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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南1
两个人这般对答没用多少时间,顾文朝借着林南身子遮掩之际,便顺势把银子放进了怀中。此时那头柳宗彦银子已经发的差不多了,林南那边也派送完了,只是众人还都没有散去。新科一甲三人,榜眼和探花都如此手笔,那新科状元郎岂不是会更大方?怀揣着这种想法,这些皂吏和小官、兵丁等等便都没有走,此时见到顾文朝过来,都不住地拿眼看他,纷纷上前拱手拜见说着吉祥话。
别说眉眼挑通如林南和柳宗彦,便是二人身边的长随仆从见此情形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可眼前这些人众星捧月一般说了半天,却见这位新科状元郎只是不断地拱手还礼,翻来覆去地就说着那几句客气话,手底下却一直没有丝毫的表示……
林南见状心里头微微有些着急,他在宫里头呆久了,自然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别看这些人有的官品不大,有的干脆就是不入流的差役,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这些看不入眼的人物就成了你路途上的绊脚石……柳宗彦怕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两个人才故作大方地拉拢着这些人。可顾文朝好像并不懂,看着像个直性子的人,林南瞅着着急,暗地里拉了顾文朝袖子一把,悄声道:“顾兄,值此大喜之日,不妨放宽些手面……图个大家伙开心吧!”
林南自觉已经说得再直白不过,换一个略微圆通的人也就顺势下坡,乐得人人喜乐。可顾文朝闻言却把脸色一板:“林兄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林南一愣,这话是怎么说的?只听顾文朝继续道:“林兄怕是将我当成愚直之人了吧?呵呵,我虽是书生,却也不是死读书的人,迎来送往本是人之常情,我又岂有不懂得?可是眼前此事却要另当别论。”
“林兄与那位柳兄派喜,是发乎情,固所愿也;而我不派喜,也是发乎情,但止乎礼也。游街整日自然辛苦,然你我是奉旨夸官,他们也是职责所在,并非为你我而来,但尽责而已。与之,是人情;不与,却是本分。岂有职责所在却强求他人钱财之事?便是在下本来有此心思,现时也是怫然不悦,何谈再给?”
呀!林南好心提醒却触了个霉头,惹来顾文朝这么一番说话,知道彼此想法不太一样,忙即刻而止,不再在这话头上纠缠了。却说二人虽然说话声音甚小,但仍旧有一句半句被人听了去,何况是此种场合之下,再察言观色一番,余人便将二人所说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榜眼和探花一阵散财,众人都以为状元郎也必定不会悭吝,谁想到一阵热情恭维却换来这么一副局面,大家伙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场面忽然间便冷了下来。林南见状忙哈哈一笑打着圆场,朝众人拱手道着辛苦,众人闹了个没趣儿,也就朝三位新科进士拜别了。
顾文朝是新科状元,又是翰林编修,实打实的七品官了,而且日后前途远大,因此这些人虽然心中颇为怨怼,却没人敢当面说什么,只是心里头嘀咕罢了。林南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又和柳宗彦攀谈了两句交换了地址,约好日后再会,三人这便各自散了。
眼望日头西斜,时辰已近申时二刻,林南肚子也有些饿了,当下再不耽搁,雇了辆马车带上春哥儿、林四以及五六个家仆,匆匆忙忙往府里赶。经过刚才一件事情,林南心里一直有些犯嘀咕,加上累了一天,所以一时也没了谈兴。
春哥儿在旁边见少爷脸色不太好看,忙上前凑趣儿,讲了今日听到的一个趣闻,说的也是关于这次科举的事情。今日殿试唱第之后,皇上钦点一甲进士及第,并且放了金榜。一甲一出来之后,看榜的群众之中有好事者,记性也非常不错,竟然发现这一科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位,竟然都出于同一连!也就是说,三人会试大比的时候,在贡院里头所蹲的号子,都是在一个连号里头!林南当时所在是和字连,顾文朝也是,现在发现:那个榜眼柳宗彦当时也是和字连里!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当下一传十,十传百,到得下午的时候整个京师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事儿。更有人将这件事称为“三士同连”,竞相传诵。现在人人都说贡院所在的和字连是接地气的地方,那个地方有富贵气,八成日后科考的举子还会从那里出状元!
有这种事儿?听完春哥儿的讲述,林南也是心中纳罕,还真是又奇怪又有趣儿!只是林南心中知道,巧合倒是巧合,但若说什么富贵气,那就是纯粹的瞎扯了。真要是有那种地方存在那世人也就不用埋头苦读了,直接等着蹲和字连的号子就是了。再说了,若是和字连真是有那富贵气,怎么还有人没有中?以前往期大比的状元们,出于别的连房的也大有人在呀?
嘿嘿!林南莞尔一笑,虽然不在乎这种传言,但心情却被春哥儿逗得好了一些。
穿街过巷,不多时古石街口已经在望,众人都在略微放松的同时,却听得街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吵骂之声……





青云记 第一百零五章 无妄之灾
第一百零五章 无妄之灾
往前走了没多远,街口围了一圈儿的人,不偏不倚把路给堵住了,前进不得,马车被迫停住了。
林南探头朝外面看了两眼,刚皱起眉头要问怎么回事儿,就听人群中传来一把尖利的女声:“你个不要脸的老婆子!拿着鸡毛当令箭,扯着一张红纸就以为自己是月娘了?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儿……就算他家里的姑娘生得貌似天仙,又能有什么用!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哪里有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你少在那啰嗦!”一个沙哑的声音立时响起,音量和话锋也丝毫不弱。“说我拿着鸡毛当令箭?你还不是一般!一个开酒楼的没身份儿的破落户,居然得了失心疯想攀上人家官宦门庭!我这边再小也是官宦人家,总比你一个伺候人的强!再说了,这年头有银子又怎么样?人家如今做了官,要多少银子没有?门不当户不对,亏你还有脸上门!”
两人你来我往吵得热闹,林南众人听了几句大概也听明白了。敢情大白天的遇到俩媒婆子,可能都看好了一户人家,彼此不能相让,都想赚这个喜钱。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于是乎两个人就此斗将起来。按说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两人这般不顾情面和影响,在大街上这么呼号煽叫的,话也说得离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家请来的……
林南本来饿着着急回府,可路口被堵住了,一时也进不去,不由得心中烦闷。春哥儿倒是好兴致,听了两句笑着凑上来说道:“少爷,今天这事儿透着新鲜!媒婆子吵架,听着话头儿是因为抢人吵起来了!嘿嘿,这下咱可有好戏看了!”
“去去!”林南瞪了春哥儿一眼:“看什么好戏,这都饿得够呛了,还不赶紧回府去,看什么热闹!你去,先绕道回府里说一声,就说我回来了,一会儿就到!”
“哎!”春哥儿碰了一鼻子灰,下了车朝前走,不一会儿挤进了人群中。
这边厢两人还在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围拢起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林南百无聊赖之下,也掀开帘子朝外头看着。
吵架的两个女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高的那个约有四十上下的年纪,肤色黄中透黑,上身穿着对襟的浅绿色夹袄,下裳是碎花小百褶裙,手里头一条翠绿的丝帕。矮个儿的那人三十左右,面皮白嫩眼睛挺大,左侧嘴角生着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胸脯隆起,身上套着襦裙,臀股之间紧绷绷的显得肉实得很。
人靠衣装,佛要金装。若是单看两人的衣着,都是颇有质地的好料子。可穿在这两人身上却显得有些怪异,衣装的格调和个人的风格不那么搭调。这一点普通人可能还看不出来,可从小就在富贵人家长大又在皇宫大内呆了五年多的林南,对这些东西的感觉却是再敏锐不过了。譬如普通人吃饭一般,饭一入口便知道软硬。乍一看两人像是有富贵气的模样,可仔细一瞧便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那矮个白胖的年轻女人说话了,听声音正是先前那个尖利的嗓音:“要多少有多少?哼哼!真是笑话!当官为的是求财,可你当一辈子官,往好了说能赚多少银子出来?我这边人家虽然不是官,可人家有的是银子!流水一样的银子洒出去,砸也砸死了你!”这女人说话速度奇快,一张嘴像爆豆子一样突突地炸个不停,几乎没有让人插话儿的空子。“看你也是真老糊涂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如今这边可不比往日,别说你一个七品官儿的姑娘,你就是个府台大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不见得就能入人家的眼!也是姑奶奶我心善,看你七老八十的懒得和你计较,识相的赶紧推了差使,回家缩着养老是正经!”
另外那个瘦高的婆子也不示弱,破锣一样的嗓子反唇相讥道:“有银子又如何?你就是有一座金山,只怕也连人家门口的台阶都沾不上!人家是什么样的门户?缺你那点银子?现在人家说亲讲究的是门庭、身份和品相!我这顾主虽然官是不大,可毕竟说出去也是有品级的身份,可不是你一个连绸子都不能穿的人能比得了的!”说到这里,这婆子忽地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那白胖女人一样,哼道:“也是,我倒是忘了一件事,到底是窑子里出来的货色,到底看得窄浅,眼睛里就只装得下钱!教你一个乖,在咱们这个行当里头,可不是光靠着有钱就能成事儿的!”
到底是靠嘴吃饭的人,两个人虽然胖瘦不同姿态各异,但一张嘴说起话来却都一样的不饶人。可能是一时激愤,两人都顾不得留余地,不但把双方的主顾都贬得一文不值,而且话头话尾还捎带上了对方的出身。
听到马寡妇提到了自己出身,那白胖女人霎时间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涂得红艳艳的厚唇上下开合,牵连得嘴角那颗黑痣一阵乱跳:“你个不要脸的老婆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德行!姑奶奶呆过窑子怎么了?姑奶奶就是卖,也是敢作敢当!是光明正大地赚银子!比你个背地里勾人的半开门、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贱货好!老不死的贱货!还敢和姑奶奶我撬行子!没事你出去可着十八街二十四巷打听打听,我白姑娘是什么人?姑奶奶我接下的客,谁敢来抢活儿?”
两人越吵越热闹,互相揭短,这下子围观看热闹的人可乐大发了。尤其是这白姑娘,可能老行当做久了,有些习惯多少年也改不过来,平时虽然装得挺体面,可此时激愤之下,竟然爆出了一些行话……连保媒的顾主也被她说得像体贴她的恩客一般……
听到白姑娘揭开自己年轻时候的丑事儿,马寡妇也急了,脸上肌肉不住地颤动,上面的粉扑簌簌地往下掉,露出了下面又黑又黄的褶子:“放你妈的狗臭冲天罗圈儿屁!你个千人骑万人胯浪得没边儿的贱货!还敢说老娘什么德行?告诉你,老娘德行就是再差,也比你个卖逼的婊子强!连个婊子都不如的贱货,窑子里混不下去了出来拉纤的货,还腆着一张狗脸到处宣扬你那在十八街里的娘家?我呸!”
两个人越骂越离谱,开始时候似乎还讲几分道理,骂到后来却越来越不堪入耳,满口的污言秽语。林南开始还有几分兴致,到后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不耐烦地一扯帘子,关上车门不听了……
两个媒婆子看穿着也都有几分体面,可此时的表现却连街面上最不入流的市井小人都不如,骂得那些言语连市井之人有的都骂不出口。林南心中纳闷儿,听着两个人的话音儿,似乎上来保媒的人家不是一般门户,似乎多半是官面上的人家。
眼下这两人所在是古石街口,看意思可能是刚从古石街里头走出来,可古石街里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敢请媒人到这里头提亲的也一定是有眉眼的人。可怎么……这么有眼力见的人,到头来怎么会请了这么两个活宝来拉纤说媒呢?就街口这一出,若是传扬出去得丢多大的人哪?这婚事不管是古石街里头哪一家都不会答应不说,影响了人家声誉追究起来,怕是连带着提亲的人家也不好收场啊……
林南正在车里头想着,忽然车厢外头有人叩指,接着门被拉开,露出春哥儿苦瓜似的一张脸来。林南一看皱眉问道:“不就是让你回去传个话儿么?这是怎么了?和吃了两副草药汤子似的!”
“嘘——”春哥儿竖起指头在唇中,示意林南别出声。随后回头瞧了瞧外面,见没人注意这边,返回来掩上了车门儿,悄声说道:“少爷,出事儿啦!”
“胡说什么!什么出事儿了!”
“少爷……老夫人在府里头发火啦!让咱们赶紧回去哪!”
“啊?”林南有些奇怪:“府里头怎么了?老太太和谁发火了?”
春哥儿一拍大腿,愁眉苦脸地说道:“少爷,不是老太太和府里头的人发火……”春哥儿伸出指头指了指窗外:“是和……她们……”林南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接着春哥儿小声一解释他才知道,原来老太太是和外头这两个媒婆子生气呢!可老太太好端端在府里头,和大街上的媒婆子生什么气啊?
啊!
林南这么细细一想,忽然两只眼睛有些发直,接着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恼怒,冲口骂了一声!“他妈的!”
春哥儿见状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在车厢后角里头,生怕一个不慎触了少爷霉头招来拳头。林南想明白过来,心里头又是恼怒又是羞愧,心乱如麻!自己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也能牵扯到自己身上呢!
“行了,咱也别在这儿干等啦……”林南说着一扯大襟,把外头的大红袍子扯了下来,双翎乌纱也摘了。
“少爷,少爷,你这是干什么?”春哥儿见状吓坏了,以为自家少爷犯糊涂了。他刚喊了没两句,就见少爷眼神忽地定定地看着自己,随后竟然伸出手来,一把就扯下了自己的外衫!“少爷!我可不是……”
“闭嘴!”春哥儿刚喊了一句,就被林南吼了回去!“脱下来,本少爷要穿!快点!”春哥儿刚一犹豫,吃林南一喝,连忙将外衫脱了下来。林南比了一比,虽然稍嫌短小,但至少不那么惹眼了,比那大红袍子强多了。
“少爷,你这样……奴才我怎么办啊?”春哥儿哭丧着脸。
“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先回去再说,你听着,我走了之后,告诉林四他们几个,找个由头把这两个疯婆子给我弄走,看热闹的也赶紧打散了!记住,不许让人知道是咱们府上干的!听清楚没有?”
“啊?是……挺清楚了,少爷!”
“行了,我先走了!真是晦气!”林南粗粗换了衣衫,交代完了事情,开了车门跳下了车。围观的人正看得热闹,没有人回去注意穿着像小厮模样的林南。林南像做贼一样躲进了人群,灰溜溜地回府去了……




青云记 第一百零六章 父母之命
第一百零六章 父母之命
刚进了府门,正遇上府里头的二管事老陈,言道老太太在正厅专等,让他回来就直接过去。林南一听忙穿过院子到了正厅,偷眼一看,老太太正靠在椅背上生气呢,伯娘周氏在一边陪着,此外便只剩下大丫鬟红玉在侧首伺候着,别的丫鬟都不见了踪影,屋子里气氛很是玄妙。
见到林南回来了,周氏忙冲着他招了招手:“哎哟,正说着呢,这可就回来了。”
听到周氏说话,老太太忙抬眼朝门厅处看过来,却见林南穿着一身窄小的外衫,神情尴尬地站在那里,不伦不类的哪里像个金榜题名的探花,倒像是个挨了处罚的小厮!赵氏一见之下又是惊又是怒,喝道:“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说话间林南迈步进了正厅,听到祖母问话脸上不禁一红,苦笑道:“祖母还是别提了,孙儿能怎么着……还不就是被街口那两个媒婆子闹的!唉!”说着林南摊开胳膊左右看看,忽地自嘲般一笑:“今日在街上像猴子似的给人遛了一天,孙儿骑在马上没事就琢磨,这第一天夸官回到家里头会是个什么情景。可想来想去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副光景!嘿嘿……要是事先谁这么说的话孙儿肯定是不信的,唉,简直都快赶上唱戏的戏码了……”
“哼!戏码?”赵氏鼻子里哼了一声,啪地一拍桌子:“两个没长眼睛的东西!居然欺负到我林家头上来了!”说着话一反手,从桌子上拿起两张红色的拜帖,啪地一声甩出老远!“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家,为了攀高枝儿连点体面都不要了!真是……真是……”
“婆婆莫要动气,为那种不知廉耻之物烦心不值得。”周氏见老太太气得直喘粗气,连忙在一旁开示劝解,红玉也在后面不住地给摩挲着后背。“不过这两个婆子也真是太过下作,适才听人回来述说,言语腌臜不算,还连带着把两方的顾主都绕进去了。刚走出街口就闹起来了,这要是传扬出去,可成了什么话呀!唉!”周氏本事劝慰老太太,可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气恼。
林南本来心中也有气,可此时一见这种情况,连忙换上了一副笑脸说道:“嗨!闹了半天祖母是为的这个生气?早知道孙儿刚才就不叫人放了她们了,直接提回府来,让祖母打她们一顿出出气!”
“啊?”听到林南这话,老太太和周氏都抬眼看他,赵氏问道:“你这话是……你叫人去打了她们了?”
“啊。”林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实际上他刚才确实吩咐春哥儿着人打散了那两个媒婆子,可到底现在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为了哄祖母开心由得信口胡说,反正老太太也不能出去看去。果然,林南这话一说出来,老太太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但瞧着似乎顺过来一口气了。
若在往日林南这般指使下人出去打人,恐怕早就挨了训斥,可今日一个当家老太太一个当家主母,赵氏和周氏竟是齐齐的没做半分微辞,反而似是莫名地多了一分痛快。隔了一会儿,老太太这才声音渐缓第说道:“打得什么样儿?这等惫懒货,打上一顿固然是咎由自取,但教训一顿以示惩戒也就是了,可别打得出了人命,反倒不好说了……”
林南忙道:“祖母放心,孙儿自有分寸。总之肯定能让祖母出了这口气,让她们管住了自己的嘴巴!祖母也不用担心,她们浑身那么些肉,打上一顿两顿的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周氏在一旁接口说道:“现在这么一闹腾,怕是怎么遮掩也掩不住,周围定有好些个人家看咱们的笑话呢!她们惹了这么大的篓子,最后只是吃一顿打,算来还是便宜她们了!”
“便宜?便宜不着。”林南见老太太有些开颜,继续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两个婆子自是可恶,可那两家雇她们上门来说媒的主子更可恶,祖母放心,现下孙儿虽然不能把他们怎么,可这笔账倒是得先记上,待日后孙儿做到了尚书之类的堂官,就可劲儿地祸祸他们!”
“哎哟!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太太微带责怪地白了这个孙子一眼,说道:“你知道心疼我老太太,这个自然是没得说的。可这个事情嘛,打她们一顿出出气也就得了,犯不着揪着人家顾主不放。你现下已经是有官身的人了,凡事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啦……”
周氏在一旁看得直乐,林南平日的脾性可不是这般,若是真的想做什么事情多半不会直接说出来,今日这般大鸣大放地说出来,周氏自然看得出他是有意逗老太太开心,当下也不说破。老太太平时都很精明,可此时对孙子的关爱遮住了眼睛,只顾着苦口婆心地训导着……
“那可不行,若是旁人倒还罢了,惹得祖母生气可饶她们不得!”
“得啦!”老太太笑着抬起了巴掌:“少在哪里耍嘴皮子!就知道逗我老太太穷开心!也不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一个堂堂的进士,点了翰林了,却穿成这副模样!”说着老太太和周氏都憋不住乐,说道:“唉!也难为你知道顾着家门脸面,没只看着自己的风光。行了,别在这戳着了,快回去换身衣服吧!让下面人瞧见了,没的失了翰林的体面。”
林南见屋子里气氛活络开了,祖母也知道开口说笑,知道事情算揭过去了。当下应了一声,急匆匆地离开正厅回房里换衣服去了。
看着孙子离开的背影,赵氏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自豪和熨帖。待林南转过门口,赵氏扬了扬下巴冲着周氏笑道:“瞧见了没?嘿嘿,这倒是个心气儿不小的,这才刚点了翰林就开始不知足了,开口闭口的要做什么尚书……嘿嘿,小小年纪不知世道艰难哪!”
周氏搭了下眼睛,笑道:“婆婆这话就差了,常言说得好,初生之犊不畏虎嘛!看看咱们林家的小字辈里头,还就数南儿最出息了。刚到成童之年就中了进士,点了翰林,真要是过得些年,官儿越做越大,保不齐还真就做了堂官呢!何况依着媳妇看,夫君和二叔抛开不论,南儿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大比高中,更是特别值得夸赞,若是公公还在世,怕也是会喜欢得不得了呢!”
一句话勾起了赵氏的记忆,但此时却只有欢喜之意没有悲痛之情。赵氏欣慰地叹息了一声:“你这话倒是不错。这孩子从小就有些与众不同,是个主意正骨头硬的人。又能好学吃苦……说起来,倒真是随咱们林家的根儿了!唉!其实我老太太也不盼着他们都当什么官儿,只要手里头能有个营生,一辈子能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也就行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题又聊回到开始的内容上了。
周氏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婆婆……依着媳妇想,那两家人也不会存心来挑出这么一出事来,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充其量就是心思有些贪大,借着这股风想攀附上好人家罢了,也算人之常情。只是出了这么一件事儿,这两门亲是看都不用再看了。”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周氏道:“前一阵子一个上门的都没有,估摸着都是在看风色。我看是这样……这几天南儿夸官,势头太大,怕是今后这些日子都得有不少人瞅准了这个机会来递帖子,咱们不收也不好,收了又怕再弄出这样的事情来,不如索性拖上一段时间,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等风头过去再慢慢择好人家的相看。婆婆,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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