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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梦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惠风明月

    当朱厚辉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担心,李熙眼里,满是赞许。

    “厚辉,有你如此清醒和忠心,李熙之幸也。”李熙态度亲切,声音充满磁性。

    李熙的这一句称赞,让朱厚辉飘飘然,表面上仍是恭敬肃立,实际上骨头都轻了四两,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特舒服!

    李熙起身,想在屋里踱步,好好的想想朱厚辉的话,左脚才一点地,就痛得咝的一声。

    朱厚辉赶紧上前把李熙搀扶着坐回沙发上,李熙挥挥手,朱厚辉会意的退开。

    李熙思忖了一番,有了决定:“厚辉,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会记在心上。但这会子,还是去看看他,他和别人不完全一样,不但为我所用供我驱使,也很可能是我李熙将来的女婿,是我的半个儿子!老陈的铁嘴神算,如果真应在此人身上,他就是我、以及纯儿她们母女将来的依靠,那么,现在就算是纡尊降贵,也是值得的。”

    李熙说完站了起来,朱厚赶紧过去搀扶:“东翁,您昨天才崴了脚,这两天,还是尽量少动吧。您要不放心,我再跑一趟就是。”

    李熙坚定的摇头:“给我拿大衣!”

    李熙心里充满紧迫感——还有约二十天,就过年了,年节他是必定要回北平过的,故而在年前,一定要把这事定下来才行,不然年后,这小子就到讲武堂上学去了!这么短的时间里,要让杜志远心甘情愿的做出跟随自己的决定,很不容易,这孩子见过世面,不是普通的施恩就能收服其心的,要收服他的心,需要智慧、耐心和精准的情报,也需要时间。

    主仆二人叫了大和的马车,在门厅里还没上车,朱厚辉突然瞟了一眼门外,出门去和一个急急走来、小贩打扮的人嘀咕了两句,回来在李熙耳边轻语道:“东翁,刚才,杜海山,到了绸缎铺。”

    绸缎铺前,杜海山心焦的在门外张望着。

    这天中午,张九如办货路过这里,到铺子里看志远,见他发烧,就叫志远请半天假歇歇,志远不肯,请一天假要三倍偿还,讲武堂开学日子有限定,他不想延误,何况他一心要去听李熙的课,现在若是请假,只怕上课时就不好请假了,小学徒是不能成天请假的。

    张九如见志远不听劝,专门绕了个弯到庆三爷家,准备告诉庆三爷,偏庆三爷不在家,但庆家上下都视志远为家人,也紧张,当下就派人派爬犁去浑河堡通知海山。

    今天本也是志远能回家的日子,海山本也是要进城接孩子的,听说孩子生病了,立即把医馆门一关,坐上庆家的爬犁就进城来了。

    到了绸缎铺,掌柜老刘告诉他志远在库房里干活,有点低烧,人并没有大碍,要海山等志远把手里活计忙活完了,再带志远走。那样就不算早退。老刘说只要里头的活忙完了,今天不用等关铺子上门板,海山可以早点带志远回去。

    这算是很友好的表示,海山不得不承情,耐着性子在门外等着。

    绸缎铺斜对面的茶馆二楼,李熙和朱厚辉凭窗注视着绸缎铺那边的一切动静。

    “顺天菩萨杜海山,也受制于人!名头不小,却不过如此!被人就这么晾在门外!”朱厚辉语气里带着轻蔑。

    李熙倒是更懂海山的心情:“别小看人!这杜海山要是动粗,能把这绸缎铺都给拆了吧,他这么隐忍,是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对孩子最好。”

    主仆二人突然都不再说话,因为他们看到,志远挎着个小包袱,从绸缎铺里跑了出来,满脸欣喜。

    他们看到,杜家父子,走到路边墙根边上,杜海山很紧张的拉着志远,先是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跟着就拉起志远的手,急急的就那么站在那里就给孩子号脉,一边还似乎在数落着孩子,声音则是刻意压低的,听不到在说什么。而志远则很乖的听着,偶尔回一两句话。

    突然,正拉起志远右手给孩子号脉的杜海山,身子猛然一僵,眼神突然狠厉起来,而志远的表情里则有了惊恐。

    李熙主仆都伸直了脖子,紧张的瞅着。

    就见杜海山急急的,拉起了志远右手的袖子,志远的手臂上,朱厚辉昨晚帮他敷骨伤药的包扎还在。

    杜海山似乎脸黑了,严厉的责问的模样,但一手托定志远的小臂,一手在包扎上探摸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




第十五章 崇拜(一)
    这一天,晚饭时节,庆三爷家好生的热闹。

    客人是一拔接一拔,把庆三爷庆文秀都给忙晕了。

    先是海山父子,这是常客了。庆三爷知道海山父子今天要来家,已经吩咐了家里人,晚饭多加了几个菜。

    接着是跑来看志远的虚云和尚,亦算常客,见了虚云,庆三爷笑说备的年货里有笋干和香菇,看在虚云来回跑上百里路来看志远的份上,叫家里人加做一道“素炒鳝鱼丝”,款待老和尚。

    虚云听着觉得不对味,扯着脖子叫道:“啥叫看在我来回上百里来看志远的份上好象远子和你更亲似的,别忘了,我才是远子正儿八经磕过头的干老!”

    庆三爷就是爱逗老和尚玩:“你拉倒吧,你有我疼远子远子隔三差五的住我这,和我一块儿吃一块儿睡,你去问问远子,是老子这个三大爷亲呢,还是你这个军师爷爷亲!”

    接着是张九如,这是志远的亲兄热弟,志远病了,听说下午还差点摔着了,自然是要来探望的,张九如是家都没顾得上回,就跑庆三爷家来看志远了,顺便蹭饭。

    跟着就是张九如的爹来访,他倒不知志远病了,是他前天听儿子说志远考讲武堂得了第一,来贺喜的,他知道这天是志远能从铺子回家住的日子,且听九如说,这天会在庆三爷家住。

    这是稀客。

    庆三爷听志远说过,他之前用过几个晚上,悄悄到张九如家,由张老爷子教他帐目的分类、设立与核算,这张老爷子,不畏林家当家大奶奶秦氏不准任何人教志远本事之令,悄悄把自己最拿手的本事,对志远倾囊相授,这在庆三爷看来,张老爷子有眼光、够义气,是个让人佩服的人,所以他对张九如的爹可是青眼有加,亲到大门外,很客气的把人迎进客厅。

    坐下才聊了几句,还没来得及叫人去请在客房的海山父子过来,就有家人忙忙的跑来禀报说:“爷!门外有客人找你,可了不得,坐得是汽车!”

    “汽车”庆三爷心里打了个突:“有没说他是谁”

    “没!人也没见过,不过说话倒还客气。”

    上世纪二十年代,汽车可是稀罕玩意,是身份的代表,这不是一般的奢侈品,用者以权贵居多,且不说光是车价就要好几千大洋,买不买得起,只“树大招风”四个字,就让非官面上的人物,不敢轻易做这个梦,至少庆三爷本人,是不敢真买一辆汽车回来得瑟的,奉天城里的汽车,来来去去就那几十辆,拥有者都是军政要员,奉天的街道又不宽,会车时撞见的不是东北王张作霖,就是冯德麟、汤玉麟之流,要入了他们的眼,且被瞧着不顺眼了,那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庆三爷为人四海,交游广阔,但朋友中,并没有有汽车的这一号人物,朋友中官最大的就是李旅长,而李旅长身在军旅,也没有汽车。

    庆三爷曾经被当局通缉过,当下心里有些惊疑,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都堵在门口了,不能不见。

    庆三爷连忙出到门口,果见一部黑色轿车停在门前,此时天已黑了,车里隐约有人,车前有一年轻男子,借着门里门外的灯光,庆三爷认出这年轻男子,是奉天总商会的一名干事兼会长张惠霖的司机,姓钟,见到这人,庆三爷立即猜到了车里的是谁——东三省和奉天总商会会长、沈海铁路公司总办张惠霖!

    张惠霖能当选东三省和奉天总商会的会长,首要的因素是他作为辽宁近现代民族工业的奠基人,具有过人的经济实力和影响力;另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他和东北王张作霖的亲密关系,这张惠霖不但家里和张作霖是故交,他自己本人,也曾经当过张大帅的贴身秘书、督军府监印官,四年前当选为奉天总商会会长后,没多久,张惠霖又被选为东三省商会联合会会长,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人物,这么一个人物,庆三爷作为本地商人,见过,但还攀不上什么交情。

    庆三爷心情都有些小激动,他真不知今天是刮了什么神风,把这个大人物给刮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庆三爷拱着手,快步上前,先和钟干事见礼,钟干事把庆三爷拉到一边,轻声问了句:“三爷!瑞升绸缎铺的伙计杜志远,现可是在你家中”

    “是!怎么”

    “三爷莫要惊疑,张会长有一个朋友,与这杜志远有一段交情,听闻这杜志远生病了,特来探望。”

    庆三爷听了反倒更加惊疑,志远一个小学徒,何时和这等大人物的朋友有了交情

    钟干事回到车边,向车里汇报说志远确实在庆家,车门就打开了,先下来的果然就是张惠霖,庆三爷赶忙上前见礼,张惠霖客气了两句,跟着就见一个从车里下来的中年人,从车里搀扶出一个人来,此人戴一副金边眼镜,一身貂皮衣帽,衣饰奢华,神态却温和斯文,左脚似乎是崴了,需人搀扶。

    庆三爷心里嘀咕,这人……崴了左脚,难道,他是……李熙

    志远伤了臂骨,这可不是小事,他身为志远的“三大爷”,当然紧张,必然细问经过,所以志远和李熙结识的详情,他已经听志远说过了。

    庆三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今天只会有好事不会有坏事。

    果然张惠霖就向庆三爷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姓李,是东北大学从北平请来的教授,昨晚被歹徒打劫,幸遇杜志远搭救,刚才我们去了绸缎铺,听说小远在你这里,他要来看小远,因崴了脚,不方便,所以我送他过来。”

    “李教授!您太客气了!”庆三爷上前给李熙作揖。

    “庆三爷!叨扰了,冒昧得很。”李熙回礼,相当的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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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崇拜(二)
    李熙的搀扶既坚定又温存,志远要从炕上下地,李熙也不许,以他还在病中为由,不许他多礼,硬拉他在边上坐下。

    边上庆三爷笑道:“李教授,你是不知道,远子是有多想明天下午去听你的课,央着他爹一定要给他下猛药,要这烧早点退,又是担心明天烧不退海山不让他去听课,又是担心明天刘掌柜不让他请假,哈哈!”

    庆三爷转身摸了摸志远的头,笑得那个开心:“这下子,你放心了吧!”

    “这怎么行想听我的课,日后有的是机会,身体比啥都要紧!”李熙把志远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一副嗔怪又爱怜的模样。

    海山在边上,脸上也挂着笑,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对于李熙,海山是感激的,也佩服,毕竟是他让玉镯提前完璧归赵。

    海山知道他的远儿一直在为契约到期,秦氏会出什么阴招而担心,他也估计,秦氏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契约“到期”!到时肯定会出妖蛾子,他也已经暗暗准备,如果秦氏敢出阴招,他也一定阴回去,决不让孩子白白受委曲,更不会让孩子被秦氏拖在瑞升绸缎铺而延误去讲武堂上学!

    但别的都容易,能否完好的拿回玉镯却不好说,万一秦氏死拧着不怕威胁也要把玉镯砸了呢!

    这李熙有本事,让孩子少受了好多的苦,也让孩子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作为孩子的爹,自然也对李熙充满感激之情。

    可当他看见,李熙把志远的手握在手心里,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虽然李熙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满腹经纶的谦谦君子,可这人来时的派头,送“礼”的精准,让海山直觉到此人那温和笑容下的,出手的稳、准、狠!

    还有!

    还有“快”!

    昨晚志远才救了他,今天契约和玉镯就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海山直觉,李熙绝对不止是一个满腹经纶的谦谦君子,这只是表象,这表象下面,还有一个做人做事极具目的性、且手段高强的李熙。

    海山心如电转,如果自己所料不差,那李熙的目的是什么

    杜家有什么东西能让人觊觎杜家无权无势,那点儿家产更是绝对入不了李熙的眼,那么下来,就只有人了。

    自己,或是远儿,或是他们父子二人!

    可很快,海山就判定,李熙对自己没有什么兴趣,他有兴趣的,是自己那个人见人爱的远儿!

    因为海山看到,当李熙把远儿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时,有那么一瞬,李熙的眼神很亮,眸底似乎有一簇火焰在跳动,虽然只是一瞬,虽然那簇火焰看上去并不带恶意,但海山心里还是立即暗暗起了戒心,他要防,防这人打自己孩子的主意!

    孩子的模样太漂亮了,别人若是喜爱远儿的为人,可以;若是起了坏心,喜欢的是远儿的“身子”,那自己一定要把他的心肝掏出来,看看是红还是黑!

    志远被李熙握住了手,也看到了李熙眼里,那一瞬间爱怜的闪耀,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人对自己是喜爱的,但几乎是同时,不是看,而是感觉,志远感觉到了他爹爹海山脸上的笑容,略僵了僵。

    志远立即就把手从李熙的手里抽了出来,同时很自然也很热烈的笑问:“林家当家的大奶奶,可瞧我不顺眼了,这契约,先生是怎么拿回来的那大奶奶,可难缠得很!”

    海山是志远最亲的人,志远不愿意海山有任何的不快;可李熙也是郑重教导他要好好读史书的人,志远对李熙心存感激,也不想李熙难堪。

    李熙呵呵笑道:“你说的是绸缎铺东主秦氏吧,她是城里火磨林家林延祥的夫人,林延祥,是奉天总商会的副会长,而碰巧,商会会长张惠霖是我朋友,我请了老张从中说和,老张就这么帮我把东西拿回来了,所以,真是举手之劳,别再谢了,不用放在心上。”

    当志远抽出双手的时候,李熙警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太过热情了,这入海山父子眼里,反而容易让人起戒心,所以几乎是立即就松了手。

    “啊就这么轻巧”志远大瞪着眼睛。

    “呵呵,就是那么轻巧!”站在炕前的朱厚辉适时开言,他身为李熙的跟班,要做的,就是把李熙不方便说的话说出来:“林延祥好出风头,最近又在捧什么花魁,和一大群有头有脸的人一起混一起玩,所持的,就是商会副会长这一名头而已,他能当上这个副会长,不过是张会长顾念以前和林老爷子的交情,在林老爷子故去后,将原来由林老爷子担任的副会长一职,给了他,他能不听张会长的话吗”

    “厚辉!”李熙皱着眉轻轻的喝斥了一声,似乎是在喝斥朱厚辉说人闲话没有口德,朱厚辉立即眼里有了畏惧之色,低眉顺眼,不敢再言。

    李熙乘机把话题往他想说的方面引,一脸的惋惜的模样:“说起林延祥的父亲林翁,倒是一位难得的有识之士,可惜,故去了。”

    这话在别人听来倒还没什么,在张九如的爹张老爷子听来,有人称赞他的故主,简直就是天籁之音,那个激动:“李教授!你认识我的东家林老爷子”

    李熙看着张老爷子:“当然,林翁开的第三家火磨,还是我给的建议!林翁、我,还有惠霖兄,我们三人是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怀揣工业救国之心,希望中国能走上工业化的道路!”

    志远果然就中了套,他的好学劲上来了,很认真的问:“先生,什么




第十七章 清醒
    李熙以志远还在生病为由,不让志远出屋子送他,志远哪里肯,一直相送到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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