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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炽昭穹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旌眉
    青龙君对自己的水性极其自负,“你若烂在暗溪里,我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些口舌,还不如睡觉呢。”

    连在两人中间的链长不足三丈,互相牵扯,非得默契配合才行。

    林雪崚将两把游仙剑缚在背上,两人立于潭边,做好准备,一先一后跃入水下,潜游至底。

    潭底有与主河道连通的幽径,不是很长,但颇为曲折,两人自幽径潜入主道,一进鹰涧河,顿觉急流开阔。

    林雪崚冒头换了第一口气,不敢浮在水面,一闭息又压回水中。

    这夜天晴,月光透过聚散飘移的云雾透进峡谷,河面银浪翻逐,冰凉清澈。

    青龙君果然好水性,姿势矫健潇洒,林雪崚尾随在后,心中赞叹不迭,“丁三哥一派河中蛟的气势,却没他这般随心自在,活脱脱神书里的人物,青龙君,真是青龙转世么”

    有这等神人牵引,那些枯燥的泳技变得生动清晰。林雪崚专心模仿,四肢动作越来越舒展协调,加之又是顺流,没费太大力便分水辟浪,跟上他的节奏。

    穿梭的鱼群在身下闪电而过,一瞬间,觉得两人不是在水中游,而是在天上飞,在前的是傲世鲲鹏,在后的是翩纤白鹤,神勇无畏,自由无束,这种体会前所未有,妙不可言。

    换气时瞥见两岸高峰峻岭,比河口处更加陡峭,也许是偷游禁河,做贼心虚,林雪崚总觉得两岸山上都生满了眼睛。

    又游了一长段,发觉河下潜流变得不稳,河道转向,峡谷缩窄,拐弯处开始有急旋的水流,前方右侧两峰并耸,好像雄鹰怒收双翅,应该就是觖翅峰了。

    青龙君拽拽链子,林雪崚会意,浮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青龙君亦自深吸,奋力一潜,她也被带得一个猛子扎下河底,只见水下右侧岩石内凹,底部现出一个宽扁的黑洞,宛如一张巨大的鲇鱼嘴,两人一下子被吸了进去,从泛着银光的河中滑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水暗溪。

    林雪崚不自觉的努力睁眼,眼珠冰冷刺痛,可还是象个瞎子,什么也分辨不出,伸臂蹬腿时可以触到身侧嶙峋突出的岩石,也许这条鱼肠般的通道形成并不久远,岩上锋锐犹在,一棱一棱,象参差折断的肋骨,又如密密丛生的尖牙,就算鳄鱼嘴,死人墓,也不会




第18章 蝠王血精
    青龙君精疲力尽的出水上岸,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放下背上的人,探手一试,已经没了气息。

    “唉,真是不中用啊。”

    把林雪崚翻过来脸朝下,膝盖顶住她的小腹,在她背上连拍几拍。

    林雪崚呜哩哇啦吐出一大滩水,然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几乎断气,咳完一头栽在地上,怎么都拽不起来。

    青龙君仰面瘫倒,拖着个累赘游和自己一个人游,实在是天差地别,差点没熬出头。

    他翻个身,慢慢喘匀了气,呼呼大睡。

    过了半个时辰,林雪崚迷迷糊糊,摸到一块石头,歪手掷过来,“打鼾打鼾,真是头猪,吵死了!”

    青龙君梦中痛醒,神志不清的咒骂:“全天下的石头都你的帮凶吗”

    林雪崚转个身,继续睡去。

    丑时已过,寅时将至,黑夜里传来野兽嗥叫。

    林雪崚半醒未醒,揉着额头,昏昏沉沉的坐起来。

    面前溪流奔淌,两岸都是密林,向右一看,青龙君斜靠在几步外的一棵树下,手里一块石头抛抛接接,见她睡醒,目露凶光:“我等这会儿,等了好久了!”扬手就要将石头砸过来。

    林雪崚还没醒透,自知躲不及,抱头藏脸,脱口叫道:“好哥哥,我错了!”

    青龙君收住石头,哈哈一笑,“没白念经啊。”

    这一吓,林雪崚睡劲儿全消,师兄之毒刻不容缓,她蹙起眉头,掸手站起,“时候不早,我抓那老蝙蝠去,后会有期!”

    青龙君扔了石头,“连个谢字都没有,还不如我手下的喽罗懂规矩!”

    林雪崚微微一顿,暗溪之险恍若噩梦,漆黑的怪兽好象还在周围,五脏六腑也还在悄悄发抖,不想去回忆,更不想在这人跟前显露胆怯,有些情景虽然模糊,却在脑中挥之不去,也许是自己已经开始羞愧逃避了吧。

    受人之恩,理当答谢,她深吸口气,回过身来,一本正经的俯身:“青龙大人,多谢你救助,大恩大德,永怀于心,他日……”

    他抱肘低头,“拿这些套话打发我他日怎样”

    林雪崚直身抬头,迎上他明锐的眼睛,“你想听实话”

    “不然呢”

    二人对视片刻,林雪崚一字字回道:“那我亦需要一句实话。”

    一路艰辛,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刺探真相的机会。

    未等继续,青龙君冷笑阻断:“欠债、讨债都分不清。青龙寨只管水上,不管其他,你要是再来的话,可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好运了!”

    林雪崚固然急求答案,可也知道青龙君所作所为已经为她所累,大超其限,眼下还是救师兄最要紧。

    看着他渐渐阴冷下去的神情,她抿唇收语,不再追问。

    青龙君沉面不动,等了片刻,“他日怎样,还没说呢。”

    “青龙大人,你一定要听真话,我也不骗你,我怎么想的,就怎么告诉你。”

    他踏前一步。

    林雪崚抬起眼睛:“他日我不拿石头砸你,便是记着你的好了!”

    青龙君脸色骤变,正欲发作,林雪崚举步跳开,结果刚跑三丈便闷叫一声。

    连在两人腰上的链子还没解开,她逃得太急,几乎勒破肠胃。

    青龙君哈哈大笑,满脸得意的将链子的另一端捏在手里,仿佛牵回一条自作聪明的小狗。

    林雪崚揉着胃,忿忿回头,从他手里夺回链子,转身离去。她满身疲劳伤痛,脚步有些踉跄,却去得没有一丝犹豫。

    直到白色背影沿着溪水消失在林间,青龙君方才止住笑声,抬头瞧瞧天色,黎明不远了。

    林雪崚顺水而行,溪流如叶脉般渐渐发散,主流越来越细浅。

    这是鹰涧峡之东十几里外的莽林谷地,岩穴密布,野兽众多,那些在月光树丛下一闪而过的大大小小的影子,大半都是从没见过的奇异动物。

    蝙蝠穴并不难找,除了有溪流当向导,还有越来越浓的腥臭之气作指引。

    蝙蝠其实爱洁,所以粪便排遗穴外,厚厚堆积,那粪便含有细碎的毛发,发出恶腐刺鼻的血腥气,溪流两岸的蝠粪越聚越多,溪水也就越来越混,最后完全变成了暗褐难闻的粘浆。

    林雪崚闻着血腥臭气,胸恶冒汗,擦汗之际一抬头,只见前方树梢上横七竖八的挂着一排黑影,再细看,那些黑影都是干枯的蝙蝠尸体,尸上缠满蛛丝,狰狞可怖。

    她暗暗吃惊,什么蜘蛛有此本领,竟在蝙蝠的必经之路上,设网捕食比自己大几十倍的猎物吸血蝙蝠贪婪狡猾,也会落套中计,这世道,没有哪条命无忧无虑。

    蝙蝠穴口开在一座隆起山岩的侧面,汩汩流至的粘稠溪水钻进穴口,象在黑暗里蠕动的舌头。蝙蝠穴外有一小片空地,几尺厚的蝙蝠粪上长着奇怪的红菌。

    林雪崚环视四周,左近的确有几棵格外高大的树木,其中以一棵参天冷杉为最,这冷杉高十余丈,树冠层层如叠伞,尖细的树顶直插进月亮里。

    想藏身在此,如何骗得过警惕敏感的蝠王

    林雪崚咬咬牙,从裙子上撕了布条,把头发裹起来,横身在蝙蝠粪堆上连滚三圈,直到全身腥臭血糊,完全掩盖了自己原来的味道,才纵身攀上树去。

    她攀的并不是那棵冷杉,而是与冷杉相邻的一棵云杉,离得太近易被发觉,这棵云杉与冷杉枝搭叶连,隐蔽又方便。

    爬至云杉高处,高得似乎都能摘星攀月了,俯瞰深山莽林,只觉冷风寂寞,孤单忐忑。

    闻着自己身上的腥臭,想起那天夜里叶桻为自己遮挡蝙蝠,心中忐忑慢慢消退,蜷在树干上浅浅一笑。

    星辰渐暗,时近破晓,开始有蝙蝠从四面八方返回,起初是几百上千只,后来漫天皆是,密密麻麻,一潮压过一潮,在莽林上空形成黑压压的漩涡,变戏法似的漩进狭窄的穴口。

    林雪崚本以为上回黑烟般的蝠群已经声势骇人,没想到百万蝙蝠归巢的景象还要壮观十倍,自己所处的云杉变成了蝠海中的一杆薄帆,周围翼浪迭迭,腥气波涌,尖叫起伏,无穷无尽。

    正在耐心等待,前方不远的空中突然有一双凌厉的飞影扑入蝠海。

    林雪崚看得清晰,那是一对黑鹰,看个头绝不是神鹰教伤人的巨鹰,然而也很迅猛。

    双鹰探爪如点水,转眼已抓食了四五只蝙蝠,每捉一只就在空中扯碎撕食,其中一头鹰甚至低空倒飞,利用蝙蝠探物盲域,自下而上的追击捕杀,看得林雪崚目瞪口呆。

    被撕碎的蝙蝠死前发出凄厉的惨叫,蝙蝠大



第19章 钻骨取髓
    林雪崚回到化龙岭南坡,找到留在那里的两匹马,轮流换骑,昼行夜奔,赶回白果坳已是次日黄昏。

    杨大同在门口远远望见,惊得说不出话,实在难以相信这个浑身乌黑腥臭的人就是几日前离开的姑娘。

    这会儿薛闰、六喜子、白果坳的栾郎中,还有他们从上庸县请来的医师万先生,都在杨家,众人倾尽全力,也靠着衢园的药,好歹将叶桻的命拖至这一刻。

    林雪崚进门一看,哪里还瞧得出师兄的模样,地铺上横躺着的人全身乌紫,只有胸口偶尔起伏,显出一丝活气。

    她闭眼片刻,镇住心绪,努力不让话音打颤,向万先生讨了最粗的一根空心铜针,然后转向杨氏:“杨婶,请你帮个忙,在隔壁烧两桶热水,盛些药酒,拿一只空碗,再借我一身衣裳。”

    杨氏利落照办。

    林雪崚到隔壁屋中,取铜针,先上火烧,后浸药酒,自己则泡进热水桶,把全身清洗干净,头发梳顶成髻,穿上杨氏的粗麻衣裙,盘膝坐在地上,一切就绪,将空碗交给杨氏。

    “杨婶,你在我背后端着这碗,待会儿凑到铜针底下接着,碗中接满小一半时,告诉我一声。”

    杨氏不懂她要做什么,全听吩咐。

    林雪崚取出酒中铜针咬在嘴里,解开上身衣衫,褪至腰下,露出脊背,左手按住腰上穴位,右手捏针至腰后,指尖用力,咬牙将铜针戳进腰骨。

    这一针痛得她脸白无色,冷汗涔涔。

    以前看秦泰替人取髓,都要先令病者昏麻,消麻后七八日不能下地,现在自己穿骨取髓,忍受剧痛,便是咬紧嘴唇,还是低哼一声,浑身发颤。

    她手指增力,穴上加压,血髓顺针而出,滴滴答答落进碗里。

    杨氏双手端碗,看得钻心,眼泪噼噼啪啪往下掉,瞧着接得差不多了,忙叫停手。

    林雪崚拔出针来,点了腰后的穴位,意图止血封痛,谁知穿好衣裳刚一站起,立刻疼得跌坐回去。

    杨氏道:“姑娘,你就躺着吧,要干什么尽管吩咐!”

    林雪崚摇头,揩了揩脸上冷汗,不敢再猛动,扶腰站起来,端过碗,搭着杨氏的手,一步一蹭,回到正屋。

    众人见她捧着小半碗深红,又取出一只葫芦,拧开盖子,倒出黑红的粘稠浆液,两者相混,浓腥刺鼻。

    她小心呈碗至万先生跟前:“万医师,请你用铜针吸取,将这碗里的东西导入我师兄的十二经脉,师兄性命,皆系于此!”

    十二经脉遍及全身,刺脉需让病人除净衣衫,林雪崚不便亲为,只好恳求万先生。

    万先生接碗道:“姑娘放心,我不是绝世名医,但刺十二脉,不会有半分偏差!”

    林雪崚又道:“刺脉之后,毒血从七窍留出,如果能用空针帮助排出毒血,会更快些。换血肮脏可怖,也许要一日两日,也许三日四日,恳请各位帮忙清理照料,倘若我师兄坚持不到毒血换净,亦请你们不要相瞒,赶紧告诉我。”

    语毕顿首行礼,众人连忙相搀。

    杨大同见她冷汗雨下,“林丫头,你伤着哪里了”

    林雪崚勉强摇头,连日辛劳艰险,外加穿骨取髓之痛,再也支持不住,眩晕倒地。

    山中夏日,露重蝉长,一晃七天过去,对常人来说,短得就似打了个盹,对忍受煎熬的人来说,是徘徊于天光地火之间,如隔三世。

    杨小虎颈伤好了一半,只是吃饭太猛或扭转过急时会疼。

    此刻他坐在叶桻身边,听着窗外蝉声,咂嘴耸鼻:“叶哥哥,快醒吧,你没闻见香味么”

    叶桻平躺不动,毒血连排了三个昼夜,身上的瘀紫终于开始消褪,干净的新血一点一滴夺回失地,重新在这躯体内畅流不息。到了第七日,体色已经完全复原,脉搏平稳,呼吸渐强,照万先生推断,几个时辰内就该醒了。

    危机已过,万先生被栾郎中拉去给王四姑接生,杨大同夫妇和薛闰他们在六喜子家杀驴。

    杨小虎看着火塘,守着叶桻,枯燥无趣,巴巴的盼他醒来。

    向火塘里添了些柴枝,忽听有人喃喃问:“不听话的丫头呢”

    杨小虎见叶桻不知何时半睁开眼,喜得一跳,一着急扭了脖子,啊哟一声:“叶哥,你可醒了!你问林姑娘么她去山上摘栗子,等会儿就回来。”

    小心扶叶桻喝了些水,叶桻身上穿着干净衣裳,看着手臂上的针孔,恍惚如梦。

    呆了半晌,听得门外有声,小虎喜道:“是林姐姐,我告诉她去!”

    叶桻作个嘘声手势,小虎会意,抿笑不言。

    林雪崚却没进屋,在外头又洗又弄,许久才端个木盆推门进来。

    叶桻一成不变的躺着,小虎道:“林姐姐,柴不够了,我再去劈些。”

    林雪崚蹲在火塘边,塘上挂着三只大鼎罐,分别炖着杨大同今早打的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她采了野葱,山蘑菇,野木耳,蕨菜,野栗子,山笋,分别摘洗干净。这山内的人不蒸不炒,什么都是挂在火塘上烧炖,她将各种山珍铺在火塘边的石板上切成小块,鼎罐内浓汤溢鲜,咕嘟作响。

    叶桻轻轻开口:“好香。”

    林雪崚一顿,转过头来,清澈的眼中溢满喜色,“你几时醒的吓了我一大跳。别急着起来,当心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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