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五代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有点混蛋
因其地势平坦,土地肥沃,自四十四年前朱温统一河南建立梁朝,战乱不再,宋州的户数不断增长。
四十四年间,户数从三千余户增长至四万户,人口从二万不到增长到二十五万有余。
此时的宋城,唐时旧名睢阳,安史之乱中,叛军攻克张巡所守的睢阳城后,因损失惨重,泄愤摧毁了睢阳城。
此时的宋城是在睢阳城的废墟上重建的,当时宋州因为战乱人口稀少,所建造的宋城规格就很小,沿用到此时,已略显拥堵。
宋城虽不大,但因汴河穿城而过,十分繁荣。
正值清晨,朝阳初生,城内各处已是人声鼎沸,各色商铺临街而建,贩夫走卒往来穿梭。
除了少数为生计起早奔波的居民行色匆匆外,大部分宋城百姓都从容安逸,或游走于香气缭绕的早点铺子中,懒得出门的,甚至还能叫店家送餐到户。
陶文举多年为官,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睡前必喝一杯蜂蜜水,早起则喝一杯淡盐水,并饱食一顿,如此方能保持一整天精力充沛。
筷子轻轻夹起一个小巧的肉馒头,囫囵放入嘴中,轻轻咬开,肉汁的鲜香在口中肆意弥漫,再喝上一勺金黄的栗米粥,陶文举只觉得所有的困倦都消失无踪了。
陶文举前日来到宋城,不光派了军队出去抓人,也派人去打听了宋城有名的吃食。他的一大兴趣就是每到一地,一定要尝尝当地有名的美食,昨晚睡觉之前就开始期待这张家食铺的包子。
穿着普通的灰色麻袍,面容清瘦,像个郎中。店家和其他食客全然看不出,陶文举乃是此时宋城中官职最高的人,更看不出他就是前天晚上开始令宋城人谈之色变,杀人不眨眼的皇帝走狗。
四十四年间换了五个朝代十二个皇帝,导致此时的人们普遍缺少对皇帝的尊敬,认为皇权并不神圣,皇帝并非天生。
陶爽也穿着麻袍,坐在陶文举侧边,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着米粥,举止斯文,身行端正,任谁看到都会称赞一番。
一名略带凶煞之气的汉子走进食铺,凑到陶文举身边,轻轻耳语一番。
等到汉子告退,陶文举看了看肃静的食铺,微微叹了口气,示意陶爽结账,起身走出张家食铺。
“叔父,出什么事了”陶爽付了钱,快步追上陶文举。
“那位节度使府里的李家三郎,听说旧疾复发,头疼欲裂,说是月初来宋城的路上坠马,头受了伤。”陶文举淡淡地说道。
“这事侄儿听府上的仆人说起过,确有此事。”
陶文举稍稍仰头,回想了一下:“可前日他来拜访我的时候,还挺有精神的,看不出有什么隐疾的样子。”
“小侄在家乡时,曾听说有人摔伤了头,每到下雨天就会头疼,想来也不算奇怪吧。”陶爽想起了曾经的见闻。
“是么,你懂得倒挺多啊。”陶文举回头瞥了一眼侄子。
此时城中的节度判官窦侃也接到了消息,不过转瞬就被他抛之脑后。
窦侃每天要处理的公务太多,稍稍分神了解下吴观的动态都是他百忙之中抽出来的精力,根本没工夫管李延庆的事。
陈氏医馆就和宋城节度使府隔了一条街,陈郎中之前医好了节度使家的小郎君,令他在宋城名声大振。
这些天以来,上门来找陈郎中看病的人是络绎不绝,为此陈氏医馆已经将开馆时间提前到了辰时,没办法,客人太多,赚钱要紧。
辰时都已经到了,医馆的门口已经排起了十多人的队伍,却仍没有开门的迹象。
等到医馆的学徒出来告诉
第二十四章 行动开始
吴观要找的自然就是被截的粮船,以及船的主人。商船在宁陵县境内被截,按照那妇人的说法,是从淮南运粮来河南贩卖。
宁陵在宋州西边五十里,所以那条粮船肯定是经过了宋城的,既然经过了宋城,就一定会在水门纳税。
无论是纳税记录,还是房屋租赁记录,都必须要在县衙登记在案,以防止日后出现纠纷,以及用于每年的税收统计,在宋城县内,管这些的就是县主簿。
作为节度掌书记,吴观自然有权力,也有责任定期去县衙调看这些记录,辰时一到就去了县衙调查此事。
吴观为了掩人耳目还特地查阅了近一个月的记录,假装是正常的查阅行为,还是成功引起了陶文举的注意。
“五天之内,通过城南水门的运粮商船,其船主在城南有租赁或购买房屋的,一共有六人。”吴观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说道。
“只有六人!范围很小啊,接下来就是排查这六处房屋了。”李延庆面露喜色。
宋城虽然住了有三千户人,但其中一大半都是士兵、官吏的家属。商人这种贱户,能够租住或购买的房屋又很有限,集中在城南的一小块地区。
吴观闻言却是微微苦笑:“其实这一个月记录在案的运粮船根本就没多少,大部分运粮船都是属于开封那些达官贵人的,收税的小吏都不敢记录和收税,所以查起来倒也轻松。”
李延庆听到此事,并不吃惊,封建时代的统治阶级,一向如此,会从各个方面剥削劳动人民。好在现在人口稀少,就算富者连田阡陌,贫者尚能有立锥之地,土地兼并的问题并不严重。
自己的父亲李重进不也如此么,仅宋州一地,就有一万多亩肥沃土地。好几支商队靠挂在李家名下,在全国畅通无阻,一个铜板的税都不用缴,每年的红利都有数万贯。成为权贵高官,若是想要,轻轻松松就能捞取大量钱财。
略微思考,李延庆说道:“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当事人,两日前正有一妇人在陈郎中处,买了治疗刀剑伤的方子,先查这六处,看能否有所收获。”
“那么,计将安出”吴观正色问道。
“老师莫要调笑我了,就一招简单的声东击西之策,还请老师再辛苦一番。”
......
县衙的库房中,陶文举翻看着薄薄的税收账簿,脸上略带愠色,骂道:“一帮蛀虫。”
账簿正是之前吴观调看的那一本,按照账簿所记载,宋城南边水门今年八月,就收了区区六十贯钱,对比下五年前的账簿,那年八月可收了足足五百贯。
“叔父,吴观正带着几个人往县衙来,要不了多久了。”屋外传来侄子陶爽的声音。
陶文举放回账簿,刚走到县衙门口,就碰到了吴观。
“想不到舍人也在县衙。”吴观拱手行礼。
“县衙,我不能来吗”陶文举问道。
“舍人是陛下的钦差,宋州的一切都是对舍人开放的,县衙自然是可以来的。”吴观面色恭敬。
陶文举眉毛轻轻一挑:“想来吴书记公务繁忙,那我就先走了。”
“若是舍人有空,下官想请舍人谈一谈。”
陶文举愣了下,同意了吴观的请求,县令一听两位上官要在县衙谈话,连忙把自己办公的房间给让出来,亲自倒茶。
等到房中只剩两人,吴观抢先开口:“想来舍人已经看过这个月的账簿了吧。”
“是看过了。”这么直接,这吴观究竟想说什么,陶文举有点搞不懂了。
“那下官就直说了,想请舍人将宋州商税之现状,向陛下明禀。五年之间,光南门一门所收商税,就从五百余贯每月,减少到不足一成,实在是令人愤慨。”吴观一脸正气。
你在装什么呢这里面难道没你主子李重进一份吗陶文举心中冷笑,回道:“当然,陛下委我以重任,如此漠视国家律法之事,待我回到开封,定当上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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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初战告捷
在陶文举的耐心到达极限前,吴观终于停止了述说。
“以上,就是下官对于借贷之事的全部规划了,舍人以为如何”
“吴书记所言甚是详细,很好,很好。”陶文举瘦骨嶙峋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吴观已经整整絮叨了已经一个时辰了。
动用哪些胥吏,调用哪些闲置的官仓,哪些乡比较贫困,有人赖账要怎么处理,文契的具体内容......所有关于此事的细节,吴观都说了个遍。
这厮也太能说了!前天找我的时候没看出来啊我只想知道钱什么时候能到,夏税什么时候能到京城!我干嘛要知道这些该死的细节。
陶文举内心咆哮,可惜作为朝官,要保持礼节,不能说一些粗鄙之言。
“既然吴书记准备如此周详,那不知宋州的夏税,吴书记预计何时能收缴齐全”陶文举勉强压制了怒意,问了个关键的问题。
吴观喝了口茶略作思考,低眉顺眼地回答道:“这个嘛,相公的回信还未到,具体时间下官也不能确认。”
那你前面说那么多有屁用啊陶文举此时的感觉就像去开封的花茶坊,老鸨吹嘘某位小姐如何如何美丽,技术如何如何好,吹完之后说今天身体不适,不工作一样。
吴观看着一脸猪肝色的陶文举,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拱手道:
“下官今日想说的就这些,一切具体情况还要等相公的回信,想来舍人公务繁忙,下官就先告退了。”
陶文举刚回过神,就已经看不到吴观的人了,疾步走出屋子,看到了候在屋外的侄子陶爽。
“吴观人呢”
“刚走。”陶爽回答道。
“那我们也走吧。”陶文举越过陶爽,向县衙门口走去。
“叔父。”
“嗯。”陶文举回头瞥了眼:“有话就说。”
陶爽低着头:“刚才有人来报,说是节度使府出去的仆役,有几个行事诡异的,不过跟丢了。”
“那你怎么不进来和我说!”陶文举低声呵斥。
“可叔父和吴书记进去前,要小侄在门外候着。”陶爽头埋得更低了。
“你不会变通吗啊这还用我教你”
看着满脸怒气的陶文举,陶爽都快哭了:“叔父,还是回去说吧,这里还是县衙。”
陶文举闻言瞬间冷静了下来,多年为官令他拥有了快速转换情绪的能力,只是刚才吴观的言语和行为,着实令陶文举不爽。
“快走,丢人现眼。”陶文举意识到了还在宋城县衙,并非自己的主场。
此时的节度使府中的一处偏僻院子,李延庆轻轻掀开两辆独轮车上的麻布。
一辆车上是一个昏迷的中年妇人,另一辆车上是一个散发着浓浓药味的年轻汉子,也处于昏睡之中。
“铃儿你来看看,昨天你见到的,是这个人么”李延庆手指了指那个妇人。
铃儿凑上前去,仔细端详了妇人一番:“郎君,就是她,穿得还是昨天的蓝裙。”
李延庆心中微喜,看样子行动顺利,只是两名护卫行事有点粗暴。
不过这也是李延庆吩咐两名护卫做的,要救溺水的人,要不将他打晕,要不等他在水中挣扎得筋疲力尽,而后再予以施救。
这两人就和溺水之人一样,肯定很敏感,不如先弄晕了,送进节度使府再说。
等到明日,节度使家的衙内当街掳人的消息,恐怕就会在宋城不胫而走,不过这反而有利于掩盖事情的真相。
李延庆已经派人去食铺,酒楼等散播消息,就说李三衙内当街掳走妙龄少女,实在是个恶劣的纨绔子弟,水是越浑越好。
李延庆觉得,明面上的坏人,行事反而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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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为我所用
朗读背诵完一章公羊传,李延庆合上书页,轻轻伸了个懒腰,踱步至书架前。
这间位于李延庆院中的书屋,有好几百卷书,这些天翻下来,李延庆发现这些书籍大部分都是手抄的。
历史上我记得北宋时期连活字印刷术都出来了,如今竟然连雕版印刷术都未普及么
李延庆抽出一本薄薄的佛经,记忆中这是自己的那位继母,在自己离开开封时赠送的,这本《弥勒下生经》倒是印刷制品。
李延庆细细翻看一遍,整个书架上除了几本佛经外,所有的经史书籍,皆是手抄的。怎么印刷术像是佛教专用的呢
此时,门外传来了李石的声音:“郎君,那个汉子醒了,说要见你。”
终于醒来了,李延庆放下心头对于印刷术的疑惑,跟随李石去往安置那两人的院子。
很快,李延庆就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年轻汉子。
李延庆坐在离床七八米远的地方,进来之前李石告诉他这人会武功,身上有伤,费了点劲,用绳子捆住了。
“壮士如何称呼。”李延庆开口问道。
汉子躺在床上,偏了偏头看了眼李延庆:“你是能主事的我不信。”
“当然是,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把你弄来这里”
“要杀就杀,我不会废话。”汉子一动不动。
什么人啊,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看样子身上有秘密啊,不像是一般百姓,李延庆来兴趣了。
李延庆决定换个套路:“那个妇人是你什么人”
“她在哪”汉子声音高了起来,身子也在轻轻抖动。
嚯,还是老套路好使嘛,李延庆不由点头。
“放心,她没事,这里是宋城的节度使府,而我是节度使的儿子。”
“狗衙内。”汉子身子不抖了。
衙内这词就是被你们这样子的人说臭的啊,我很无辜的,李延庆很是无奈。
“你难道没什么要对我说吗你两人的命,现在可都捏在我手上。”
李延庆既然知道这汉子并非一般人,就不想直接说出自己和吴观的推测了,要想知道他身上藏着的秘密,就得让他自己说出来。
汉子沉默了,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个衙内为啥要抓自己和姐姐,虽然他身上确实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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