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彗炽昭穹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旌眉

    江粼月见她苦恼,甚是不解,看看周围的行人,顺些铜钱很难吗

    林雪崚白了他一眼,江粼月嘻嘻一笑,“你无须做贼,只管报个数目,我去。”

    她不搭理,江粼月撞撞她的手肘,“你那两把剑不错,我帮你找个当铺。”

    林雪崚再也不想听他的任何建议,自顾自迈步前行。

    义兴县东有一条小河自南向北汇入荆溪,入口处名叫茭渚,此地两面临水,地势高起,视野开阔,风景佳绝。

    茭渚上有一座观景凉亭,亭旁的石头上满是文人墨客写下的诗赋,亭中有桌,后来有人在桌上刻了一张纵横八格的棋盘,这亭子便成了热衷象戏者的聚集之所。

    象戏流行已久,各地规制不同,简单的每方只有六子,八格棋盘是为最复杂的三十二子象戏所设,每方十六子。

    义兴人聪慧机敏,才杰倍出,斗象戏蔚然成风,引得太湖周边许多好戏者来此博弈。

    今日春光晴好,林雪崚和江粼月来到茭渚之时,弈亭内早已开局厮杀。

    亭外专门竖了吸铁玄石,铁子附而不落,挤不进亭的观棋者们便围坐在玄石下,等待传棋的人挪动棋子,展示棋局。

    亭内亭外少说也有两百来人,却鸦雀无声,都在屏息观战。

    林雪崚向江粼月耳语两句,江粼月点头会意。

    两人观看玄石上的棋局,江粼月虽然不精于博弈,可象戏浅显易懂,双方捉杀兑献,应将解困,越瞧越有趣味,只觉得步步藏机,招招精彩。

    林雪崚瞄了两眼,兴致匮乏,再看一阵,忍不住打起哈欠。

    对弈者虽有妙计,却跳不出老掉牙的套路,那些《象经》《樗蒲格注》《广象图》《神机集》《金鹏变》《局中秘》《梅花广记》等等棋谱的攻防排布,她老早就和莛飞拆得稀烂,闭眼也知道哪个子走哪个位。

    本局见出胜负,一位谭姓公子赢了一位僧人,谭公子已经连赢四场,观者见他又下一城,纷纷竖指称赞。

    江粼月提声道:“公子棋艺精湛,不过有人愿意博彩下注,赌公子下一场输,公子可愿应战”

    棋擂博彩并不新鲜,但众人一看发话的是个衣衫破旧的渔民,不禁投来疑异的目光。

    谭公子摇扇轻笑,“请问挑战者可是阁下我正愁家中没有新鲜的梅鲚鱼,若你输了,能去湖中捕来鲜鱼,我便下注应战。”观者一片哄笑。

    江粼月双眉扬起,丝毫不恼:“挑战者另有其人,只要你肯出十两银子,我包你输得心服口服。”

    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然而谭公子不想在众人面前显得穷酸狭气,他诚心想看看这打渔的耍什么宝,摇头轻笑,令书僮取来银锭,置于桌上。

    林雪崚一见银锭,两眼放光,将鱼篓往江粼月左肩一挂,拨开人群,登步入亭。

    与打渔的下棋本已可笑,是女人就更掉价了,谭公子刚想讪笑退局,目光不经意在这姑娘脸上一扫,再也挪不开眼。

    江南地灵,美貌姑娘屡见不鲜,可不知这渔女身上到底有什么奇异,一见之下,竟如浮云笼雾。

    谭公子愣了一愣,讪笑变成了好奇:“姑娘下的注是什么呢”

    林雪崚想也不想,“我若输了,就到府上为奴为婢。”

    江粼月一听,仿佛吃进肚的王八又活了过来,爬了两爬,一团鳖气从腹中倒升,打了个嗝。

    旁边有人笑道:“谭公子尚未婚娶……啊哟!




第49章 半部棋局
    孔先生微微一惊,回看己方,林雪崚杀入敌阵的棋子不多,只有一马两卒,以自己的防守之力,应对绰绰有余,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偃旗息鼓的摸至要害,用三子摆出极神妙的重杀,主帅无路可逃,自己早一步发现就可解围,偏偏晚了一步,主帅周围的余子干干瞪眼,却无营救之策。

    顷刻之间,孔先生全已明白,她自设肋车铁门闩之际,就在用血喉献地之策,与其分设陷阱被识破,不如全阵皆是陷阱,处心积虑的上演了一场守城突围的好戏,有大将单挑,有迂回避绕,有献子伤亡,有后撤自保,如此精彩逼真,不知不觉的激起了他的好战嗜杀之快。

    趁他沉迷于火拼,全盘压攻,忽略后防,她派出单骑双卒的弱兵孤旅越河过境,自己虽然发现,却以为不成气候,重视不足,谁知这单骑双卒是荆轲刺秦,绝地出奇,让他遗憾失利。

    孔先生呵呵笑出:“姑娘,你这单骑双卒的重杀招术,叫什么名字”

    “这是我和一个好友斗象戏时玩出来的摆布,名字是随口取的,叫作‘骐骥双刺客’,先生见笑了。”

    孔先生捻须点头,“二十两银子换此一招,真是物超所值,物超所值!”起身一揖,林雪崚连忙离座还礼。

    观者看得过瘾,发出雷霆喝彩。

    林雪崚早已饿得不行,再斗下去,肚子叫都要让人听见了,既然赚饱银子,一刻也不耽误,道别之后,和江粼月步出亭子,穿出人群向外走。

    江粼月回忆那两个小卒默契无间、鬼手功成的细节经过,不禁牙根发痒,怪不得她神机自如,什么骐骥双刺客,不就是臭丫头自己和蛤蟆师兄,下盘棋都在想着和他携手并肩,真是无可救药。

    没走多远,孔先生忽然追上来叫住他们,林雪崚心中奇怪,“先生还有什么事”

    孔先生一拱手,“我家主人适才吩咐,愿再出双倍的银两,邀你一战,请姑娘留步。”

    林雪崚生怕江粼月再抢着收钱,连忙摇头,“孔先生,我还有事,恕不能陪,请你家主人原谅。”

    孔先生却无作罢之意,“主人诚心相邀,姑娘有什么急难之处,尽管明言,在下愿尽微薄之力,否则主人责怪下来,说在下办事无能,我这饭碗只怕不保,请姑娘体谅。”

    刚才站在亭边向画舫传棋的人走到孔先生身边,耳语几句,一个手托锦盘的侍从跟上来。

    孔先生微撤一步,“姑娘,主人另送小礼,作为额外之偿,以示心意,请姑娘收下。”

    他伸手一揭盘上锦帕,盘中横置一柄团扇,海棠扇形,绢面丝光如镜,绘着极其秀雅的山水风景,玉框玉柄,柄下系着绿松石七彩丝坠。

    江粼月做了多年匪盗,自然识货,眯眼一瞧,光那绿松石就价格不菲,整柄扇子精丽华贵,是个女人就会爱不释手。

    他还没从“骐骥双刺客”中挪出神来,又冒出个送扇子的,不知是何方神圣,“孔先生,你家主人财大气粗,心思玲珑,表妹,不如会一会这贵客”

    林雪崚实在不想再耽搁,可见对方来势,强推也不妥,略一思忖,推回扇子,“孔先生,你家主人的好意,我一百个心领,可我平日打渔织网,哪里用得上这精贵东西再下一局可以,我不要任何报偿,但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姑娘请讲。”

    “第一,只下半个时辰,到时候,如果未分胜负,恕不能奉陪到底。第二,这个,我饿得厉害……你家主人能弄些点心来吗”

    传棋人去而复返,孔先生得到指令,笑道:“主人全已答应,姑娘请。”

    林雪崚和江粼月只得又回到亭中,马上有人送来茶和小点,茶壶是义兴上等青瓷壶,点心来自名店“越蠡斋”。

    江粼月看着那奢华无比的点心盒子,把自己留在白阁中的漆盒衬得象从墓里挖出来的,心中不屑,只盼林雪崚把这以钱财开路的家伙杀得万世不能翻身。

    林雪崚吃饱喝足,有人送热水盆来净脸洗手,许久还不见主人露面。

    孔先生道:“主人不便亲临,只传每步走法,由在下代为挪子,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十二支香一字排开,首支点燃,仍是挑战者先行。

    打手势的人在画舫上传棋,亭边的人记下,到孔先生身边耳语告知,然后再把林雪崚的应对走法传回,好不麻烦,然而这几人肃然有序,来往顺利,倒也不比亲自下棋慢多少。

    开局平平无奇,江粼月却见林雪崚神色凝滞,肃静沉思。

    她一般能在十步内看出对手的大致意图和脾性,从而攻战攻心,这人的棋路却如太极柔水,万变无形,每一招都有许多不同的后招,云山雾罩。

    她反复审视,似乎没有迫在眉睫的危机,心中却有四面楚歌的惶惶之感,身陷迷宫,周围高墙密闭,只有一圈不知通向何处的门,每推开一扇,进去只是更多的门,一重重深入,忘了自己的来路,渐渐远离了原本熟悉的可以掌握的天地。

    “我若吃了他这一车,他可通翼活马,然后用中砲照将,接着用马后砲抽将选位,再捉相离仕……不一定,他兴许用盘河马换走我的车,借马使砲,照将闪将……亦或直接用砲吃卒,退归左肋,以双马作砲架,远近可攻八方……现在吃车不妥,不能中他的弃子之计,不过,不吃却也恶果无穷……”

    杀局圈圈层层,变成深不可测的**蛛网,步步惊心。

    这一步该如何走,已反复犹豫了半柱香的功夫,周围几百只眼生生看着,她空着肚子下了一早上的棋,刚才塞饱了肚子,又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去了肠胃帮助消食,害得脑中缺血,迟钝不继。

    满目的棋子漂浮起来,头一晕,心想一场象戏而已,何必把命拼在这儿,既然难以决定,不如信手拈来,不吃那车,横手调砲,固守河线和中路。

    手刚离棋,脑子一下子清醒,睁眼再看,发现大大不当,这一步使右翼阵地出现疏漏,他三四步之内就可用单车刺仕加挂角马将军。

    林雪崚急寻补救之策,虽然可以力挽狂澜,但阵脚已乱,以他的棋力,根本容不得差错,小输即是大输。

    走出一招臭手,懊恼之余反而轻松下来,早死早解脱。

    她擦擦额角的细汗,面露微笑,江粼月知她辛苦,冲她做了个鬼脸。

    还余三支香,正是绞绳套颈,对手却在此时走了一步谁都意想不到的闲棋,没有任何将军的企图。

    亭内亭外的观者棋品再好,也压制不住的议论起来。

    林雪崚眉心一动,单手支颌,已经涣散的心思重新凝聚。

    这一步闲棋,分明是给自己纠错的机



第50章 双剑刻帖
    不用茶博士赶人,喝茶的早都争先恐后的下楼去了。

    江粼月一转椅子,两脚架在旁边的空桌上,笑容可掬,“铁判官,你不管舵中生意了,怎么有空闲逛喝茶”

    老者扇着扇子在对面坐下,冷哼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们神鹰教的确气数已尽,连心宿使者都游荡在外,无所事事。”

    江粼月摆摆手,“霍青鸟儿难道没跟你讲,我早已荣升寨首不过这消息也过时啦,我又被免了寨首之职,如今清闲得很。”

    腰挂招文袋的人坐在桌旁,从袋中掏出一只算盘,“江粼月,你命运起伏跌宕,不如报上生辰八字,我给你算上一算。”

    江粼月忽然来了兴致,“铁算盘,你会不会算桃花运我心仪一位美丽的姑娘,不知能不能和她双宿双飞”

    那人凑近看了看,“没有你两人的八字,我算不出桃花运,不过瞧你今日面相,巷路气暗,有祸患风云之色,恐怕厄运临头!”

    旁边一人挥刀指着江粼月的鼻子,“老爷,二爷,还与他啰嗦什么,咱们今日便给惨死的三爷报仇雪恨!”

    江粼月哧的一笑,“人命官司,按理应该到你们溧阳县衙审办,这些年来,你们只忙着一口咬定是我,无凭无据,人证物证呢”

    老者摇扇,“如今世道古怪,衙门的官爷象山匪,地道的山匪倒打起了官腔,你脑门上这道疤,十几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大丈夫敢做敢当,能赖一时,赖不了一世。”

    江粼月笑得更欢,“脑门上一道疤,就认定我是凶手”

    左手一弹,一只茶碗盖子疾飞而出,正削在那挥刀人的右额,登时划了道血口子,“嘿嘿,此君也有嫌疑喽”

    算命先生拍案而起,“死贼,你嚣张到头了!”铁算盘劈头砸下。

    江粼月左手抄起筷子,一插一挡,算盘压在头顶,分分逼近,他单手用力支撑,牵扯封锥之针,痛苦难当,虽然做出一派轻松的样子,早已疼得脊背如裂。

    算命先生觉出他劲力不足,算盘越压越狠,“我算出你今日厄运临头,你现在相不相信”

    窗外闪进一道银光,一条带球的细链子飞击而至,算命先生侧头闪避,耳上仍是被刮了一记,热血涌出,辣辣生痛。

    他受此突袭,连忙撤手后退,窗外飘进一人。

    林雪崚轻盈跳下,落地收链,“耳裂飞花,离祖破家,相书上这一说,先生信不信”

    算命先生上下打量,揣测这姑娘的身份,刚才额角受伤的家仆捂着流血的脑门,“二爷,怪不得这小子有恃无恐,原来暗中伏了帮手!”

    身后众丁再也忍不住,挥舞兵刃,劈杀上前。

    林雪崚见势不妙,从鱼篓里拔出双剑,翻手拦挡。

    进攻者每人都在变换方位,刀光棒影错杂不定,密集凌厉,交刃之声象筛雹子一般。

    茶博士心疼家具,在楼梯口偷瞥一眼,暗呼亲娘,便是千手观音也抵不住这番群殴啊。

    林雪崚眼观六路,两把剑滴水不漏,她还没弄清到底是什么事,出手谨慎,只守不攻。

    摇扇老者忽然冷喝一声,令众人收手,“姑娘,林老闲是你什么人”

    林雪崚微微一愣,老爹孤云野鹤,飘忽不定,能认出他剑法的人还真不多,“是我爹。”

    老者站起来,“原来你是衢园白阁的林姑娘,失敬!我去年到会稽观摩刻石,见过你爹爹,我与他探讨书法剑法,甚为投机,他现在还好么”

    “他还是老样子,到处游历,请问前辈是”

    江粼月捧着茶碗,抬起头,悠悠答道:“溧阳刘氏三铁,老大铁判官刘蓟,算命的是老二铁算盘刘卜,老三嘛……”

    刘卜怒哼一声,“老三就是七江会汉水舵前任舵主,惨遭你毒手的铁叉子刘铄!林姑娘,你既是衢园的人,怎么会和他混在一起这小子作恶多端,大哥和我找了他多年!他窝在那鬼气森森的深山里,我们束手无策,昨日接到震泽舵传信,说神鹰教在太湖出现,我们赶来探看,才发现这煞星,再让他插翅飞了,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三弟!”

    林雪崚吃惊不小,前任汉水舵主刘铄被害,竟与江粼月有关。

    她扭头看着他,自己才离了两步,舒适悠闲的茶楼就变成了鸡飞狗跳的战场,她替他挡刀挡剑,他却在一边跷脚喝茶。

1...2021222324...14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