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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码头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古慈儿

    其实,在沈康靖被召回福建前,家人多数都不同意他前来,尤其是他的姑母沈娇蓉,听说东南沿海情势紧张,多半会爆发战争,因而强烈反对外甥前往。

    其姑父吴承昊和表弟吴凯康亦是不赞同其前往马江,毕竟兴和商行业务繁忙,吴承昊的腿伤还未养好,再少了沈康靖,商行就太缺人手了,运转有可能会出现问题。

    而且,沈康靖的妻子李招娣更是心存不愿,丈夫常年奔波在外,对自己疏于关爱也就忍了,自己的丈夫便要去危险的前线,想着想着,李招娣就觉得特别委屈。

    因而自沈康靖提及此事后,李招娣便少言寡语,不见笑脸。

    可唯有沈康靖的父亲沈念恩一人支持他前去马江,毕竟船政学堂培养了他七八年,如此危急关头,那里急切地需要他,他前去相助实乃义不容辞之举。

    沈康靖多年来最听父亲的话,他虽不像父亲是个胆魄超群之人,但也还算不得胆小怕事。

    恩师信中言辞恳恳诚意相邀,因而思量再三后他还是决定动身赶往船政学堂,担负起临危之重任。

    临行前一晚,他跟夫人促膝长谈,他反复强调自己去马江是做上一阵子的教习而已,如果中法两国真要开火,也轮不到他上战舰御敌。

    李招娣听了这些话后,心里虽好受了点,可对于丈夫的远行她却依然心存隐忧。

    哎,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如果铁了心要去马江,那怕是谁也拦不住他。

    想到这,李招娣深知自己只能夜夜祈祷,保佑丈夫早日平安归来。

    见妻子终于不再愁眉苦脸,接着,沈康靖拉过她的双手轻声嘱托道“招娣,我这一去估摸至少得要月,景枫就全靠你照顾了,他若是生病了,千万要记得给他喂药,你要是舍不得灌,就交给姑妈,知道么”

    “知道了,啰嗦,干嘛突然提喂药的事不吉利”李招娣白了一眼丈夫后,噘起了嘴巴,显出了一脸的纳闷不解。

    “还不是因为你这人总不吃药嚒上次病的那么重,怎么说你你都不听,就那么强挺着,景枫还小,他可熬不住,听我的话,千万别大意了。”沈康靖知道自己明天就要离家远行,因而有些重要的话他一定得格外叮嘱。

    若是平常,他也许不太好意思挑明,因而为了不至夫人不悦,他今晚说起话来格外地细语柔声。

    若是换做平日,李招娣这个说不得的小老虎一定会在此事上与丈夫争辩个十几回合,可今日她说起话来却也柔和婉转了许多,简直跟换了个人一般。

    这时,大大咧咧的她终于服软回道“好啦,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我不吃,是因为我身体好,儿子那么小,能跟我比嚒”

    本还想绷紧嘴角的李招娣说完这话后,自己竟“噗嗤”一下乐出了声来。

    沈康靖瞧了也算是放心了,接着他很是暖心地将夫人揽入了怀中。

    这时,夫妇俩坐在床边依偎在一起,又说了许多悄悄话。

    “闷得慌,就去找姑妈她们打打牌,我知道你手气向来不错。”沈康靖跟夫人打趣着。

    “那是,我运气好的很,我发现自从景枫出生后,我就时来运转了,以前在新加坡,跟我那些亲戚玩牌,总是输输输,你说景枫这孩子是不是个小福星”一提到玩牌,李招娣立马来了兴致。

    “别提什么小福星了,不是个祸头子就不错了,景枫他真是没一刻安静的时候,老话说的什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是说他这种劣童的。”一想到儿子就头疼的沈康靖说的话可一点也不夸张,别看景枫还是个幼儿,在他眼里已经特别不让人省心了。

    可做娘亲的李招娣听了却不甚欢喜,立马板着脸又跟丈夫理论了起来。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虽然经常话不投机,可却仍是聊到了深夜。

    第二天一早,沈康靖虽感疲惫,可却还是准时爬了起来向码头赶去。

    到了马江后,他第一时间便去拜见恩师陈英。

    师生相见后,双双热泪盈眶。

    当日傍晚,沈康靖便随了陈英去他家畅谈叙旧。

    现年四十三岁的陈英生自福建侯官县,外形很是普通,面部上最突出的一处便是他那眉毛,十分浓密不说,再长一点便可连成长长的一字。

    如今的陈英已经升至战舰“福星”号的管带。

    当晚,饭桌上还有一人,名叫王达宗,既是陈英的学生,也是沈康靖在前学堂的同窗好友。






第二百二十章 师生
    


    王达宗与沈康靖虽同一年入学,可他却是班里面最大的学生,当时已经十六岁,足足年长了沈康靖近四岁。

    那会上学时,沈康靖最愿意同他这个大哥哥玩耍,二人在前学堂读书时,就同吃同住,几年后再见,二人自是十分激动。

    如今二人都已成家,且王达宗已成了两个男孩的父亲,因而样貌、心态都不免有了些沧桑之感。

    此前他同沈康靖类似,毕业后去了香山做航运生意,这次紧急关头也被恩师陈英召了回来。

    酒过三巡后,醉意渐浓的王达宗摇着杯子先是说道“师父,早知我当初听你的话,留在船政学堂多好,我跟康靖不同,毕竟人家家大业大,回去子承父业那是自然。”

    接着,他又幽幽地感慨说“而我就靠自己一个人,在香山搞航运,日子可比想象中的要艰难的太多了”

    “要面对同行的尔虞我诈不说,还得提防着狗官们时不时设下的陷阱。”说完,王达宗“当”的一下撂下了酒杯,内心的不平溢于言表。

    陈英闻后摇了摇头,干巴巴地挤了个笑回说道“这年头在哪都不好过啊当个教员不仅得低那帮洋人一等,还要经常被上级训斥,这不,我后来都不教书了,直接去前线开战舰反倒感觉更自在些。”

    听到这,沈康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多时,他攥了攥拳头,紧张地插话道“可是陈先生,开战舰要是太平年月也就罢了,而如今法国人蠢蠢欲动,还有英国人和美国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万一真打起来”

    沈康靖的忧虑在王达宗的心中自然也是存在的,因而二人皆眉头颦蹙,等待着师父的解答。

    此刻,陈英的脸和脖子都已晕成了红色,他先是饮了一口酒,然后又重重地吁了口长气,继而无奈又悲怆地叹息道“,不知道你们二位听没听过,这是禁烟大臣林元抚写过的话,我是侯官人,跟他是同乡,我出生那年鸦片战争已经结束,可对我的影响却特别深,特别深”

    陈英的醉意高涨,可脑子却还算清醒,只见他边饮酒边继续回忆道“我爹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可骨子里却硬的很,他非常崇敬林元抚,还把他的画像挂在自己的书房内,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教导我说,林元抚是我们侯官人的骄傲,你长大后也得像他一样做个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真英雄,只要是有利于国家之事,即便赴汤蹈火也应在所不辞。”

    陈英的话说完了,好似没有正面回答沈康靖的问题,可是只要听者不是榆木脑袋,立马也会知晓他所言的用意。

    沈康靖和王达宗听完后,互相看了看彼此,双双陷入了沉默当中。

    几日后,二人被安排进入船政前学堂做临时教习指导学生,因而远离前线的沈康靖和王达宗此时还尚未嗅到战争前飘来的火药味。

    而事实上,引线已燃,战争离他们原来越近了

    就在福建水师被围的危难时刻,马江海军许多官兵向上级请战,要求自卫,并且不少当地的士大夫联名上书请求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少荃派北洋水师支援,以挽救大局。

    但此时的李少荃依旧深深感于国弱,因此执意求和,不准抵抗,更拒绝增援。

    何子峨等也怕影响和谈,命令各舰不准发放子弹,不准无命自行起锚。

    可是,法国舰队并不是来观光的,进入马尾港后,法舰便停泊在罗星塔前的马江江面之上,占据有利位置、侦察地形,于福建船政舰队的军舰相邻而泊,给中**舰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清廷特派主持福建沿海防务的会办福建船政事务大臣清流健将张幼樵有感于形势紧张立即发电,请求其他三洋舰队派舰支援,但只有广东水师派了两艘军舰来此。

    在搬救兵的同时,张幼樵及船政大臣何子峨等多次致电朝廷询问战守之策。

    但得到的多是“彼若不动,我亦不发”之类的保守命令,于是他们只得不顾水师将领的请战,下严令“无旨不得先行开炮,必待敌船开火,始准还击,违者虽胜尤斩。”

    就这样,海战尚未开始,中国海军的手脚就被捆绑的紧紧的,结果可想而知。

    没多久,法国再次向清政府提出勒索巨款的最后通牒,可却又一次遭到清廷的断然拒绝。

    这之后,法国政府令驻京代理公使撤旗回国,同时下令孤跋准备开战。

    因中**舰用船首系泊,船身随潮水涨落而改变方向,涨潮时,船头指向下游,落潮时船头指向上游,可是大部分福建水师位于法舰的前方,一旦真打起来,根本无法进行有力的回击。

    然后法舰却可以利用舰艏攻击中**舰的舰艉。

    舰艉是军舰最为薄弱之处,极易遭到破坏。

    这样一来,被限令停泊的国舰即使作出反应,也要做个半圆形回转,才能调转船头对敌作战。

    如此来看,法国舰队已占有了“决定性的战略优势”。

    于是,根据这一现象,法军舰队司令孤跋决定于七月初三下午,趁退潮船身转移方向时向福建水师开战。

    这一日上午,法国驻福州副领事白枣泰向船政大臣何子峨投递了最后通牒,限福建水师当天下午撤出马尾,否则兵戎相见。

    何子峨得知后,心慌意乱,血气上涌,差点有了性命之忧。

    可他惊慌失措后又仔细一想,这多半是法国人放的烟雾弹,倘若当真开战,对方还会特下战书

    思来想去后,他做了一个十分荒唐的决定,那便是佯装不知,静观其变,同时对福建水师封锁此消息,听任各舰抛锚江心。

    同时,为避免港内的各**舰误会,法国舰队不仅将开战通知送达各国领事馆,甚至还特意告知了马尾港内的英国“冠军”、“蓝宝石”、“警觉”以及美国“企业”等四艘艘军舰,让他们有所防备。

    当日十时左右,闽浙总督何伯玉也接到了法方送来的战书,对方声明四小时后向中国开战。

    同样令人惊奇的是,何伯玉竟也决定对福建水师官兵封锁消息,不仅不积极备战,且还严令请战官兵切勿“轻举妄动”。

    直到中午十二时过后,思虑了半晌的何伯玉担心大祸临头,才决定将此事告知给张幼樵等人。

    张幼樵闻报后大惊失色,同一旁的何子峨双双缄默不言,陷入死寂。

    这下何子峨总算是相信法国人当真要开战的事实了。

    可接下来,他们的举动更令人匪夷所思,何子峨在张幼樵的指派下以中国来不及准备作战为由,命精通法语的船政局著名工程师魏植夫乘船前往法方,要求延至次日开战。

    而法国舰队旗舰“窝尔达”号看见中国方面驶来一船后,误认为是中**舰率先来袭,于是在这日下午十三时四十五分,孤跋当即下令法国战舰对中国舰队开火。

    因而何子峨的求和船还未开到近处,便被法军当场击沉。

    紧接着,马江海战正式爆发。





第二百二十一章 海战
    


    首先对比一下作战双发的装备

    至开战前,先后进入马尾港的法**舰有十艘,总吨位约一万五千吨,装备火炮七十七门。

    而中**舰虽有十一艘,但大部分都是轻型炮舰,所有舰只总吨位仅九千八百余吨,装备火炮也只有五十余门。

    而中国舰队的军舰大都采用立式蒸汽机,机器在水线之上,虽然可以多装货物,但是没有装甲保护,极易被破坏。

    且装备的火炮又基本都是前膛炮,既没有装甲,威力、射速又都不如法**舰装备的后膛炮,更为不利的是,法国舰队还装备了新式武器机关炮和杆雷艇。

    这时,法国的九艘军舰和两艘鱼雷艇都摆在罗星塔的南面和东南。另外还有两艘军舰在金牌、琯头一带江面,用以阻止清军塞江封口,保障后路安全。

    参战法舰共有重炮七十一门,还有不少射速为每分钟六十发的哈齐开斯机关炮,官兵共有一千七百九十人。

    福建水师拥有火炮四十七门,可大口径炮却很少,官兵共有一千一百七十六人。

    福建水师八艘战舰停泊在马江边的罗星塔之西,另三艘则停在罗星塔之东。

    从吨位、防护能力、重炮数量、兵员素质等方面比较,中法两国海军实力悬殊,法国舰队占有十分显著的优势。

    继刚刚袭击中国船只后,孤跋趁落潮的有利时机,指挥法舰再次突袭福建水师。

    福建水师舰只未及起锚,就被法舰第一排炮弹击沉两艘,重创多艘,形势十分危急。

    此时,船政舰队的八艘环卫舰船,即运输舰“永保”、“琛航”泊于船厂水坪前,旗舰“扬武”率炮舰“福星”、“福胜”、“建胜”、“伏波”、“艺新”泊于罗星塔上游与法舰相拒,另外三艘炮舰“振威”、“飞云”、“济安”目前泊于罗星塔下游海关附近。

    此外,还有十余艘绿营福建水师的旧式师船和许多武装舢板,分别停泊于罗星塔南侧。

    法**舰与船政舰队相距仅有数百公尺,对中**舰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所以进攻从两个方向同时开始。

    战斗开始后,张幼樵见法军异常凶猛,当即吓得神慌意乱。

    魂飞魄散的他几秒钟后便晕倒在地,没多久,由随从扶起后连头上的双眼花翎帽都顾不得捡,仓皇而逃。

    这时,沈康靖、王达宗等教习、学生一涌而出,站在前学堂外靠海最近的地方,焦急地眺望着战况。

    罗星塔上游方向,孤跋指挥旗舰“窝尔达”等舰集中主要火力攻击船政旗舰“扬武”号,以部分炮火攻击其他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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