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夜怀空
乘风阁的内侍看见他站在原地发呆,便走近拱手问道:“刘将军,为何呆着不走是有别的事情么”
刘汝更从沉思中怔醒,连忙摇了摇头说:“没事,末将这就走。”
他就这样放弃了给自己长脸的机会,跟在李纲身后昏昏然往外走去。
内侍看着他的身影,站在旁侧哼笑了一声:“不过官升了一级,做了个四品的先锋将军,就高兴得发了呆,这要当了大将军,还不得乐疯了”
卞常胜终于得了空,跪在江耿忠面前委婉求告:“干爹,儿子在是舍不得您,想留在你老人家面前侍奉。自从外派监军以来。儿子日夜所梦见的,都是干爹的训斥儿子的样子,同时又担心这些下人照顾不好干爹的身体,这让儿子怎么放心离去。”
这话也就只能骗骗他自己,江耿忠靠在榻上斜睨冷声说道:“你也别嫌弃这差事苦,从哪儿跌倒了,就从哪儿给吾爬起来,休想推诿给别人。这凤西的差事你若是干不好,以后就别在吾面前丢人现眼,回皇宫里给太妃们当差去吧!”
这话不可谓不重,卞常胜乖乖地收起了心思,下面不知都多少小太监都盯着这十虎排位,他要真被赶进了后宫,这辈子怕是再无出头之日。
他只好假装揉泪两滴,向干爹告退离开了乘云阁。
……
李纲和刘汝更从江府云华台走出。作为以后要在一起共事的上下级,刘汝更很谦恭地和李纲闲聊了几句,便要前去城中下榻驿馆歇息。
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云华台门外,车顶上有鎏金铜鹤,华盖流苏,车厢木纹精美,雕有祥云图案,周围还挂了许多朱佩玉饰。
几名穿着青色绸服的奴仆将一对老头老太太扶下马车,李纲站在不远处神情恭敬,刘汝更却好奇地旁观。
这对老夫妻穿着华贵锦袍,身上配饰金光闪闪。他们脸色红润,却土气未脱,眉眼中藏着小民的精明与市侩。若不是身着锦衣,很容易把他们误认为西街上卖豆腐的王叔王婆。
老夫妻搀扶着从云华台府门
第三章 江太师怒火交织
“我什么时候让他去边关了!”江太师真是无奈何,哥嫂居然能把过失推他的头上。
富德侯夫人听得江耿忠声音大了几分,以为他生气,便压低了声音小心解释:“您还记得上个月你过五十大寿,咱江家一族人都在这乘云阁里吃饭。当时您多喝了两杯酒,心里高兴,就跟我们大家伙儿说,如果咱江家的孩子里面,比如说别虎,别豹,别鹤这些孩子能有出息,做个镇守边关的大将,这辈子就别无遗憾了。”
“喝了酒说过的话岂能当真!”江耿忠懊恼不已,哥嫂也不看看自家儿子是什么德行,边关将领身负重责,就算是管运粮草的曲门寨,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去上任的。
“我们估摸着,鹤儿是族里最有出息的孩子,既然您有这样的愿望,我们两夫妻就送他去边关历练,再说那送粮草的军寨,也不是什么重地。”
江太师一听这个就牙疼,江家的小辈都是那个德行,你从哪儿看出他有出息的。
不过他不想去提不开的那壶,却也不禁为哥嫂的冒失感到恼火:“曲门寨怎么不是重地关系着九曲关上万将士的粮草用度!唉,算了,你们让他去边关,身边怎么能不带个高手不带几个亲兵”
“带了。”富德侯老头总算抢上了话:“策玄卫那边儿给派了十几个亲兵,咱云华台这边儿,我亲自请出了老卢。”
“老卢哪个老卢”
客卿穆先生在旁边主动答疑解惑:“应该是号称九华山第一剑的卢广寒,是咱府上天字第一等的高手。”
江耿忠顿时放下心来,对哥嫂柔声说:“既然是老卢出马,料想鹤儿应当无碍,也许是在某个地方耽搁了时间。”
富德侯愁苦地说道:“可就算是没事儿,也应该往云都寄个信,可这都两个月了,人是死是活连个信儿都没有,让我夫妻二人如何不心焦。”
江耿忠点了点头心想也是,就算鹤儿那孩子性子乖张不知轻重,但卢广寒素来稳重的人,也应当寄回一封来信。如今已两月有余,怕是出了什么事。
他自然不会说出推断使哥嫂伤悲,只是宽慰他们说:“那老卢本事素来了得,等闲之辈奈何不了他,你二位不要担忧,朝廷正在逐步收复凤西,我这就派人到曲门地区搜寻查探。你们先回去耐心等待,一旦有了消息,我便派人通知你们。”
富德侯悲伤地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江耿忠立刻呼唤内侍,命他们将富德侯夫妇送回侯府好生安顿。
等这对老夫妻走后,江耿忠才无奈地笑着对穆先生说道:“吾这哥嫂半辈子只生了五个女儿,老了才得来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宠溺娇惯坏了。”
穆先生拱手笑道:“宠溺孩子,升斗小民也常有,何况是侯爷府上,只是……”
江太师大度地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那卢广寒轻功剑法皆为上品,平素里难寻敌手,如果他与侯爷公子真出了什么意外,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有人蓄谋行刺。二是他们运气极差,遇到了陈军中的高手。”
江太师对武林草莽人物不是很了解,便诧异地问道:“陈军中,也有如卢广寒这般的高手。”
“其他人不敢说,但是那名将冉秋身边,这样的高手应当有。”
江太师躺在榻上长叹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我那兄嫂必然是要承受这失子之痛了。”
他软软地靠在榻枕上,身体疲惫瘫软,仿佛刚办完正事儿一般。却猛然睁眼地从榻上坐正,双目威严森然,把穆先生也吓了一跳。
“我大周边军有七卫!关隘也有十几座!为何我那侄儿偏偏就去了曲门!曲门一带已六年没有战事,偏偏他去了就发生了战事!还有我那叔嫂,丝毫不懂边关情形!到底是谁给他们谋划安排!这些人是故意为之!还是别有用心!”
“来人!”
通常江太师发出这种怒声的时候,那肯定是要抓人,杀人了,内侍们不敢上前触霉头,上去应声的必然是策玄卫留在江府值守的传令使。
“末将在。”
“下去给我查!查清楚到底是谁给富德侯出的主意,还有这曲门的校尉到底是谁安排的!都经过谁的手令!给我严加拷问!”
“遵命!”
“还有!在玄卫中多找些精通追寻破案的好手,跟随副宣威使卞常胜前往凤西,让他们追踪富德侯公子的踪迹,活要
第四章 越丰抒怀,越河锯木
船队途径越丰仓的时候停下了,这正是刘汝更所希望看到的,他希望宣威使李纲大人能够看出些端倪来,对前方凶险心生警惕。就算李大人没看出来,他稍微从旁引导一下,也能使得他老人家猜到其中真相。
可惜这位李纲大人登岸后,望着光秃秃的越丰仓和满地的焦黑,没有探寻究竟,只是装作悲沧抒怀,吟了两句残诗:“一朝北莽豺狼过,万斛秋粮荧惑焚。”
“百姓悲苦啊。”
那卞常胜公公也捶胸顿足:“无数农户面朝黄土背朝天,打下来的粮食就这么白白糟蹋了!这帮陈国虎狼,真是作孽!”
刘汝更微讶地看了卞常胜一眼,心想这养尊处优的卞公公,竟然也能体会民间疾苦
他转念一想觉得也是,太监出身大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富贵大户谁会把子嗣送进皇宫当阉人。
看来还是需要自己从旁引导,李纲他一个文人,根本不知粮草多寡该如何估算。
他捏着下巴故作沉思:“奇怪!”
李纲和卞常胜扭过头来问他:“刘将军,怎么了”
“两位宣威使大人请看,这边儿的粮囤被烧毁,有灰烬的痕迹,这边儿却没有,实在是令人费解。”
卞公公开始发表高论:“刘将军,这有什么可费解的,这边儿没有的,都让陈军给抢走了呗。”
李纲大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大人容禀,”刘汝更拱手说道:“越丰仓兴建的时候,卑职正好就在这边担当卫戍,每个粮囤里能装粮食千石,大人可根据这边粮囤灰烬排列数量和间距,便可算出这边儿原来有多少粮囤。”
李纲大人脑子还是够用的,得出了比刘汝更更精确的数字:“没有被烧毁的粮囤数量应当是四百一十座,丢失的存粮应当有四十万石。”
站在一边的卞公公,很快就脑补上了漏洞:“陈国有大军十万人,每人背四石,正好四十万石。”
好简单的数学题,遇上了这样的队友,还真是……
他把头转向了李纲大人,这位老大人思路应该很正常的罢。
只见李纲捏着胡须,微微摇头地说道:“陈军没有那么多人,十万大军数量本就是虚报的,再加上打仗减员,能有六七万就不错了。”
呼,总算碰上一个明白事理的。
“但是本官听说,北方人骑兵居多,那战马能驼的粮食,岂止是四石,应当是十石,再加上辎重兵有牛车马车,能载运的更多,取走四十万石粮轻而易举。”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为什么要跟两个家伙成为同僚,难道说是我脑子不够用
刘汝更实在是不能忍,但他也不能显得自己比两位大人高明,只好压抑着火焰旁敲侧击:“卞公公,李大人,一石粮食是一百二十斤,四石粮食就是四百八十斤了。”
“嗯,咱家知道。”卞公公非常确定地说道:“素闻陈人喜欢打猎,也好吃生肉,陈**户更是六岁习武,十岁成人礼便要训练杀人。而且陈人普遍身高八尺,膀大腰圆,双手能提千斤,其它方面更是野蛮强壮,令女子痛楚难当。”
我勒个去,连荤话都出来了。
刘汝更总算明白,造成他们之间差距的不是智商,而是见识。这两个货对于强敌陈国的认识,还仅限于说书先生的水平。
大周国上下被强敌给吓怕了,所以冒出了各种荒唐的言论,比如说血统论、水土论、还有地域论。更可笑的是还有妖魔论的,他们认为陈**队中有会妖术的将军,能够作阵法使人刀枪不入,不畏疼痛,还有人认为陈国将军会做法召唤阴兵,能生吸活人精魂。
产生这些言论的缘由,很简单,不过是某些人为自己的软弱失败找借口。不是我们弱,而是敌人太强大,所以这些奇怪的言论才能有土壤生存。老百姓相信也就算了,军队中,朝堂高层中,居然也有这种言论。
他刘汝更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军人,但他相信人的体质没有差距,再强的敌人刺中心脏,也是一刀毙命。真正的差距是来自内心,失去强者信念才是最可怕的。
他不想和眼前这两位上官争论什么,暂时也不想告诉他们自己猜测的结果,只怕他就是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两位,也会迎来他们的嗤之以鼻。
连陈国大军都搬运不走的四十万石粮食,你凭啥说是咱大周人搬走了
他也想过有可能是百姓哄抢,但抢劫粮仓,罪同造反,大多数百姓都没有这
第五章 丰县城中抓壮丁
陈六玄双手抱拳告退,去他的斥候队去安排工作。林祈年往中军行辕走去,对值守在辕门的亲兵下令说:“把史江和三位镇将军请过来。”
亲兵们领命而去。
他进入辕门走进自己的指挥所,也叫议事堂,豹堂。为了让它显得气派一点,宋横特意到县城请木匠打了几把高背太师椅,容晏在堂中心的墙壁上贴上黄纸,画了一只不伦不类的豹子,看上去有了军机要地的样子。
容晏最先来到堂中,直接问道:“突然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史江和宋横也先后来到,两人都已经统一了口径:“主公,唤我们何事”
周处机最后赶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又有啥事情,你每天清早都要叫我们来开个会,难道开会都没有交代清楚“
林祈年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威严地点了点头,这表明了他要说大事儿。
四人脸色也都变得凝重,分别坐到了椅子上,等待林祈年下令。
“说两件事情,就当是开个小会吧。第一件,从今天起安曲县驻兵三千。第二件,我要把行辕搬到安曲县坐镇指挥,容晏和宋横都跟我过去。史江、周处机,你们两人还留在曲门督建鹿鸣山大营,监督屯田,下个月便要重建曲门寨。”
四人都从林祈年的话中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氛。
“朝廷派人来了来了多少人”
林祈年把墙上容晏画的豹子摘了下来,换上了自己画的地图。
这地图很简陋,是他根据陈六玄麾下的斥候队,在凤西一带活动的汇报画出来的,具体位置还是很准确的,特别是凤西和几个县城,还有越河流经之地,都经过了实际的计算。
他指着图上的大城墙说:“七月初,慕容凯就带领骁果卫进驻了凤西城,但他的人马只盘踞在城中,并未向凤西的其他地区活动,说明他的重心还在离原郡,不准备经营凤西。”
“这边儿,是丰县,距离安曲县八十里地,朝廷的宣威使到了这儿,并且开始招兵买马,征收粮食,看来他们是把丰县当做了重建左毅卫的根基。”
“这些人所带兵力不足,四十名精锐策玄卫,五百兵卒,就算现在征兵,人数也不会超过八百。”
宋横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这个什么使,既然只有六七百人,主公又何必怕他,你说咋办,是我带一队人过去把他给灭了,将那宣威使活捉押到你面前。还是直接砍了,把头颅献到你面前。”
坐在他对面的容晏反驳:“鲁莽!人家可是朝廷钦命的宣威使,斩杀钦差便等于宣布造反了。”
林祈年合掌笑笑:“容晏说的没错,不能跟朝廷对着干,所以咱得先去探探口风,容晏,就由你前去,去之前给他们带点礼物。”
“我?”容晏站起来:“为什么是我去?”
“咱们这些人里就数你知书达礼,能言善辩,只能是你去。”
容晏看看对面的宋横,这家伙连忙将眼皮翻上了房梁,再看周处机,周处机却回瞪一眼:“你看我做什么,我只懂打仗,不会做使节。”
史江连忙捂着大腿,嘴里哼呀:“哎吆,最近腿伤毛病又犯了,怕是走不了远道喽。”
容晏微恼地看了看这些同僚,转身面向林祈年:“好,我去就我去,不过,带什么礼物?”
“最近军卒们不是在山上挖了不少野山参吗?都装到盒子里,包装得精美点儿,给他们送去。”
“哪有送礼全送人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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