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夜怀空
至于另一位崔召陵,林祈年自动无视,一个文人有什么可结交的,他就是再能写出花儿来,对自己没有丝毫作用。
“祈年兄,你的机会来了!窦琳琅的父亲武安公窦信是云都旧贵族的代表,也是当今朝中唯一能与江耿忠分庭抗礼的势力。”
林祈年奇怪地看了容晏一眼,不明白他的兴奋点到底在哪儿
哦,差点忘了,安曲王和窦信是有交情的,他自然希望林祈年能够投靠窦信。
可真实情况是,从林家被灭族以来,大周的朝政就一直由阉党把持。窦信一脉能够幸存到今天,他与江耿忠之间必有见不得光的妥协合作。
林祈年到现在为止,只相信自己,他绝不会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窦家的礼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收到的,走,祈年兄,我们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容晏去拉林祈年的手,却被他轻轻挣脱。
“容晏,像我这个级别的人,应该用不着去城门口接人吧。窦琳琅虽然是正四品统领,但她也管不到我头上来。咱得有做官的派头是不是,你替我到城门口迎接。”
容晏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我真是服你了,这个时候都能想到派头,窦
第四十二章 酒宴鉴人
议事厅里撤走椅子,换成了矮几,上面摆着鹿肉浊酒。
独眼提着酒坛子打下手来回倒酒,当他走到崔召陵身前时,崔公子下意识抬头扫了一下,吓得扔脱了酒碗,踢蹬着退到墙角。
“这是什么怪物!”崔召陵大惊失色。
窦琳琅抬头看到独眼,神情微变,下意识地伸手到腰间摸剑。尽管如此,她情绪自控能力也相当不错,很快平静下来。
林祈年和众将哄然而笑,他指着独眼说道:“这是我的亲兵队长。”
“独眼,你吓着客人了,下去吧,唤别人上来倒酒伺候。”
崔召陵脸色依然发青,但好歹回到了酒桌上,对林祈年的好感度降到了负数,这丑八怪八成是他有意安排的。
林祈年本来坐在主位,但为了体现他的好色无耻本性,搬着案几硬生生地挤在崔召陵和窦琳琅中间。
不过两人之间没有太大空位,林祈年出声给崔召陵使眼色:“你,往一边儿挪挪,我和窦将军谈谈兵家之道!”
“你!”崔召陵从未见过如此粗野无理之人,身为主人,却这般欺客。
如果今天不是身负窦公重托,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窦琳琅端着酒碗,冷眼直视前方,等林祈年坐在身旁,才问:“林将军身为带兵之人,不知有何心得要与琳琅分享。”
“在下的心得只有三个字,严,硬,狠。严以律己,严以治军。手段要硬,作风要硬,对自己狠,对下面人也要狠。”
窦琳琅若有所思,道理虽然简单,但要做到的确不容易。
林祈年露出色眯眯的笑脸:“这只是大略,下面还有末微细节,琳琅若是感兴趣,酒席之后到我的营帐去,咱俩秉烛夜谈,我一定倾囊相授。”
旁边的崔召陵听不下去了,很明显这是索欲!他哗啦一声踢掉案几,从腰间拔剑出鞘,青白剑光直指林祈年脸前。
“胆敢羞辱窦公之女,林将军你好大的胆子!”
林祈年突然抬手捏住了剑端,手指摁住掰动,长剑喀嚓一声断成两截。
崔召陵踉跄后退了一步,惊疑地看着眼前的林祈年,他虽是文士,但精通剑法,也堪称冠绝云都,却没想到眼前这好色之人竟有如此手段。
林祈年哼了一声,扭头去问容晏:“容晏兄,你负责修订军法,敢拿剑指着本将,应该如何处置”
容晏连忙上前来劝解:“将军,崔公子是客人,不是九曲关的人,不能按军法处置。”
林祈年猛地一拍桌子嚷道:“放屁!来了我的一亩三分地儿,就算是天王老子,冒犯本将军也是一个字,杀!”
崔召陵脸色发白,这算是骑虎难下了吗
容晏微恼地朝林祈年挑了挑眼皮,为毛今天你变得这么混蛋了
窦琳琅低头,脸上的冰霜之色逐渐退去,露出一丝柔和:“林将军,崔召陵是我的从属,冒犯了将军,琳琅驭下不当,理当领受责罚。”
她抬头看了崔召陵一眼:“你退下。”
崔公子就这样被赶出了席间,他心中焦躁如火烤,现在宴席上只剩下窦琳琅和九曲关一帮大老爷们儿。那林祈年是色中饿鬼,让她一个女子呆在其身边,只怕,只怕……
议事厅内林祈年捏着下巴嘿嘿一笑:“窦小姐国色天香,祈年怎么忍心责罚于你。但不责罚,本将的声威受损,这样吧,你自罚三碗酒水如何。”
……
容晏瞧着窦琳琅精致的面容,虽然是寒冰玫瑰,但足以让他怜香惜玉。
他给林祈年使了个眼色,又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过分了啊,别混蛋太出格。”
窦琳琅依然面无表情,却很干脆地说了个‘好’,端起酒碗仰头灌了下去。
“好!”
林祈年带头呱唧呱唧鼓掌。周处机等将领不知就里,也跟着拍起手。
现场的气氛被林祈年这无耻反派掌控到恰到好处。
军中的浊酒太过浓烈,窦琳琅的脸颊上泛起一抹浅红。
林祈年从亲兵手里夺过酒坛,又给她倒上,窦琳琅再度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容晏在不远处看得心焦,寻思着林小子不会是真对她起了色心吧。
第三碗酒倒满,酒水与碗沿齐平,上面似有波光荡漾。
窦琳琅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她的忍耐似乎就在这第三碗酒上,如果对方依然得寸进尺,她定要拔剑相向。
林祈年的神色反而肃然起来,端正坐在蒲团上,眼角瞟着那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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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江门窦氏斗争记
窦琳琅松了一口气。
“你只要回信一封,盖上九曲关总镇的大印,再盖上吾父送你的个人私印。”
林祈年不确定地问:“就这么简单,只要一封信?”
“对,父亲只要你的信,还有你的诚意。”
他抬起头想了想,转身背朝她说道:“礼物你拿回去吧,这封信太重,我写不动。”
“为什么?”
窦琳琅红唇微微张开,晶莹的眸子里满是疑惑,那种失落感仿佛是百万字精心打磨的稿子被编辑拒绝了一般。
林祈年正考虑措辞,外面飘进了传令兵的喊声:“报!”
一名亲兵跑到议事厅门口,跪地禀报:“禀报将军,新任监军卞常胜已到城门外。”
窦琳琅的微红的脸庞瞬间变白,和坐在席上的崔召陵交换了眼神。
崔召陵的脸色更加斑白,连同嘴唇似乎也变了颜色。
林祈年没好气地摆手:“他来了就自己进来呗,难道还让我用八抬大轿去抬他?”
崔召陵心中一下子平衡了好多,原来这林祈年是个混不吝,谁的面子也不给。
他突然又感觉不妙,能用这种口气说话,必然是相当熟识的人,难道说这姓林的已经是江门中人?
林祈年见那亲兵还在门口,便手指着帐下一名校尉说道:“那个,刘玉,你出去迎接一下。”
“不是,将军。”亲兵红着脸解释:“卞公公带着皇上的旨意和封赏来的,您得亲自下去接旨。”
林祈年轻哼了一声,这事情总是往一块儿聚。
“走着。”
转瞬间议事厅里走了个空荡荡,窦琳琅看了崔召陵一眼,轻叹了口气。
既然来了圣旨,他们也不能避退,只好跟在九曲关众将的身后出去迎接。
……
城门外卞常胜骑在枣红大马上,穿着绛色鱼燕服,头戴翅冠威风凛凛。他的身后是皇家仪仗,所有封赏物件儿都在马车上,以黄绸覆盖。
林祈年领着众人跪倒在城门口,窦琳琅和崔召陵在队伍末位,两人心事重重。
“九曲关总镇林祈年接旨!”
卞公公将手中圣旨展开,对着念道:“上谕,九曲关总镇林祈年,收复九曲雄关,克敌制胜,朕心甚慰,擢升为五品怀远将军,兼任九曲关总镇,赏赐金五百两,锦缎千匹,钦此。”
林祈年低头撇了撇嘴,不过是加了个怀远将军的虚衔,朝廷的封赏质量太次。
“末将谢主隆恩。”
林祈年跪叩之后,卞常胜翻身下马,把圣旨递到了他手上。
他刚准备站起,卞常胜又嘿了一声:“别着急起来,这儿还有太师圣公的赏赐呢。”
卞常胜展开一个烫金红绸的本子,凑近念道:“祈年真乃虎将也,吾老怀宽慰,汝能镇守雄关,为我大周抵挡虎狼强陈,吾在云都自可心安。念你九曲兵马初创,兵备残缺,吾特命兵部武备司打造柘木铁戟五百杆,以壮汝军阵,扬吾军威。”
这信的口气完全像一个长辈给家中小辈说的话,林祈年听了极不舒服。
“太师还有一句话,要咱带给你。缺少兵器铠甲,可以向朝廷,向他提及。怎么能从自己人手里打秋风?扣你半年俸禄略施惩戒,以后切记不可再犯。”
“末将知道了。”
林祈年从地上站起,卞常胜笑着朝他拱手:“恭喜啊,林将军,刚当总镇就打了一个胜仗,连太师都嘉奖你,真是羡煞旁人。”
林祈年淡漠地嗯了一声,伸手揽住了卞常胜的肩膀:“听说,你要来给我当监军?”
这话问得阴阳怪气,卞常胜听的后背一阵酥凉。
“你以为咱家愿意啊,这是太师的意思。”
这是卞公公的大实话,他最不愿意打交道的人,就是林祈年。
这些年他在边军各卫、各关都当过监军,共事过的将军也有十几人。这林祈年一遇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日后少不得一番受气计较。不过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把自己当成颗铜豌豆,跟这货死磕。
林祈年一听这话,用手在卞常胜的肩膀上猛拍了两下,震得他肩骨发麻。
“既然来了九曲关,那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人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卞常胜身后还跟着江府客卿和十几名策玄卫亲兵,听到这威胁意味很重的话,都绷紧了脸手按刀柄,有两人已经将刀锋抽出三寸。
跟武夫见面一言不合就是剑拔弩张,不过他们还嫩了点儿,既没有拔剑,也没有弩可张。倒是城墙上数百名兵丁纷纷张开了角弓,把箭枝搭上了弓弦。
卞公公张大了嘴巴脸色泛白,他突然意识到,九曲关的军队和朝廷的边军是不一样的。这是林祈年私募组建的队伍。
从元嘉六年六月到元嘉六年十一月,林祈年就已经把这支队伍完全刻上来自己的烙印。虽然在这列国纷争的乱世中,贵族私军和皇帝武装一直并列存在,但这家伙不是贵族。
卞公公认为,他必须得把这一幕禀告给干爹。
……
“别冲动,大家都是一家人,林将军说的对。”
卞公公连忙回头朝客卿和策玄卫挥手:“你们不可造次!”
客卿和亲兵们早已把武器攥湿了,被上百把强弓对准的感觉如踩刀尖,只要林祈年一挥手,保管把他们都串成刺猬。
他们连忙松开刀柄,后退两步。
林祈年的脸色也好转了三分,对着城墙上一挥手,兵卒们自动将弓弩收了回去。
躲在众人后面的窦琳琅、崔召陵二人暗暗心惊。来之前他们预想到了两种结果,不是林祈年倒向阉党,就是倒向他们云都旧贵。但万万没想到还有第三种结果,那就是林祈年心怀异志。
这是窦琳琅心中的预感,当她拾阶而上看见
第四十四章 朝堂之上,边关之远
太监没有多大酒量,卞常胜被林祈年连灌了三大碗酒,就醉得不醒人事,被亲兵们抬进了军帐休息了。
朝廷送来的封赏,被林祈年大手一挥,全部分给了众将和守关士卒,连同那两千匹的锦缎,都每人一块裁剪分开,寄回家去给家中妻女缝制新衣。
林祈年对财物没有任何渴望,就算姨娘在这儿,也会劝他这么做的。
他站在城头上,被飒飒秋风吹拂脸庞,顿感酒劲愈发强烈,才伸手扶住了墙垛。
容晏站在他身后,有些不甘心地说:“你就这样回绝了窦家,日后怕是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就是,”周处机也在旁边跟着说:“窦公诚意满满,光看那把犀角弓,就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林祈年扭头看了周处机一眼:“老周,你有点出息好不好,那样的弓弩,等日后给你弄个十把八把。”
周处机吞着下唇笑了,他知道主公爱吹牛,不管日后能不能兑现,眼前听得倒是高兴。
“哦,老周,你下去安排一下,让兵卒们继续上悬崖开工,明年开春之前,我必须要看到起色。”
周处机躬身告退。
容晏早就憋不住了,绕到他身侧低声急问:“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大好的机会,有窦公这样的后盾,你报仇的路途将会减去多少坎坷”
“窦信不会帮我报仇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林祈年笑了笑:“况且,窦、崔、王、风、卢云都五大姓加起来,都不会是江阉一党的对手。”
“现在不是对手,以后肯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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