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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艾秋
锦囊交到冯御医手里,安淑容却眼睛一亮:“我记得,这是我家的物事。”
“淑容娘娘,您母女一次无心之举,不仅仅救了微臣一条性命啊!”冯御医见安淑容认出旧物,更为动容道,“当时微臣摔倒在溪水中,见来往之人无一相问,又无力起身,心中本已万念俱灰。醒来后,人已在宝福寺。方丈收留了我,并告诉我,是城内的安夫人与安小姐救了我的性命,并留下银两,嘱方丈定要好生照顾。这锦囊便是当时装着银两的钱囊啊!”
“可冯大人也不认识我啊?为何要替我收藏那些方子?”安淑容虽忆起了前事,却还是敏感地望着冯御医。
“这便是进宫后才得知的了……”冯御医低头,“数年后,微臣进了御医院,初时亦在御药房抓药煎药。当时,微臣已发现史大人的药方有异,可总想着自己资历尚浅,或许是看不懂药方中的深意。也曾婉转地问过史大人,史大人却总说,不该问的就别问,哪个御医没有些独家方子?我一个新晋御医,连出诊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不敢再过问。”
“直到有一天,当时的首席御医王大人,将微臣分到史大人手下当助手。微臣第一次随史大人出诊,自是十分谨慎,之前做了诸多功课,包括淑容娘娘您过往的身体状况和大致的情况……”
安淑容倒吸一口气:“你们御医不光替人瞧病,竟还作身家调查么?”
冯御医的脸顿时涨红了。玲珑赶紧替他解释:“淑容娘娘,御医大人们绝无恶意。卑职在御医院当差近一年,深知大人们的谨慎与细致。他们每次接触新的病例,皆会提前做许多准备,至于了解娘娘们的情况、甚至各自小小的喜好,虽有私心,却也是为了尽量不唐突与冒昧,亦是求自保的意思。望淑容娘娘谅解。”
“哼……”安淑容轻轻地哼一声,不再计较。
皇后亦出声安慰道:“淑容,这些小事就不用放在心上了,御医们自有御医们的生存之道。冯大人,您继续说吧。”
冯御医继续道:“微臣去向资历深的御医们一了解,得知淑容娘娘是遥城安家的姑娘。又想起在宝福寺养病之时,曾听方丈说过,安夫人与安小姐来进香,是因为安小姐即将参加宫里的选秀。微臣这才知道,原来救命恩人一直都在身边!”冯御医略停片刻,整了整情绪:“微臣跟随史大人去了几次倾云宫,却见娘娘精神越来越恍惚。史大人总说,是娘娘怀了龙胎,神思倦怠。可微臣私下却觉得,此间定有问题……”





第一女官 第三百二十七章 冯御医的往事(下)
天宸帝听了良久,一直未出声,这次终于打断了冯御医的叙述,质疑道:“当时御医院的首席御医是王大人吧,你既觉得有问题,怎么当时不向王御医禀明?”在他看来,谁是谁非不重要,可若事关龙胎或事关进言渠道,那便是大问题。
“回皇上,微臣不敢明说,只委婉地提示过王大人。可是未过多久,王大人就……”冯御医想起王御医离开御医院时孤独的背影,心内一阵悲凉。
“王大人是告老还乡的。”永宁皇后缓缓地说。有些事情在心里,谁都猜到了,却再也无法说破。当年的王御医的确是主动请辞,其间多少无奈辛酸,谁都不知道,却偏偏谁都能感觉到。
天宸帝默然,后宫之争,难说自己没有责任。
见气氛压抑,皇后出声救场:“所以,冯大人暗中收藏了史承儒的方子,亦是打算为安淑容留个证据吧。”
“唉,微臣怕事,未过多久,就听说安淑容……”他朝安淑容望了一眼,将后面几个字吞了下去,生怕伤害她,“如此,微臣更加确定,那方子千真万确,便是致幻的方子。”
“致幻?”安淑容打断了他,“冯大人,你说什么致幻?”
“便是让娘娘精神萎靡,情绪波动,从而出现幻觉。这方子开得巧妙,若是一般大夫瞧着,必定以为这是一副普通的安胎方子。”
“啊!”安淑容突然低吼一声,将众人一惊。
“致幻!呵呵,呵呵!”安淑容笑着笑着,突然哭出声来,“我一直以为他是给我下了落胎药,这个畜牲啊,你不得好死!”
看着安淑容恸哭,永宁皇后忍不住也湿了眼眶。她起身来,走到安淑容的轮椅边,轻轻地拥住她:“他已经被抓起来了,断不会有好下场,淑容你放心。”
“皇后……”安淑容靠在皇后身上,失声恸哭,“我好讨厌现在的自己,像疯了一样,动不动就发怒,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能略略靠着笛声安静。我以为是因为孩子没了,自己残疾了,心里才如此愤懑不堪。原来我是吃了那天杀的药啊!”
安淑容悲戚的哭声,仿似剜在众人的心上。玲珑听得鼻子一酸,将脸偷偷转到一边,抹了一把泪。
“不要紧,我们如今都知道了,谁也不会因此而瞧左了你,好好休养,多出来走走,让冯御医、让储御医都给你好好调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皇后心中纠痛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淑容娘娘……”冯御医虽然被抬着坐在椅子之上不能动弹,却忍不住出声。
玲珑瞧他满脸的关怀之色,突然心中一动,或许,他对安淑容,早已不是救命恩人那样简单的情感。
天宸帝瞧着这悲戚的一幕,心中亦是哀叹,对安淑容半是安慰,半是承诺道:“淑容,有朕在,这些加害于你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安淑容望着天宸帝,那眼神亦是带着些陌生的,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淑容,你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行恶之人,不论隐藏得多深,终有一天会败露。而你心有善念,亦会有好报。所以才有冯御医冒着死念,替你存了这个公道。”皇后替安淑容掖好身上的薄毯,在她身边坐下。
“皇后娘娘的话,真教微臣惭愧。若不是微臣怕事,淑容娘娘又怎会受了这些多年的委曲。”冯御医不敢再看安淑容,“微臣不敢自己去揭穿,只得趁史大人不备,将方子偷了出来,可是又没地方藏,又带不出宫去,便假意装作翻阅典籍,将那些方子分散地夹在最角落处那些鲜有人问津的古籍中。微臣有私心,指望能有谁来发现这个秘密,替淑容娘娘讨回这个公道。”
“知恩图报不容易,虽说当年你没有揭穿,可如今为了保护那些古籍,几乎葬身火海,亦可算是奋不顾身了。朕钦佩于冯大人的勇气啊,好好养伤,朕不会让你白白地闯一趟鬼门关。”天宸帝的意思,众人皆听明白了,看来冯御医的表彰还在后头。
可是,事情没有这样结束。
“皇上!”知晓了真相的安淑容却厉声喊了起来,“那狗贼背后定还有人。臣妾不是宛容华推的,不是啊!”
天宸帝一听,顿时皱起了眉:“淑容,宛容华早已认罪,且已病死在思过堂,淑容又何出此言?”
安淑容尚未回话,钱有良却从门外进来,小心翼翼地通报:“皇上,淳贵姬有要事求见皇上。”
永宁皇后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出宫前留下了张妈妈,看来,消息终于传了出去,张妈妈按着之前的部署,启动了。
莫瑶一袭浓绿披风,款款地走进大殿,身后跟着的却不是丹桂,而是小意。
只见小意脸色凝重,又略略带着紧张。她不安地望了玲珑一眼,玲珑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皇后今日便要……一思及此,玲珑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这将是多么重要的一个日子!那张撒于后宫之中无形的网,终于要慢慢收拢。但愿这网中之人,这次再也无法逃脱。
“贵姬求见,有何要紧之事?”天宸帝问道。
“皇上,臣妾身边的丹桂,是不是好久不出现?”
天宸帝微微一愣,不知莫瑶为何一开口,却问了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让他有些不解。
不过,天宸帝还是淡淡地回答:“贵姬以前似乎说过,丹桂受伤了是吧。”
“皇上真是极好的记性。不过,这个受伤,却甚为蹊跷,臣妾欲将当日情形说与淑容一听,不知可否?”
天宸帝虽不知她又怎么扯上了淑容,但事已至此,想来每一个举动,皆有她的目的,便点了点头。
莫瑶转身,向安淑容微笑:“问安淑容好。”论地位,莫瑶位列“三夫人”之尊,自然高于安淑容之“九嫔”,可莫瑶却敬她是前辈,十分礼让。
安淑容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佳人。“你便是淳贵姬?”安淑容久不在宫中出现,能记得的人已经少之又少,故此,她并不认识莫瑶。但是,关于莫瑶的传说,却已听得甚多。
“我便是淳贵姬。”莫瑶语带谦逊,并未自称本宫。
“你的宫人受伤,为何要说于我听?”安淑容不耐。
“我只是想在皇上面前,证实一些猜想。若有得罪淑容,还请原谅。”莫瑶诚恳地招呼打在前头,开始叙述丹桂出事那天的情形。
初时,安淑容显得很不自在,也并未认真听,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对自己说些不相关之事,那让她深感不安。可当莫瑶说到,那个奇怪的声音从福熙宫的二楼传来,说着一些神秘往事之时,安淑容的双眼顿时瞪圆了。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恐惧,不由自主地向皇后靠去,她没有喝止莫瑶,她一边惊恐着,一边聆听着。她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突然,双手紧紧抓住皇后,开始挥身发抖。
“……丹桂就这样,被神秘人从二楼推了下来!”
听到此处,安淑容突然一头扎在皇后怀里,惊恐地喊:“啊——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走开,你走开!”
皇后拥住安淑容:“淑容莫怕,皇上在,我们都在。你说出来,究竟是谁来找你,为何你会走到那假山之上?”
安淑容不敢离开皇后的怀抱,露出一点点脸庞,从缝隙中看看天宸帝,又看看莫瑶。
“有人喊我,是我死去的哥哥喊我。我哥哥对我那么好,他在假山上喊我,他死了,怎么会在假山上喊我?”
“淑容,你记得那真是你哥哥的声音吗?”皇后追问。
“啊……”安淑容茫然地望着皇后,“是的,一定是的。他喊我大头妹妹,只有他会这么喊我,只有他,没有别人。”
“淑容娘娘,可否容卑职说一句?”玲珑再也忍不住。
安淑容停住混乱的语言,呆呆地望向玲珑,似乎认出了她:“你是寇姑娘,我认识你。你是要为我报仇的人。”
玲珑怜悯地望着安淑容,柔声道:“淑容娘娘,玲珑不能为你报仇,但是玲珑却懂得一些道理。”
安淑容抬头:“让我听听你的道理。”
“既然淑容娘娘已被下了致幻之药,幻听与幻觉,便如影随行,这些都会让娘娘的判断力严重下降。故此,那声音只须有三分相似,再佐于旁人并不知晓的兄妹间的昵语,娘娘的心中,便信了七分。而人的记忆,总会在不断的反复回忆之中,不知不觉地加深那些自己认定的东西。娘娘觉得那声音像极了哥哥,不断地去回想,当时的七分像,渐渐地会深化为十分像。”玲珑又转向莫瑶:“敢问贵姬娘娘,事发之后,可有再认真地去回想过,那声音究竟像不像娘娘的母亲?”见莫瑶一时语塞,玲珑叹道:“娘娘尚未长成,便与母亲天人永隔,又怎会那么清晰地记住母亲的声音?这一切,都源自于同一个道理——先入为主。”




第一女官 第三百二十八章 收网(一)
天宸帝最先听懂,不禁在一旁频频点头。
玲珑耐心地解释道:“若有人存了心,探得一些过往的机密,那声音只需装得与淑容娘娘的哥哥、与贵姬娘娘的母亲,略有几分相像,便可轻易让两位娘娘心怀好奇。淑容娘娘被下了药,警惕性几乎丧失殆尽,这才落入了圈套。贵姬娘娘要感谢丹桂这个从小在庙里长大的宫人,她远比旁人更了解这些装神弄鬼的套路……”
莫瑶叹口气:“可怜丹桂便替我受过了。”
天宸帝又一次听懂了:“如此说来,事隔多年,有人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两位有孕在身的嫔妃。上次成功了,这次,让贵姬身边的丹桂给识破了。可是这样?”
“皇上英明!”
皇后与贵姬,异口同声。倒将天宸帝本已集聚的怒气,生生地消去了一半。
天宸帝深呼吸,将未消去的另一半怒气压了下去。他何等聪明,这一路看下来,皇后与淳贵姬明显是有备而来。“朕相信,皇后与贵姬,心中已然有底了吧。”
二人亦不作状,皇后坦然道:“正是。皇上是直接擒了芳贵嫔,还是将这出戏看完?”
天宸帝怒极反笑:“颂恩,朕知你大事从不糊涂。倒不如将贵嫔也叫来,请她一起看戏!”
皇后挑起柳眉,微笑道:“甚好!”
……
“啪!”一记清脆的响声从合德殿内传出。依亭捧着半边脸,惊讶地望着盛怒的芳贵嫔:“娘娘……”
“本宫抽你耳光算是给你脸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来告诉本宫,你是存心要害死本宫吗?”芳贵嫔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那样子十分狰狞,与往日端庄的模样判若两人。
“娘娘,奴婢也是刚刚才知道……”
“啪!”又是一声,芳贵嫔未待她说完,反手又掴了依亭一记耳光,“还敢顶嘴!”
依亭流下泪来,绝望地喊:“娘娘为何要将气撒在奴婢身上,奴婢服侍娘娘这么多年,娘娘如今竟这么糟践奴婢!”
芳贵嫔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依亭会反抗,悻悻地收了手。
“严永清为何还未来向本宫汇报情况?”她终于换了个撒气对象。
依亭抽泣着:“东楼去了宫侍局,可宫侍局的人说严公公去了御医院。好不容易等到严公公回来,却直接躲了起来,不肯见东楼,更别说来见娘娘了。”
“这些贪生怕死之徒,本宫得意之时,一个个跟狗似地摇尾乞怜,一见本宫失势,便避之不及。”芳贵嫔恨恨地咬牙,“严永清,看本宫不扒了你的皮!”
依亭跪着不敢出声,亦不敢站起,满是惧意地望着困兽般来回走动的芳贵嫔。
芳贵嫔突然又大喊:“黄文昌!”
黄文昌应声而入,见依亭脸带泪痕,便知定是挨了打。
“快去季府叫我母亲,请她速速进宫,本宫有事与她商议。”
黄文昌颇是为难,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季夫人入宫,如今得由皇后那儿准了……”
“放屁!”芳贵嫔暴跳如雷,浑不顾形象地大声咒骂,“我娘堂堂一品诰命,凭什么入宫还得一个罪臣之女批准!你现在就去,现在就去,谁敢阻拦,本宫命人杖毙了他!”
黄文昌望着已然疯癫的芳贵嫔,拿定了主意,顺从地说:“是,奴才这就去。”一边说,一边退出了合德殿。
合德殿外的夹弄里,严永清面色灰败,见黄文昌出来,焦急地迎上去:“如何?”
黄文昌摇摇头,默不作声。
严永清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史大人已被皇后关押去了昭阳宫,若娘娘还是拿不出主意,便来不及了!”
“严公公,小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黄文昌终于开了口。
“什么话?”严永清急切地问。
“娘娘败局已定,你我也得想想自己的后路了。”
严永清小声骂道:“杂碎,这还用你说!只是你我牵涉太深,定难以脱身,竟是没有后路了。”
黄文昌瞄了一眼严永清,小眼睛闪出阴险的光芒:“未必没有后路。我们可以……逃!”一个“逃”字,说得甚轻,却重重地敲在严永清心上。
“西角门外,有个马车在等我,原是早上娘娘吩咐了,准备去季家的。不如咱俩……”
严永清顿时明白了黄文昌的意思,双眼一亮,扯住黄文昌的胳膊便道:“那这就走!”
黄文昌却道:“身无分文,出去也是寸步难行。咱俩迅速回去收拾值钱的细软,事不宜迟,一刻钟后,西角门外马车上见。”
二人敲定,分头准备。
严永清心疼得望着那些带不走的珠宝金银,不住地安慰自己,幸好在外头还私下置了好多产业,总算损失能少点儿。将细软贴身藏着,正待出门,忽地生出个恶念,从枕下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拢在自己的袖中。
西角门外,马儿正在悠闲地吃着草,显然马车已等了多时,马儿都饿了。严永清将腰牌交于侍卫验过,出了西角门,远远地观察了一下,并无异样,这才放心大胆地向马车走去。
“黄公公来了没?”严永清问马车夫。
“未曾见到。”马车夫回答。
严永清顿觉不妙,正要撒腿跑向不远处的树林,突然,西角门冲出来一队羽林军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严永清团团围住。
首领轻蔑地望着他:“严公公,你去哪儿?”
严永清怒吼:“黄文昌,你这狗杂碎!”
西角门内,“狗杂碎”黄文昌望着羽林军轻松擒获了严永清,又从严永清的袖中抽出那把拢好的匕首。黄文昌耸耸肩,自言自语道:“老匹夫,就知道你想坑了老子。只可惜了你身上那些细软,不知道要便宜谁喽。”
合德殿内的芳贵嫔显然并不知道西角门外发生的这一切。她坐立不安,一会儿去宫门口张望,一会儿又回到殿内踱步。
依亭大气不敢出,生怕又惹了芳贵嫔不高兴,吃亏的却是自己。忽然门外一阵喧哗。“什么人,竟敢在合德殿门外放肆!”芳贵嫔骂道。只见一位面生的太监跑进来,急急地说:“皇上有请贵嫔娘娘!”




第一女官 第三百二十九章 收网(二)
御医院的大殿,像是暴风雨前的海洋,沉静得让人心生畏惧。皇帝端坐,闭目养神。皇后坐在另一边,紧握着安淑容的双手。
芳贵嫔踏进御医院的大殿时,臻首高昂,玉立挺直。可她一见安淑容,顿时眼神中闪过无法克制的慌乱。
安淑容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如冰刀般,寒冷而又锐利。
向皇帝与皇后行过礼,芳贵嫔不自然地笑道:“皇上请臣妾前来,不知何事?”
“这儿有你一些旧部下,办事不利落,惹了官司,倒要让你出来给指摘指摘。”皇上说得十分冷静,说不出的公事公办的味道。
芳贵嫔一挑眉,却克制着自己不去皇帝杠上。“臣妾虽协理过几年后宫,那也只是皇后凤体违和,不得已而为之。臣妾愚笨,本就是赶鸭子上架,见着那些位置上是谁,臣妾也就用谁,他们都是皇上您的部下,永远只效忠于皇上,哪里能谈得上是臣妾的旧部下,皇上说笑了。”
见她说话滴水不漏,安淑容头一个忍不住:“好一张利嘴,这御医院养了多少你季庭芳忠诚的狗,替你在外面咬了多少人!”
“淑容……”皇后赶紧制止。
芳贵嫔斜睨着安淑容:“安淑容,这么多年在倾云宫修生养性,本宫以为你应该变得温和一些才是,怎么倒愈发暴躁了?难得见皇上一面,可别让皇上瞧了笑话。”
皇后听她说得不像话,缓缓说道:“贵嫔,事到如今,耍的不是嘴皮子。皇上请你前来,亦不是来看你斗嘴。承不承认旧部下又何妨,抠这些字眼没有意义,倒不如请芳贵嫔一边坐着,瞧瞧这些旧识演的戏,可好?”
芳贵嫔亦不推辞,大喇喇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史御医已被拿下,如今在我昭阳宫关押着。这奸贼对安淑容的毒害已大白于天下,可当初,安淑容落胎一案,却似乎是在贵嫔手里结的案,当时被抓到的凶手——宛容华,亦已病死思过堂。不知贵嫔是否觉得当初结案太过草率?”永宁皇后不紧不慢地缓缓切入。
芳贵嫔傲慢一笑:“当年臣妾辛辛苦苦,不眠不休,为后宫里这么多鸡零狗碎之事操劳,皇后娘娘从不说臣妾草率,如今隔了这么多年,臣妾刚刚失势,皇后娘娘便轻易地来指责一声草率,不觉得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贵嫔是很辛苦,阖宫无人否认这一点。只是,辛苦从来不是草率的理由,更何况,本宫又怎知对方到底是草率,还是别有用心?”皇后悠悠地,故意想激怒她。
芳贵嫔果然怒气升腾:“皇后娘娘扣得一顶好帽子。若皇后娘娘天天与皇上说臣妾别有用心,皇上听多了,便会真的觉得臣妾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别有用心。”
“贵嫔此话不妥。”皇帝在一旁皱眉,“皇后却从未向朕指责过贵嫔你别有用心,甚至多年以来,皇后一直对贵嫔有所愧疚,每每在朕面前言及,多有感激。”
这语气不对……芳贵嫔虽诸事不顺,气急攻心,却毕竟争霸后宫多年,揣摩人心是极厉害的,立刻换了一副较为温顺的表情:“臣妾性子直,管事又繁杂不堪,多年来在后宫得罪了不少人,便有些许不尽之处,归到最后总是臣妾的错……”
说着说着,竟有些泫然欲泣的样子:“早知道,臣妾也该当个甩手掌柜,不去接那些劳什子的协理活儿,吃力又不讨好,真正多做多错。”
安淑容已忍耐多时,终于冷哼着小声道:“却要将人都看吐了。”
众人都听见了,却无人接话。连芳贵嫔听到了都只当过眼云烟,可见芳贵嫔日常之定力。若不是到急火攻心,她永远一付贤能淑德之样,心胸比大海还要宽广。
皇后亦未计较安淑容的不礼貌,她冷着脸对芳贵嫔道:“若不是此次御医院失火,只怕史承儒开的那些害人的方子都没机会重见天日。贵嫔当年手里结的案,是否极其可笑,一位宫中的嫔妃登高流产,宫里竟然没有诊治的记录,这难道不是疑点?这难道不是有人在掩饰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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