四前,看看这,看看那,不知道插哪。突然想起自己下身有根撒尿用细管,一拍额头,“知道了。”将鹅毛管使劲插向魏四下体。
“啊,你干什么。”魏四大叫。
费千金赶紧缩手。
“好了没?”谈雨婵在外问。
“我,我弄不好,还是你来吧。”费千金出来把管子放她手上。
雨婵姑娘露出为难,“我,我不给男人看病。”
“他又不是男的。”费千金着急地伸手拽她左臂。
雨婵条件反she地一侧身,右手迅速扣住他腕,往后一拉,费千金惨叫声向前趴倒在地。
“本姑娘说话算数,他不是男人,我给他治便是。”谈雨婵拿着鹅毛管走入。
费千金目瞪口呆地躺在地上。她纤纤瘦体,看上去风都能吹倒,却只轻轻一拉便将我摔倒,太厉害了。他怎知这谈雨婵一身的太极功夫,刚才那招是最基本的“四两拔千斤”,随手使来而已。
这给阉人装鹅毛管可是头一遭,谈雨婵不得不直面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下体,红霞满面,小心脏跳得砰砰极快。想闭上眼睛,又怕装的不好,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将吸管接到尿道。
魏四躺着,突感下体一紧,尿水难以控制地冲出体外。
“啊。”雨婵双手已被喷上,惊得直往后退。
“对不起,对不起,我控制不住。”魏四忙不迭地道歉。
对不起?雨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时没领会。撅嘴带着怨气道:“叫什么叫,已经好了。”
“好了,好了。”费千金跑进来开心地叫着,帮魏四把裤子衣服整好。
魏四爬起道:“多谢雨婵姑娘施手相救,大恩大德,魏四没齿难忘。”
“费千金也没齿难忘。”费千金在旁跟着道。
“天已晚,我们就告辞了。”说着,魏四被费千金搀着yu走。
谈雨婵眼一瞪,道:“今晚你们就呆在这,等明ri见了祖母,拿些药后再走。”说完便离开去洗掉手上臭味。
对啊,若没那老祖母,我还不知会怎样呢。等明ri谢过后再离开才好,魏四重新躺回去。
谈雨婵以为祖母早已歇息,没想到仍在内堂等她。“nainai,这么晚了,咋不睡呢?”她疑惑地问。
老祖母慈祥地笑着,“雨婵,你有没有发现这个魏四有何特别之处?”
“不就一个烂阉人嘛,有什么特别的。”雨婵端起茶,猛喝一口,平息一下刚才紧张的心境。
“老身七十有七,阅人无数,这魏四表面看与常人无异,但骨子里却透着某种不可无触摸的气质。”
“有吗?没感觉出来。”
老祖母摇头笑道:“那是因为你不屑去观察。这世上有很多人,看似普普通通,其实都有着各自特别之处。丫头,不要忽略生命中遇到的任何一个人,一个细节。任何生命的存在都有他的必要xing,去感悟才能得到人生的真谛。”
“这和魏四有关系吗?”雨婵走到祖母身后,轻轻帮她按肩。
“这人散发出的那股气飘渺如在云端,悠远如在天际。”老祖母微闭双目。
雨婵浅笑道:“nainai,看你说的,仿佛他是个神仙似的。”
老祖母摇头,“他是不是神仙,老身不知道。老身唯一能断定的是他和我们不一样。”
“那就是鬼。”雨婵的笑灿烂如夏花。
祖母拍拍雨婵纤手,“是神是鬼,将来你就会知道。”
雨婵一撅小嘴,“明天他就离开,我不要再见他,没有将来。”
“雨蝉,你去枕边把祖母的那本杂记拿来。”祖母突然道。
雨婵进屋拿出。
“以后就交给你了。”
自小便跟祖母在一起的谈雨婵知道这本杂记记载了祖母年轻行医直到现在的一些病理分析和她的临床分析。“nainai,这也太珍贵了!”
“这里主要是关于女人病的,所以就不传给你爹,给你也好。你可以进行补充和修正,让这些流传于世。”祖母微笑地道。
雨蝉的爹谈济生是太医院御医,前年被调往南京。“nainai放心,雨婵绝不会辜负您的一片苦心。”雨婵郑重地将书抱在怀里。
祖母又道:“几十年前,曾有过一位太监来找老身,希望能恢复男身。”
“异想天开吧。”
祖母摇头,“未必不可能。当时我对他进行治疗,并取得了一点成效。只可惜这时宫廷有变,他死于战乱。”
“难道真得可以?”雨婵好奇起来。
老祖母点点头,“我在杂记中有这段记载,你可以作为参考。”
“nainai,你说什么呢,又没有太监来找我。”雨婵撒娇地道,“就算有,我也不给诊治。”
祖母当作没听见,自顾自说道:“那人因为是自阉,并未阉净,医治起来或许容易些。小丫头你别嘴硬,那内容迟早会用上的。”一见魏四,她强烈的感觉出这人和谈家有缘,而且缘分会很深。“此人与我谈家将有极深渊源,或许谈家的命运走向就在他身上。”
魏四和费千金来道谢时,老祖母只摆摆手,并无言他。她甚至不敢正视魏四的双眼,因为那瞳孔中有许多让她迷惑的东西。
可莲把配好的药交给魏四,可荷叮嘱道:“按时服用。”铺子前早早就排了许多妇女,谈雨婵忙碌不停。
魏四和费千金心高气爽,在朝阳下离开“雨婵堂”,向家走去。
走不多远,忽听前方敲锣打鼓,唢呐声响亮,来了支队伍,两人立路边观看。
队伍来到眼前,但见三匹白se高头大马上三位穿红袍戴高帽胸前大红花的青年才俊。
“快来看,状元郎!”街边涌来众多观众。
当先者应是状元,向街道两边观众拱手致谢。
杨守勤!魏四认出这状元郎正是那位肃宁天隆饭庄强要和自己结拜的杨守勤。
“跟着走。”魏四对费千金道。这是此次科考前三甲巡街庆贺,不适合相认,他考虑下决定待结束后再与之相见。
费千金有些不乐意,“不就是状元嘛,有什么好看的。”但魏四哥已跟上队伍,也只好跟在其后。
一路向南,直到永定门,队伍才掉头回走。当过了正阳门进入内城时,已是傍晚,鞭炮声起,今ri之游算是结束。
魏四想上前,却过来众多书生和官员簇拥着三人而去,只好作罢。
“魏四哥,你看,是宋二刚。”费千金使劲拽下魏四。
魏四望去,见宋二刚与一中年太监急匆匆地向南走去。
“跟上。”魏四与费千金再次向南远远跟着。
将到珠市口,那二人转向西进入胭脂胡同。胭脂胡同内有几家很大的胭脂店,二人走到“胭脂红”,敲了几下门。
“谁?”里面人问。
“马掌柜,是二刚带着庞公公来了。”宋二刚答道。
店门打开,出来位骨瘦如柴,留有山羊胡子的掌柜,恭敬地向那太监拱手道:“庞公公,请进。”
“马掌柜好大的架子,我几次约见都不得见。若不是恰好宋兄弟是你的人,恐怕还是不肯相见吧。”庞公公有些怨气。
马掌柜慌忙道:“哪里,哪里。庞公公有所不知,自闻香教教主被擒,我辈怕有牵连,只好小心谨慎,生恐再出差错。”
庞公公“哼”了声,“有贵妃娘娘在,你等惶恐什么。”
“公公,还是里面说吧。”马掌柜忙伸手邀请。
庞公公走入,宋二刚yu进,被马掌柜拦住,“你在外看着点。”说完,已闭门。
宋二刚骂骂咧咧了两句,坐在店前。
躲在一侧墙边的魏四和费千金不愿再等,离开回家。
“魏四哥,你看这宋二刚耀武扬威牛哄哄的,其实也就是跑腿的货se。”路上,费千金取笑道。
魏四未答。他在想那马掌柜嘴中的教主和黄胖子那个教主是否是同一人。
走到家门口时,已是夜深,耳尖的费千金突然拉着魏四躲到暗处,轻声在他耳边说:“有人。”
无月,借着夜se,魏四看见两个黑影在院外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费千金侧耳细听,只听到“乞丐”“银子”“大树”等几个词。
又过了会,两人鬼鬼祟祟地离开,其中一人说了句“就这么办”。
魏四、费千金两人急忙入院,进屋,见众乞都在熟睡,这才放下心来。“可能是窃贼。”费千金猜测。
窃贼怎会到这来偷。魏四心想。
“魏四哥,诊治了没?”宋秀莲已两夜没合眼,等着他俩。听到说话声,欣喜地跑出来。
这句话把孩子们吵醒,见到魏四和费千金,都开心地爬起,又蹦又跳。
魏四向秀莲点了下头,她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些药给你,按方子熬制。”费千金将那些药交给她。
她接过,使劲地点了下头,走入内屋。这夜,她做了个梦,梦中她羞涩地将整个脸庞埋入一个高大男人宽阔的胸怀中。
梦,如此清晰,清晰得她看见他睫毛的颤动。
魏忠贤的春天 第二十三章 擦肩而过
() 清晨,当秀莲姑娘端着熬好的药来到魏四面前时,孩子们都好奇地看着。
“有什么好看的,讨吃的去。”费千金将他们驱赶出去,然后对魏四笑笑道:“魏四哥,你今ri就别出去了,我带他们去。”
“注意安全。”魏四叮嘱句。
费千金应了声跑出后,魏四拍拍旁边地上,对秀莲道:“放这,我自己来吧。”
秀莲放下,却未走,站到一旁。
“你,你转过去。”魏四难为情地道。
秀莲很听话地抿嘴转过头。
魏四将上衣撩起,又褪下裤子,用艾叶沾些药放到身上,火辣辣的感觉瞬间传遍每个细胞,禁不住“啊”地大叫一声。
“你不好擦,还是我来吧。”听到叫声,宋秀莲毫无顾忌地转头过来,抢过艾叶。她看着魏四身下脏兮兮地布单,“躺这里不好,到我床上去吧。”说完,已低头端药进了内屋。
魏四犹豫下,拽着裤子进入,顿时一股完全不同的味道充满鼻腔。房间很小,只摆张床,床上的被单洁白无比,还有床鸳鸯花被叠得整整齐齐。
“这些是千金翻墙进去拿过来的。”秀莲解释道,“你躺上面吧。”
好久没睡过床的魏四躺过去,少女的淡淡幽香将他环绕,若不是草药味更浓些,他浑然忘记自己的所在。
秀莲睁大眼睛仔细地帮他擦拭,没有半点杂念。她只希望这些腐烂的伤口快些康复,魏四哥早些摆脱痛苦。
在她温柔的擦拭下,魏四不禁为她惋惜。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宋二刚竟把她送给太监,真不是个东西。突然想起自己甚至连当太监的机会都没,心中霎时惨淡一片。
擦拭完毕,魏四慌忙爬起,到了院中。他怕自己无法阻挡秀莲的那份温柔。
显然还有人也怕。费千金匆匆回来,见到坐在院中的魏四,尴尬地笑问:“魏四哥,好了?”
“方子上不是说连续九ri吗?哪能那么快。”宋秀莲抱了大堆衣服出来,抢在前答道。
魏四对费千金道:“帮一下秀莲。”
秀莲道:“魏四哥,你把衣服脱下来,我一起洗了。”
“我就算了,没衣服换。”魏四道。
“拿到井边去。”秀莲把那大堆衣服放到费千金怀里,转身跑进屋。马上拿着一套男人衣裤出来,递给魏四,“把这个换上。”
井边的费千金跟着道:“是她男人的,魏四哥你换上吧。”封条只能挡住文明人,费千金才不管这么多呢。那夜带着小马小虎几个翻墙进到王泰家,开窗进屋,把仅余的那点物品拿了过来。那二两银子也是宋秀莲藏在灶台一个砖块内,告诉他拿回来的。
这身不是太监服,魏四虽觉有些紧,但总比身上那身发臭的衣裳舒适多了。进屋换掉后,他拿着换下的衣裤来到井边。“魏四哥,你好……潇洒。”费千金想了下,用了这个词来赞扬魏四的风度。
宋秀莲痴痴看着魏四,脸上泛起红霞,忙低头用力搓洗衣服想让思绪逃离,但心脏的快速跳动又引她偷看几眼。
“你留在这帮秀莲,我出去走走。”魏四离开,走向广宁门。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时走在大街上的魏四判若两人,腰板笔直,步履稳重,与行人无异。
“那是魏四哥吗?”小马瞅见,问小虎。
小虎盯了好一会,摇摇头,“不是。”
“我看有点像,要不我们过去问问吧。”
“看这人架势,不是什么好鸟,别自讨没趣。魏四哥不是交代咱们要注意观察人,尽量别去招惹这类人吗?那边那个大妈一看就很和善,快。”小虎已跑向那位大妈。
“我还是觉得像。”小马跟着,仍回头嘟囔着。
在广宁门,魏四意外地发现杨涟。他东张西望着,似在寻找什么。
“杨大人,快些回国子监,刘大人寻你。”跑来一公差,对他道。
那个乞丐哪去了呢?杨涟见寻不到,叹口气随公差而去,恰与魏四擦肩而过。杨涟转头望他一眼,却未认出焕然一新的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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