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三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汉古风
关彝心中感概,苦笑道:“关某不才,既然身为朝廷官员,自当应该为朝廷分忧。至于假他人之手,不敢相瞒小将军,百姓遭此劫难,亦是因国家根基动摇之故。派粥发粮,接济流民,更是朝廷所应担当之事。因此事事关朝廷颜面,关某资历浅薄,不好以我之名来办此事,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小将军切勿见笑!”
诸葛尚早已为关彝派粥之举震撼,闻言默然半晌,叹道:“将军宅心仁厚,仗义疏财,虽古之大贤亦不能及也!”
关彝淡淡地笑了笑,道:“小将军谬赞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校场,陈烈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因此早早的便候在了营门外,见了关彝等人,连忙上前见礼。
自从江油戍大捷之后,关彝越来越倚重陈烈,除了他丰富的带兵经验之外,从性格上来说,他比鄂虎更加沉稳,加上心思细腻,处事公正,因此关彝倒是越来越倾向于将血卫交予他统领。
当然,这并非是关彝否决了鄂虎。相较于陈烈的全面来说,鄂虎虽然有一身绝伦武艺,但天性粗豪,不善于动脑,属于典型的斗将,因此在关彝看来,鄂虎更适合跟随在自己的身边,专职护卫自己的安全。至为关键的是,鄂虎虽然也明显感觉到了陈烈正在逐渐取代他血卫统领的位置,却没有任何不满,这让关彝欣慰的同时也暗自感叹,鄂虎虽然粗豪,却有一颗赤子童真之心。
众人随他进了辕门,一路上但见旌旗招展,刀枪如雪,布置得极是严整有法。校场中,血卫分为五列,整整齐齐地立于旌旗下,傅佥麾下的数百部曲则分列两旁,除了战马偶尔喷出的鼻息,竟然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众人大为赞赏,血卫虽然只有不到五百人,但却个个精神饱满,汇集在一起,竟隐隐散发出千军万马的强大气势。
校场正中原有一方将台,乃是平日操练士卒指挥点将所用,此时早已用红布点缀得喜气祥和。陈烈请关彝等众人上台之后,随即大步走到将台正中,挥动手中令旗,只听得“咚咚咚”的一阵轰鸣,将台两侧的四面战鼓同时敲响,众人但觉声声震耳,热血上涌,竟然有置身了血肉横飞的战场之感。
随着鼓声响起,五百血卫蓦地发出一声大吼,“铮”的一声,斩马刀齐齐出鞘,斜斜指向前方。放眼望去,但见刀锋如浪,耀眼生寒,置身其中,让人顿生无限豪情。
陈烈令旗高举,五百血卫齐声吼道:“以血盟誓,匡扶汉室!皇天后土,实皆鉴之!”吼声一出,群情汹涌,气贯云霄,好似晴空响起一个霹雳,让众人无不耸然动容。
三通鼓罢,陈烈挥动令旗,血卫齐齐收刀入鞘,复归于沉寂,众人点头赞叹不已,虽是五百人一起行动,却是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的杂乱,真可谓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陈烈收起令旗,走到关彝身前,朗声道:“请将军观兵!”
关彝霍然而起,好一个陈烈,果然是将门之后,不同凡响,方才这一幕即便是换了鄂虎估计也就只能达到这个效果,要知道鄂虎毕竟还是名正言顺的血卫统领,和这帮人朝夕相处了三五年之久,生死与共,彼此之间再是熟悉了解不过,而陈烈统领他们的时间前后加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
关彝很清楚,这五百名血卫虽然只是自己的部曲,但他们都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百战沙场之辈,又跟随自己磨练了这些年,早已今非昔比,任何一名血卫站出来都有百人将之才,统领这五百名悍不畏死之辈本身就不是易事,而陈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得到血卫的认可,足见他的真才实学。
末代三国 第45章 上座
关彝绿袍飘动,缓缓走上前,扫了一眼这一群和自己生死与共的铁血兄弟,半晌方才沉声道:“兄弟们,关某对不住大家!”
五百血卫纹丝不动,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关彝有话要说。
“今日乃是岁旦佳节,众兄弟却还在随我征战沙场,以致有家不能归,此皆我关某之罪也!”关彝叹了一口气,接道:“原意,关某准备置办些许年货,慰劳众位兄弟,怎奈因为一些变故,暂时无法兑现。但关某保证,日后一定会加倍补还今日所欠。实情如此,特此告知众位兄弟,还望众兄弟担待一二!”
话音刚落,前排站立的一名血卫上前两步,高声叫道:“将军休要如此说!我等原就是关家武卒,自随将军以来,蒙将军待我等亲如兄弟,我等无不感激,前番击退邓艾时,将军便赏给了众兄弟许多金珠钱财。再者,我等兄弟大多单身一人,无牵无挂,岁旦对于我等众兄弟来说,并无多少意义。将军心意,我等众兄弟心领了!”
此话一出,一众血卫顿时纷纷攘攘起来。
此话说得不错,这五百血卫原本就是关氏旧有部曲,虽然也有家室之人,但大多却还都是孤身一人,没有父母兄弟,即便是拖家带口的,受到这一份热血豪情感染,心中对家的牵挂也淡了许多。当初关彝在关氏部曲中挑选血卫时,便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既能让血卫不受家庭牵挂的影响,还能尽可能的保证血卫的忠诚度。
事实上,作为血卫本身来说,即便是有百人将之才,但在这个身负军功者多如牛毛的时代,委实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他们原本只是身份低微的武卒,倘若没有进身之阶,便有可能一辈子埋没,做一辈子的兵卒。
但是这五百血卫心里都清楚,关彝待他们极有恩义,这一点甚至连老主人关兴和关家前任家主关统在世时都比不上。自从跟随关彝以来,关彝与他们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虽不敢说是兄弟手足,但关彝却从未将他们当做家奴。跟随关彝,虽然随时都有殒命疆场的可能,但每一个人都活得极为轻松、自在,活得有尊严,这一点是他们此前从来都不敢去想象的。
“就是,将军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岂能不知足?”
“说得对,将军若是如此说,便是折煞我等了!”
鄂虎本是性情中人,见手下众兄弟群情涌动,脑中也不自禁地浮现出关彝的救命之恩和待他的情谊,心中激动,喘着粗气叫道:“鄂虎死心塌地追随少主,生死不悔!”
陈烈也上前两步,高举令旗叫道:“我等誓死追随将军,生死不悔!”
“誓死追随将军,生死不悔!”有人带头,五百血卫更是热血沸腾,齐齐振臂高叫,声音力贯金石,直冲霄汉。此时,在他们的心里,但凡是战火中滚出来的兄弟便能生死与共,这份情谊坚不可摧,胜过一切。
“誓死追随将军,生死不悔!”
“誓死追随将军,生死不悔!”
……
诸葛尚一直冷眼旁观,此刻也禁不住心潮澎湃,唏嘘不已。就行军打仗,纵论兵法韬略,他自认不会输与关彝。就武艺弓马而言,关彝至多也就是一个二流战将,即便就家世背景来说,关氏一门的荣耀也已经是昨日东流水,比不得当下诸葛家在朝廷的影响力。但就是这样,诸葛尚却不敢对关彝有丝毫的小觑之心。
从那日在成都的闹市中第一眼看到关彝,诸葛尚便察觉出关彝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气质,那是一种华丽的高贵,是从容的大度,还是吞吐天地海纳百川的雄霸气势?或许兼而有之吧,诸葛尚说不好,也看不透。但此时此刻,他似乎明白了血卫为什么会对关彝如此绝对的忠诚,也明白了鄂虎、陈烈和时风之辈为何甘心为他驱使。
“士为知己者死!”诸葛尚眯眼看着群情激昂的血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有理由相信,只要关彝愿意,他的血卫绝对可以为了他赴汤蹈火而不皱一下眉头。有这样一群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矢志不渝生死相随的兄弟,关彝早晚必能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
检阅结束之后,关彝让陈烈随自己一起回驿馆,果然才到驿馆大门,便逢着姜维派人来请,说是帅府已经摆下筵席宴请众位将领,请关彝速往赴宴。关彝问起来人,得知廖化和柳隐已经先行去了帅府,不敢再耽搁太久,吩咐众人赶紧换上便服赶往帅府。
待到了帅府门口,只见门梁上简单地挂了几块红绸,杜轸领着两个亲卫正在门口迎客,见了关彝,连忙迎上前来招呼,接着让身后的亲卫领关彝等人进府。一路上,遇到不少三三两两前来赴宴的各营将领,这些人关彝大都不认识,因此见了面只是略略微笑着点头见礼,这些人亦多数不识得关彝,反倒是鄂虎因为相貌猛恶,让人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进了大堂之后,堂中左右两侧早已经摆下了两排筵席,关彝暗中数了一下,足有三十余桌,席位上大多数都已经坐了人。心中正踌躇不知坐哪里好时,前头领路的亲卫却径直将关彝引到了右首的第四个席位。
关彝吃了一惊,没想到姜维给自己的是这个位置,要知道左首的位置上坐的依次是张翼、廖化、董厥和宁随、赵统等人,右首第一个位置上坐的则是柳隐,随后是汉城守将蒋斌、乐城守将王含,这几人皆是功勋卓著的军方重将,依次坐了上首自然没有问题,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辅汉将军,军中的小字辈,让他坐了第四个席位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廖化人老成精,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又更关心关彝一些,见他不肯坐下,立时便猜到了他的心思,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敬之,这可是大将军亲自安排给你的,你安心坐下便是!”
“没错!别的姑且不说,单是你火烧阳安关和奇袭七盘岭这两个功劳,你便坐得了这个席位!”柳隐也站起来帮腔。
关彝的这两个功劳,前者是一举敲在了魏军的七寸之上,迫使魏军不得不连夜退军。后者则是打通了川地和汉中的咽喉要道,彻底摧毁了钟会妄图借助以七盘关挡住汉军随后掩杀的步伐,得以有充足的时间徐徐退出汉中的计划。若是朝廷论功行赏的话,无论哪一份功劳的份量,都当得起首功。
当然,这都是从大局来看关彝的功劳。柳隐之所以这么说,还有另外一层心思,关彝一把火烧掉了魏军囤积在阳安关的三十万石粮草,除了迫使钟会不得不连夜撤兵之外,还直接解除了汉、乐和黄金三个隘口被魏军围困数月之久的巨大压力。换句话说,倘若不是关彝的这一把火,柳隐的确没有继续撑得下去的把握。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关彝无异于是自己和麾下数千名将士的救命恩人。
柳隐的话没让关彝有太多的骄傲,反而更是如履薄冰。但是坐在第二和第三席位的蒋斌和王含却是心中有数,相互对视了一眼,蒋斌笑道:“敬之休要推辞,你立了这天大的两个功劳,今日便是坐了这个席位,料来也无人不服!”
王含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是没有异议。
不过,柳隐和蒋斌如此一说,坐下下首的许多将领却立时炸了窝,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因为职位不高,平时没有机会参与商议军情大事,因此对关彝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而适才与关彝擦肩而过的一些将领更是暗自咂舌,正可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想得到眼下堂上这个年方弱冠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便是近来如日中天,威震汉、魏、吴两军的辅汉将军关彝呢?
关彝虽然有如履薄冰之感,但却并没有因此自乱了阵脚。说起来,蒋斌和王含这两人他并不陌生,还未进梓潼深山练兵前,便曾见过两人几次,虽然彼此之间没有任何来往,但姜维麾下的一众将领中,蒋斌和王含也算极有才干名声的。
蒋斌,字双全,乃前大将军、大司马蒋琬之子。蒋琬去世之后,蒋斌袭爵安阳亭侯,先为牙门将,又随大将军姜维北伐,积功升为绥武将军,汉城护军。姜维沓中屯田避祸,蒋斌奉命镇守汉城。
王含,自容公,乃前领军冯习妻侄,曾与蒋斌同领左军随姜维北伐,功勋卓著,多负辛劳,积功升至乐城护军。
关彝见这几个军方重将都如此说,虽然仍有些诚惶诚恐,但却也不好再推辞,勉强谦逊着坐了下去。诸葛尚、鄂虎、陈烈和时风四人则由亲卫领着坐在了身后的一排席位上。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之后,各营将领已经全部到齐就坐,杜轸见时候差不多了,随即令亲卫摆酒上菜。
所谓酒菜,不过是半只鸡和一碟果品,极是简单。但众人都清楚,这一场耗时将近一年的战争虽然以汉军胜利告终,但付出的代价却极为惨痛,不说在战场上伤亡的上万将士,单是粮草物资就消耗极大,因此此时姜维能够摆上这样一桌筵席,也殊为不易。毕竟,大汉仅有一州之地,其家底远远比不上曹魏殷实丰厚。
菜品虽然简单,但酒却是每人一瓮。关彝看了一眼,知道这一瓮酒足够在座的一众将领开怀畅饮一番。回头看鄂虎时,刚好见他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一瓮酒,心中暗笑,若非是在帅府的筵席上,只怕他早已经忍不住大快朵颐了。
末代三国 第46章 关四小姐
正在思虑间,只听堂下姜维的亲卫高声喊道:“大将军到!”
随着话音落下,姜维身着一袭绛紫色便服大步而来,身后两名亲卫带刀紧随。关彝见姜维神色自若,隐然已经将上官雝去世的悲痛放下,心中喜悦的同时也暗自佩服。
关彝哪里知道,对姜维来说,上官雝的去世固然让他万分悲痛,但数十年来的戎马生涯,早已经让他见惯了生死离别,姜维纵然有满腹悲痛,却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更何况,上官雝百战沙场,到头来临老而终,相对于千千万万个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将士来说,已经算是命运的大善安排了。
姜维走到席位上,众将随即起身,抱拳见礼,齐声叫道:“见过大将军!”
“诸位将军请坐!”姜维点了点头,示意众将坐下,待亲卫将他案桌上的酒樽斟上酒,姜维端起酒樽,高声道:“诸位将军,请听我一言……”
众将见姜维有话说,齐齐抬头望向他,大堂上顿时落针可闻。
姜维暗自颌首,缓缓扫了一圈在座的一众将领,高声道:“诸位将军,今日乃岁旦佳节,托天子洪福和诸位将军之力,我军大败魏军,复收回汉中、梓潼和阴平三郡,老夫相信,收复武都也只在早晚之间。老夫已经令人安排下去,城中大小将士,每人均赏酒一斤,肉一斤……”
“多谢大将军!”众将轰然应声,雀跃不已。眼下除胡济领走的五千人马之外,南郑城中还有不下二万将士,每人一斤酒一斤肉,姜维可算是将家底都掏出来了。
姜维抚须笑道:“今日,老夫略备薄酒,与诸位将军共庆佳节。薄酒一杯,诸位将军且满饮此杯!”
众将端起酒樽,齐声道:“大将军请!”
“诸位将军请!”姜维举杯行了一圈礼后,在众将的注视下仰头一口喝干了樽之酒。众将见状,随即齐齐干了一杯。
姜维放下酒樽,示意众将无须拘束,只管开怀畅饮。一时间,堂上觥筹交错,一团喜庆。
关彝心中喜悦,一连喝了三樽之后才略略缓了一缓。要说起来,这样的筵席他经历了不少,但此前经历的多是由少府安排的皇家筵席,吃起来至为拘谨,完全不同眼下的这种筵席放得开。
当然,关彝的喜悦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来至于姜维下令奖赏城中将士酒肉,这也意味着他的五百血卫也能得到犒劳。毕竟,今日乃是岁旦佳节,一年只有一次,不管怎么说,总是要对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想到血卫,关彝转头看了一眼鄂虎,却见他和陈烈、时风正推樽换盏,喝得不亦乐乎。诸葛尚自持身份,虽然没有他们三人放得开,但陈烈、鄂虎甚至时风向他敬酒时,亦是樽来酒干,没有推却。关彝心中暗笑,看来诸葛尚当真有了不少的变化,否则按照前些时日他的脾性,别说和鄂虎、时风一起喝酒,便是坐在一个席位上只怕都会立时跳将起来。
这一场筵席,从午时直至入夜,姜维大醉,众将亦是尽欢而散。
一夜无话。
第二天,关彝如同往常准时起床,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雷打不动。刚刚洗漱完毕,姜维派人传命,让他速去帅府一趟。
关彝大抵猜到姜维找自己是什么事,吩咐鄂虎和时风去看视一下周氏母女,随即便和来人一起赶往帅府。
进了帅府之后,姜维身边只有副将宁随在,姜维果然没有多余的寒暄和客套,直接吩咐关彝回去之后立即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和董厥一起返回成都。随行人员除了诸葛尚、鄂虎等四人和他自己的五百血卫之外,傅佥的几百名部曲则留在南郑,交由宁随暂时统率。
关彝虽然好奇姜维与董厥到底说了什么,但姜维既然不说,他也不去问,好在形势的发展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眼下,无论是董厥还是诸葛瞻心中都应该明白,黄皓枝叶攀连,朝廷中大半官员都与其沉瀣一气,因此与姜维联手一事,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这其实是大势所逼,不得不为耳。
交代完毕,姜维一直目送关彝离开帅府,宁随知道他心中所思,沉声道:“大将军宽心,依末将之见,大将军提出的条件乃是诸葛瞻梦寐以求的,他必然没有不允之理!”
“但愿如此!”姜维目光深邃,像一潭不见底的井水。
宁随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深知姜维虽然面上古井无波,但内心深处却必然极为痛苦和不甘。姜维的沉稳是岁月留下的磨砺和沉淀,为了汉室江山,也为了诸葛武侯的未竟之志,姜维以一人之力对抗强大的曹魏数十年,劳思费神,耗尽心力,数十年来食不知味,寝难安枕,从来没有过上一天踏实安稳的日子,这其间的酸甜苦辣,无法与人述说,唯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回到驿馆,关彝立即吩咐陈烈回营安排血卫收拾行装,并将傅佥的部曲交割给宁随。鄂虎和时风则留下来安排好周氏母女。廖化和柳隐见关彝回成都还要带上周氏母女,虽然不以为然,但也都没有说什么。
次日一早,众人辞别廖化、柳隐之后,离了驿馆出城。关彝考虑到周氏母女两女流之辈,身体羸弱,只怕受不得路途颠簸,因此特意让鄂虎置办了一辆马车。周氏心知一旦离了汉中,也许从此便再难有机会回来,一时间心有戚戚,上了车之后便默然不语。倒是安娘这小丫头欢呼雀跃,嫌车中气闷,总想撩起帘子去看外面的世界,片刻都不肯停歇。
出了南门,陈烈早已经率领五百血卫等候。不多时,董厥也领着一队百余人的亲卫赶了过来,关彝上前见了礼之后,随即令陈烈引血卫为前队先行,他自己则和董厥、诸葛尚、鄂虎、时风以及周氏母女两跟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离了南郑迤逦往成都而去。
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数日后大队人马便接近了剑阁关,老远便看见一队兵马守在关前,当先两人身着便服当道而立,男的年约四十,颌下三屡微须,儒雅飘逸,女的差不多年纪,银盔凤翅,披一领嫩绿锦袍,却不正是关银屏和李遗夫妇?
关彝见了关银屏,心中激动,隔了老远便跳下马大步跑了过去,到了关银屏面前后倒头便拜。
关银屏眼中含霜,怒道:“臭小子,来之前也不提前报个信,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姑?”
“四姑恕罪,侄儿知错了!”关彝讪讪的笑了笑。关银屏没让他起来,他心虚之下便只能一直跪着。其实,倒不是他没想到给关银屏提前报个信,而是他出汉中时临时改变了主意,想要给关银屏一个惊喜,哪知却弄巧成拙,事与愿违,让关银屏误会了。不过,这个时候只管低头认错便好,否则只怕越是解释会越让关银屏生气。
“好了好了,你看你,没见着彝儿吧,你总是念叨个不停,现在见着了,偏又没有一个好脸色!董老将军在后面看着呢,你就不怕他笑话?”李遗见关彝身后还有大队人马,他的五百名血卫也在其中,生怕他尴尬,忙将他扶了起来。
关银屏瞪了李遗一眼,却是没有反驳,伸手拉过关彝,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好,完整无缺,回头再收拾你!”
关彝见关银屏虽然冷若冰霜,但眉宇之间哪有半分怒色?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生气,而是故意板着脸吓唬自己,顿时放下了心中的忐忑,笑道:“四姑,您的身体可痊愈了?”
“臭小子,你还知道心疼你四姑么?”关银屏心中大慰,但面上却是没有好脸色。也难怪,关氏一族自从二哥关兴病逝之后,虽说还有三哥关索在撑着关家的门面,但是除了花鬘的宝贝女儿关霖之外,其他几位嫂嫂始终未能给关索留下传宗接代的血脉,而二哥关兴一脉如今也只剩下了关彝一个人,谁都无法否认,关家已经逐渐在走下坡路。
作为关银屏来说,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关氏一族之人都能够平安康健。先前,关彝主动请命偷袭阳安关,她原是不肯答应,无奈关彝已经立下了军令状,断无更改之理,是以只得忍痛随他去。然而,自从关彝引军离开剑阁之后,她便无时无刻不在为他担心,生怕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为此忧虑成疾,几乎没能熬过去。
想起这些日子来对这个侄儿的担心和牵挂,如今见他神采奕奕地站在面前,关银屏心中平添了许多感慨,一时间再也拉不下脸来,牵着关彝的手,柔声道:“孩子,咱们回关上去,酒饭早给你们备下了!”
“难道关四小姐不请老夫一起进关么?”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近前,关彝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辅国大将军董厥。
关银屏这才想到董厥还在后面,适才只顾着感慨,倒把这个老将军给忘记了。瞪了关彝一眼,转向董厥道:“是银屏失礼了,老将军请勿见怪!”
“关四小姐言重了!”董厥哈哈一笑,抱拳道:“这天寒地冻的,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老夫这把老骨头着实有些吃不消,今日可要叨扰你们夫妻二人了!”
李遗笑道:“固所愿,不敢请耳,老将军请入关!”
末代三国 第47章 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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