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夜怀空
“报!前方骑探来报,乐将军在曲门寨列队迎候,曲门群山大火肆虐。”
冉秋侧身对身后将领们笑道:“乐忧的动静可谓是不小啊。”
其中一名将军连忙顺着他的话头说:“乐将军少年英雄,初露锋芒,此番出战更是立下了攻周的头等大功,我大周又出了一员虎将。”
数名将军跟着附和了两声,连连称是。
冉秋摇头笑笑:“稚儿生猛,但性子还需要打磨,不足挂齿。”
他低头对传令兵说道:“传令于斥候队,派出探马沿着火场转一遭,看看火势能蔓延到何处,有无隔断,会不会波及村落和安曲县城”
传令兵领命而去。
身旁将军以捧哏的态度求问:“冉帅,这曲门山区引发山火,怎么也不会蔓延到我大陈国土,冉帅为何如此关心”
冉秋大气地挥手一指:“这片土地即将变成我大陈国土,这八方子民也即将变成我大陈子民,我等怎么能让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说是也不是”
捧哏将军俯首抱拳赞道:“冉帅眼光博远,胸襟非常人所能及,我等却没有此种见识。”
冉秋捋着他那漂亮的长须微微仰头,这样的溢美之词,任谁都不会免疫,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只要有自知洞明之心,再多的吹捧也只是耳旁清风,他权且把这种吹捧当做是抗拒骄纵的一种磨砺。
大军继续向前挺进,前锋营已经将塘骑队放出至曲门山区沿路侦查,中军停在被大火烧毁的曲门寨前,乐忧领着他的八百骄兵方阵立于道旁。当看见冉字大纛缓缓朝他走来时,他单膝半跪于地面,努力做出庄重肃穆的精神状态。将双手抱拳高举于头顶,看着骑在白马上这位让他泯然人群抬头瞻仰的叔父。
“卑职乐忧参见冉帅,曲门寨一战,幸不辱命!”
说完这番话,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可能心中曾有幻像,但是他现在的样子,顶多算是狼狈,跟惨烈
第十五章 自作孽,不可活
江别鹤校尉带领的逃兵仍在安曲山林中龟速移动,与陈军先头部队塘骑队的间隔只有六十多里地,在这个距离内,快马一个时辰之内就能追上。
无奈江校尉身子弱,就算是骑马,在马鞍上呆时间长了,也觉得腰酸背困屁股疼,自然要停下来躺在树荫边歇一歇。
林祈年心中焦急,真想在官道上就解决这个家伙。但这是行不通的,策玄卫护卫在其左右,还有从云都来的客卿老卢,此人十有**是个高手。更主要的是,兵卒们对江别鹤的愤怒值还不够,还不足以使他们顶着江家权势哗变。
不过也快了。
扁三就是很好的愤怒催化剂,他挥舞着马鞭,驱赶士卒抬着沉香木雕花家具前进。这种木料很贵且很重,数百士兵轮换着抬,依然拖慢了队伍的行进速度。
他很疼惜少爷的家具,所以稍微有些磕碰,鞭子就直接朝兵卒们的身上抽去,把曲门寨一千军士当成了江家的家奴。
林祈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挡出钝剑,挥出的鞭梢倏地缠在了剑鞘上。扁三猛往回拉,憋红了脸却纹丝不动。他双腿扎起马步,攒足了力气双手死死拽住,林祈年却单手握着剑鞘,看上去还行有余力,冷冷地觑着他。
“你想造反吗!”
扁三愤怒地瞪了回去。
“他们抬着这些重物件儿,行进速度已是不慢,你又何必挥鞭向相。”
扁三本性暴躁,但他委实发怵林祈年这双眼,眸子的幽光中仿佛藏了许多刀子,何况这小子是个高手,说话的语调便不像刚才那气盛。
“亲兵队长有权整肃军纪,此事我心中有度,不消你来横加干涉,快快松开,别耽误了行进速度!”
林祈年抬剑在空中一抖,绷直的鞭子陡然松脱,扁三冷不防向后闪了个趔趄。
兵卒们偷笑不已。
这家伙从地上爬起,满脸涨红,腮帮上的蜈蚣纹更加狰狞扭曲,只是对着林祈年冷哼了一声。
林祈年把剑挂回到腰间,扭转身主动接替了一名兵卒抬着木塌。众人行进至官道的狭窄地段,两旁土壁伸出许多荆棘枝叶,发出刺啦的声音在床榻的漆面上划过。
扁三恼怒地拱起了糟鼻,刚抬起鞭子,才意识到林祈年也在抬床队列中。
江少爷此刻在马上累得如同软泥,哪还顾得上关心家具,既然主人不追究,他也没必要触这小子的霉头。想到这里,他才讷讷地收起了鞭子。
兵卒们向林祈年投来感激的目光,还好曲门寨中有猛人,能压住那家伙的邪气。
正午的太阳太毒,江少爷又受不了,连忙从马上爬下来,钻到了凉荫下躺卧。
在后方马上的宋横、史江看到此景,心中焦急不已。心想这江少爷身子孱弱,走三里歇一歇,怕是到不了安曲县,就会被陈国大军追上,把他们这些人斩杀殆尽。
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结伴下马来到江别鹤身前,弯腰抱拳道:“大人,我们的行进队伍太慢,恐被追兵追上,我们看不如弃了官道,从这山丘密林中走,才是稳妥。”
江别鹤也觉得这法子好,他站起身来,回头往山林里看了看。却见那浓厚绿冠之下,荒草零乱,灌木丛生,荆棘遍地,山间还有各种走兽。他江少爷走平坦大道尚且叫苦不迭,往这种阴森的草木里钻,这不等于要他的命吗
“不成,不成!那是人走的地儿吗,那荒草里面羊都进不去!咱走这平坦大道就很好。”
“可是陈国的大军就尾随在后方。”
“你们别拿这个吓唬我啊,你们昨天就说有追兵,如今我们走了一天一夜,你们说的追兵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跟江校尉说常理,说不通。他们只好转而面向客卿老卢,拱手诚恳地说:“卢先生,走大路确实太危险,你看……”
老卢冷淡地抬手止住两人话头,背负着双手说道:“我家少爷身子娇贵,受不了荒野之苦,两位还是免谈。”
得,这位比那江少爷还生硬。
林祈年被另一人替换下来回到马上。他眼睛仔细瞅那老卢,这人双腿粗大,下身比上身健硕,定是轻身功夫不错,如果陈国前锋部队追来,他绝对能够凭借轻功把江别鹤带离险境。照这样看来,这家伙是不把曲门寨上千军士当人看,随时随地都可以抛弃他们。
但此刻要说服士卒们脱离江别鹤,必定会受到策玄卫和客卿老卢反制,他没有这个把握在这里铲除他们。
他应该准备提前行动,前方十里多地有溪流,就在那个地方动手。
队伍又向前走了三里多地,遥望前方有炊烟袅袅,时而有狗吠声传出,看来是有村庄。
军士们喜不自胜,大前天从曲门寨仓皇逃出,干粮都带得不足,路上也没碰到水源,所有人都饥渴交加,心想到了村寨至少能讨口水喝,所以都加快了脚步。
江校尉也想找个有人烟的地方歇歇脚,便骑在马上一鼓作气往村寨奔去。
众人赶至近前,看见村寨的全貌,好像是个隐匿在山林中的寨子。村寨背靠月牙形石山,房屋多是粗木和茅草搭建,寨子出口用木排扎成墙,设有篱笆门,应当是用来防备野兽窜进村子。寨墙上晾晒着一片片动物毛皮,看来这村寨中猎户居多。
士卒们争相往寨子前跑来,江别鹤骑在马上呵斥道:“都别挤!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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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密林间遇敌屠戮
林祈年骑在马上,感觉脚下有轻微震动。他连忙回头去看,见远方铁蹄下烟尘滚滚,遂大叫出声:“有追兵!快跑,往山上跑,往林子里跑!”
军卒们惊叫着哄散而逃,策玄卫黑甲兵更是逃得飞快,不愧是号称天下第一卫,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宋横打马横槊,疾声喊道:“都别跑散了!往东面跑!往山上跑!骑兵上不去!”
江别鹤骇得面如土色,偏偏这个紧要关头,身下的马不听使唤,蹬踏着黄土原地转圈。
客卿老卢一袭青影飞身抢上,把江别鹤夹在腋间,几个纵跳飞奔,一溜烟地窜到了密林山坡下,眼看得追兵还在远处,便将他放了下来。
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就可怜了,她们骑在马上不会驱策,牵马的士兵早已丢下她们夺路而逃,直急得两人花容失色,涕泪涟涟。
“少爷救我!少爷救命!”
她们的少爷早就奔到了山头上,独自逃命去了。
林祈年鞭打着瘦马冲到两女马匹中间,左手挥马鞭击打一马臀部,右手去牵另一匹马的马缰,双腿夹紧马腹连驾带打,驱赶着三匹马儿并行往密林山下跑去。
陈兵马队已冲至曲门逃兵身后,口中嘘叫着侧身挥刀劈斩,奔逃中的兵卒后背喷溅血雾,惨叫着扑倒在地,随即又有一刀斩来,身首异处。
“一个了!”
敌骑马蹄高高扬起,踢在一名军士的背上,马蹄落下便是骨骼断裂惨叫之声。马上屠夫提枪直刺,枪头从兵卒喉颈穿出,鲜血如墨飞溅。
“我两个了!”
官道和山林之间只有惨叫和劈砍之声,刀锋斩人如撕裂布帛,这只是一场溃逃与屠杀。
“哈!”
“我五个!”
血淋淋的人头被踩踏在马腿下,几十名士卒转瞬间命丧黄泉。
……
林祈年赶着三匹马儿在林中奔行,树木间距稠密,头顶树冠遮住日头,使得林间黢黑阴影,马蹄拱踢着陈年的腐叶,陷进去有半尺多深。
马儿奔得飞快,树干如黑影从他眼前掠到身后,三匹马儿被粗树拦绊,时而分开又时而并行。林祈年要分出手来同时招呼两匹马,就算他眼疾手快,也不免分心忙乱。
他的双手总能在马匹分开时收回,绕过树木后及时挥鞭,及时抢马缰,始终在繁复排列的林木间穿梭并行。两位美人在马上如鸟雀般惊叫连连,好在有惊无险。
从官道至山林间有四十多丈纵深的开阔地,所有速度不足的步卒都被铁骑追上,砍翻在地。
荒草干叶被鲜血浸染,一时间尸横遍野!
宋横收拢了十几名骑兵杀了回来,他挥舞着长槊将一名敌骑横劈斩掉头颅,又轻骑纵出把一个正面扑来的家伙贯穿了胸脯,发力从马上挑下尸体。
但更多的敌骑从官道上冲进来,他渐渐难以招架,且战且退,许多士卒得以有喘息之机逃进密林。
林祈年把载着歌妓的两匹马赶至山前,提着两位美人跳到马下,伸手把她们往上山一推。
“赶紧爬!翻到对面的山谷里!”
他转身骑上一匹马,挥动马鞭猛击马身,铁蹄掀起纷飞的积叶,快速往林外奔去。
“祁年!你干什么!快回来!”
容晏趴在山石上回过身来疾声喊道。
“我去去就回!你先走!”
他扭头粲然一笑,手中的马鞭抽打更急,马蹄腾空而起飞出林外,和攻来的敌骑兵擦身而过。他手中的剑横掠挥斩,敌方骑兵肩上喷血,人头高飞三尺。
前方一杆矛枪倏然刺来,林祈年侧身贴在马腹上,转瞬间坐正身体,挥剑劈斩,将敌人手臂削去,连同矛枪跌落在地。
敌兵肩头鲜血喷涌,惨叫扭动着掉入马下。
另一名骑兵挥动马槊劈斩,林祈年脱离马匹跳落地面,单脚轻轻一点,闪至那人的身侧,纵身跳起剑影刁钻地飞刺,骑兵的喉头上挑起朵朵血花,仰身后翻从马背上颠落倒地。
“周军中有高手!退回来收拢阵型,齐头并进冲锋!”
几个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慌忙拨转马头,归回到马队列阵中。这些骑兵训练有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马速调整到步调一致,形成了一线阵型。
几十匹马同时向前冲锋,骑兵们端平了矛枪,连枪杆都像篦梳的齿那样排列整齐,有条不紊地朝密林挤压过来。
宋横对几个幸存的曲门寨骑兵喊了一声:“撤!”
林祈年把一个跑得双腿脱力的士卒从地上拽起,跟着宋横他们先后进入了密林。
骑兵阵型紧紧追在身后冲入林中,战马在树干阴影间穿梭而过,骑兵们只能看到黢黑树身如排列条纹从两旁飞掠,双目凝聚便是前方跌撞踉跄的逃卒,高声呼哨着狠狠地把长枪戳过去……
他们在屠杀的同时依然保持阵型不变,这种列阵冲锋的队形对毫无斗志的步兵来说如同绞肉的磨盘。
林祈年飞速助跑,蹬着树身冲上了一棵树的树冠,拽着旁枝纵身跃下,正好落到马队冲锋的后方,顺带借下落的势头将一名擦身而过的骑兵斩下了头颅。
他飞奔着冲上前,追着冲锋马队施展突袭,一跃而起贯穿一名骑兵的后背。
四五匹健马被勒转了马头,骑兵转身杀了回来。骑兵队形出现短暂的散乱空当,宋横等人趁势掉头进行反击。
林祈年凭借灵活和速度在树丛间躲避攻击,骑兵的优势在这种密林中无法发挥,长枪马槊更是不方便施展。
他从大树后绕过,纵身跳起当空斩下,将那骑兵的青铜盔从中间崩裂成两半,细细的血线从脑门流淌
第十七章 众怒不止心未平
江别鹤被射来的箭矢吓得够呛,刚准备跟着老卢离开,脚下却被拽住,低头看到女子一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脚腕。
“少爷,快救救我!快拉我一把!”她花容失色,俏脸苍白。
江少爷的脸比她还惨白,恼怒地蹬踢着女子:“我靠你娘的!松手!”
“少爷,我没力气了!求你拉我一把。”
这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是断然不会松手的。
“快放手!”
……
“少爷救我!”
她使劲儿地攀着他的脚往上爬,偶尔有一两支羽箭带着破空声从身边掠过。
江少爷挣扎不脱,双眼瞪得通红,从腰间拔出镶金玉石把儿的短刀,对着女子的胸口狠狠地扎了进去。
殷红的血液沿着她衣衫晕染开来,宛若在胸前开出一朵瑰丽牡丹。她惊愕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身体却朝着山下跌落,羽衣霓裳中抖落出轻纱的丝带,宛若一片凋落的花瓣,花自飘零,碾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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