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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五代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有点混蛋

    魏管事只是告诉竹奉璘,枢相不日就将给他升官,仅此而已,并未告诉竹奉璘具体职务。

    就在蒋达暗自庆幸,竹奉璘憧憬未来的时候,九条人影趁着瓢泼大雨摸到了别院的近处。

    “就是这里”刘从义推了推被雨水压低的蓑帽,看向离自己仅五十来步远的小院。

    刘从义一行九人,现在全趴在离别院不远的麦田中。

    “是的,竹奉璘和蒋达两拨人马,合计五十二人,全部进了这个院子。”一名手下在刘从义的耳边用力说道。

    雨下得太大,两人必须要靠得很近才能听清楚。

    “方志和,你带两个人摸到边上去看看。”刘从义并未看见有人守在院外。

    “喏。”

    三人脱掉了蓑衣蓑帽,如魅影一般冲进了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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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雨宴(三)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张正闻言有些急了,他虽然有一身武力和满腔忠心,却缺乏经验。

    “现在只能见机行事了。”刘从义也很无奈,他看了看身后趴着的三名部下,还有张正带来的两名护卫,五人脸上都已有倦色。

    刘从义等人并不是铁打的,冒着大雨追踪到离宁陵十里外的别院,现在还趴在麦田里淋着雨,体力和精力都已经消耗过半了。

    “既然院外没人看守,我们就先摸到墙边去,一会也方便行事,竹奉璘肯定想不到我们的存在,他的精力肯定都放在如何杀人灭口上。”

    墙上好歹盖着瓦片,能遮挡点风雨,靠着墙休息一会也能恢复点体力。

    这间别院坐北朝南,刘从义带着人绕到了院子的西边墙下,离墙不远还有个土坡,遇事不对,刘从义等人可以直接滑到土坡下藏匿。

    在刘从义和张正等人沐风栉雨的时候,大厅中的宴席已经渐入**。

    竹奉璘举起敞口大陶碗,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爽!诸位今日不要客气,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管够!”

    此时的酒都由官府专卖,酒的造价并不高,卖价却往往是造价的十余倍,士兵们往往一个月才舍得打上一两角淡酒解解馋。

    厅中八张方桌,几十条板凳,此时都坐满了士兵,见平日面若冰霜的巡检如此豪爽,都沸腾了起来。

    桌上摆的凉菜,也都是宁陵城内味道最好的,士兵们一口酒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

    “怎么,蒋队正不多喝点吗”竹奉璘见坐在身旁的蒋达喝了第一碗后,就只用筷子夹了几口肉,面露不满。

    “我喝,我喝!”蒋达赶忙给自己满上一碗。

    竹奉璘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其实我还得感谢蒋队正,要是没有你,我不知要到何年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说完,竹奉璘还用力拍了拍蒋达的肩膀。

    这一下差点把蒋达的魂都拍出来了,蒋达头摇得像拨浪鼓:“都是巡检战功卓著、武艺高强,这小小的宁陵县确实配不上巡检。”

    此时厅中突然安静了下来,蒋达的弟兄们眼见竹奉璘把手放到了蒋达的肩膀上,都放下了碗筷。

    竹奉璘扫视了一眼厅中的情况,将手从蒋达的肩上拿开:“停下来干啥,继续喝。”

    抱起蒋达刚刚倒酒用的酒壶,竹奉璘再给自己倒上了一碗,而后一口气全部喝完。

    看到竹奉璘确实喝完一整碗,蒋达的弟兄们才继续吃喝起来。

    竹奉璘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对着身边的宋账房耳语一番。

    没多久,宋账房就带着几个士兵,搬来了几口大木箱。

    竹奉璘走到木箱边,一脚踢开盖子,露出了满满一箱黄灿灿的铜钱。

    “弟兄们,我就要升官了,这些都是赏赐,一人二十贯,等喝完了酒人人都有份!”

    厅中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峰,每一个士兵都发自内心地高声呼喊着“竹巡检”三个字。

    嘿,这下你没辙了吧,二十贯可是一般士兵五年的俸禄,你那帮弟兄虽然看重你,可我双管齐下,他们绝对抵挡不住!

    竹奉璘想到此,站起身再给自己倒上了一碗酒,一口喝下。

    这下蒋达的弟兄们再无怀疑,在高小乙的带头下,纷纷大口痛饮起来。

    看见这一幕蒋达的内心很是复杂,美酒对他的诱惑并不小,他也想毫无顾忌地大口喝酒。

    然而他的内心,一直有个一个声音在提醒他:千万不要相信竹奉璘!

    最终蒋达心中对于竹奉璘的畏惧战胜了**,趁竹奉璘仰头喝酒,而同桌的宋账房在钱箱边的时候,蒋达将酒泼到了自己的身上。

     



第六十六章 宴终
    刘从义知道,机会来了,大厅内明显是发生了战斗,逃出来的这个人就算不是蒋达,也会是蒋达的手下。

    “拿下他!”刘从义跃下围墙,抽出腰间手刀,带头冲向别院的门口。

    蒋达放倒了宋账房,忍住左小臂的疼痛,直冲院门,蒋达清楚,在这种阴沉的雨天,只要出了这间院子,竹奉璘的人就绝不可能追到自己。

    “快了,快了!”蒋达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奋力奔跑,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快过,院门已近在眼前。

    然而当蒋达推开了虚掩的院门,刚刚跨过门槛,还未来得及享受逃出生天的喜悦,他后脑勺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见敲晕的是蒋达,刘从义大喜,麻利地收刀入鞘:“是蒋达,抬起来,我们撤。”

    此时竹奉璘带着十名士兵刚刚追出大厅,看到门口影影绰绰的人形,竹奉璘心中暗道不好。

    这门外为何会有人是蒋达提前埋伏的人手吗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竹奉璘大喝:“拿下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跑!”

    但刘从义一行人抬着蒋达,已经绕道别院西边的土坡,往北而去了。

    竹奉璘带着人追出院门时,哪还能看到一个人影!

    “给我追,一定要追到他们!”竹奉璘咬牙切齿地叫嚷。

    该死的蒋达,一定是他提前安排了人在外接应,他早就怀疑我了,酒肯定也是佯装喝下的,所以才能跑得这么快。

    竹奉璘心中气急,却毫无办法,大雨将会毁灭一切痕迹。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迫于竹奉璘的命令,他们愣了一下之后还是冒雨追了出去,他们注定会一无所获。

    仔细琢磨了一番之后,竹奉璘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蒋达既然是被他自己的人救走,秘密大概率是不会泄露的。

    只要自己回去上报,说蒋达一伙人都做了逃兵,这样就算蒋达以后向官府举报自己,也没人会信一个逃兵的话。

    谁会因为一个逃兵的胡言乱语,而怀疑一个朝廷的八品武官呢

    更何况自己马上就要升官了,一会回到宁陵,告诉魏管事人都死完了,就了事了。

    至于这些接走蒋达的人,竹奉璘认为是蒋达从道上喊来的,蒋达的过往竹奉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竹奉璘回到大厅,命令剩下的二十名士兵开始收拾残局,在后院中挖了几个大坑,把尸体掩埋其中。

    亲眼看着最后一抔泥土将尸体完全掩盖,竹奉璘喃喃说道:“可惜了老子的院子。”

    云销雨霁,天空放晴。

    蒋达悠悠醒来,正好看到刺眼的太阳,下意识地闭上眼。

    想要叫嚷一声,却发觉自己的嘴巴被一些湿湿的东西给堵上了,还很腥臭。

    想要起身,四肢却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丝毫无法动弹。

    什么情况我不是逃出了竹奉璘的别院吗

    后脑勺一阵剧痛,蒋达回想起来,自己出了院门后惨遭暗算,之后就没有相关记忆了,想来是晕了过去。

    无奈之下蒋达用鼻子哼哼了两声,身体发力想要挣脱出双手。

    察觉到了动静的方志和靠了过来。

    看到蒋达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一般,在挣扎蠕动,方志和抬起腿就赏了蒋达一脚:“别浪费力气了,我捆得很结实的。”

    蒋达费力地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张年轻男人的脸,脸上挂着嘲弄的神色。

    同时蒋达又注意到自己正在移动之中,还能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

    “他醒了”

    “醒了。”

    刘从义闻言也靠了过来,瞅了瞅蒋达惊恐的眼神:“你最好装晕,我不想再用刀背把你敲晕。”

    蒋达乖巧地点了点头,闭上眼不再动弹。

    方志和拿起蒋达身边的一条草席,用草席把蒋达完全盖住。

    刘从义一行人离开别院后,先是往北,然后径直往东,准备直接回宋城。

    为了谨慎,他们没走官道,走了官道以北的一条小道,上路没多久雨就停了,路过一个草市买了辆驴车和一条破草席,谎称是送亲属回家乡安葬。

    此时蒋达就躺在驴车上,堵住蒋达嘴巴的则是刘从义的麻鞋,行了几十里路,这鞋又臭又烂,拿来塞嘴再好不过。

    蒋达左手的伤口也被刘从义草草包扎了一下,好在伤得并不深,此时已经止住血了。

    不过从竹奉璘的别院到宋城之间有四十里的距离,此时这四十里路都成了烂泥巴路。

    刘从义一行和一辆驴车,行了足足有五个时辰才行完这四十里路。

    等到了宋城的西门时,十人一驴都像是从泥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刘从义用节度使府的令牌叫开了城门,守门的雷五不敢相信这些浑身臭泥、破破烂烂的家伙是节度使府的人,再三检查令牌之后才放刘从义一行入城。

    当李延庆收到消息时,已是深夜的亥时。

    在节度使府的小型监狱中,李延庆和吴观见到了蒋达。

    “你就是蒋达”吴观看着瘫坐在牢房地上的蒋达

    蒋达浑身泥土,连头发都是泥色的,背靠着墙活像一滩烂泥,嘴唇抖了抖,并未出声。

    “先用水给他冲冲,再喂点水和吃的。”李延庆皱了皱眉,这样子可没法审问。

    很快就有护卫提来了水桶,当头淋下后,蒋达受到冷水的刺激,呆滞的双眼有了神色。

    “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蒋达”吴观有些不耐烦,他必须要在天明之前得到蒋达的供词,再依照供词写出诉状,时间已经不多了。

    “水,给我水...”蒋达舔了舔嘴角混合着泥土的脏水,低



第六十七章 混乱时代
    在审问蒋达之前,张正和刘从义向李延庆汇报了详细情况。

    当李延庆从汇报中得知,魏仁浦的信使也是今早到达宁陵时,不免有些后怕。

    魏仁浦不愧是能做到当朝枢密使的人,行事如此稳妥,给竹奉璘升迁的同时,也不忘及时处理劫船的士兵。

    还好,这次自己提前猜测到了魏仁浦一部分的行动,终究是抢先一步,没让魏仁浦得逞。

    刚才亲眼看到了蒋达,亲耳听到了蒋达说出事情的真相,得到了蒋达配合审讯的承诺,李延庆心中压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此时吴观也走出了监狱,拿着两张供词感叹道:“没想到这蒋达竟会如此配合,之前定下的计策都没怎么用上。”

    吴观唱黑脸,李延庆唱白脸,这是审问蒋达之前两人定下的计策。

    “蒋达应该是恨极了竹奉璘,他二十个弟兄皆死于竹奉璘之手,想要报仇,他也只能依靠我们了。”李延庆抬头看向灿烂的夜空,今晚星光璀璨。

    “只等明日在府衙里走一遍审讯,就能派人去宁陵拿下竹奉璘了。”吴观精神振奋地说道。

    “说起来,会派哪些人去抓竹奉璘竹奉璘好歹也是个巡检,会不会鼓动手下的士兵以死相拼”李延庆望向吴观。

    “节度使和兵马指挥使现在都不在宋州,所以应该会派张都监带兵去宁陵。”

    “至于竹奉璘鼓动士兵的问题。”吴观想了想回答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只要张都监带了府衙的文书,巡检衙门的士兵们是不可能再听从竹奉璘的命令的。”

    李延庆有些疑惑:“老师为何会如此笃定劫船如此凶险的事情,蒋达不也听从了竹奉璘的命令吗”

    在李延庆看来,竹奉璘既然能让蒋达等士兵替他劫船,同时按照张正所说,竹奉璘在军中还有二三十个能帮竹奉璘杀人的亲兵,那么竹奉璘鼓动士兵抗命也并非不可能。

    “因为巡检衙门的士兵们并非蠢人,违抗州府的命令那就是谋反,对士兵来说只有死路一条,别无他路。虽然竹奉璘可能在军中有些死党,但在大势面前终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吴观接着分析道:“至于蒋达为何会劫船,很明显是竹奉璘以利诱人,虽然凶险但利益也大,自然会有人愿意卖命。”

    “原来如此,多谢老师教导。”李延庆拱手道。

    “此间道理,等你明日跟我同去宁陵一观便知。”吴观抚了抚短须,面露笑意。

    最近的这些日子里,通过对李延庆的观察,吴观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这个学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李延庆优秀的分析能力、强大的自制能力还有一些奇思妙想的点子,都令吴观惊叹不已。

    但李延庆这学生太能干,令当老师的吴观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现在见李延庆虚心受教的样子,吴观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得意:你这小子还是有欠缺之处的。

    “老师,这份改过的供词,明早能从窦侃和赵兴业那通过吗”李延庆想起来,要想抓捕竹奉璘,还得通过这两人的同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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