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夜怀空
卞常胜一听这话就炸,完全跟他的思路不是一个频道,还出来瞎比划。
“我说刘将军,咱家咋瞧你都不像一个武夫,练武之人的悍勇果决都哪儿去了你可知道慕容将军昔日是如何发迹的他亲率三百兵勇,一战便击溃了五千流寇,似你这般胆怯谨慎,如何能立取功勋,如何能入得了太师法眼”
他这已经说得够客气了,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将鄙夷透了出来,明明白白地告诉刘汝更,你是窝囊废。
刘汝更虽然性子内敛,却不是没有火气的人,眼睛怒视了卞常胜三秒钟,呲着牙缝儿说道:“那本将军也拨给你三百兵勇,看你如何收服安曲之人!”
“用不了三百!你给咱家两百!看咱如何把那假校尉给李大人绑过来!”
李纲连忙上来劝说:“两位身为同僚,都是为了凤西大计,不必这样争吵不休,我看还是坐下来商量一下。”
“不必了,李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咱家这就带人前去安曲!你和刘将军就在这儿瞧好了!”
卞常胜说罢,转身就走出县衙大堂,自去召集人马。
刘汝更眼睛盯着他的背影,低声默语:“这是你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李纲想了想还是不妥,连忙追出去,对着骑在马上的卞常胜说:“卞公公,你先等一下,我以宣威使大人的名义写一封招抚令,你再拿着我的节杖前去,这样也师出有名。”
“也好。”
……
七月二十八日,江太师座下第十虎卞常胜,亲率策玄卫亲兵和二百兵卒从越河县出发,前往安曲招抚林祈年。
与此同时,一支十几人的策玄卫化妆成商队,沿着曲门地区的官道,从曲门寨废墟往九曲关探查,但得知九曲关仍被陈军占领,半路折回在曲门山区一带胡乱搜寻。
曲门地区经历了陈国大军的来回过境踩踏,别说江别鹤少爷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就算留下点儿什么,也早已消散得一干二净。
不过他们在路上有了新的发现。
策玄卫中有不少隐匿侦查的好手,他们沿着山头一路爬坡,望见了山顶上的哨塔,本来想更进一步,但哨塔三十丈范围内别说树木,就连低矮的灌木都被人砍得光秃秃。
其中一人刚探出头,便被哨塔上值勤的兵卒发现,三把柘木弓已经拉满了弓弦。
“来者何人,但敢擅闯,格杀勿论!”
“军爷,俺们只是过往商旅,只因迷了路,才到这山顶上找一下官道的位置。”
“官道就在你们背后下方,速速离去!”
几个人连忙从山顶上溜下来,庆幸地拍了拍胸脯,然后同另外一路人会合。
“怎么样,看清楚了么”
“近处有哨塔,所以只敢远远的偷看了一下,确定是军营,面积分布极广
第九章 卞常胜玩命逃窜
林祁年蒙着黑布蹲在一株绿灌木后方,身后趴伏着数百名兵卒,手挽强弓,腰悬利刃,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便要杀敌。
一支队伍从山谷绿荫下出现,小六子和容晏蹲在林祈年身边,指着下方说道:“那个白胖的正在傻笑的家伙就是太监。”
“这还是大肥羊,身份指定不低,必然是江太师的子侄。”
小六子诧异地问:“主公,你咋知道”
“呵,策玄卫亲兵开道,身边有客卿护卫,这是江阉儿孙们的标配,不是侄儿就是干儿。”
林祈年低声笑:“这货有点儿意思,待会儿给我留活口,其他的都弄死。”
“他旁边的是江府客卿,岭南金刀门的高手,擅使两把快刀,快如闪电。”
“这个快刀手留给我,宋横和容晏对付那些策玄卫,小六子带队袭杀兵卒。弓箭手别往策玄卫身上招呼,他们的厚甲箭矢形不成杀伤力。”
“开工!”
宋横头一个跳出,撑起马槊将岗上的两块大石撬下,石块哗啦声滚落,碾压着灌木枝叶滚到坡下,将几名兵卒砸成肉饼。
“有埋伏!保护公公!”
几十名弓弩手齐齐站在坡头上,弦月胎弓震出嗡嗡声响,将散乱的兵卒射倒。
卞常胜面色蜡黄,慌了阵脚,双手攥着马缰不知该往何处逃窜,十几名策玄卫亲兵拔刀围在他左右,慌乱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那客卿将两把刀提在手中,屏声敛气耳廓抖动,安静得像是入定了一般。
“格娘老子地,把黄货给我留下来!不然统统杀掉!”
林祈年手持锈剑从山坡上跳下,两个策玄卫士卒冲上来,被他一剑一个斩倒在地。
“这是高手,由我来对付!”刘双刀迅速从马上跳起,挥舞着弯刀朝林祈年斩来。
宋横飞身扑下,那精钢槊首破甲刺入策玄卫兵卒的胸口。
容晏剑影飞旋,只见青光闪烁,两名黑甲兵喉头上迸溅出血花。
那两百兵卒无人指挥各自为战,陈六玄带领队伍挥舞着钢刀冲下来,将他们分隔成几段,集中优势兵力一段一段地吃掉。
双刀刘凶暴地咬紧了牙关,将手中双刀使得魅影如风,只见光芒闪烁,不见刀锋飞舞,转瞬间刀剑相击已有数百下。
这双刀客卿比那老卢差了一个档次,速度还是不够快,林祈年单手挥剑锋刃变幻繁复,当真是轻松之极。
“你太慢了!你太慢了!你太慢了!你太慢了!”
他说话速度越快,出剑的速度也就越快,双刀刘渐渐难以招架,连挥刀都没有了章法,跟随着林祈年的节奏狂挥乱砍,就像那吃了炫迈的跑步机,永远停不下来。
林祈年猛然收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双刀刘还咬着牙关旋风般在空中劈砍。
“没意思。”
双刀刘硬生生停下,发现自己被人戏耍,又恼怒地挥舞刀锋扑上来。
林祈年身随剑动,剑刃似乎连闪烁都没有,仿佛响尾蛇那致命的突袭,只是轻飘飘刁钻的一剑。
双刀刘双刀落地,双手捂住了喉咙,血液抑制不住地从指缝中溢出,摇摇晃晃地倒在了血泊中。
宋横容晏那边儿也即将结束战斗,两个策玄卫被老宋堵在了崖壁上,马槊一扎一个,在墙壁上喷溅出血人痕迹。
容晏仗着剑漂亮,非要使出优美华丽的剑式,身形飘忽,追求诗意。虽不及师父的飘曳如遗世登仙,但也有山间叶飞花的零落诗意,不然他是能多杀几个人的。
那两百兵卒早已被杀得四处逃窜,要不是被杀在逃跑的路上,要不就是被在逃跑中被弓弦射死。
卞公公突然发现没人照顾自己,慌忙又骑上了马。
“把黄货留下!”
这家伙连节杖包裹都没有拿,胡乱选择了个方向,抖擞着马缰一路逃窜,连回头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林祈年指着远处笑道:“他这是往咱窝里跑,兄弟们,派两个人骑马过去驱赶,咱们从小路上绕
第十章 安曲营校阅点兵
林祈年只鼻孔朝天笑了一声,身边宋横提着马槊纵马而出,槊尖锋刃抬起:“大胆刁民,但敢对我家将军不敬!”
“你们丫的别跟我装!你他娘的知道我是谁!”
卞太监涨脸咆哮出声,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宋横瞅了他一眼,扭头对林祈年说:“这人言语疯癫,恐怕是被山贼惊吓所致,但他的声音怎么是这种调子?”
林祈年若有所思道:“声尖嗓细,不是娘们儿就是阉人。”
“没错!老子就是太监!”卞常胜像个老鸹般发火乱喷:“老子是江太师座下第八虎!左毅卫监军卞常胜是也!你们都他娘的摊上事儿了!”
林祈年眼睛斜睨着他打趣儿:“没了下边儿就是太监?那我披上龙袍不就是皇帝”
宋横嘿然笑道:“那我穿上蟒袍是不是能当太师。”
“那也不行,太师也是阉人。”
“大胆!”卞常胜气得跳脚:“你们这些反贼,但敢对皇上太师不敬,等咱家回到云都,带领策玄卫大军把你给灭了!”
林祈年冷哼一声:“此人言语癫狂,冒犯本将军,救了也是白救。带两个人把他送回地龙岭山贼手中,剥皮抽筋与我们无关。”
卞常胜涨红的脸白了半分,心头各种思绪如神兽奔腾。眼观面前这姓林的,双目中戾气横生,自带满身杀气。此人在危乱战局夹缝中召起一匹人马,能是良善之辈?万一真惹恼了他,自己小命不保。日后就算有千军万马来给自己报仇,也早已是死鬼一个,什么九泉瞑目都他娘的是骗人的。
眼下还是先不与他计较,等咱家从此处脱身之后,日后再想法子带兵来报仇。
他把脸上涨起的青筋收敛回去,面色也逐渐平和,在马上坐稳身体,抬手想整一下官帽,才想起官帽刚才逃命的时候已经丢了。
“林校尉,咱家真是云都来的副宣威使,前来与你商谈招抚归顺事宜。”
“你说你是副宣威使,可有凭证?”
“咱有节杖在身,招抚令在手。”
林祈年伸出手掌:“亮出来给我看看。”
“丢了。”
“丢了?”
“对,落到了某些人手里。”卞公公挺直了腰板儿说话,丢了东西又不是丢脸。
“哼!”林祈年扯着马缰说道:“老子是昊天大帝,把平天冠丢了,你说你该不该给我磕头?”
“你!“
卞公公恼怒地扯起脸皮:“你他娘的就是个无赖!”
“你说你是太监,你是宣威使,让本将军如何能信?你就算把裤子脱了,也只能说明你身体残缺,生不了儿子。跟太监宣威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他娘的积点口德行不行!”卞常胜骑在马上又骂:“你才生不了儿子,你生儿子没!”
林祈年打马转身,抛下一句话:“把他扔给山贼!”
“别!别!有凭证!”卞常胜慌忙从腰间摘下两面令牌提在手中,兜着马头来到林祈年面前,一面青玉,一面紫金,青玉牌上刻‘江’,紫金牌上刻‘大内’。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分别是出入云华台和皇宫的腰牌,现在你总不能否认了吧!”
林祈年伸手要去抓那令牌,被卞常胜闪手缩了回去。
后方容晏骑着马赶到,在不远处讶异了一声:“哟?这不是卞公公吗?失敬失敬。”
“看到了吧,你的这位下属!那天在丰县大堂见过咱家!”
卞公公顿时胆壮了许多,仰着脖子说道。
林祈年只是在马上拱了拱手:“原来真是卞公公,刚才多有得罪。”
卞常胜欲责怪他不懂礼数,但一想到自己已是光杆太监,身边没有一人,气势终究矮了半截,也懒得与这等粗鲁无赖之人计较。
“算了,前方带路,让咱家也巡视一下,瞧瞧你召集的人马,是乌合之众呢?还是乌合之众?”
……
天色将暮,夕阳在地平线上留下一缕余晖,红色霞光从天际铺摊在地面,将行进中的军旅都染上了一抹绛色,将军兵卒革甲如镀古铜,仿佛那色彩浓厚的油画渲染。
三千兵卒在军寨前列阵,步伐整齐,前排长枪兵排成一线,连拄在手中的长枪都间距相宜,后方刀兵,弓手依次排列,横看成队纵看成列,瞧上去就让人觉得舒服,威严,庄重。
卞常胜骑着马从军阵前走过,暗自心惊,也暗自赞叹。这队伍瞧起来比他昔日所在的左毅卫还要规整,让他胸中顿生豪迈气象,果真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林祈年策马并行在他身旁,忍不住得意地问道:“怎么样,卞公公,我这三千士卒还算不错吧。”
卞常胜收敛心神,点了点头:“尚可,不过是列队工整了点儿,谁知上来战场会不
第十一章 卞公公营中受辱
夜色渐深星云低垂,安曲县城旁的军营中篝火星星点点排列,林祈年席地坐在军帐前,面前放着木制托盘,里面盛放着焦黄熟透的鹿肉。
他用短刀将肉切割下来,放入口中大块朵颐。
夜晚军中便不像白天那样肃然,林将军是允许大家搞一些娱乐活动的。军士们头戴面具光着膀子,围着火堆跳起了凤西一带盛行的巫祝舞,寓意是上天降福保佑来年风调雨顺。
舞蹈中蕴涵着野性与神秘气息,军汉们口中咿咿呀呀的奇怪音符,仿佛真有沟通天地的奇妙异像。他们古兽般的身影与这浑厚土地上的山峦丛林重叠,火焰燃起希望的种子在人群中间升腾。
这或许就是最古老的传承,也是原汁原味儿的艺术。
林祈年惬意地观赏着舞蹈,双手时不时打着拍子,仿佛此生快意没有惆怅没有冤仇。
他身边的卞常胜却愁眉不展,他今天虽保住了性命,却把策玄卫亲兵和江府客卿的命给丢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宣威使李纲大人的节杖也让他给弄丢了,这可是皇帝御赐之物,丢失便是杀头的大罪,无论在干爹面前自扇多少个耳光都无济于事。
最可气的是,明明知道身边这个家伙劫了他的节杖,却偏偏无法开口。这些个混蛋压根儿不承认这回事儿,怎么办
卞公公以往都是搬出江府的权势来恐吓压人的,但是对眼前这货,没用。他连宣威使的节杖都敢抢,怕是没有什么不敢干的事情。
早知道这样,刚刚进军营的时候,就不该嘴欠惹他不高兴,现在说两句好话弥补回来也是可以的吧。
想到这里,卞常胜支棱起身体,装作看得聚精会神的样子,口中夸赞道:“好,果然有军人气象,跳得威武,跳得霸气。”
林祈年转头瞥了他一眼:“不过是跳了个集体舞,你从哪儿看出有霸气了”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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