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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难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愚蠢家
“奈何人之者非狼非羊,贫道虽入世不久,但也已得知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鬼的现世,狼食羊乃是天性,可人之贪亦是天性,贫道只是取其有余补之不足,此乃天道之理。”非虚子谦逊却不移。
老和尚又宣了一声佛号,手指林启而道:“道友所言确有道理,只是这位林施主之于道友所欲施救的百姓不就同于狼与羊?林施主之不借之于百姓之挨饿不就同于狼食羊?你虽不杀林施主,林施主却因你而死。”
非虚子皱眉问林启道:“林总镖头,这镖真的这么重要?”
林启沉默许久,终于低声答道:“此乃东岳国公主嫁妆。东岳国公主别日即称天启皇妃。”
非虚子闻言惊道:“两国联姻之礼,竟然由威远镖局走镖?贫道听江湖所传,不是东岳公主与嫁妆一齐由官道入国吗?”非虚子初入江湖,但是此事乃是两国要事,在江湖中自是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因此他也曾有耳闻。
“我就是东岳公主。”刚刚那个白面小生突然将自己的头冠摘了下来,一头黑瀑般的头发披散下来,此时的她看起来正是十足的美人儿。
“竟会是这样,这实在令贫道想不到。”非虚子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但林镖头,你自有一声武艺,哪怕贫道就此抢走了这车镖,你也不至于因我而死,天空海阔何必在乎这一口饭?哪怕这是两国联姻之礼,贫道也不至于放过。”
“威远镖局的威风岂能堕于我手?非虚道长,这车镖哪怕不是联姻之礼,我也不可能让你夺去,我不是狼,百姓也不是羊,岂能简单以狼羊相计。还是那句话,我们终究还是要走过一盘。”林启慢慢说道。
“阿弥陀佛,道友与林施主都是执迷了,还是听老衲一言,就此罢斗吧。”一直一言不发看着事态发展的老和尚单手执礼,此刻突然缓缓说道。





风难止 第三十章 扬道败道(五)
“大师,你还是退下吧。”非虚子再执了一个道礼,同时已经迎上了扑来的林启。
林启此刻已是心情平静,刀势缓缓,却似一只含蓄待发的猛豹。
非虚子自顾自吐息,竟视眼前的慢刀如无物,双臂下垂,剑尖斜倚在地面。
刀停下了,非虚子也仍是那个样子。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在等待着,在窥伺着。
几乎同时,两人的静都消失了,动则来了。
林启刀斜劈,向非虚子右肩斩落,非虚子剑直刺林启胸口,两人都是攻招,不防,不躲!
林启大吼一声,非虚子沉默不言,刀剑皆已入肉,比谁快,比谁快!
“唉。”一声长叹,却是出自阻止不成的老和尚,本来心神凝聚的两人早已不闻外物,可此时此刻,耳边却传来了这一声叹,于是两人分开,像是从中心炸开,倒飞了出去。
鲜血氤氲如雾气,两人的衣裳都已被血迹浸湿,不过也仅仅只是浸湿。
“大师何意阻止。”非虚子又执一个道礼,缓缓问道。
林启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把眼神放在老和尚身上。
“老僧实不愿见两虎相争,是以不得不叹。”老和尚执佛礼,回道。
“此乃势必,望大师再非阻止。”
“老衲已是明了,只是斗者,并不一定需要见血。”
“我两人道不相同,不得不有所了断,大师还是不要阻止了,否则我威远镖局也是不得不与你走过一场。”
“老衲并无此意,了断者,不如听老衲一言。”
“大师请讲,贫道二人洗耳恭听,只是……”
“只是若是大师所言不得我二人所愿,只怕也无力阻止我们。”
“这是自然,若是老衲所言二位不同意,老衲便再也不管二位闲事。”
“大师出家之人,自不会诳语,请讲吧。”
老和尚颔首笑道:“如此便好。老衲有一俗家弟子,也许你们看到了,也许你们没看到,谁能不被他打败,谁便算是赢了这一局,不知二位意向如何。”
两人环顾四周,却并没有看到老和尚所说的弟子,也不知道眼前高深莫测的老和尚打的什么机锋,林启先就说道:“不知怎样算是打败?”
非虚子接着道:“贫道也正有此问。”
“老衲的弟子,身上带着两柄匕首,一柄是有刃一柄是无刃,出家人不杀生,老衲早已令他收了其中一柄,此刻他手中那一柄,一旦刺中便会带上红斑,力道越大,红斑越重,你二人谁身上的红斑越重,谁便算输,若是两人身上均无红斑,老衲便带徒弟离开,如何?”
非虚子与林启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对那老和尚的忌惮,既已被其干预,此刻也只能双双颔首。
“二位,此刻赌局已经开始了。”老和尚笑了笑,突然走进了镖局众人之中,嘴上还喃喃:“林施主,若是你方有人发出提示,你可就算输了,因此还是让他们闭上眼睛如何?”
林启略一思量便点头:“闭眼吧,公主也请您闭上眼睛。”此刻东岳公主公布了自己的身份,林启说的话也愈发恭敬。
“林施主果然通明事理。”老和尚笑道,又踱出了人群。
天正是阴天,天上没有一丝太阳,乌云蔽日。
林启的眼睛,就如同豹眼一般,不大,但一切仿佛都在他的视线里,任再快的苍蝇在他的眼里,也如同蜗牛爬行。
非虚子则闭上了他的眼睛,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查探一个人,最好当然是感受气息,尤其是对高手,也只有林启这种专门修行过眼睛的人才会把眼睛睁着。
风声,这是非虚子听到的,传来的方向是林启那边,高手的步速,大致几弹指,就是现在,非虚子已经一剑扫去,正是两仪观秘剑势“无我无剑”,我已非我,剑亦非剑,突破本身,这便是这剑势。
空无一物,非虚子知道自己的境界,还远远没有到他亦非他,因此他诧异,于是睁眼,他已看见一人闪身绕过他,只是此刻已是避之不及,直觉一物触到了自己的后腰。
“非虚子,你输了。”林启淡淡道,从他看见那个丝毫感觉不到的所谓俗家弟子开始,他就知道闭着眼睛仅凭气息的非虚子不得不输。
方才那刺客是先袭击他的,他是突然发现刺客在他身后的,是若平常微风的尘土被他一眼扫到,于是他才警觉起来,若非他苦练双眼,只怕也得栽倒在这个人精妙的步法下。
有了警惕,因此在一有触感的时候,他便已闪了开来,因此只在他身上留下浅浅的一个痕迹。
那刺客一击不中就不再做第二击,已经往非虚子走去,不错,就是走去,慢慢走去,但没有一点声音,闭上眼睛,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但他闪身的声音非虚子自然已经听到,因此在几弹指后,非虚子猛地画出一招,看剑势,这一招他只能闪,甚至闪也闪不开,可是刺客不同,刺客还离非虚子很远。
紧接着非虚子睁开眼睛,而此时刺客已经很近了,一个旋身,也不知道非虚子看到了没有,可林启知道,此时此刻,非虚子已经输了。
非虚子当然输了,他的衣服上有一大块红斑,红色浓重得已经扩散了出来。
“道友,你输了,还是快快退去吧。”老和尚低头执礼,接着右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非虚子两眼绯红,怎也不敢相信。
老和尚见非虚子和林启两人都有不可置信之色,便道:“灵直,你与非虚子道友和林施主讲讲你的秘术吧。”
那被唤作“正直”的猥琐刺客畏畏缩缩的,两人这才看清了他的面目。
他披着头发,发上很浓重的油色,脏污得令人不敢接近,脸若黑鼠,唇上稀稀疏疏的黑毛,塌鼻小眼,眼睛滴溜溜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右脸颊处有一颗黑痣,痣上有一根黑毛,怎么也不像是得道高僧的徒弟,他发出叽叽的笑声:“林镖头,非虚道长,在下就是‘玄正’座下小弟子‘灵直’,俗名吴正直,江湖中行走大家都叫我正直,你们也可以这么称呼我。”顿了顿,发出几声怪异的笑声,他又接着说:“在下早年因缘际会学了两本先人秘本《横行无忌》和《石头记》,两本书都很简单,一听便知是何作用了。”最后又叽叽了两声作为结束。
“老衲这里致歉了,劣徒世俗气过于浓重,因而说话总也不能坦白。”老僧低头执礼,接着说道:“劣徒所习两本,一者天下可行,无踪无迹,一者天下有知,视其为石。”老和尚虽然说得艰涩,不过两人悟性都是高绝,此时也是明了,《横行无忌》修炼有成则行走之间无声无息,无论所处何地,《石头记》修炼有成则就算别人看到了,也只当他是一块石头,也就是说别人不会放注意力在他身上,两者合二为一,也难怪这个人刺杀之术天下无匹,两人多多少少都糟了偷袭。
“大师果然高算,原来高徒一直藏在我镖队之中,也是以你令我镖队闭上眼睛。”林启已是满心佩服,也执了个佛礼。
“叽叽叽。”那吴正直笑了起来,只是声音着实难听。
“非虚子道友,此刻你是否可以离开了?”老和尚,也就是吴正直口中的玄正大师先是对林启的佩服致了谢,又对非虚子讲。
非虚子此刻终于抬起头来,眼里的红色已经褪去了,他突然用剑削去了那一片红色,飘飘悠悠的红布条在空中慢慢飞翔着,他又簌簌几剑,布片登时若枯黄的树叶碎裂一地。
玄正大师的眼睛猛地睁开,若修罗下世,慈祥面目一时消失:“非虚子道友,你这是何意。”
非虚子缓缓一叹,坚定道:“大师,我不认输,非虚子这辈子只有死,没有输。”
林启已持刀而立,道:“道长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些百姓,真的值得你这样吗?”
“非虚子若是不想之后日日酗酒不断,消沉度日,只能如此了。”他两眼放出精光,这是一种信念,这句话是一句大愿,达则白日飞升,不达则永生地狱。
玄正大师又恢复了慈眉善目的模样,道:“非虚子道友,既你违了与老衲的约定,就休得怪罪老衲了。”
“大师请赐教。”非虚子执道礼。
玄正大师再执佛礼,之后对林启道:“林施主,此已是老衲的因果,愿你不要插手。”
“大师请便。”林启一想起刚才玄正修罗下世的模样,就头皮发麻,此刻倒持单刀一拱手道。
玄正微睁双目,一步步慢慢走向非虚子。
非虚子不敢分神,正提宝剑,全身心贯注在眼前的老僧身上。
玄正出了掌,轻轻推出。
非虚子接掌,静而不动。
没有丝毫真气溢出,没有人退,玄正无需退,非虚子不能退,退则输。
“哇”一口鲜血涌出,非虚子只觉喉咙甘甜,猛地呕出,但他没有退。
非虚子两脚慢慢陷入泥土之中,这是两仪观的“天地一元”卸力法门,但是玄正的内力源源不断,仿佛无穷无尽,非虚子只觉自己胸腹一股一股浓血直往上涌,恨不得将内脏都呕出来。
玄正则是虚怀若谷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压力的感觉,慈眉善目看着非虚子呕出一口一口的鲜血,长长的白色胡子上沾染了些许血腥,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得道高僧的模样。
“大师,够了。”一个女声传来,美妙如黄莺出谷,却是东岳公主终于不用女扮男装,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这些嫁妆就由这位道长取去吧。”
玄正闻言立马就撤了掌,本来内力相拼,若是急退,退着必将身受重伤,可是玄正大师却似超脱其上,竟没有丝毫影响。
“公主,这……”林启听闻拱手对公主道,面色有些难看。
“无妨,一切由我承担,就当我做皇妃第一次对国民的贡献吧,我想贵朝皇帝可以理解的。”公主已经恢复了身为公主的高贵与尊严,此刻说话中都带着一股王者大气。
“公主高德,真是黎民福音。”非虚子对公主执了一个道礼,谢道。
“如此,老衲倒似多事了,只是轮回之道,唉。”玄正躬身行礼,却又长叹了一声作为结束,意味深长。




风难止 第三十一章 天无正道(一)
“正直……正直。”一个中年男人苍老的声音在唤着。
看着眼前苍老的不似仍在中年的男人,一辈子没心没肺的吴正直终于哭了起来:“孩……孩儿在这。”
“你……你终于回来了,我……我也终于可以瞑目了。”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已是气息奄奄,“但……但我死前,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诉你。”
“爹,爹你不会死的,你还不老,你不会走的,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你看,你看,好多好多,我赚了好多好多钱,一定能把你治好的。”吴正直哭着检出一块一块完整的银子,“你看,孩儿出息了,孩儿一定能治好你的。”
“孩子,看到你能养活自己了,爹,爹很开心,不过不用再把钱花在爹这把老骨头上了,爹交代完后事就去了,去了那,爹会很好的,你不用担心。”男人一把抓住吴正直的手,不长的指甲仿佛要掐进吴正直的骨肉之中。
“爹,爹。”吴正直已经泣不成声。
“你听我讲,不要多说话,爹的时间不多爹自己知道。”男人费力道。
“你可知道你为何叫做正直,咳咳。”
“孩儿知道。”
“呵呵,当年还是你母亲的决定,她还怀着你的时候,就说……就说要叫你正直,让你一辈子做个正直的人。”
“孩儿知道,孩儿会的。”
“你随你娘姓,你娘在生你的时候走了,但她嘱咐我照顾好你,所以这么久我都让她在那里孤孤零零的。现在我终于要过去陪她了,爹很高兴啊,你也要开心。”老人苦笑,接着说道:“村里人都说你克死了你娘,你要知道不是这样的,你是爹娘的好儿子,你娘生你的时候,开心得很咧。”
“嗯,孩儿知道。”吴正直好像只会说这句话了。
“虽然你随你娘姓,但是你一定,一定要记住,我们丰家,丰家当年承了前朝丞相的大恩,就是一直挂在祖宗祠堂墙上的那张画像,你一定要记住,记住那家人的模样,倘若有一天,你看到他的后人蒙难,一定一定要帮他度过磨难,哪怕牺牲你的xing命不要,丰家……丰家祖训,恩要报,仇要忘,千万记住。”男人已经喘息得厉害。
“孩儿记住了,记住了。”吴正直连连点头。
“好,这样……这样我终于也可以安心地走了。孩子,照顾好自己,我和你娘,会在那里看着你,好好地看着你。”男人最后几句话说的很轻松,没有一丝吃力的感觉,只是之后,就没了声息。
“爹,爹!”吴正直大声哭泣。
七ri后,这个闭塞的小山村迎来了最为浩大的葬礼,而同一天,吴正直带着一个包袱,离开了这个他很久都不再回来的村子。
困,饿,疲惫,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他也从没想过,,这困了他十几年,一直以来都想离开的家是这样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
大山,横亘在村外的大山真的很大,大得让他在其中就如同在自己幼时捣毁的蚂蚁窝中的灰尘一般。
年仅二八的少年人,所要的很简单,也很难,仅仅只是zi you罢了,可zi you的代价,他又怎去明了?等他在山路上因负重而弃去成袋的银两的时候,他也许多多少少懂得一点。
乌云卷起,白ri成蔽,风雨yu来,天似覆盆。
大雨冲刷着整个大地,在漫天的雨水中,大山也似蚂蚁的巢穴,吴正直虽步履仍是正常,丝毫不受因天上大雨而湿滑的山道影响,可呼吸愈加沉重,眼前也渐渐模糊。
醒来的时候,他挂在悬崖边上的一棵小树上,他已忘记了是不是失去意识后的乱抓救了他一命,也已忘记了他又走了多久,缘何会在这悬崖边上掉下来。
乌云已渐渐散开,太阳偷偷探出头来,不知他是否已经昏迷了几天,只是此刻的阳光照she在他身上的时候让他感觉格外的舒服,暖暖的,像是想象中从未有过的母亲的拥抱。
无路可走,却有一条青藤悬着,爬可能断,可能死,不爬一定死,于是他伸手攀住,用力将自己往上拉扯。
藤传出yu断的声响,他一蹬小树,人已飞起,松手再抓,继而一使力,脚下已触实地,他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入目是一大片房子,他从没见过这么磅礴大气的建筑群,连山中的富家也不曾建过如此规模的宅院,只要从这边下山,他就出山了,十余年的心愿,他出山了!
第一件事,就是寻吃的,在山上看来是近,但等他下山时,已过了一天一夜,太阳初辉刚洒满大地。
鼻中窜进一股香味,是刚出炉的新鲜包子味道,吃了十来天干巴巴干粮,最后几天甚至只有白水充饥的吴正直简直口水都漏出来了。
“老板,来两个包子。”吴正直吞了吞口水,指了指蒸笼上的包子,道。
“好咧,客官收好,十个铜板,承蒙惠顾。”老板喜笑颜开,这才开张就有生意,虽然才十文钱,但有总比没有好。
可惜时不他待,这十文钱还真收不到,只见吴正直面se尴尬地寻了半天身上,也只能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原本专门剩下等下山用的几两银竟然在昏迷的时候不翼而飞了。
“去去去,没钱的死叫花,当老子的包子不用钱啊,滚远点。”一天刚开张就看到这么个死叫花,老板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嘴里骂道。
吴正直闻言微眯双目,右手已经悄然握住藏在腰间的防身匕首,少年心xing,哪受得了“叫花”的侮辱,他已恨不得在这个男人身上扎几个窟窿了。
“唉。”转念想到父亲的遗嘱,他又放开了匕首的手柄,转身默默离去了,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啊。
吴正直蜷在破庙里,再宏伟,再壮丽的建筑下,总是会有这般早已破落的庙宇,就像如今已经失去信仰或碌碌无为的贫苦百姓,或借神借佛壮大自己的达官贵人。
这里yin湿,寒冷,他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山上,为什么还会尝到这般寂寞孤独的感觉,他也没想过,在山外的世界,是这般地令人无奈,做个正直的人,更是无奈。
“孩子,你的父母呢?”一个慈祥的声音传来,吴正直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老人,正和蔼地看着他笑,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老头子……不,老爷爷,你是哪位?”吴正直差点将以前的劣根暴露出来,不过他立马就改了口。
“天降大雨,我是进来避避雨的,看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就过来打个招呼。”老人笑道,“你的家人朋友呢?”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我是刚从大山的那一边过来的。”吴正直旧时行偷,打架,但从不说谎,此刻也是如实道,“我身上的钱也都丢了。”
“是这样吗?那孩子你可愿意随我去,我能给你找个事情先做着。”老人有点怜惜地抚摸着吴正直的头道。
“真的吗?谢谢你了,老爷爷。”吴正直当即就跪下朝着老人磕了两个响头,老人就相当于上天派下的天使,拯救了他,对他的意义是如此地深重。
“快起来吧孩子,我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的孙子一样,来吧,等雨停了,就跟爷爷一道走吧。”老人想也不想就扶吴正直起来,一边说道。
吴正直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正经工作,不用再做偷儿了,也不会违了父亲的嘱咐,能正正当当地做一个正直的人了。
只是江湖总也险恶,世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终因他涉世不深,竟连这上京城内最有名的人贩子“慈目老人”都不认识。
吴正直年轻的时候就长得不好看,脸se灰沉,塌笔小眼,那颗长着黑毛的小痣也是已早早的黏在脸上,又患过疹,一脸的疙瘩,本来一般的人贩子还看不上他,可‘慈目老人’就不一样,因为他jing食各道,无论什么样的人,落在他的手里,都能卖的个好去处,拿来个好价钱。
像吴正直这种丑人易作怪的,有一个地方,一个事情就再适合不过,青楼,龟公。
吴正直本是山村中人,哪里知道什么青楼的存在,只觉被慈目老人带进一个叫做“怡红楼”的地方,里面各种漂漂亮亮的姐姐妹妹们看得他一阵心神荡漾,而老鸨子给他介绍龟公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也已被慈目老人授意,天真的吴正直还以为自己所做的就是跟在村里唯一一家客栈里面的小二做的一样的事情,端茶送水,点菜催厨什么的。
也许是吴正直早年间行的劣迹过甚,在父亲死后,xing情大变,以致卑微谦逊,竟在青楼中亦能忍气吞声,只是始终不知自己所行并非什么不义之举,也就在青楼一直驻了下来。




风难止 第三十二章 天无正道(二)
“用力,用力啊。”产婆此刻也已是满头大汗,她接生也有二十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久还没一点出来的胎儿,她一边穷尽办法去帮助产妇,一边对着产妇大喊。
“呜…啊,啊,痛……痛,我使不出劲啊。”产妇此刻脸上头上身上都密密麻麻地渗出汗珠,可见此刻她已是精疲力竭,可一边孩子还没有半点出来,一边产婆催的凶,她也只能再三呼吸使力。
“啊!”产婆突然一声大喊,在门外等待的男人高兴地也跟着大声喊叫沟通里面:“生出来了吗?男的女的啊。”
“大头鬼!大头鬼啊!太可怕了,这是克娘的大头鬼啊!”但接下来产婆的声音却给男人浇了一盆冷水,他已经不顾什么道理,开门冲了进来。
“她,她……”产婆已经语无伦次了,话也是支支吾吾的,“她怎么会怀上这样的孽种,你……你真是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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