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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炽昭穹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旌眉

    西门“威远门”守军被调,薄弱空虚。

    羌逻王子琮瓒从陆路潜伏而至,耐心等到这声东击西的绝佳战机,亲率一百敢死之士,突袭威远门。

    冯晋派兵回防,可是下山容易上山难,增防太慢,援军赶到山顶的时候,城门已破。

    琮瓒面带狰狞可怖的神兽面具,提马扬刀,呼啸挥冲,猛虎下山,挡者皆死。

    一百死士攻入内城,与刘云甫的水军里应外合,大破松州,冯晋血战殉职。

    梁安得知细情,遣退探子,来回踱了两步,原来水军不仅确有其事,而且威胁严峻。

    他揉揉额头,耳中嗡嗡作响,对于俊和莛飞摆了摆手,“起来吧!”

    于俊道:“羌逻不止是要牵扯剑南兵力,他们早就想取蜀地为东都,好把这里变作今后大举东扩的粮仓和营垒。现在松州失陷,南边相距二百里的茂州危在旦夕,一江而下,水路快捷,刘云甫不会给茂州喘息的机会。茂州地处高原边缘,是通往益州平原的衔接转折之地,倘若茂州落入敌手,益州再也无险可守,梁大人,速发益州兵马,增援茂州!”

    梁安军令虽快,刘云甫的动作更快,拿下松州的当晚就领兵顺江而下,直扑茂州。

    岷江在茂州拐了个弯,将城池切为八卦图般的南北两块。

    黎明的晨雾弥漫江面,茂州北城守将见浑身染血、精疲力尽的松州败军溃退而至,船只旗号没有差错,当即开门相迎。

    谁知引狼入室,这些都是乔装改扮成松州败兵的敌军,一进城门便挥刃相向,不到两个时辰,北城便在猝不及防的慌乱中,糊里糊涂陷于敌手。

    茂州刺史鲍昶退守南城,见琮瓒威猛勇武,心生怯意。

    城门外,刘云甫手撑拐杖,在船上缓缓立起身子。

    当年杰出的东海防御使,因为被剜去了髌骨,双腿蜷曲,不能伸直。

    身残在次,辱心难熬,刘云甫以己为例,痛陈大




第116章 欲缔辱约
    各地局势万变,太白宫发出去的邀帖,多半收到“难以成行”的回复,更有不少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林雪崚并不甘心,反复邀请,武校的日期一拖再拖.

    东栾渐终于忍不住,冲入玉梓轩,劈口便道:“悉黎殊围点打援,灭了河州、岷州,啃下洮州,占据渭水上游,一点一点蚕食盛军的斗志,锋锐推至泾、陇、秦、兴,等你邀齐人手,只怕西京已经易主了!”

    林雪崚鼓起勇气,沉声反驳,“东坛主,太白宫与神鹰教激战之后,人员折损,一直没有复原,不邀帮手难以成事,我宁肯多等几天。朝廷内斗自耗,撤了程敬弦,如今没有擎天掌局的大将,各州自御,无人统协,我现在直接撒人出去,不过是一把乱沙,白白葬送了大家的一腔热血和一身本领!时机不对,我怎能轻率从事”

    东栾渐哧鼻冷笑,“你以为你再等下去,朝廷就会冒出大将英才五湖四海的好手就会蜂拥而至你可知道你的邀帖为何无人理睬因为大家根本就丢不起这个脸,跟在一个庸弱无断的女人后面行事!北斗悬关阵时,赵漠看着我们与神鹰教厮杀,一脸轻松,因为他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太白宫已不足惧,因为邝宫主在无奈之下,把担子交给了你!要不是我曾对邝宫主有所承诺,这太白宫,我一天也不会多留!”

    他旋风而出,只留下一场冰雹似的话语,把林雪崚砸得浑身透凉。更悲哀的是,她知道东栾渐句句是真。

    柯文熙站在一旁,“宫主,很多人不能来,是形势所逼。杜愈、鲁子贤苦于太湖水灾,彭蠡舵、云梦舵卷入盛军与王郯的战局,船只、人手全被征调,梁掌门殉于茂州……”

    林雪崚以手撑额,“柯左使,你不用圆场,我心里清楚,三坛五坊已经有多少人不辞而别了他们是耐不住救国心切,投身从军也好,是厌恶在女人手下,另寻门楣也好,我日日看在眼中,总是想方设法安慰自己,现在被东坛主一语点明,倒也痛快,我根本就做不了太白之主,更没有号令江湖之能。”

    柯文熙摇摇头,“几句冷嘲热讽,就丢盔卸甲,我在等你证明东坛主是错的,你却就坡下驴,拣个轻省。”

    林雪崚心中烦闷,默默来到空旷的露台上。

    群山浓浅如墨染,奔腾的云海淹没了扶栏,连脚下的砖石也看不清楚,好象踩在一片虚无之中,随时都会掉进迷渊。

    一阵风过,吹来玉极轩的歌声,纯净的嗓音在苍茫绝顶飘绕,格外空幻。

    “拍阑干,雾花吹鬓海风寒。浩歌惊得浮云散,细数青山。指蓬莱一望间,纱巾岸。鹤背骑来惯,举头长啸,直上天坛。”

    歌声酣畅快意,林雪崚听着听着,胸中郁塞稍去,她顺阶而上,来到玉极轩。

    莛荟正在窗口晾衣裳,边晒边唱,灵喉婉转,看见雪崚进来,开心道:“咦,林姐姐,你这会儿怎么有空”

    邝南霄昏睡了一年多,莛荟每日为他刺穴按摩,活动肢体,喂汤喂药,换洗擦身,蹲在床头对他唧唧呱呱的讲故事。

    宋竺做了灵便的木轮推椅,她把邝南霄搬上搬下,推着他到处转圈。

    邝南霄说她唱歌好听,她便不时唱给他听,坚信他会在她的歌声中苏醒。

    日复一日的辛苦照料,谁都会觉得劳累乏味,莛荟却毫无怨言。

    林雪崚百事焦虑,来陪她的时候越来越少,丝锦坊的姑娘们忙于官征云锦,也是难以偷闲。

    莛荟不想让大家分神照顾她,日日都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这最粘人最爱热闹的小猴子,从家人环绕,到身边只剩一个昏睡不醒的名义夫君,其中的孤单苦涩,又有谁能体会。

    莛荟放下衣裳,从窗下拎起一只竹篮,两眼放光,“林姐姐,我昨天在山腰捡到的!”

    篮中是一只巨大的松塔,林雪崚见惯秦岭参天入云的古松,可这比手掌还宽的松塔,着实大得令人惊奇。

    她啧啧称赞,“小荟,这下你有老帅了!”

    木架上放着莛荟收集的一排大松塔,足够下一盘棋,此外还有各种好看的石头、羽毛、花草树叶、熊掌模子,还有空鸟巢。

    林雪崚把大松塔放在木架正中,两人兴高采烈的指点一番。

    邝南霄安详的睡在床上,嘴角似乎泛着无可奈何的笑容。

    林雪崚说笑了一阵,走到邝南霄身边坐下,轻叹口气,“师父,你倒是省心,我该怎么办”

    床幔拂动,邝南霄微笑不言。

    莛荟熟练的把邝南霄的发髻拆开,重新梳理。

    她每隔几日便为他洗头,发色黑亮光洁,在她的细心照料下,熟睡的邝南霄依然保持着“霄黯千颜”的丰姿。

    林雪崚静静看着莛荟,“小猴子,倘若这山上的人越来越少,去了很远的地方,一年甚至几年都回不来,你一个人在这儿,会不会害怕”

    莛荟摇了摇头,她虽然不太过问外事,但心里有数,“林姐姐,我没用得很,帮不上什么忙,我不知多羡慕你们的本事,可我现在已经想通了,这世上至少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做得很好,那就是照顾霄哥哥,直到他醒,有他陪着,我什么都不怕。”

    林雪崚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口,“若他一直都不醒呢”

    莛荟握梳子的手悄悄顿住,又继续梳理起来,“不会!我日日祈愿,每次都对老天爷说:‘老天爷啊老天爷,我自小到大,一会儿想要这个,一会儿想要那个,现在我什么都不要了,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愿望,你要是不满足我,我天天对你念叨一千遍,你想得个清静,就遂我的愿!’”

    林雪崚看着她弯弯如月的眼睛和轻松俏皮的神情,若有所悟,“小猴子,你又执着,又勇敢,让人自叹弗如。”

    回到玉泽堂上,林雪崚站在白玉雕屏之前,仰看太祖西征的图景,怔怔沉思。

    柯文熙手持书信匆匆而入,“易公子的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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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伏阙上书
    深秋渭水,落叶西京,远闻笙歌,便知入城之路。

    时局如此,这古都却象一个沉湎旧梦的色衰女子,不愿割舍昔日的繁华。

    那九天阊阖开宫殿的宏伟,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气势,依然浸渗于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让人陶醉其中,忘却饥民战乱。

    谁说城池不是掌权者磨给自己看的镜子

    林雪崚白衣青冠,单骑而行,进了新昌坊,在“萃古阁”前跳下马,入门问道:“凤先生在吗”

    萃古阁是西京最大的私人藏书楼兼印书场,上下三楹,前后九间,积书八万余册,广纳珍籍秘本。

    此间主人姓凤,人称凤萃古,他遍请名士,校勘经典,手下刻工、印工近两百人,雕印精良详明,深为学士大夫所爱。

    凤萃古与林琛相识多年,林琛每次来西京,都在这里落脚。

    此刻凤萃古见林雪崚孤身而至,不动声色的将她领进门内。

    两人穿过陈列书籍的铺子和雕版刻印的工场,进入一间僻静的储物仓库,里面堆满了印纸、石版和各种雕凿用具,一股泥灰竹墨之气。

    林雪崚沿着墙角的木梯攀上阁楼,楼上有十来个人,正在席地而谈,居中者正是林琛。

    他一瞧女儿的脸色,“怎么,太白三坛按捺不住了”

    这些天林琛一直在为营救魏老将军奔走,魏濂的旧友和部下怕受牵连,纷纷退避三舍。

    林琛屡屡碰壁,并不气馁,想起几年前在会稽观摩石刻,曾与国子监司业程东有一面之缘,两人探讨书法,颇为投机。

    书法凸显性情,程东愤世嫉邪,轻财重义,是个耿直可信之人。

    林琛请凤萃古出面,将程东邀至萃古阁,说明原委。

    国子监隶属集贤院,并不参政,不过程东曾是承业帝的老师,愿意上书天子,力保忠臣。

    谁知书还没上,先传来盛廷要与羌逻议和的消息。

    国子监中不乏胸怀大志、忧国忧民的太学生,秦州会盟一石千浪,太学生们激言如潮。

    几天来,程东和几个最得力的学生继续与林琛商议上书的事,只不过上书的内容已经从力保忠臣,扩为诛除奸妄、主战御寇、肃整朝纲、扶民济灾。

    太学议政之风素来浓厚,可私下针砭时弊和公开上书有天渊之别。

    上书便是冒犯天威,挺身与朝中奸贼宣战,将性命置于刀口之上,国子监六堂博士和总知学事顾虑重重。

    然而程东心意笃坚,他热忱正直,深受学子爱戴,太学生们为其所感,均愿追随行事。

    林雪崚担忧道:“古来伏阙上书,成败各半,皆系天子一念之差,程先生到底有多少把握”

    程东感慨:“陛下少年时温吞淳厚,不善争锋,是个懦弱无主的人,登基后不辨忠奸,万事皆听宦官之谏,以致恩幸特权,贪饕得志,山狱埋没,乾坤蒙蔽。”

    “如今夷狄侮慢,朝中权臣只求一己安危,什么守土保民,宗庙社稷,统统弃之不顾!天子若不痛下决心,扫除弊政,御夷狄之难,安国中之势,只能眼见盛土江山碎于贼手!”

    “国难当头,唯有收天下之心,求天下之策,才能使智者献谋,勇者竭力。我上书之意已决,倘若得罪而死,决无怨悔。”

    林琛看着他朴素执着的目光和太学生们年轻单纯的脸庞,心有感触,以指为剑,伸手在旁边的一块石版上写下一个大大的“盛”字,笔划入石半寸,有若凿刻。

    “太祖立国之时,是想开创一个明盛长久的锦绣之朝,这些年来,国家安享太祖基业,见历繁华,受之坦然,却忘了这一方明盛的江山,是由千万赤子不计得失、凝心熔血灌铸而成。先生之志,暗夜灼光,必将耀昭天下,恒醒后世!”

    程东盯着这个盛字,双眉蹙起,“点如坠石,戈如发弩,雄伟健劲,气象森严。老闲人,你单指刻写颜体正楷,存心卖弄,凤老板,你还雇那些刻工作甚,这些刀凿锤杵一概不用,只雇林老闲一个,不就行了吗”

    众人大笑,笑罢继续低议,将奏书逐字逐句斟酌敲定。

    直到日暮,程东才和几个学生先后离去,萃古阁文士往来,看上去再平常不过。

    宵禁之后,林雪崚见林琛换上夜行衣,噗哧一笑,“老爹,你自恃轻功无敌,也要这身行头要不要我跟你同去,给你望风把哨”

    林琛满目鄙夷,“以前要你用剑刻字,你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现在露脸的机会来了,倒想分一杯羹”

    他身影一闪,飘出窗外不见。

    次日清晨,深秋的曙光勾勒出太极宫宏远的轮廓,一群云雀掠过高空。

    承天门外的宫墙上惊现神诏一般的百步刻书,字字斗大,笔笔雄浑,纵高三丈,入墙三寸,被朝阳的光芒一烫,宛如熔金流洒,轰动西京。

    刻书要求天子罢奸臣、拒议和、肃朝纲、抚民情,复用忠将魏濂领师救国,捍卫大盛百年基业,气节充沛,热血沸腾。

    国子监司业程东手举老将军魏濂恳请为国出征的血书,率领七百太学生在承天门外伏阙请命,场面凝重肃穆,壮势无声,感召至深,驻足者无不动容。

    不到一个时辰,六堂太学博士、集贤院三百学士、京城学人举子、大夫士官、外来至京的忠义人士,并同无数京城百姓,源源不断的加入请命者之列。

    踌躇者摒了顾忌,胆怯者忘了恐惧,不问国事的贩夫商人心鼓身动,不露头面的老幼妇孺腆足而入,午前已达十万人众,黑压压的人群顺着承天门大街一直铺到朱雀门大街,举目无尽。

    民愤排山倒海,呼声震耳欲聋,便是广成帝在位之时,也没见过这样万众一心的撼人之景。

    承业帝在太极殿内听着呼声,头痛欲裂,令枢密使传旨:“诸生上书,朕已亲览,备悉忠义,当便施行。”企图以敷衍之词遣散众人。

    太学生们不肯撤离,除非天子拜老将军魏濂为帅出征,并将奏书中所列的六大奸臣“肆诸市朝,与众共弃,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宦官朱承恩名列六贼之首,汇同其他朝臣,向天子进言:“外患内乱,不可兼顾,议和只是缓兵之计,诸生不明陛下苦心,程东挑唆激事,率众伏阙,意在生变,不可不治!否则陛下一念之仁,令庶民可胁天子,布衣可改朝政,人人纠率越俎,国将不国!请陛下速速降旨,纵军逐之,将妖言惑众的逆贼程东裂尸碎骨,取其肝肠,揭竿示众!”

    承业帝呆坐不语,登基之时改元“承业”,是想继承先帝大业,治国兴邦,哪知仅仅一年,便祸乱百出,外夷嚣张,不得不忍辱买和,暂求短安。

    他并非不勤于政的懒惰昏君,他日日操累苦恼,却始终不得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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