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夜怀空
林祈年摊开手笑道:“如果你想送点儿别的,就到你家王府里拿点儿书画,兴许宣威使大人喜欢。”
“算了,还是送人参吧。“
会议结束后,容晏自去张罗礼物,将人参装了十几个盒子,又用绸缎包裹,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儿。
他带了五六名骑兵从鹿鸣山上下来,径直往丰县而去。
林祈年和宋横点校了三千人马,带兵出发与安曲县驻军进行换防。
他招募的一万七千人,有一多半儿都是没有土地的流民,这些人没有武器,暂时只能充当辎重兵建设军营,耕种土地。
剩下宋横、周处机、容晏所带的三镇兵马也不过八千人,骑兵无马无长枪,兵卒手中武器良莠不齐,五花八门,无法形成有效的多兵种阵型,真正打起仗来,要吃亏很多。
这支军队眼下唯一可看的,就是军纪严明,队列整齐,令行禁止。
“必须把装备给提升上来。“林祈年骑在马上转身对宋横说:“我们要招募一些铁匠,打造兵器,铠甲,如此才能形成战斗力。”
宋横抱拳说道:“主公所言即是,安曲县城不是有个铁匠铺么,不如把他们先招揽过来。”
“也行。”
队列军阵整齐地向前行进,远方地平线处安曲城墙在烈日下露出了头。
……
丰县县城遭受的破坏要远比安曲县城严重,陈国大军攻打凤西时,这里是陈军后翼部队的驻防地,城内民房十室九空,多数百姓都已逃难远离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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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容晏拜见宣威使
众军士押着抓来的兵丁纷纷跟在公公将军马后离去。
只剩下失儿的寡母,征夫的老妪在家门口哀声恸哭,哭泣声连成一片,使丰县城浮起凄惨愁云。
“我不要当什么诰命,我要我的儿啊!”
……
抓丁的成效就是快,很快县衙前的街道上便集结起了千人的军队。
宣威使大人照例先要巡阅一番,看看兵丁的成色如何。
李纲背负着双手踱步从壮丁们前面走过,卞公公和刘将军跟在后面。他手捋胡须微微点头赞许。
虽然抓来的百姓面黄肌瘦,迎风便倒,但多吃几顿军粮,自然就胖了。
他讶异地站在两名百姓的面前,他们后排有个大脑袋只在两人腰间。
“哎?这个新丁怎么蹲下了?”
“报告大人,他就这么高。”
“……”
两名壮丁侧开身子,李纲看见一个九岁的孩童睁着茫然的眼睛。
“几岁了?”
“报……说给,大人,俺……九岁。”
李纲皱起了眉头:“这不是胡闹吗?九岁怎么能当兵?”
卞公公在他身后还是那句说辞:“李大人,咱家进宫时也才八岁。”
“当兵是去战场杀敌,跟卞公公你那个不一样,放回去。”
卞常胜只得点了点头:“放了!”
“谢谢大人!”小孩子朝李纲磕了个头,撒开脚丫子往家跑去。
李纲接着走下去,却越看越糟心,青壮年太少,竟是一些老弱病残,半大孩子,甚至还有一位白发老翁,面容枯槁,风烛残年。
“这位老丈,你高寿几何?”
“禀告大人,老朽虚岁七十九。”
“此人已过古稀之年,尚不能旅途劳顿,如何上得战场?”
卞常胜探过头来解释:“李大人,你还记得先帝在位时,户部尚书卢九龄八十三岁高龄上表要求告老还乡,先帝尚且不准……”
“哎哟,这跟那个不一样……”
“好,好,放人!”
刘汝更站在他们身后哭笑不得,对于他来说,这种民丁招多少都是白搭,顶多能参与运送粮草辎重。他要的是那种能上战场杀敌的战兵。
队列的后排有一人全身用麻布包裹着身体,只露出两只眼睛,站在人群中摇摇晃晃。
李纲指着这人问道:“这个人怎么不露脸?怎么回事儿,把布揭下来!”
此人虚弱地抬起手臂,将缠头的布摘下来,脸上露出麻疹斑点……
李纲大人顿时双眼瞪直,惊惧之色布满脸庞。
“痘疮!!!”
“哇!!”
所有壮丁一窝蜂四散而逃,卞公公飞奔逃窜到县衙中,刘汝更慌忙护着李大人撤退。奔跑的人群互相推搡,然后摔倒在地。
刘汝更抬脚踢走几个慌不择路的家伙,总算把李大人救回到县衙大堂。
好不容易抓来的兵丁都跑光了,只剩下那染了天花的青年,摇摇晃晃站立在墙根下。
卞公公在衙门里扯开了嗓子大喊:“快把那痘神给我请走!!把别的人给我抓回来!”
兵卒们站在十丈之外谁敢上前?只有持弓的军士张弓吓唬,口中发出嘘嘘的惊吓声。
“别射!谁射死了谁去抬!”
军士们撤得更远了,瑟缩着相互推挤逃窜,仿佛逃避死神一般。
那染痘青年倒也从容,悲苦地笑了两声,把麻布缠在头上自顾自地在街道中穿行,所到之处人们惊叫逃窜,最终消失在街道尽头。
……
容晏带着礼物和几名随行骑兵来到了丰县县城下,见县城城门大开,城墙上无人值守,却有一个全身裹着麻布的男子从城中走出,身体摇晃踉跄地向荒野中走去。
他从马上回过头来,对身后兵卒们说道:“走,我们进城。“
他骑马进入县城中,左右观看街道上无人,倒有一些妇人啼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几个惊骇的士兵在不远处探头探脑,对着他们一行人大喊道:“哎!那痘神走了没有!”
容晏这才回想起来,刚才从城中走出一人,可能就是个痘疮感染者。
“已经出城了!”
大家伙儿顿时都松懈下来,才又组织队伍,去把刚才逃跑的壮丁给抓回来。
其中一人开始注意容晏一行,观察他们身披两当铠,腰悬钢刀利刃,面色不善。
兵卒迅速将钢刀拔出,双手握住警惕地喝道:“何方贼寇,胆敢闯入宣威使大人行在!”
容晏牵着马缰从容笑道:“在下是左毅卫新军林祈年将军麾下,特地前来拜见宣威使大人,还不快快去传话。”
……
宣威使李纲、卞常胜和将军刘汝更都还躲在县衙里,三人都是面色颓唐,心中叫苦不迭。今日
第七章 卞太监指手画脚
容晏咧开嘴巴,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笑容:“你看,我就说你做不了这个主嘛。”
卞公公在旁边早就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站起身一只脚踩在了椅子上,恼怒地伸出两指:“你他娘的是要狮子大开口!”
刘汝更冷眼旁观,他这武夫,反倒是最能沉得住气。
李纲依然稳坐如泰山,点头说道:“镇将军之上,自然还有关隘总镇,一卫先锋,统领将军。这些本官虽不能做主,但可以上报给皇上,下旨任命。但不知你的这位林将军,曾任何职,手上有多少兵马,又有何德何能”
“问得好!”卞常胜站在一边儿,都想给李大人拍手鼓掌。
“我家将军林祈年,陈军破关前曾任左毅卫行辕先锋将军麾下虎贲校尉,现在麾下有……”
“胡扯!大胆!”
卞公公直接站在了容晏面前,挺起胸脯傲然说道:“咱家昔日便是左毅卫监军,手底下的每一镇将军,每一军校尉,每一队队正是谁,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叫林祈年的校尉!此人必然是假冒无疑。”
“哈,世子殿下,此人假冒朝廷命官,私募军队,已经犯下谋逆大罪。你身为皇族,实不该与这罪人为伍。咱家今日放你回去,劝其自缚双臂前来领罪,尚能从轻发落!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
容晏丝毫没有认错的觉悟。
“呵嘿,咱家自带兵马前往凤西,将其捉拿押往云都问斩!”
……
“告辞!”
容晏敷衍地拱了个手,转身走出了大堂。
“哎”李纲还想问点儿什么,结果对方一言不合就开溜。他坐在堂上看着恣意昂扬的卞公公,心里有些恼火。
到底谁才是朝廷钦命的宣威使。
刘汝更错愕地看了半天,才想起没有了解到对方有多少兵马,因为这卞常胜的搅合,把最重要的信息给遗漏了。
他慌忙唤来身边的兵卒:“快去,看看那世子走了没有,务必要拦下来!”
容晏早已气恼地领着麾下亲兵骑马出城,兵卒去迟了一步。
……
安曲县城的街道上已经有了新气象,由于这里最先恢复了安定秩序,曲门一带,甚至是邻县的许多逃难百姓都移居到了此地。
县城里的酒肆开了业,青楼也重整旗鼓,客栈商铺都也恢复正常营业。百姓们就是这样,只要稍稍得了安定,他们很快就会回转到谋生活的路子上来。
林祈年骑马领着几名亲兵在街道上溜达,本地百姓路过都要作揖,大家伙儿都知道是林将军给安曲县带来了安定。看看别的几个县城,依然是乱象横生,房屋倒塌无人清理,不法之徒结成匪帮抢劫大户,百姓人人自危,朝廷派遣的县令老爷至今还没有上任。
安曲县到现在也没有县令,林家军维持着这里的秩序,一片安静祥和。
他骑着马来到了铁匠铺的门前,翻身下马让亲兵们留在外面,走进了这间黑漆漆的铺子。
屋里的墙壁应当是常年被泥炭熏黑,炉膛中闪烁着火红的光芒。老铁匠依然是冷漠木讷,和小徒弟在铁锭上挥舞着大锤,通红铁料被砸得火星四溅。
“将军是要打造兵刃吗”
“不,我要做生意。”
老铁匠发懵,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将军想做什么样的生意”
林祈年没有回答,反问老铁匠:“想不想在外面开个分店。”
“不想。”
老铁匠的拒绝干净利落,让林祈年产生不了丁点儿的幻想。
他把目标盯在了小徒弟的身上,开始用人贩子的手段开始诱拐:“小师傅,你可学到了你师父的全部手艺”
小铁匠很聪明,立刻回答道:“没有,师父的手艺浩瀚如大海,需要我用一辈子来学。”
“没有关系,将来你可以自己顿悟,你总不想一辈子跟着老头挥大锤吧,本将军给你建一个比这里大几倍的铁匠铺,将来可以带更多的徒弟。你到我军中,便是头一号的武备司主管,手底下管着更多的铁匠。咋样”
老铁匠愣愣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货在他面前挖自己的墙角,要不是因为他带着几个兵,手里有兵器,早就一铁锤抡过去了。
外面街道上跑来传令兵,口中大呼小叫:“将军,报!报!
第八章 地龙岭埋伏刀兵
宣威使在丰县征粮六百石,抓丁九百人,结果到了岱县就跑了一半儿。卞公公没有办法,只好用绳子把新丁的手脚捆上,远远看上去倒像是押运囚徒的队伍。
从岱县到徐县,连征兵告示都懒得贴了,直接上去征粮抓丁,最终集结了一支三千人的军队,但这些人羸弱不堪,手中连武器都没有,明显有拿来充数的嫌疑。
等他们到了越河县,刘汝更终于站出来提意见:“卞公公,人数已经接近饱和,就不要去抓丁了,我们手中的两万石粮必须坚持到秋稻成熟。况且抓的人再多也都是饭桶……”
对于刘汝更的最后一句话,卞公公深表赞同,他也明白指望这些人打仗是不可能的,想要提高军队战斗力,必须提高兵员素质,三千精锐和三千饭桶是质的差距。
卞常胜脑子灵活,心想连他们招到的都是些疲弱百姓,安曲县那边儿能拉出什么队伍来
于是卞公公信心高涨,心里某些不成熟的想法也变得成熟,主动找到宣威使大人李纲说:“李大人,如何收服安曲溃兵,咱家已有了计较。你和刘将军留在这越河县继续征召粮草,招募勇士。咱家自带身边策玄卫外加两百兵卒,替你到安曲走一趟,把那假冒军官的林校尉押到你面前来。”
李纲知道这卞公公是想一出是一出,没有成熟的计划,便对其进行劝说:“卞公公,我等还是谨慎些好,把刘将军叫过来商议一下,再制定出万全的计划。”
“跟他能商量出个什么子丑卯午来像此等大事千万不能犹豫不决,白白贻误战机。此番从云都下来已经一月有余,太师圣公可还在云华台等着咱的好消息呢。”
“卞公公,那刘汝更毕竟是带兵之人,我认为由他和你一起前去招抚更稳妥些。”
卞常胜对本性内敛的刘汝更没有什么好感,只觉得此人更擅长钻营,跟他一起上路颇不痛快,但毕竟人家手底下是有五百精兵的,只好命人把他叫来商议。
刘汝更得知此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
“万万不可,李大人,卞公公,我们对安曲溃兵毫无了解,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更不知道他们的战斗力,千万不可莽撞前往。就算要去,也是由宣威使大人以招抚名义前去,到时就算谈崩了,也有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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