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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瞪着我做什么生气你有什么好气的,等你死了,我想怎么着,你还管得了吗”说罢,裴锦箬不再看他,转身便走。

    看着她回了房,燕崇才轻吐出一口气,紧握的拳头缓缓松了开来,眼里,却凝聚着暗色的风暴,狂卷的漩涡拥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

    燕崇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去!叫你家主子今夜来见我!”

    夜,渐渐深沉。

    天儿好似被一只袋子罩了起来,没有一丝的风,闷热得厉害。

    偌大的宫城,好似蹲守在暗夜里窥伺的一只巨兽,随时张着血盆大口,要吞噬当中的人和事。

    一盏殷红的灯,飘过荒芜的长廊和杂草丛生的园子,飘进了一处已经荒废许久的宫殿之中。

    没有人瞧见,即便瞧见了,也会当作没有瞧见。

    这宫城之中,冤死鬼太多,除了紫气环绕,贵气笼罩的贵人居所之外,多的是阴气森森,鬼气浓郁之所,有一两盏鬼火飘过,实属正常。

    那“鬼火”飘进了宫殿,一路不停,又进了当中一间宫室,一双手推开了破败的隔扇,一道身影轻车熟路绕进了落地罩,破败的帐幔遮盖了烛光,烛火前,却分明立着一道人影。

    “你来得倒是早!”轻飘飘的话语落在这暗夜中,只觉得让人毛骨悚然,来人一边说着,却是一边吹熄了手中的灯。

    立在烛火旁的人,转过身来,一双狭长的黑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将来人凝住,“你对这座宫城倒果真甚是熟悉,这般偏僻的地方也能轻易寻得。”

    来人轻笑了一声,“我早与你说过,我自幼便记忆超凡,这座宫城,我五岁时,便已全都走遍,你寻不着的暗道,甚至是狗洞,我都了若指掌。这云芳宫,乃是前朝一位贵人的居所,她因着出了疹子,会传染人,这才封了宫,不让人靠近。后来才知道,她哪是什么出了疹子,分明是与侍卫有染,不想再伺候皇帝,这才扯了幌子。奈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她与侍卫的私情还是被泄露了,被赐了鸩酒一杯,就毒死在了这偏殿之中,听说,她彼时腹中已是怀了那奸夫的孽种。一尸两命,怨气深重,从那以后,便常有人听见这宫里传出哭声,久而久之,便成了鬼蜮之地,无人敢近了。”

    “到了大梁,萧氏皇朝人丁不旺,自然用不上这样偏僻的宫殿,这地方,便越发无人会近了。”

    “叶大人不只对这宫城熟悉得如自家后院,就连这随口拈来的宫廷秘辛也是精彩纷呈。叶大人信这些吗就不怕你我在这儿谈事,会扰了那位贵人的怨魂”

    语调里透着淡淡的嘲讽,烛火幽咽中,将说话人的面容映得明明灭灭,若是此时有人瞧见,只怕会难以置信,与“叶大人”约在这偏僻荒废的宫殿见面的人,居然是燕崇。

    那位“叶大人”,自然是除了叶准,不作第二人想了。

    叶准听罢燕崇的嘲讽,却是半点儿怒意没有,兀自笑道,“不过是提醒你,你家中,也有身怀六甲的妇人,多多看顾……”

    “不劳叶大人费心。”

    “尊夫人聪慧,但也敏感,骨子里,更有拗性与决绝,但愿你当真与表现出来的这般笃定。”叶准勾起唇角。

    “听说,今日,斛律藏去了奉安殿,你难道不是为了此事才急着见我怎么厌倦了扮演懦弱、无能为力,只知逃避的自己了”

    燕崇望着他,却是神色几变,“你是不是一早便猜到了我的计划”

    “算不上一早吧!我起初,只是觉得怀疑,你的性子,如何能够轻易与杀害燕岑的北狄人握手言和就算是为了大局,勉强自己,但等到斛律藏真正出现时,你也忍不了的。只是,我没有想通你会怎么做,直到尊夫人告知于我,你好似存了死志……”

    “嗬!尊夫人以为,是因着我去见了你,与你说了什么,你才会这般反常,却哪里知道,去见过你的,又不只我一人。”

    “既然不关我的事,自然便是因为斛律藏了。所以,我便很好奇斛律藏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等到了今天,我才终于确信了。斛律藏狼子野心,今回和谈,不过只是为了予北狄喘息之机,所谓和谈,彼此都知,等到北狄缓过劲儿来,必定卷土重来。只不过,因着大梁也需要这时机休养生息,这才一拍即合罢了。”

    “可斛律藏不只杀了你兄长,还公然觊觎你的夫人,你绝不会留他性命。如此,还可让北狄陷入内乱,一举数得。”




419 共识
    “不过,你会避免引起两国纷争,那么,便会在促成和谈之后,也不会在大梁境内动手。最好的法子,便是等到斛律藏离开大梁境内,才是最好的时机。”

    “斛律真的死,倒是歪打正着给了你这个契机。我猜想着,你在斛律藏身边应该安插得有人,并且还是能说得上话的,斛律藏不想让你死得那么容易,想将你带回北都,百般折辱,以雪前耻,你埋下的那颗钉子,必然是功不可没。”

    “只是,太后娘娘此时薨逝,却恰恰好,又帮了你一把。让斛律藏想要的这个交代,更加顺理成章,你被逼与他一道前往北都,届时,你只怕早已安排好一切,等到出了大梁,便是斛律藏的死期。”

    “斛律藏自以为算尽了一切,却没有想到,每一步,都不过是落在你的局中。我想通之后,都不得不为你暗自喝彩,真是厉害。”

    叶准抬起手,“啪啪啪”鼓起了掌。

    燕崇一双眼沉黯如此时的暗夜,望着眼前清瘦病弱的男子,心中却是泛着凉,厉害,眼前的人,又何尝不厉害呢

    “你早已算好了一切,为了你的计划万无一失,你连你夫人也瞒了。不,是将所有人都瞒了,装出一副被逼无奈,只得舍身成仁的样子,斛律藏见你无能为力,只会更加得意,忘乎所以,或许,等到身首异处之时,方能想通早已入毂,可惜,已是晚了。”

    “不也没有瞒住叶大人你吗”燕崇终于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带着些许无奈。

    “你胸有成竹,自然拒绝了我的提议。那时,你说,无需我救,如今想来,还真是无需。”叶准亦是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两分感叹。

    “叶大人既然能看穿我的局,可否帮我算算,胜算几何”燕崇似是放松了许多,笑容多了两分舒朗。

    “天时地利人和,胜算已是占了五成,若是能狠得下心,那便有七成。局是好局,可惜,却存在变数。”叶准掀起唇角,“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变数还成了真,我早与尊夫人说过的,你未必舍得死。既然舍不得死,那么,你只得改了主意。”

    “不过,改了主意也是好事,毕竟,很多事情,并非非得‘死’才能达成。”

    “好了,你既然叫我来,便是同意我的提议,要与我合作的意思了”叶准一拍手道。

    “说实在的,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斛律真之事,本是你布的局,你却又为何要帮我难道就因为季大姑娘你甚至不惜将你是前朝余孽的事儿都告知于我,难道便不怕我将此事抖落出去届时,不管陛下多么爱才,怕是都不会再信你了吧说不得,便有性命之忧,叶大人算无遗漏,这一步,我却有些看不懂。”看不懂,便不敢贸然行动。

    叶准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难道只准燕世子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便容不得我也为了一人,不顾一切么至于告知你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让燕世子与我合作起来更加放心罢了。当然,我敢告诉你,便是没有怕过。”

    燕崇还是望着他,眉眼间,拢着疑虑。对于眼前的这个人,他看不透的地方,实在是太多。

    只是,好像除了他,他要做的事,怕也是再找不到别的,更好的选择了。

    燕崇本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略一沉吟,便是有了决断,“今日见到斛律藏,还发现了一件甚是有趣的事儿。”

    “哦”叶准挑起眉梢。

    “斛律藏急着回北狄去,很急,叶大人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北狄朝中,也并不太平。虽然斛律藏勇武非凡,也甚有手段,但野心也大,偶有激进,便引得北狄朝中那些保守派的不满。今回,他与大梁和谈,反对的人,也是不少。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斛律衍一直不服他,偏这斛律衍也是个有本事的,出身高贵,又笼络了不少北狄贵族……”叶准对北狄的情况居然也是甚为了解,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继而蹙眉道,“难道说……北狄朝中动乱,斛律衍趁着斛律藏来梁,就……”

    “叶大人真乃神人,远隔千里,亦能神机妙算。”燕崇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我得到的消息,斛律藏若是再不回去,北狄怕是要变天了。”

    叶准望着燕崇,倏忽一笑,“燕世子才是让人刮目相看。”北狄的消息,怕是斛律藏亦是刚知道吧

    “所以呢燕世子想要借着这个时机,怎么做”

    “斛律藏不是急着回去吗咱们再送他一程便是,而且,目前看来,已经用不着我们出手,北狄已然乱了。这个时候,斛律藏反倒不能死了,他若死了,北狄这盘局还乱不起来。”

    “而北狄乱了,大梁好似也没什么必要,与之和谈了”叶准抬起手指,摩挲着下巴。

    “不错。”燕崇的眼中终于显出两分笑意来,能如叶准这般,不过三两句便能听懂他的言下之意,还能推陈出新的人,他遇见的,着实不多。

    如果这人,不是那么深不可测,或许……不过,作为合作者,也算够格了。

    “那么……我可以帮燕世子什么呢”叶准问道。

    “我想先确定的是,叶大人若果真真心帮我,事成之后,又想得到什么”燕崇目光沉黯,不答反问。

    “自然是将我的人,还给我。”叶准应道。

    “只是这样”燕崇似有些难以置信。

    叶准但笑不语,好似在说,没错,就只是这样。

    至于其他,则尽数敛在了深不可测的眸底,难以窥伺。

    这一夜,裴锦箬不只是睡不安枕,根本就是睡不着啊!一想起之前在奉安殿内的事儿,她就抓心挠肝的。

    没有想到,燕崇还瞒了她这么许多,而且……明明是他理亏在先,明明她已经这么生气了,他居然,非但不来给她赔不是,甚至是到了现在,连面也没露。

    窗外,夜色黑沉如密不透风的口袋,终于被扯开了一道红亮的口子,紧接着,天边一声闷雷。风来了,一瞬间,窗纸之上,树枝摇动剧烈,恍如群魔乱舞。

    风越刮越大,伴随着响得越发密集,也好似越来越近的雷声,哗啦啦,这一场酝酿多时的倾盆大雨,终于如期而至……



420 秘密
    锦若安年正文卷420秘密这场雨,一经下起,便是干脆利落,酣畅淋漓。

    雨声如注,将笼罩了一个晚上的闷热尽数带走,只觉得周身都凉爽通泰起来。

    裴锦箬躺在床上,虽然还是没能睡着,可这心里的烦躁,却好似也被这雨声一点点涤净一般,沉敛了下来。

    她闭着眼,躺在床上,手搁在腹间。许真是母子连心吧,方才还在腹中翻腾的孩子,感受到了母亲渐渐心平气和,竟也是安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头脑便也清晰了许多,伴随着雨声,裴锦箬想起的,却尽皆是这几日的种种。

    燕崇的异样,叶准的话中有话,斛律藏的神来之笔这当中,好似被一条无形的线牵扯着,是什么呢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又是一道闪电,扯得窗户都是亮了亮,房内,有一瞬被映得明晃晃。

    伴随着轰隆隆,好似就响在头顶的惊雷声,裴锦箬却是骤然从床上弹坐而起,眼中闪烁着几分怔忪与讶然,会是这样吗

    门,却在这时,轻悄地开启,一道身影轻手轻脚,几近无声地掠进屋内,往着床边走了两步,却是一顿。

    刚好,室内被闪电扯得明晃晃的,四目相对间,燕崇低声道,“怎么还没睡”

    他浑身湿透了,神色略有些不自在,他自然知道裴锦箬是真正生气了,可是

    还在犹豫时,却见着她居然已经下了床来。

    “你干什么小心点儿”他也顾不得其他了,一看着她那圆滚滚的肚皮,便心惊胆战,连忙冲上前去,将她扶住。

    腕上却是一紧,被她紧紧扣住。她一双清澈通透的眼却是坚稳地将他看住,一字一句,虽是轻柔,却也铿锵地道,“至少这一次,叶准可信”

    燕崇一愕,静静望着她的眼,直望到眸底深处。

    没有责问,没有质询,甚至没有怀疑,他忐忑着,却等来了这么一句

    燕崇喉间滚了滚,眼底似是暗潮翻涌,扶在她腰间的手,却是蓦地一收,将她紧紧揽在了怀里。

    好一会儿后,才摩挲着她的头顶,哑声道,“放心”

    这一日,已是太后头七,徐蓁蓁也进了宫来,想是听说了昨日的事儿,所以担心,特意拉了卢月龄一道来看裴锦箬。

    见着她,便是皱着眉问道,“你还好吧”

    裴锦箬点头笑了笑,“死不了。”抬起头,却是扫了一眼徐蓁蓁身后的卢月龄,后者有些不自在地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几日在奉安殿,她们二人打照面的时候不少,可卢月龄,却好似有意无意地避着她,今日,若不是徐蓁蓁硬拉着,她怕也是不会过来吧否则,也不会这般不自在了。

    趋利避害、登高踩底,这便是人性。何况,卢月龄嫁了人,多要以夫家的意思为准,裴锦箬不怎么怪她,只是,却忍不住有些失望罢了。

    气氛有些沉凝,徐蓁蓁最是那忍不得的性子,见状,一手拉了一个,便是硬将两人拉到了僻静处,劈头就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都是好姐妹,有什么不能说出来吗憋在心里,你猜我猜的,有意思吗”

    看破不点破,这个在徐蓁蓁这儿可行不通。

    只裴锦箬和卢月龄都有些尴尬罢了,对望一眼,裴锦箬先忍不住了,“蓁蓁,你别”

    “没关系,我想了几日,这样憋着也不是法子,你我姐妹一场,有什么话,我还不如直接问你。”卢月龄反倒道。

    这个倒是让裴锦箬有些意外,难道她不是因着燕崇出了事儿,所以跟其他人一般,看她不起了毕竟,夫荣妻贵,自古如是。

    卢月龄深吸一口气,这才道,“锦箬,我且问你,你和我家殿下,是否有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裴锦箬一愣,萧綦于她而言,连个陌生人且不如,她早已忘了,前世时,怎么就鬼迷心窍恋上了这么一个人而今生,她确定与萧綦没有半分交集,尤其是与燕崇成婚之后,她自认没有任何可供他人闲言碎语之处,因而实在不知卢月龄这一问由何而来。

    虽是如此,裴锦箬不知怎的,却是想起了几乎被遗忘了的某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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