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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炽昭穹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旌眉

    “敦叔,世人觉得书生赢弱无用,可莛飞不是泛泛空议之辈,他纯朗乐派,胆识皆具,可亲可信,是个危难之际拿得定主意的人,你为他担忧,我却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和魄力,能令金越举国上下心悦诚服!”

    徐敦听了,眉头稍稍一松,“你这丫头领着汉子打打杀杀的也好,说话越来越畅快。”

    公孙灏匆匆走来,“宫主,于大人请你议事!”

    林雪崚见他神情严峻,心中一紧,赶紧跳下城墙,直奔议事堂。

    公孙灏见她走远,胡子一抖,强忍笑意,“老敦,有没有散碎铜钱,借我几文。”

    “老风骚,你搞什么鬼”

    “别多问,跟我来!”

    议事堂外拐角处的柱子后面,放着一张小桌。

    元昇伸着脖子,见林雪崚急急赶至,连忙缩回脑袋,低声吆喝:“快下注快下注!”

    桌上画着四个大圈,圈中分别写着“哭”“笑”“又哭又笑”“不哭不笑”。

    雷钧、冯雨堂、卫瀛、霍青鹏、罗隽、连七、任朝晖等人全都押了铜钱。

    宣女在“笑”字上放了三文,丁如海是唯一一个押“不哭不笑”的。

    公孙灏挤进人堆,在“又哭又笑”上添了五文,徐敦仍是一头雾水。

    众人将脑袋拥至窗缝,于俊正在堂内与三位来客相谈。

    林雪崚匆匆进门,抬头瞥见于俊对面的青衫人影,脚步一顿。

    于俊微笑道:“你们想见的人来了,我就不多打搅了,我令伙夫备饭,好给三位接风,少陪!”

    叶桻起身相谢。

    林雪崚与叶桻已经快两年没见面,师兄比记忆中瘦去太多。

    她看着叶桻刀削似的脸廓,心痛无话。

    叶桻见她不语,指指左右两人,“雪崚,这是莛飞早就提过的蓝罂姑娘,我一场大病,亏她救治,这位是白虎君段铮,想必你还记得。”

    林雪崚诧异,“师兄,小蓝姑娘,段寨首,你们几人怎么变作一路的”




第143章 千里奇袭
    蓝罂给雷钧接好骨后,留下一张药方,不辞而别。

    叶桻询问城门守军,都说蓝罂一大早带着白狼过了江,奔往西南。

    林雪崚意味深长的一叹,“一定是去找莛飞了,这姑娘脾气古怪,心思简单,认定一件事便心无二念,和莛飞犟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两人在城门眺望江面,担心牵挂,感慨欣慰,兼而有之。

    交谈之际,有哨探从益州归来,樊尼大军围城打援,在新都与盛军接战,双方死伤均重。

    樊尼引兵退至犀浦,新都盛军撤回汉州,此战为益州挣得了小半个月的喘息。

    羌逻赞普又派一万步骑,东下增援。

    樊尼得势再进,用冲车八十座、云梯上百架继续狠攻益州,想一鼓作气,消灭剑南军主力。

    梁安和樊尼相持日久,知道捱过攻城的头三天,势头就会消减,因此避锋顽守,阵脚还算牢稳。

    可益州城中粮草将尽,军民艰苦异常,战马杀光,士兵把系甲的革带投入锅中煮食。

    于俊深虑,“益州枯竭,久耗不起,一旦城破,益、渝两州皆入敌手,仅凭鱼城、猿城的微薄兵力,无法继续抗衡,眼下琮瓒休兵养伤,等他元气恢复,与樊尼两相呼应,剑南危矣。”

    不能坐等,是否可以和猿城合力,摧灭琮瓒之军,收复渝州那样即使益州有失,盛军仍然扼持长江上游,可以伺机反击。

    众人反复商议,仍觉得离垒出战是避长取短,鱼城没有攻城器械,渝州城防坚固,金越撤军以后,琮瓒双面临敌,加倍警惕,合州背后的棉、梓、遂三州还有羌逻驻军,虎视眈眈,只怕收不回渝州,反而失了鱼城。

    卫瀛道:“不能反守为攻,只有象以前一样偷袭扰敌,不如悄悄分兵,去袭樊尼的后军。”

    元昇灵机一动,“于大人,与其分兵偷袭樊尼的后军,不如出其不意,直接偷袭羌逻的粮仓垯堡城,烧了他们的军需补给!”

    义军多次劫扰羌逻粮队,敌军的粮路摸得半清,他们从俘虏口中得知,垯堡城囤有足够羌逻大军支用十年的军粮。

    垯堡城位于羌逻东临盛境的险要之地,是羌逻大军的后援中枢,如果能摧毁这道中枢,对各路东攻的羌逻军都是致命一击。

    于俊一笑:“元统领,从这里到垯堡城有千里之遥,羌逻每个月走峡谷水路运粮,山上十里一哨,盯防极严,最近泸州解围,运往渝州的军粮从内江登岸,改走陆路,琮瓒为此加派三千护粮军,视粮若命。”

    “垯堡城位居山巅,驻军两万,易守难攻,防范森严,魏濂老将军曾经两次分兵,袭击垯堡城,都因孤军远程深入敌境,未能成功。咱们想分兵偷袭,必须躲开峡谷敌哨,舍栈道,翻雪岭,长途跋涉,就算能活着到达垯堡城,又有几成余力击敌破城”

    元昇道:“听上去绝无可能,才能出其不意。悬天营攀山走壁,器具齐全,可以在险绝之处开路。羌逻严密防范的是北路和水路,想不到有人会从南边翻雪岭。这路奇袭之军,必须精勇神速,不用人多,也不用破城,只要设法潜入,四处纵火,烧去军粮,便算大功告成。若能得手,不仅剑南之危可解,更会破开北路盛军与悉黎殊相抗的苦局。”

    这主意初听异想天开,细一琢磨,竟有几分可行。只用极少的人,成可建奇功,败也无大损。

    众人对着地域图商量到深夜,于俊始终没有拍案定论。

    三更时分,大伙四散安歇,林雪崚独留堂中,“于大人,你还有什么顾虑”

    于俊揉揉额头,“林宫主,莛飞要去金越大营之前,我心中有个声音,提醒我不要应允,不要应允,可我最终没能阻止他,现在我心里有同样的声音,让我纠结两难。”

    天子已召凛军入关,可不知为何,凛军迟迟未至,不是好兆。

    难道千里奇袭,真是扭转危局的最后一线希望

    西京太极宫两仪殿内,深夜未寝的承业帝一屁股跌回座上。

    “什么,杨柬,你说‘凛军察无所踪’,是什么意思两万精骑,怎会不翼而飞!”

    “陛下,陇昆都护府代都督钟少鸣月中接到陛下召令,当日便率军离开守月城,十九日到伊州,派飞骑赶至玉门关,说大军昼夜兼程,会提前到达,请玉门通关史作好深夜开关的准备,谁知此后再无音讯。”

    “通关史守候数日,没等到凛军的一兵一卒,他派人找遍附近方圆几百里的荒漠,一无所获,连一片战甲都没发现,荒漠风暴不断,找不到清晰的马蹄印,仿佛这支大军从来没出现过,诡异之极,守月城也全无头绪。”

    “臣已派人赶赴关外,因为事关重大,不敢贻误,只得深夜惊扰陛下。凛军久驻边外,见惯风沙,不太可能迷路或者葬身风暴,不是有什么想象不到的意外,就是凛军有意为之。”

    承业帝更加坐立不安,“有意为之”

    杨柬道:“凛王殿下任兵马大元帅及都护府都督的时候,不循兵法,不尊调令,神出鬼没,先帝为此大怒数回,可凛王屡建奇功,先帝又爱惜其才,不忍治罪。”

    “钟少鸣也许是效仿其术,别有安排,为破敌军,故布迷阵。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此事会有什么转折,眼下难以预料,请陛下安心再等几日,一有消息,臣即刻禀奏!”

    承业帝呆坐片刻,令杨柬退下。

    夜风卷入殿堂,身畔灯影乱晃。

    太监黄茌轻步上前,“更深夜重,陛下及早安寝罢。”

    承业帝摇摇头,背手步出两仪殿,天上的星空仿佛一盘沉重的乱棋,与大盛危局遥遥呼应。

    申炯的北路盛军防线缩后,退至秦州。羌逻粮草充足,可以久耗,大盛殷实多年的太仓却因连绵灾战,捉襟见肘。

    郯军突破三域联军的封锁,在采石镇渡过长江天堑,直入淮南,一场会战势不可免,朝中上下失望,人人惊骇。

    各种恶讯,已让承业帝变得麻木,凛军无论如何不能再离心隔肺了。

    堂兄啊堂兄,你到底在何处,还在失望消沉,忍着怨气还是以为朕会象父皇一样,对你疑忌难消

    承业二年四月末,林雪崚从太白义军当中选出九百精锐,作为千里偷袭垯堡城的敢死突军。

    为了避开川蜀西北的羌逻兵马,这九百精锐将会分成三路,昼隐夜行,然后在龙安山脚会合,共入高原。

    雷钧臂伤未愈,和于俊一道留守鱼城。徐敦也愤懑,林雪崚嫌他胖硕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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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冰雪无阻
    沟内潮湿寒冷,众人苦等,一掉雨点,元昇立刻带领悬天营好手攀上峰顶。

    破晓时分,大雨初歇,峡中白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悬天营提前探过地势,算准方位,射出十道滑索,牢牢挂在对岸峰顶。

    突军分做十组,在大雾当中攀索过江。

    栈道上的羌逻巡兵哈欠连天,不知头顶的浓白云雾里,正有一支奇军悄无声息的凌空飞渡。

    半个时辰后,云雾渐薄,突军手脚麻利,安然到达对岸。

    元昇照例收尾灭痕,把十条滑索拧作一束,缠在手臂上,凌空一跃,荡入峡谷。

    晨间冷风游钻,将已经稀薄的白雾吹开一个窟窿。

    一名羌逻巡兵发现半空有个黑影一晃,立刻警惕,扯嗓吆喝。

    元昇荡至对岸,抓着滑索迅速向上攀,悬天营拼命拉拽,可几队羌逻兵已经奔近,一抬头就能发现挂在对面绝壁上的人。

    元昇索性伏壁不动,一身泥泞与山壁颜色相似,试图蒙混。

    突军摒息压身,正是紧张万分,空中“嘎”的一声怪叫,落魄钻出云窟窿,一个俯冲,栈道上的人险些被它撞下去。

    原来黑影是这凶煞巨鸟!羌逻兵投石放箭,击锣恐吓,落魄在峡谷里上翻下窜,扑腾了半天才振翅飞遁。

    元昇借着落魄扰敌的机会,一口气攀至峰顶,听着敌军叽里呱啦的呼喝之声,自知侥幸,连连拍胸。

    林雪崚也悄松口气,呆鸟今天倒是机灵。

    突军渡过岷江峡谷,马不停蹄的沿着岷江的支流翼水向西跋涉,翻越道道山梁,一步步深入羌逻国境。

    翼水南岸雪岭连绵,他们小心绕开牧场和星罗棋布的羌逻山寨,穿行于雪岭脚下开阔无人的高山草甸。

    这一带从十月到三月大雪覆盖,从六月到八月又多雷电大雨,五月是难得的好季。

    草甸上野花过膝,孔雀蓝色的湖泊纹丝毕现的倒映着山腰的森林,森林上方是马群般起伏的雪峰,一卷卷白云缠绕峰顶,象极了迎风飘扬的马鬃。

    真是神话般动人的风景,可想要征服横亘在蓝天下的高傲雪驹,却是另一回事。

    他们必须翻越这片雪岭的主峰太基峰。

    “太基”为群山之父,高一千五百丈,山体如椎,山脊如刀,遍布险恶的冰缝冰槽和薄厚不均的冰川。

    羌逻牧民视之为不可逾越的神山,每当有悲有喜,都要对着神山虔诚祈祷。

    突军为了养精蓄锐,提早停队休整,宿于山脊侧面的云杉莽林。

    一道六十丈高的飞瀑从林边的高崖上落下,汇入崖底深蓝的月牙湖。

    湖面浮冰,映雪生光,周围的冰坡下可见淙淙暗流。

    空寂的高原之夜,冷光透过林枝,星星低得象挂在林间的灯笼。

    正是一派幽宁,忽听鸟雀惊飞,野狼深嗥,云杉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突军立刻警惕,一阵笑声传来,芒秋栈主任朝晖从林中钻出。

    他平日不引人注目,却有深藏不露的绝活,说书唱戏精彩绝伦,各种方言信手拈来,以假乱真的口技更是出神入化。

    今夜高原荒僻,雪林幽深,氛围大好,任朝晖难得技痒,小小一试,果然唬倒一片。

    众人恼笑之余,起了兴致,让他接着施展。

    任朝晖嘬唇鼓腮,林中飞禽走兽,环绕逼真,他学起落魄的哑叫和羌逻兵气急败坏的吆喝,更是令人捧腹。

    落魄从高空飞落,满眼亢奋,以为有同类呼唤。

    林雪崚好奇:“任栈主,羌逻话你学会了多少”

    琮瓒围困鱼城半年,日日攻城骂战,大家听得多了,都能明白一二,不过任朝晖的领悟力和模仿之能远超常人,不仅能听懂大部分羌逻话,学得也十分地道。

    “宫主,精通不敢称,蒙混一时半刻,不在话下。”

    林雪崚掰指计算时日,“这些天正有羌逻粮队沿岷江上行,咱们明天翻山顺利的话,应该与这支粮队差不多时候赶到垯堡城。”

    任朝晖猜出她的意图,“你想让我趁粮队进出,混入城中”

    林雪崚仰望雪峰,“现在说不准,咱们翻过山去,见机行事。”

    次日是个晴天,元昇向众人反复叮嘱登山要领。悬天营带着冰镐、冰锥、冰爪、绳索在前开路,攀登太基峰。

    走脊不走沟,走纵不走横,突军穿戴皮甲皮帽,在皮靴外套“脚马”防滑。

    登山忌急行,便是习武之人到了高原也心促气短。

    元昇控稳步速,力求均匀,带领突军踏雪而上,在雄阔的蓝天雪峰上添出一排执着的身影。

    快到山腰,天空突然由湛蓝转为暗紫。

    一团阴云从山谷里涌上来,转眼笼罩头顶,遮得四面灰茫,不可见物。

    天气变化迅猛,阵阵狂风横扫山脊,刮得人难以立足。暴雪夹着鸡蛋大的冰雹劈头砸下,噼啪震耳,满脸麻痛。

    突军逆风吃雪,冷透骨髓,只得避向山脊右侧背风的斜坡,顶着惊涛骇浪般的雪雹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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