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三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汉古风
这话倘若是其他人问起,杜轸必然是不肯说实话的,但杜轸知道廖化身份特殊,便是姜维也得敬让他三分,因此不敢隐瞒,轻叹了一声,道“不敢相瞒老将军,昨夜成都又有信使来报,涪陵太守庞宏庞大人也于数日前去世了,大将军心痛之下,已是一宿未眠!”
廖化呆了一呆,道:“庞巨师年龄不到五十,且素来没有疾症,如何突然就去世了?”
杜轸摇了摇头,叹道:“据信使说,涪陵前些日子连日暴雨,损毁百姓房屋无数,庞大人因此亲自到各地体察民情,行舟至拒马沱时不幸覆舟而亡!”
“可惜啊可惜!”廖化长叹一声,道:“可惜我蜀中又少了一个刚正不阿的能臣!”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天命所至,殊难预料!”杜轸点了点头,这庞宏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涪陵太守,但其父却是昭烈皇帝定蜀的大功臣,有凤雏之称的绝代名士庞统。再者,这庞宏为人刚直,敢于藐视权恶,陈祗掌权时,庞宏便因看不起陈祗小人得志而被外放于涪陵太守,及后黄皓乱政,庞宏更是屡屡被打压。但在其任上,庞宏以德为先,教化百姓,又兴修水利,发展农桑,使涪陵百姓安居乐业,士民无不为之心悦诚服。
唏嘘了一番,杜轸这才向众人告辞,廖化因他公务在身,也不挽留,略略见礼之后任他自去。
关彝不知廖化和杜轸说了什么,但既然不议事,也乐得安闲,心里琢磨着明日便是岁旦,来到南郑好几天时间,却还没有好好的转上一转,毕竟这岁旦一年才有一次,自己手下五百名血卫也全非是无家无室的单身汉,不管怎样总得置办一些年货物品,大家伙热闹一番,对他们也算是有一个交代。
心中思量已定,随即和廖化、柳隐说了,两位老将见他如此善待部曲,心中暗自赞许,自然是不反对。
关彝返回驿馆把自己的想法给诸葛尚等人说了之后,鄂虎最是耐不住清净,一听说是要逛街,顿时大喜过望,嚷嚷着就要出门。
时风听关彝说完之后,沉吟了一下,提醒他带上十八骑血卫随行。鄂虎牛眼一瞪,不解地道:“咱们这是去逛街,又不是厮杀,带这许多人去干吗?没来由的扰了兴致!”
时风笑道:“若不要他们去也行,待会这几百人的年货由你一手包办便是!”
鄂虎呆了一呆,随即醒悟过来,拍了一下脑袋,咧嘴笑道:“哎哟,我却忘了此事,亏了你提醒,否则我可搬不了这几百人的年货物件!”
关彝见他憨厚可爱,忍不住哈哈大笑。这鄂虎忠勇无双,却生性粗豪,行事躁急,反观时风却是心思缜密,计划周全,通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已经越来越接近他心目中统领斥候的将才,假以时日必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因为闲暇无事,故而除了十八骑血卫之外,众人都是一身便服,又耍笑了一番,关彝这才领着众人上街。
战国时,汉中隶属楚国。公元前312年,秦惠文王遣庶长魏章率名将甘茂和公子疾等在丹阳*大败楚军,斩首八万余人,遂夺取了汉中,取地六百里,以汉水之名而置汉中郡。
随后,秦自筑南郑城为汉中郡治所。楚汉相争时,高祖刘邦为汉王,以南郑为都城。大汉建国之后,治所迁至西城。待到了三国之初,五斗米教第三代天师张鲁割据汉中后,复以南郑为政教合一的中心枢纽,到如今已经有数百年历史。
就地势而言,南郑地处汉水上中游以北地区*,扼守汉中平原咽喉,其军事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可见一斑。经过历朝开拓治理,南郑城虽然比不得成都、许昌等大邑,却也极具规模。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关彝等人沿街缓缓而行,但见道路两旁虽然商铺林立,却有半数以上没人开门经营生意,偌大的街道上行人也是寥寥无几,半分的岁旦气息也没有。反倒是不少院墙之中隐有白幡飘动,啼哭之声不时阵阵传来,而街道两旁的角落上也东倒西歪堆满了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流民乞丐,见有人经过时,便晃动着手中的破碗不住口的乞讨吃食。
关彝暗自感叹,魏军已经退走了十余日,但显然城内的百姓却还没有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过来。眼前的景象,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镇北大将军王平治下男女布野、农谷栖亩的兴盛繁荣场面!
众人愈是往前走便愈是沉默,心里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失去了逛街的兴致。就连鄂虎起初还是兴趣满满,待见了这一路的场景,也不由自主地静了下来,到最后竟是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娘,你怎的了?娘……”一声尖利的哭声打破了原本就有些死气沉沉的街道。
关彝循声看过去,只见街角一处门房下,一个衣履单薄蓬头垢面的妇人倒卧在地上,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抓着她的手一边大哭一边不停地摇晃着。两人的身边,几个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却是没有一人肯上前。
关彝和诸葛尚对视一眼,心中疑惑,领着血卫走了过去。围观的路人见他虽然身着便服,但举手投足之间气度不凡,身后又跟着十余个戎装惯带的精壮武士,顿时便猜到了他必然是行伍之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时风知道关彝的心思,抢先一步挨了上去,伸手探了探那个妇人的鼻息,又翻起她的眼皮看了一眼,随后对关彝道:“将军,还有气息,看样子应该是饥饿而晕厥!”
“救人要紧!”关彝想了想,招手让鄂虎先将她先背回驿馆再说。
鄂虎呆了一呆,张口欲言,但他自来对关彝言听计从,从不会违拗他的意思,因此虽然神色期期艾艾,但最终却是一句也没说。
那个小女孩见有人要背走她的娘,惶急之下哭得更是响亮,一边哭一边护住那个妇人:“你们别动我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啊!你们,你们别动我娘……”
关彝听她叫得凄厉,心头戚戚然,蹲下身去,轻轻捉住她的胳膊,柔声道:“小丫头,别害怕,你娘是饿晕过去了,叔叔让人抬你娘去一个有吃有喝的地方,到了那个地方,你娘就能醒过来了!”
小女孩见他脸色笑意盈盈,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怯生生地道:“我娘真的能醒过来吗?”
“当然是真的,叔叔说话算数!”关彝见她双颊通红,身上仅仅只穿了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短褐,一双又脏又破的麻布鞋已经快磨透了底,露出的脚趾冻得又红又肿,心中大是爱怜,暗思寒冬时分便是大人也经受不起,更何况一个才四五岁的孩子?忙脱了身上的袍子细细地帮她裹在她的身上,柔声道:“冻坏了吧?来,叔叔给你披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关彝握着她一双小手,呵了一口气,又轻轻地搓了搓。
许是感受到了关彝的爱怜,小女孩抽了抽鼻头,小声道:“安娘。”
“安娘?嗯,很好听的名字!”关彝笑了笑,一把将她抱起来,笑道:“叔叔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安娘乖,跟叔叔一起回去可好?”
安娘眨了眨眼睛,轻轻点了点头,神色之间楚楚可怜,却是没有说话。关彝看在眼里,心中甚是酸楚,俊目泪花隐隐闪动,将她身上的袍子紧了紧,吩咐鄂虎赶紧背人回去。
注:1、丹阳,今河南西峡以西、丹水以北地区;2、南郑,现今的南郑在汉水南岸,典型的老名新县,与古之南郑地址有极大错位。
末代三国 第43章 有女当如是
待到了驿馆,却是不见廖化和柳隐两人,关彝吩咐驿丞重新打扫一间房安置母女两人,同时让人准备吃食。按照《蜀科》规定,驿馆属朝廷所有,只负责接待朝廷官员,不对百姓开放。要在往日或换了旁人,那驿丞是决计不敢奉命的,但他却也知道关彝身份尊贵,来历非同小可,目下更深受朝廷和大将军姜维倚重,此刻又见关彝神色凝重,委实不敢不从,答应了一声,吩咐手下人赶紧收拾房间。
驿馆的房间原就备得有多的,不一会儿,那驿丞便将那妇人安置妥当,安娘恋母,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关彝无奈之下,只好让她陪伴在身边。随后又让人找来随军的郎中,给那妇人仔细把了把脉,确认只是饿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也就大为宽心,吩咐驿丞好生照料母女两,随后才和诸葛尚等人离开。
回到房间,关彝唤过时风,附耳低言数句。
时风怔了怔,道:“将军,那置办年货的事……”
关彝道:“这个无须担心,我自有区处,你去吧!”
时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鄂虎见他们两人神神秘秘,好奇心大起,本要开口询问,但见关彝脸色阴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生怕惹他不高兴。
直到日落时分,廖化和柳隐方才结伴回来,关彝见他们腰挎雕弓羽箭,手里提着山兔雉鸡,心里立时明白,忙迎了上去,笑道:“两位老将军今日收获不小啊!”
“闲坐无聊,活动活动筋骨罢了!”柳隐哈哈一笑,将雕弓羽箭递给亲卫亲卫,又吩咐驿丞将猎来的野物拿去烹制,待会要和廖化小酌几杯。
关彝笑了笑,将今日救人的事简略给廖、柳二人说了,二人自来便知他本性良善,是以均不以为奇。关彝见他二人不反对,心下稍安,又和他们说了一些闲话,看看到了晚饭时间,这才辞别二人。
廖化和柳隐年逾古稀,平时难得一见,如今碰到一起了,自然就有了许多话说,也乐得没有他人打扰,见关彝要走,也不去挽留,任由他意就好。
关彝回到房间,时风还未回来,只有诸葛尚和鄂虎在,随即叫上二人和自己一起去看安娘母女。
到了母女两房间时,两人正在用餐。那妇人原本只是饿晕过去,经过照料后自然醒转过来,见了关彝等人,慌忙放下碗筷拉着安娘站起来,盈盈行了一个万福,轻声道:“贱妾见过恩公!”
关彝见她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一张瓜子脸算不上特别精致,但抹去了脸上的污尘之后却显得格外风韵动人,此刻怯生生地垂首站在一边,虽然穿了一身麻木粗衣,却掩盖不了她的天生丽质。
关彝见她神色局促,有心缓和她的紧张和不安,笑了笑,指着身后的鄂虎道:“你不用谢我,背你回来的是这个黑炭头,要谢你就谢她吧!”
哪知那妇人听他这么一说,立即便向鄂虎盈盈行了一礼,道:“见过恩公!恩公的救命之恩,妾身没齿不忘。”
鄂虎平生只知道研习武艺上阵厮杀,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张黑脸顿时变成酱紫色,手忙脚乱转到一边,瓮声瓮气地道:“别,别谢我,我只是奉少主之命背,背你回来罢了……”
那妇人听他如此说,俏脸一红,凤眼波光流转,偷偷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垂首不语。
关彝走到桌前坐下,笑道:“不用拘礼,听你口音,似乎也是本地人氏,却如何流落街头?”
“恩公容禀!”那妇人眼神一黯,捏着衣角,细声道:“妾身娘家原姓王,夫家姓周,原是本郡南乡人氏。数月前,魏兵来袭,到处烧杀抢掠,本村百姓大多未能幸免。为避兵火,妾身夫君携了妾身和小女安娘外出逃难,却在半路上遇到魏兵的巡逻哨骑,妾身夫君为保护妾身和小女,竟然,竟然被魏兵活活劈死……”
说到这里,周氏眼中流泪,心中委实伤痛之极,却又怕关彝烦心,因此不敢放声哭将出来。鄂虎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怒声骂道:“这帮该死的魏人,连普通百姓也不放过,可恨!可恨!要是撞在我的手里,非把他们大卸八块不可!”
周氏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噎声接道:“妾身夫君身亡时,妾身和小女躲在草丛中侥幸逃过一劫。魏兵退走之后,妾身带着小女回到村里,看到的却是一片断壁残垣,整个村子已经被烧成了焦土。妾身走投无路,只好带了小女一路乞讨到了这南郑城,不想却饿倒在了街头。倘若不是恩公等相救,妾身只怕……”
关彝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明了,知道周氏后面要说什么,忙摆了摆手,叹道:“难为你母女了!”说着,朝安娘招了招手,柔声笑道:“安娘,到叔叔这里来!”
安娘眨了眨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周氏,这才慢慢地挨到了关彝身边,脆声声地叫了一声“恩公”。关彝见她已经没有了此前的害怕,心头大乐,一把抱起她来,噌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安娘真乖!如何?叔叔没有骗你吧?”
“嗯!”安娘使劲点了点头,道:“娘亲说了,恩公是好人。娘亲还说,安娘要乖,等安娘长大了,要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哦?那安娘打算怎么报答叔叔呢?”关彝听她这么说,心中大感有趣。
安娘歪着头想了想,娇声道:“安娘不知道……”
赤子童真,最是喜人,关彝见安娘如此娇憨可爱,忍不住哈哈大笑,即便是诸葛尚这等冷峻之人,亦是忍俊不住莞尔一笑。关彝对王氏道:“有女当如是,周家嫂子,你有福了!”
周氏收住泪水,苦笑道:“妾身母女两无亲无靠,孤苦无依,这又哪里是什么福气呢?妾身吃苦受难本没什么,可不苦了安娘这孩子!”
关彝道:“你娘家可还有人在?”
周氏神色黯然,摇了摇头,道:“妾身父母仅有我一个女儿,自嫁给拙夫后,父母双亲先后亡故,娘家早已无人。”
关彝叹了一口气,覆巢之下无完卵,这周氏也是一个苦命之人,倘若没有兵祸战乱,或许她一家还能尽享天伦之乐,纵然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粗茶淡饭麻布短衣,想来必也是其乐融融的。
一念至此,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世,心情顿时没来由的低落。周氏虽然饱受家破人亡之苦,但总归是有根可循,不似自己孑然一身。虽说在这个时代,还有关索和关银屏等亲人,甚至还有鄂虎这等生死与共的兄弟可以依托,但心里始终缺少一份安宁。
或许,自己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吧。
“周家嫂子,今后你可有何打算?”
周氏凄苦一笑,道:“遭逢乱世,妾身举目无亲,委实没有什么打算,姑且走一步是一步吧!”
“少主……”鄂虎听周氏说的凄婉,心头莫名的一阵难过。他虽然性子粗豪,但心地却最是良善,当年还在牂牁郡时,便因喜好结交义士,仗义疏财,扶助老弱孤寡而极受乡民爱戴。后来,朝廷征召他为羽林卫,更是一夜之间散尽家财,孤身远赴成都。
关彝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黯然,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心中一动,对周氏道:“周家嫂子,听你言语甚是周全得体,你可识得文字?”
周氏脸上微微一红,垂首道:“家父生前乃是村中的教书先生,因此妾身自小也随他老人家识得一些文字,不成气候,让将军见笑了!”
“如此便好办!”关彝拍了一下手,关氏一族自荆州失陷之后,人丁骤减,留在成都的族人也不过三五百户,一向自在成都以东聚居,留在府中的少之又少。自从大哥关统去世,嫂子平阳公主被嗣主接回宫中之后,虽然还有一个管家领着几个老仆在看家护院,但却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热闹。再者几个老仆手脚粗笨,许多下细的活儿终归是做不到位。周氏母女两既然没有地方去,倒是可以暂时安置在府中,一来母女两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二来可以帮补一下府中,做一些浆洗缝补的下细活儿。
关彝将自己的想法说了,鄂虎立时跳起来连声说好,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一边说一边打手势让周氏赶紧谢过关彝。
周氏自然明白鄂虎的意思,但她这些天饱受白眼,尝尽了人情冷暖,委实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好心之人,心中自然惶惶不安。抬头看了一眼关彝,怯声道:“将军救命之恩,妾身已是无以为报,如何敢再受将军恩德?只恐妾身荒村野妇,不识规矩,给将军……”
“无妨!”关彝摆了摆手,打断了周氏的话,笑道:“周家嫂子无须顾虑,只要你不嫌弃府中简陋,以后就当是自己家就好!”
“将军的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妾身和小女给您磕头了!”周氏确认关彝不是在说笑,心中万分感激,一把拉过安娘跪倒在关彝面前,眼泪扑簌簌止不住便往下掉。魏军入侵,让她失去了丈夫和家园,她一个柔弱女子,又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儿,举目无亲,只能靠行乞度日,受尽了磨难,倘若不是遇到关彝,她今后的命运委实不敢想象。
“使不得!来,周家嫂子,快快起来!”关彝扶起周氏,见安娘这小丫头脸上戚戚然,心中禁不住一阵爱恋,伸手抱起她,帮她擦掉泪痕,笑道:“安娘,过几天和叔叔一起回成都,以后就住在叔叔府中可好?”
“嗯!”安娘柔顺地点了点头,她虽然不完全懂得关彝和周氏在说什么,但小脑袋里也知道关彝是个好人,是在帮助他们娘两。还有那个黑脸叔叔,虽然相貌长得凶恶吓人,但却极为和蔼可亲,一点也不让人害怕。潜意识中,她已经将关彝和黑脸叔叔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末代三国 第44章 观兵
正说着,时风走了进来,见众人都在,略微顿了一顿,躬身给关彝行了一礼,道:“将军,事情皆已办妥!”
“如此甚好!”关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叮嘱周氏母女两安心调养,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去找他,周氏恭恭敬敬地将众人送出门后,这才和安娘回房。
鄂虎适才见关彝和时风神神秘秘,心中好奇,出了门后故意落在后面,抓着时风悄悄问道:“兄弟,你今日去办甚么事来?也说来与我听听!”
时风笑道:“将军差我去办差来着,你休问!”
鄂虎圆睁双眼,发作道:“好小子,休要故弄弦虚,莫不是想找打?”
“你若想打架,那你便来,我两个打一架便是。我若怕了你,便不是翻云鹞!”时风眉毛微扬,挑恤似的笑着朝鄂虎丢了一个眼色,他知道关彝在前面,鄂虎不过是色厉内荏,根本不敢动手,因此也不惧他。
其实,时风心里清楚,他虽然武艺远远比不上鄂虎和诸葛尚,但却也有鄂虎等人所没有的本事,比如他的独门绝技柳絮飘,一旦施展开来,攀墙上房如履平地,他的武艺固然近不了鄂虎的身,但鄂虎若是想要伤他却也绝非易事。
果然,鄂虎见时风不吃他这一套,无奈之下换了一副笑脸,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笑道:“好兄弟,哥哥和你说耍呢!你就告诉哥哥吧,如何?”
时风见他服了软,嘿嘿一笑,附耳低声道:“明天你就知道了,等着吧!”说完便不再理他,留下鄂虎一个人干瞪眼,偏偏又无可奈何。
回到房中,众人用过晚饭之后,见天色已晚,随即各自回房歇息。
次日一早,关彝用过早饭之后,吩咐鄂虎叫上众人一起去血卫军营,周氏母女自有驿丞照应,倒也不用他担心。众人之中除了时风之外,皆不知关彝去军营所为何事,不过关彝不说,众人也不敢问,只是遵照执行便了。
众人上马出了驿馆后一路缓行,待经过昨日救人的街道时,只见街角两旁的流民乞丐纷纷攘攘着涌向南门,鄂虎好奇心起,随手扯住一个乞丐问道:“你等皆往南门去,却是何故?”
那名乞丐见鄂虎相貌凶恶,心中惊惧,颤声道:“城中的几个大户今日在城南派粥,我等便是要前去讨一口吃食!”
鄂虎怔了一怔,那个乞丐见他松了手,忙不迭地连连作揖,连扑带爬地躲了开去,走了好远方才大着胆子回头瞧上一眼。
鄂虎策马靠近关彝,将那乞丐的话复述给了关彝,哪知关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意料之中耳!”
“少主原来早就知道了?”鄂虎又是呆了一呆,昨晚歇息之后,关彝并未离开驿馆,再说这城中大户派粥之事此前也并未听人说起,关彝却又是如何提前得知的?这可是奇了。再看了诸葛尚,见他也是一脸疑问,显然他也是不知道此事。
时风见鄂虎一脸疑惑,心中好笑,道:“这有何奇怪?这南郑城的大户派粥,原本就是将军安排的!”
“什么?”鄂虎睁大双眼,一脸惊奇。便是诸葛尚也吃了一惊,万没想到城中大户派粥竟是关彝安排的。
关彝见他二人神色惊异,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做声。
时风指了一指道路两旁蜂拥而去讨粥的乞丐流民,笑道:“昨日你不是老缠着我,问我出去办甚么事来么?喏,便是此事了!”
原来,昨日救回周氏母女两之后,关彝眼中总是不断浮现出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饥寒交迫的惨象,心有戚戚,于是便令时风找到南郑城中的几个大户,让他们以本家的名义向流民派粥,助他们熬过这个严冬。
不过关彝也很清楚,无缘无故让这些当地大户向流民派粥是决然不可能的,别说关彝只是一个小小的辅汉将军,便是姜维以上柱国、大将军之尊亲自上门相求,这些大户也不一定见得便会答应。毕竟凡事都有公道王法,钱财是自己的,这些人又不曾作奸犯法,关彝自不能强行要求他们出钱行善。更何况这些大户世居于此,枝深叶大,家族势力错综复杂,比起关氏一族和姜维等外来势力,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前关彝因大败邓艾之功,嗣主赏赐颇厚,除了第二天便拿出一半赏给血卫之外,剩下的关彝全部令人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因此,关彝让时风这些剩余的钱财全部拿出来交给了城中大户,如此一来这些大户自然无有不允,立即表示愿意安排家奴派粥舍饭。要知道,修桥补路派粥发粮乃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既得了好名声,又不花费自己的钱财,何乐而不为?
鄂虎听得目瞪口呆,此时终于明白时风出去了一天到底所为何事了。
诸葛尚神情肃穆,若有所思道:“接济流民,自有当地官衙办理,将军又何必自己出钱假他人之手呢?”
“少将军有所不知,魏军败退时,已然将汉中各县府库劫掠一空,当地官衙又哪里能够拿得出粮食来接济流民百姓?所出者,还得依仗当地的乡绅大户。”说到这里,关彝长叹一声,看着眼前涌过的流民乞丐,倘若不是因为这场战争,百姓又何至于背井离乡,食不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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