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形骸暗暗叫苦,心想:“这是纯火寺的土行神龙掌法,可别被人认出,惹来无数龙国追兵。”他倒不怕追兵厉害,只是怕他们锲而不舍,令他不得消停,难以安稳,而他又不想多杀无辜。
只见白光卫中走出一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身穿纯火寺僧衣,这僧衣做工精致考究、甚是好看,令他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而非云游天下的苦行僧。这年轻僧人说道:“施主身负如此功力,
三十三 平和莫动武
形骸心想:“这老庄主好生渊博。”他生怕这老庄主因这青阳剑猜出自己身份,自己受世人误会,名声只怕好不起来,可别闹得人人喊打,再无容身之处,可若是刻意隐瞒,一旦被老庄主拆穿,岂不是自讨苦吃
他稍稍一想,答道:“此剑在我手上,便并非世所传闻的邪剑,还请老庄主放心。”
老庄主又传音问道:“老夫叫做鲁平,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形骸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龙国孟行海。”
他这名头在阴间算不得响亮,但在阳间当真恶名远扬,惊动四海,当下如实相告,心中本做好了这老庄主拔刀相向,戟指痛骂的准备。岂料老庄主只微微一愣,道:“阁下居然并不隐瞒,你不知天庭地庭、万仙纯火,皆欲杀你而后快么”
形骸道:“我是受了冤屈,名声被污蔑败坏至此,也是徒呼奈何。但庄主对我有此恩情,我行得正,坐得直,便不想欺瞒庄主。”
鲁平淡然一笑,捋须朗声道:“还请这位孟壮士到舍下作客。”
两人运内功悄声说话,旁人只见两人呆立不动,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这时,有仆役陡听老庄主吩咐,立即跑到形骸身前,行礼道:“有请壮士。”
形骸随那仆役走入阁楼,见四处布置得清淡雅致,颇有仙风神韵,另有玉石屏风、水晶灯架,名士字画,各种乐器,摆放得整齐有序,但又随处可见。阁楼中并无壁炉,也未烧火,可却温煦如春,舒适宜人。形骸感到此地灵气流动,确是一鸿钧逝水。
那仆役又道:“还请壮士沐浴更衣,如此主人更为欢喜。”
形骸道:“那可太客气了。”但在这整洁明亮的地方,自己穿的破破烂烂,委实不妥。
仆役再引形骸来到地下大浴堂,此地竟有一个温泉,四周铺着汉白玉砖,蒸汽腾腾,热浪滚滚。形骸见状甚喜:“在阴间哪有这般好处”几下将衣物除尽,跃入泉中,闭上眼,漂浮水上,浸泡其内,只觉疲劳顿消,身体健康异常,但又暗叫惋惜:“这庄主若有特产的美酒,也不知让我趁此惬意之际品尝几杯。”想要变酒来喝,却也懒得如此。
约待了有半个时辰,那仆役在外叫道:“壮士,可好了么诸位贵客都等在客厅了。”
形骸嚷道:“是么我倒不知,抱歉抱歉。”用白布遮掩,跃出泉水,那仆役送来劲服长裤,皆甚是温暖严实。
形骸迅速穿上,打理干净,来到客厅,见鲁平、鲁檀、白光卫、川太行等已然就坐,各座位前有一小茶几,茶几上放着热呼呼的红茶。
形骸颇觉不好意思,道:“在下得意忘形,让诸位久等,在此谢罪,谢罪。”于是在末位坐下。
鲁檀怒道:“爹爹!为何对此人如此客气他辱骂女儿,女儿恨他入骨!”
鲁平道:“你拿了人家宝剑,人家未问你讨还,你还好意思怨他”
鲁檀奇道:“啊,这宝剑曾是他的嗯,不过我救了他一条命,他这宝剑也该赠送给我,以为报答,对不对”
鲁平摇头道:“你若问他要了,他肯给你,那才是报答。你擅作主张,私自拿取,乃是偷盗行径,理上便已亏了三分。”
形骸暗忖:“这哪是亏了三分,而是亏了十分,根本没半分正确。”他道:“鲁姑娘,此剑极为不祥,还请归还在下,救命之恩,在下另有重谢。”
鲁檀自小被众星捧月般抚养长大,骄纵异常,但凡索要之物,绝无落空,唯有别人百般讨好她,哪有人胆敢问她讨还半点事物她听形骸一说,怒气更盛,道:“不还!”
鲁平斥道:“你这蛮不讲理的习性可得改改了!物主问你讨要,你岂能说出‘不还’二字!”
鲁檀大声道:“爹爹,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既然不是好东西,那自然人人得而诛之!我不杀他,只将他的兵器夺走,以防他害人性命!”
形骸暗暗自嘲:“她还真没说错,在世人眼中,我确实并非善类。唉,圣人蒙冤,大盗扬名,这世道真败坏的不像话了。”
鲁平左手食指中指远远一夹,青阳剑自行浮空,鲁檀大惊,伸手去拿,但鲁平手指一弹,一股柔和巧妙的内劲击中鲁檀,鲁檀尖叫,跌回了椅子,椅子却一晃不晃,仿佛落回来的并非活人,而是羽毛。鲁平双手持剑,交给形骸,道:“壮士请收下。”
形骸肃然起敬,道:“庄主铁面无私,品行无瑕,端的令人敬服。”将青阳剑接过。
鲁檀兀自不甘心,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形骸沉吟片刻,道:“在下名叫孟伍斧。”
鲁檀道:“好,孟伍斧,我记住你啦!你欠我一条性命,可别想赖账!”
鲁平道:“你这丫头,真是愈发嚣张,我平素是如何管教你的”
鲁檀气的神色凄厉,泪珠转转悠悠。乞援见状心疼,道:“师父,请准许我与这位伍斧兄弟较量较量!”
鲁平脸色一板,传音说道:“你给我坐下!他功力不凡,你未练成本门真传,不是他的对手,况且白国正值用人之际,若能得此人相助,实是一桩雪中送炭的大好事!”乞援低下头,神色无奈,对形骸说道:“罢了,罢了,你远来是客,我不该为难你。”
鲁檀尖叫道:“乞援,你这胆小鬼,我不理你啦!”乞援大惊失色,道:
三十四 瞒天过海仙
鲁平轻抚胡须,叹道:“故人已随风,缘何入梦中”
形骸愕然道:“庄主得星知师公托梦了”
鲁平道:“那是多年前的事,星知老弟在我梦中现身,他说:‘圣莲女皇已为妖魔龙蜒奴仆,有心酿成大祸,将龙蜒唤回凡间。我有一徒孙,名叫孟行海,多年之后,他会来找你,你务必在五年之后的今天,赶到悠悠谷,救其性命,并替他指明前路。’”
形骸悲喜交加,道:“我这条命又是师公救的!”可稍一思索,心下更惊:“这位鲁平庄主称师公为老弟,难道他比师公年纪更大可龙火贵族如何能活过五千岁”
鲁平道:“我派人查过星知所言,确实有些端倪,青阳教在各地活动频繁,有些明目张胆,今非昔比,但无论如何难以将其与圣莲联系在一起。”
形骸道:“此事确凿无疑,还请庄主凭借威望,转告世人,令天下人齐心协力,对抗圣莲与妖界。”
鲁平叹道:“你不明白,妖界这么做,几无可能成功。哪怕龙蜒于妖界再如何强横难挡,天下无敌,但他对三清上神的誓言,令他在三清面前不堪一击。只需三清运用法术,立时就能将这龙蜒囚禁数千年,受尽无穷痛苦。”
形骸道:“那三清为何不防患于未然,立时如此行事”
鲁平道:“三清曾对其余巨巫施以惩戒,但巨巫魂魄仍与天地乾坤有些关联,以至于每次都会令世间动荡,发生灾祸,故而除非巨巫做得太绝,已然造就了大灾,否则三清不会如此小题大做。”
形骸道:“等造就大灾,就已然来不及了。”
鲁平道:“当年乱毒瘟疫、仙灵兵祸,天庭尚且不管,妖界如今只不过小打小闹,三清钻研神谱,几无空闲,天界本身内斗不休,自顾不暇,懒得多管其余,除非有油水可捞。但即使真派来办案的钦差,也必受重重阻挠、百般掣肘,甚至收受青阳教贿赂,最终不了了之。”
形骸道:“三清上神,法力无边,难道当真指望不上”
鲁平摇头道:“你还需懂得另一件事:即使龙蜒到了凡间,又能成什么气候巨巫们曾经立过誓言,只有在妖界方能施展全部法力,凡间的灵气、环境、龙脉、风水,对他们等若剧毒,他们无法长久停留,不然将受天劫,徒然自讨苦吃。因此,青阳教当下闹腾,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群满心妄想,不切实际的狂热之徒,在毫无希望、徒劳无益地捣乱罢了。你若固执己见,唠叨不休,在我等眼里,亦仿佛疯癫狂乱、愚昧无知之人。”
形骸略一沉吟,道:“莫非....庄主竟是天庭的一位大神”
鲁平似乎自知失言,微一皱眉,道:“我稍后自会如实相告。”
他走向屋中一角,打开一箱子,从中取出一物,交给形骸,形骸一见,霎时险些站立不定。他颤抖着将那事物捧在手心,认得正是孟轻呓常常佩戴的耳环。
形骸急道:“此物主人,现在何处”
鲁平又叹道:“孟轻呓杀害无辜,手段残忍卓绝,我本该杀了她。”
形骸注视鲁平,缓缓说道:“前辈只怕奈何她不得,她人在哪儿”
鲁平道:“约三年之前,她路过我这儿。当时,她形体怪异,竟像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我有事不在庄上,碰巧我的一群对头找上了门,破解了庄内阵法,想要捉走我的女儿徒弟,以此要挟老夫。幸亏孟殿下出手,将那群对头全数制住。事后,老夫返回,对她甚是感激,但得知她身份之后,又不免心生芥蒂。”
形骸道:“她之所以动用鸿钧阵,是坚信圣莲必将带来更大的祸患,你以为她只是为了争权夺利”
鲁平道:“在世人眼中,真相简单明了,若非我得了星知托梦,也绝不会相信你这套说辞。圣莲女皇自从复辟以来,施行仁政,善举惠及天下,藏、孟两家战争造成的损毁,经过短短数年,得以恢复如初,甚至更胜往昔。人人都称赞她大彻大悟,痛改前非,终于决定造福世人,真是圣贤之君了。与圣莲一比较,孟轻呓更显得罪大恶极,卑鄙可恶。”
形骸想要再辩解,可终于将话咽了下去。
鲁平又道:“可孟轻呓毕竟有恩于我,我让她在府上修养了三天,三天之后,便下了逐客令。临行前,她得知星知曾向我传话,遂留下此物,让我转交给你,以此为证,告诉你她平安无事。”
形骸感到这冷冰冰的耳环似变得异常温暖,心中默念:“梦儿,梦儿,你始终未曾忘了我,对么”他朝鲁平躬身道:“多谢庄主传话,晚辈感激不尽。”但又想起星知大师曾让鲁平为自己指路,却不知路在何方。
鲁平伸手请形骸坐下,桌上出现一杯姜茶,他自己也坐在一摇椅上,聆听那女妖奏乐,身子轻轻摇晃。形骸见那女妖双手一刻不停,似沉醉于奏乐之喜中。他心想:“这女妖乐艺之妙,当不逊色于利歌。”
过了许久,又有一人透墙而至,此人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文士,穿一身极精美的灰白袍子,身上仙光忽明忽暗,双目时而闪着蓝辉,他见到鲁平,道:“大哥!”再看看形骸,道:“此人是谁”
鲁平道:“三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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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重做朝上官
形骸心想:“一国之中,自免不了杂七杂八的烦心事。身在其位,理所应当不得轻松。”但毕竟这二仙对他有恩,更何况这鲁平老仙可能知道孟轻呓下落,只是问道:“不知仙神为何烦扰”
杜旅指着窗外,叹道:“雪灾肆虐,这天气实令凡人难以生存了。”
形骸望着窗口,见大雪纷飞,北风呼啸,他本以为高山上本就该如此,可又觉得这风雪之大,着实不同寻常。
杜旅道:“白国身在冰川雪山之中,免不了大雪大风,天寒地冻的。可每年八个月寒冬,七个月春秋,到了春秋之际,气候会好上不少。田地里能长出庄稼来,风暴停息,商贾能穿过冰原草原、矮林冰河,往来于各个国度。只是此时按照龙国历法,已是‘升火’月,应当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候。可风势之大,气温之冷,非但庄稼难以存活,连海象、猛犸也躲得不知去向。”
形骸道:“难道两位仙神竟无法止风停雪么你二人在天界权势极大,手可遮天,富可敌国,难懂不能请风神雪神高抬贵手”
鲁平与杜旅相视苦笑,鲁平叹道:“我二人可没那么大权威,况且此事与风神雪神无关,我派人暗中查过天庭气候部,他们是依照历法与供奉作法的,并无恶意破坏,并无玩忽职守。而且如此恶劣的天气,各地风水元灵也必会发生暴乱,显露出端倪来。”
杜旅说道:“这情形去年已有过,今年复又重现。北方本就是粮食短缺之处,白国算是富饶多产,可城中此时也已闹起了灾荒,其余各国只怕受灾更惨。”
形骸道:“在下道法还算不错,可毕竟法力有限,无法逆转这天灾。”
杜旅略一迟疑,又道:“除此之外,尚有一场迫在眉睫的兵祸。”
形骸道:“兵祸”
杜旅道:“听闻你与猛犸帝国打过仗,对么对于这强横霸道的敌手,你有何感想。”
形骸想起白国离猛犸帝国不远,答道:“那是八、九年前的事了。猛犸国中有不少灵阳仙,确是极厉害的强敌,尤其是那位北牛大帝,更是一位当世枭雄。”
杜旅摇头道:“时过境迁,你有所不知,那北牛已然伤发身亡。”
形骸登时想起北牛那雄伟的身影,他即使是敌人,可仍令形骸不免钦佩,想不到他竟这样死去,委实令形骸嘘唏不已。
杜旅又道:“其子嗣之中一人继位,此人也是觉醒的灵阳仙,他野心勃勃、穷兵黩武,似有意一统北方数十万里疆域,但凡阻挡者皆格杀勿论。这些年来,他调兵遣将,征战不休,屠城灭国,杀人无算,只是我白国城墙坚固无比,令他一时难以攻克。”
形骸道:“白国有你们三位仙神在背后撑腰,想必固若金汤,高枕无忧。”
杜旅道:“我们扮作凡人,不可过多地动用神力,否则被天庭察觉,我二人必将招致大难。我听闻行海老弟你带兵打仗,神勇无敌,当是我们可以倚仗的又一面铜墙铁壁。”说罢抚须而笑,神色颇为赞许。
形骸道:“慢来,慢来,你们到底要我做哪一件事是替你们查这怪异的风雪,还是去统兵作战”
杜旅面露难色,道:“可不仅仅是一件事,我......是想请行海小弟你到我白国白光卫中担当要职,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形骸吃了一惊,道:“请恕在下不得不推脱,在下身负使命,无法在此久居,鲁平老仙是知道的。”
鲁平道:“行海老弟,我说了,你不必对妖界信徒如此忌惮,如此杞人忧天,实为庸人自扰。任凭那龙蜒如何兴风作浪,也掀不起多大波澜。”
形骸道:“此言差矣!那龙蜒施展毒计,令天庭命运部的迷雾师
三十六 白仙虎面将
鲁平怫然不悦,道:“怎么莫非我鲁平的女儿,入不了行海老弟的法眼么”
形骸暗想:“你那小女儿至少并非佳偶,谁娶谁倒霉。”只说道:“在下自身难保,暂无娶妻纳妾之意。”
鲁平道:“你与那孟轻呓之事,世人皆知,老夫并不计较,你也不必难堪。”
形骸坦然一笑,道:“鄙人生平做事放浪形骸,荒唐无稽,既然木已成舟,便不怕外人如何看待。只是现如今,鄙人宁愿孑然一身,也再不想多有牵扯,还望老仙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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