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三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汉古风
此后一连几日,关彝只是领着诸葛尚等人在城外遛马,研习武艺,好在一应军情事务皆有陈烈操持,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心。
这一日,关彝又叫上诸葛尚等人出城比试武艺。四人当中,关彝自觉武艺处于中游水准,时风则以轻身功夫见长,攀墙越壁如履平地,但拳脚功夫却是一般,因此武艺上自然属鄂虎和诸葛尚最高。但二人武艺的套路却有所差别,鄂虎天生神力,家传武艺走的是刚猛路线,一杆画戟舞动起来大开大合,有如天雷滚滚,势不可挡。而诸葛尚所学却甚为繁杂,但他天赋异禀,极肯下苦功,又博取众家之长,因此十余年下来已然颇有成就,在大汉年轻一辈中已经难有敌手。
这两日来,关彝累次和诸葛尚过招,虽然每次都只能勉强撑到二十回合即告落败,但却一次败得比一次晚,特别是两人对阵出手时越来越觉得轻松,已然没有了最初时的沉滞厚重,完全被诸葛尚的招式所压制,只顾得一味的招架和遮拦。就连鄂虎也承认近来关彝的武艺大有精进,他若想在二十招内胜出,也需要费一番手脚。
按关彝的想法,今天原是自己和诸葛尚先对手,但临到头却想起鄂虎和诸葛尚从未对过手,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孰强孰弱。心中念转,觉得颇为有趣,笑道:“小将军武艺精熟,乃我蜀中青壮将领中的翘楚,鄂虎随我多年,亦是罕有敌手,今日你二人不妨比试比试,让我等见识一番,可好?”
“小人谨遵少主吩咐!”鄂虎惟关彝之命是从,他性子粗豪好动,一天不活动一下手脚便觉得浑身不舒服,可身边一众人中除了关彝能勉强接得了自己二十招之外,其余血卫往往在自己的神力之下走不到十余回合便弃刀认输,时常让他大呼不过瘾。眼下关彝如此说,正对了他的心意,抬眼看了一眼诸葛尚,跃跃欲试之情溢于言表。
末代三国 第40章 柳隐
诸葛尚虽然近来性子沉稳了许多,但终究是少年人心性,见鄂虎摩拳擦掌,言语之中又隐有挑战之言,也忍不住豪气上涌,笑道:“将军既有吩咐,末将理当奉陪!只不知是马上比试还是步战比试?”
关彝笑道:“军中战将以马力为先,我看就马上比试吧!”
诸葛尚点了点头,鄂虎自然也没有异议,关彝一声令下,二人各自打马退开一箭之地,蓄势待发。
鄂虎倒提画戟,浑身战意昂扬,神情之间极是兴奋。早在他第一次在成都的酒肆之中看到诸葛尚时,便惊异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劲气势,心知诸葛尚绝非一般的武将可以比肩,加上他和诸葛尚跟随关彝连续偷袭阳安关和七盘关,亲眼所见每次作战诸葛尚皆是奋力当先,勇猛无比,因此早就存下心来想和他过一过招,眼下愿望即将成为现实,如何让他不为之兴奋?
这就是沙场战将的心态,惟患没有遇到对手,一旦碰上了,虽然必定是你死我活的搏杀,但对自身来说,却也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只是,鄂虎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但对诸葛尚却没有任何的小觑之心。
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浓厚战意,鄂虎胯下的坐骑也不时扬起头,鼻息喷涌,朝着诸葛尚的方向发出一阵阵挑衅似的嘶叫。
反观诸葛尚,左手持缰,右手手肘半曲,长枪斜斜指向前方,目光平和,完全没有了此前张扬劲霸的气场,好似睁着眼入定了一般。就连他的胯下坐骑除了偶尔摇动一下辔头之外,也是一动不动地矗立着。
关彝看得暗暗心惊,诸葛尚越是沉稳,越是让他觉着深不可测,看来此前和他过招,诸葛尚似乎没有全力施为。不过,如此一来倒让关彝更加期待他和鄂虎的巅峰对决了。
“请小将军赐教!”诸葛尚的沉稳也让鄂虎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心中战意更盛。但诸葛尚身份尊贵,因此也不敢缺了礼数。
“相互切磋而已,护卫使无须客气!”诸葛尚淡淡一笑,他虽然从未和鄂虎过招,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却也深知鄂虎武艺绝伦,悍勇无比,自己委实没有把握胜得了他,因此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鄂虎哈哈一笑,轻喝道:“将军小心了!”说话间猛地一夹马腹,如一道闪电般地冲向诸葛尚。
“来得好!”诸葛尚亦是一声轻喝,左手一提缰绳,胯下战马吃痛,前腿半曲,扬蹄直立而起,一声长嘶之后,迎头冲向鄂虎,去势迅猛之极。
写来虽慢,其实就是一瞬间,眼看两马相交,鄂虎手中倒拖的方天画戟猛地反手扬起,夹着一阵疾风拦腰砸向诸葛尚,声势果然骇人之极。
诸葛尚毫不示弱,左手松开缰绳,长枪倒转,双手横握,同时砸向鄂虎的方天画戟,只听得“砰”的一声,金铁交鸣之中,两马错身而过,诸葛尚的长枪立时被荡在一边,而鄂虎的方天画戟却只是顿了一顿。
第一回合两人皆是硬碰硬,比拼的是气力,因而招式上毫无取巧之处。但关彝看得明白,诸葛尚虽然勇猛,在臂力上却不如鄂虎的天生神力。关彝不知道的是,鄂虎这拦腰一击看似猛恶,但由于两人只是切磋武艺,加上他有心要试试诸葛尚的底,因而出手时并未使出全力,仅仅只用上了六成劲道。
诸葛尚待战马跑出一箭之地后方才调转马头,只觉得双臂发麻,几欲骨折,暗思这鄂虎果然了得。在关彝等人看来,他的长枪被荡开,看似力道上略有不足,但他自己心里确是极为清楚,交手的第一回合他是双手使力,而鄂虎却是单手出招,也就是说第一回合他原是占了大便宜的,可当枪戟相交的一瞬间,他的长枪却差一点被震得脱手而飞,可见鄂虎的臂力之大委实不可思议。
却说鄂虎一招便已经试出诸葛尚的力道远逊于自己,心中豪气更甚,兜转马头,静待诸葛尚调匀气息之后,笑道:“再来!”,说罢策马再次冲向诸葛尚,方天画戟再次兜头砸下。
哪知诸葛尚待他的画戟砸到之后,并不提枪硬接,而是攸地矮身伏于马背之上避开,随即趁鄂虎招式用老的空当,长枪从身下探手而出,直刺鄂虎咽喉。
鄂虎吃了一惊,眼见诸葛尚长枪犹如蛟龙出海一般来势极快,匆忙之下来不及闪避,只得倒提画戟末端,将诸葛尚的长枪隔在了身前。
关彝看得暗自点头,诸葛尚这一枪角度刁钻,去势又快又准,倘若换了一般武将,只怕咽喉早已经被刺了个对穿。如此一来,更加证实了他此前和自己过招果然是没有用上全力。一念至此,心中暗道惭愧,看来以后自己还真得下点苦功,好好的精研一下武艺,否则枉为关氏后人。
那边厢,诸葛尚长枪受阻,猛地手腕运劲,只见长枪急转,枪尖化出一朵碗大的枪花,沿着画戟往上削向鄂虎手指。这一着更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要知道此时诸葛尚长枪刺出之后,力道已竭,因此若是沿着画戟杆身顺势往下横削,自然不是难事,可眼下他却在手肘未收的情况下枪尖往上横削,这既需要足够的腕力,还需要一定的巧劲才能够做到,换言之,他这一手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办得到的。
“好!”关彝看得精彩,忍不住大叫一声,拍手给诸葛尚喝彩,十八骑血卫回过神来,随即跟着轰然叫好。
却说鄂虎见诸葛尚长枪削来,避无可避之下,只得松开手指避开了这凌厉的一枪,心中暗自佩服的同时却并不慌乱,身躯后仰,左脚攸地退出马镫,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向前一勾,在画戟还未落地之时一脚将之踢上半空,紧接着右手在马鞍上用劲一撑,竟然借力往上弹起半尺,双腿旋风般连环踢向诸葛尚胸腹。
诸葛尚以奇招逼得鄂虎丢弃了画戟,原本已是占了上风,但此时长枪攻势已竭,欲待再行攻击,鄂虎的双腿已经挟着一股劲风踢到了身前,无奈之下只好收枪横于胸前,只听“砰砰”二声闷响,鄂虎的双脚扎扎实实地踢在了自己的长枪上。
诸葛尚深知鄂虎神力惊人,自己远远不如,若是换了一般武将必然会被他踢下马去。因此在接实了鄂虎的第二脚之后,顺势借力扭腰倒伏于马背上,长枪也在同时反手倒插在地上,化解了鄂虎的大部分劲道。
“好!”关彝和血卫再次爆发出一阵喝彩声,这两人一个险中求胜踢得精彩,一个借力消力避得恰到好处,果然是棋逢对手,不相伯仲。
“好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随着一声大笑,身后远远行来一队人马,约有十余骑,均是戎装惯带。当先一人,手提大刀,看年纪七旬有余,但却精神矍铄,神采飞扬,却不正是廖化?他的身旁另有一员汉将,亦是姿颜雄武,满头白发,不怒自威。除此之外,身后十余骑皆是一般随行军卒打扮,看样子应当是二人的亲卫亲卫。
关彝凝神看了一眼,面露欣喜之色,“哎呀”一声叫了出来,连忙跳下马来前见礼。原来,廖化身后的那员老将不是别人,正是敕封奋威将军,领黄金都督的柳隐。
“老将军,别来无恙?”关彝心中惊喜,虽然自从五年前隐于梓潼郡深山练兵之后便再未见过柳隐,但他对柳隐却是再熟悉不过,两家不仅交往甚厚,在他的记忆中,幼年习武时还曾得到过柳隐的当面指点。
柳隐,字休然,柳氏乃成都望族,枝深叶茂,柳隐年轻时便与杜祯、柳伸齐名,被人称之为“蜀中三英”,昭烈皇帝时,柳隐以才名从政,因为人正直诚恳,高风亮节,交友广泛而闻名于朝廷。嗣主继位之后,柳隐弃文从武,勤习武艺,研读兵法,亦有大成,后大将军姜维历次北伐,柳隐皆随军前往,每逢战事均一力当先,勇猛之名冠于三军。
除此之外,柳隐还颇有谋略,北伐期间屡次为姜维出谋划策,深受姜维敬重。柳隐也因此累积军功历任牙门将、巴郡太守和骑都尉等职位,景耀四年(公元261年)以七十岁高龄迁奋威将军,领黄金都督,引五千精兵镇守汉中北大门。
魏兵三路伐蜀时,钟会的十万大军沿骆谷和子午谷直趋汉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柳隐镇守的黄金围,面对数十倍于己的魏国精锐,柳隐在与朝廷和后方支援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巍然不动,激励麾下二千士卒坚守不降,硬是凭借黄金围城高壕深的坚固工事扛住了魏军无数次的强攻,最终迫使钟会不得不分兵攻打其他关隘,以求进一步孤立黄金围,迫使柳隐投降。
钟会全军溃败时,柳隐在城关上看得清楚,趁势引兵出关与汉、乐两城及张翼的大军前后夹击魏军,这一战汉军斩首万余级,缴获旗帜盔甲无数,柳隐更是老当益壮,亲自挥刀斩首十余级,魏军但见白发老将马到处,阵阵倒退,无人敢撄其锋。
末代三国 第41章 上官寅
“敬之,果然是你!”柳隐哈哈一笑,跳下马来托住关彝双臂,将他扶了起来,仔细端详了半晌,笑道:“嗯,不错,壮实了许多,关家后继有人,后继有人了!”
“是啊!你我都老了,今后当是年轻后辈们的天下了。”提起关氏一族,廖化心中无限感慨,自建安二十四年冬关公遇害,到如今已经整整过去了四十四年,在这段时间里,关氏一门人丁凋落,不复当年之辉煌,每每念及,心中满是遗憾。如今,关家复有人才横空出世,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
“二位老将军老当益壮,雄心不减当年,晚辈年轻学浅,今后还望老将军多多指点才是!”关彝笑了笑,招手唤过鄂虎和时风上前拜见柳隐。柳隐适才见鄂虎武艺精熟,又生得满面黑髯,形貌异于常人,忍不住又是夸赞了一番。
随后,诸葛尚也上前来给柳隐见礼,他虽然出身显赫,但柳氏乃是蜀中望族,柳隐本人更是享有数十载盛名,他自幼便识得,在柳隐面前他可不敢有丝毫托大。
诸葛瞻膝下有两子,长子诸葛尚,次子诸葛京,自小皆有才名,柳隐自然是认识诸葛尚的,此前早就听说诸葛尚少年英雄,武艺了得,只是一直不曾亲眼见过,今日见了他和鄂虎一番大战,方才深信传闻不假。
关彝见了廖化和柳隐,心中喜悦,随即吩咐众人一起随同回城。待到了驿馆,却见姜维和董厥、宁随等一众老少将领早已经立于门首等候。
“老朽来迟,怎敢劳大将军亲自迎接?”柳隐见姜维如此礼遇,心下吃惊,慌忙跳下马来见礼。他虽比姜维大上十余岁,又是成都望族,但姜维位居大将军,手握兵权,乃大汉上柱国之尊,委实不比别人,因此哪敢在姜维面前摆架子?
姜维哈哈一笑,上前握住柳隐双手,道:“老将军身临大敌,坚守黄金围三月之久,威震敌胆,使魏军不敢小觑我蜀中人物,维深为敬服。再有两日便是岁旦,维欲大会诸将,共庆佳节,怎奈军务缠身,不能亲往迎接,老将军幸勿见怪!”
关彝听到这里,方才明白廖化那晚连夜离开南郑是为了迎接柳隐。不由得暗自咋舌,虽说姜维没有亲自去黄金围迎接,可却派了廖化前往,要知道廖化可是身居右车骑将军,其地位仅仅略低于三公之列,而相比之下柳隐的奋威将军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杂号将军中的一个名号罢了,廖化亲自跑了上百里山路去迎接,可谓是给足了柳隐面子,也由此可见姜维对柳隐的敬重。
心中思量,柳隐已经和董厥等人分别见礼。恰在这时,一名亲卫匆匆而来,径直走到姜维身前道:“启禀大将军,成都有人来报丧……”
“人在何处?”姜维心头一跳,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
“大将军……”随着一声悲鸣,一个身穿孝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闯了进来,扑到在姜维脚下,大哭道:“大将军,家祖数日前亡故了!”
姜维扶起那名少年,顿时脸色大变,禁不住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唬得身边亲卫慌忙上前搀住。待稳住身形,姜维眼中流泪,大哭道:“可怜天不与寿,朝廷又损一栋梁矣!”
此时,关彝和廖化等人也都看清了来人,乃是抚军将军上官雝之孙上官寅,难怪姜维如此悲痛。
上官雝*,字子修,与姜维同郡,诸葛武侯北伐时与姜维一同入蜀,其人才干过人,才兼文武,颇有胆略,深受诸葛武侯喜爱,至蜀后官至中典军、讨虏将军。姜维掌兵之后,多所倚赖,两人情若兄弟。延熙十八年,随姜维在洮西大破雍州刺史王经,因功被加封为抚军将军,职位高于镇军将军、辅国将军等,略低于卫将军。
上官雝数代单传,到了他这一辈,除了两个女儿之外,直到中年方才生得一子,取名叫上官靖,成年后朝廷用为奉车都尉,随侍皇宫之内。其后,上官靖又只生了一子,名叫上官寅,字伯远,年方十八。关彝自小便是认识的,只是这些年来他躲在梓潼深山里练兵,与外界大多失去了联系,因此对上官寅的近况所知却是不多。
上官雝一向为人淡泊豁达,柳隐等人也素和他交好,此时得知他病逝,心中亦是无限感伤,但见姜维悲痛不已,生怕他伤了身体,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大将军请节哀!”
姜维双目红赤,顿足道:“去岁我往沓中种麦时,上官子修因病请辞回家,我只道无甚大事,却不想经此一别竟是天人永隔,再也无法相见。悠悠苍天,我心实痛哉!”
“大将军……”姜维一番感慨,让上官寅更是悲声大起,一老一少抱头痛哭,一时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失色,廖化和柳隐等人见姜维如此情切,想到自己如今也都年逾古稀,委实时日无多,说不准哪天躺下之后便再也醒不过来,一时间亦是面有凄色,暗自感慨。
好半晌,姜维方才止住悲声,拉住上官寅,道:“你祖父去世的讯息可曾面君?”
上官寅收泪道:“家祖去世后,家父当日便禀报于陛下,陛下知大将军与家祖交情至深,因此特令我前来报丧,并留在军中效力。”
“如此甚好!”姜维点了点头,上官雝虽然卸任,但其身前身为抚军将军,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军中的影响力都非同小可,他去世之后自然首先要告知朝廷,否则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再有就是他去世之后,有上官靖丁忧守孝,倒也不怕坏了规矩,想了想道:“陛下既有圣谕,自然是再好不过。你自幼饱读兵书,弓马娴熟,但年纪尚轻,资历又浅,就委屈你在我帐下做一名亲卫军候,你意如何?”
廖化暗自点了点头,一个军候的官职委实不大,所辖人马不过二百人,但关键在于上官寅担任的是姜维的亲卫军候,其意义可就不一般了。换句话说,姜维若是拿上官寅当做自己的心腹,只需磨练一些时日之后,上官寅必能步步高升飞黄腾达,这样的机会对于许多人而言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大好事,想来上官寅必然会欣喜接受。
哪知上官寅却摇了摇头,抱拳道:“多谢大将军美意!家祖临终时曾嘱咐,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好男儿当效命疆场,一刀一枪戳出一个功名来。末将斗胆,请大将军准许末将往边关效命,一者为国家出力,二者以慰家祖在天之灵!”
姜维道:“大丈夫既有志气,何处不可以立功名?把你送往边关,你让我如何向你爷爷交代?”
“此乃家祖之意也,请大将军成全!”上官寅见姜维不肯,心中一急,撩起袍襟跪倒在地,看样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伯远,你这又是何苦?”姜维见他心意坚决,举手投足之间和上官雝极为神似,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
柳隐人老成精,姜维的踌躇一丝不落地被他看在眼里,心中明白,抱拳道:“大将军,末将的门下督在魏军围城时战死,此子既有心报国,不若就令他担任此职,随我驻守黄金围,你看可好?”
姜维叹了一口气,上官寅的报国之心他岂有不知,眼见他和关彝、诸葛尚、廖麟、高休等一众少年儿郎都已经长大成人,他心中自然是无限欢喜。只是,上官家人丁单薄,到了上官靖这一代又只有上官寅这一点骨血,眼下连年战火,兵戈不休,倘若上官寅再有个好歹,让他如何给九泉之下的上官雝交代?
“大将军放心,一切都着落在末将身上,但有末将在,定能保得此子周全!”柳隐拍了拍胸口,他深知姜维和上官雝即是同乡,又是生死之交,姜维所虑者不外乎便是上官寅的安危罢了。
“请大将军成全!”上官寅高声道。
“也罢!”姜维见上官寅铁了心要去边关,虽然心有不安,但却也极为欣赏他的胆气。更何况,老将柳隐文韬武略,其才干不在自己之下,他既然承诺了会好生照料上官寅,必不会有负于自己,让上官寅跟随柳隐镇守黄金围,早晚教益,也绝不致耽误了他的上进。
“此子便有劳老将军费心了!”
柳隐笑道:“大将军放心便是!”
姜维点了点头,扶起上官寅,道:“军中事,法令大如山,以后你便追随柳老将军,凡事谨慎,要听从教诲,切不可任性而为!”
“末将遵命!”上官寅脸上泪痕犹在,谢过姜维之后,又向柳隐重新见礼,姜维见他礼数谦恭,颇有上官雝之风,心中又是一番感怀。
安置了上官寅,姜维随后对柳隐又道:“维原已令驿丞备好酒饭为老将军接风洗尘,怎奈突闻噩耗,心绪不宁,实在不能相陪老将军,老将军幸勿见怪!”
柳隐忙道:“生死有命,大将军且先回府休息,勿要悲伤,末将等明日再来听命。”
姜维点了点头,又看了廖化和关彝等人一眼,拉过上官寅,示意他跟自己回府。关彝见他神色凄然,步履缓慢,知道他心中极为悲痛上官雝的突然去世,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如鲠在喉,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经此一事,众人都失去了喝酒热闹一番的兴致,柳隐和廖化商量了一下,随即让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
注:上官雝在大汉官至中典军、讨虏将军,曾随诸葛武侯数次北伐。但上官雝与上官子修是否同一人,历来却多有争议。为小说计,此处并为一人。
末代三国 第42章 安娘
次日,廖化、柳隐收拾停当之后,叫上关彝正准备到帅府去见姜维,刚刚出门,却见一位年约三十仪表堂堂的儒生领着一名随从远远而来。关彝看了一眼,认得是大将军府的主薄杜轸,心中暗自奇怪,此人一大早来驿馆干什么?
廖化笑着对关彝道:“此乃我蜀中二郎也!”
关彝怔了怔,道:“何谓二郎?”
“贤侄久居深山,也难怪不知蜀中二郎!”廖化微微一笑,指着杜轸道:“此人乃我蜀中新近崛起的青年才俊,不仅资颜傲人,更兼广博敏达,才智过人,与涪县李叔龙并称为蜀中二郎!先为蜀郡功曹,每有奏议,朝廷多见施用。大将军知其才干过人,因而辟其为主薄,主管一切军情机密文书。”
“老将军说的李叔龙莫非便是黄门侍郎李骧乎?”
柳隐接过话头笑道:“正是!”
关彝剑眉微扬,李骧乃是前尚书李福之子,其人学识渊博,气量恢弘,更兼善于雄辩,有过目不忘之能,蜀人比之刘璋时的张永年,乃蜀中头号才俊。这杜轸既然与之并称蜀中二郎,又得姜维如此看重,想来必然也不简单。
关彝识得杜轸,自然也知道这杜氏亦是成都望族,其父杜雄虽然仕途只至安汉、雒县县令,但所生三子俱都名声显扬,州人传为美谈,称之为杜氏三英。
杜氏三英之中,杜轸为老大,从小拜于谯周门下,博涉经书,后被举为孝廉,封为建宁令,在任期间广修德政,士民皆为之心悦诚服。老二杜烈,亦是学识广博,见识过人,且志操坚定,为人公正坦率,州人无不钦仰。老三杜良,与两位兄长相比毫不逊色,除了才干过人,更有包容天地之肚量,州里因此也将其拟举为秀才,推荐给朝廷任用。
思虑间,杜轸已经到了近前,给廖化、柳隐见礼之后,道:“众位将军,大将军有令,今日暂不议事,明日乃岁旦佳节,大将军届时会在帅府排下筵席恭候众位将军!”
廖化和柳隐对视一眼,拉过杜轸走到一边,低声道:“大将军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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