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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说完了”听他话音渐落,裴锦箬才瞠着一双泪眼,沉声问道。

    自然还没有。好像还有千言万语要交代,可是转头望着她的眼,燕崇却觉得那双唇好似有千斤般沉重,开合不得,喉间一滚,片刻后,才“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说完了,便听我说。”裴锦箬抬手,将脸上的泪一抹,“你说,你不是懦夫,你是堂堂正正的男儿,想用你的死来成全你的无愧天地,无愧于心,没关系。反正你死了,便也是将我们母子抛下了,你死之后,我们母子会如何,便用不着你再操心。”

    “我说过,我不会当寡妇,不用你交代,你死了,我也会找个人再嫁。孩子,我也会带走,往后会不会让他姓燕,看我心情。”

    “总之,你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会生死相随,撞棺、上吊、饮毒、投水这些的,你想也别想。我能对你情深意重,换个人,也是一样。”

    裴锦箬翘了翘嘴角,“都说患难见真情,又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瞧见了我这副嘴脸,不过,这样,你是不是要死得安心些而且,幸好,你就要死了。”

    “对了,你方才说的那些,口说无凭,来日,我怕是不好行事,你干脆写下来,往后,也算个凭据,没人会为难我。我这就让她们去备了纸墨来,你还有什么后事要安排的,一并写下,列个单子什么的,你我夫妻一场,我尽力帮你圆了你的遗愿,也算全了你我一世缘分。”

    裴锦箬神色淡漠到极致地将话说完,便是点着头,脚跟一旋,往外走,果真是要去寻宫人准备纸笔的模样。




414 异常
    锦若安年正文卷414异常只她脚下刚动,身后,便是伸出一双手臂来,将她困锁在臂膀间。

    燕崇靠在她耳边,无力而沙哑地道,“绾绾,你别这样。”

    “放手”她的声音极冷极淡地响起。

    奈何,那手臂却还是纹丝不动。

    “放手”她又拔高了音量。

    “绾绾,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我让你生气了”

    “我让你放手”裴锦箬的冷静终于是彻底崩塌,尖利着嗓音吼了一声,同时用力拍打他的手臂,挣扎起来。

    燕崇既怕她伤了自己,但见她这么激动,更不敢放开她,须臾间,手臂上一痛,竟是她隔着衣袖,狠狠咬了上去。

    盛夏的衣裳单薄,她没有留力,燕崇被咬得蹙了蹙眉心,手臂绷紧,却还是未曾松开。

    怀里的人儿,却终究是缓缓平静了下来。

    他抬手,轻触她汗湿的额角,苦笑道,“你从前便日日惦念着要咬我一口,今日,可算终于如愿了”

    裴锦箬却是懒得理他,松了开来,默默垂下了头,却再没了方才激烈的挣扎。

    燕崇顿了顿,这才小心翼翼放松了力道,轻轻拥着她。

    方才一番挣扎,他们如今已是坐到了地上,倒也便宜。

    “绾绾,相信我,但凡有一丝机会,我也不愿离开你,离开咱们的孩子。你知道的,我的醋劲儿有多大,你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我也是抓心挠肝,说出让你另嫁的话,于我而言,无异凌迟。”

    “可是绾绾,我想要堂堂正正地活,而不是苟且地生。我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只事实是,现在,我们当真已是无能为力。而你我已经尽力了,尽力了,还是做不到,那便这样吧别再为难自己了。”

    裴锦箬转头看着他,见他神色萎顿,嘴角虽然上牵,却总有那么两分力不从心的感觉。双眼亦是暗淡,不复从前矍铄。

    裴锦箬心口不由得一缩,他怎么这样他是凤京城里最耀眼的那一个,恣意张扬,无法无天,却是什么,将他打到了泥地里,这般卑微

    裴锦箬心头一动,“叶准去见过你吗”

    燕崇目下一闪,抬起眼望她,似有些不敢置信,她竟敏锐至此。

    裴锦箬却已经看见了答案,眉心一颦道,“他跟你说了什么”竟让他成了如今这般

    “没什么。”燕崇应了,应得很快,快得让人觉得他心虚。

    裴锦箬狐疑地紧盯着他,燕崇却在她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裴锦箬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殿外,却是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便是被人敲响,响声急促。

    “燕世子,世子夫人,太后娘娘醒了,要急着见燕世子呢。”

    太后醒了

    燕崇与裴锦箬对望一眼,目中有惊,也有畏,连着昏睡了这么些时日,御医们虽然没有明言,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太后年事已高,日日衰弱下去,已再无转好的可能,这个时候醒

    燕崇愣了愣,终是哑声应道,“知道了,我们收拾收拾便过去。”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走开了。

    燕崇顿了顿,低下头,帮着裴锦箬整理起衣襟和有些凌乱的发髻。

    裴锦箬的手,却是疾伸而出,死死扣在了他的手腕上,很用力,指甲都嵌进了他的皮肉里。

    他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上一下,微垂双眼望向她,眼如深海,晦暗难测。

    嘴角轻轻勾起,微微笑。

    那一笑,却是看得裴锦箬心慌,她咬了牙,“燕晙时,不到最后一刻,你都别给我自暴自弃,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原谅你。”

    燕崇望着她,目光闪动,还是笑,却是先行起了身,将手递给她,“走吧外祖母还在等着我们。”

    太后果然是醒了,不只醒了,看那模样,还精神得很,落在众人眼中,却都是心下一沉,偏在面上却不敢流露分毫。

    太后见着燕崇,浑浊的双眼都亮了起来,连着说了三个好字。

    太后大抵也知道了自己的情形,皇子皇孙皆被叫了来,尽数在外殿候着。

    却不是人人都有那个荣幸可以进内殿说话的。

    裴锦箬托了燕崇的福,倒也有了这个荣幸。

    夫妻二人到了太后跟前。太后让裴锦箬在床沿坐了,望着她的肚子,神色安慰,却又哀伤,“真是可惜哀家终究还是等不到崇哥儿的孩子出世。”

    “外祖母,您别这么说,您定会长命百岁的。”燕崇咧开嘴笑,只面容却是泛着白,笑容极尽灿烂,却还是透着牵强。

    太后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慈和的笑,抬起手,轻触燕崇的面颊,“傻孩子人都有一死,不死的,那便是老妖怪了。外祖母不惧,外祖母这一生,跌宕起伏,得到的,失去的,都远比常人要多,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尽皆尝过,已是无憾。唯独放不下你。”

    “外祖母倒宁愿你没出息,只做一个纨绔,能平安一生的好。可外祖母知道,你是雄鹰,便该翱翔于天际,不该将你困在笼中。可是,孩子你太倔了。你记着,过刚易折,有的时候,世故圆滑只是保命的手段。”

    太后说着,许是因着激动,竟有些气短。

    燕崇吓了一跳,忙帮着她顺气,一边迭声道,“外祖母,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别担心”

    好不容易,太后总算喘顺了气,望着燕崇的眼神,不舍而无奈。看了良久,这才移开视线,转而望向裴锦箬,朝着她伸手道,“过来”

    裴锦箬靠上前,太后拉住她的手,太后的手,已是枯瘦如柴,触之冰凉,只那双眼,却是温暖的,将她望住。

    “怎么了小夫妻俩闹别扭了”太后轻笑着发问。

    引得裴锦箬和燕崇两人都是惊愣,太后,还真是心明眼亮啊

    太后拍了拍裴锦箬的手背,“这个混小子,说是他有一张哄人的嘴,有时候,说的话也能将人气死,你莫要与他一般计较。”

    “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孩子。你们既是夫妻,便该携手与共,互敬互让,这样才能长长久久。”

    “这小子,你别看他表面是个无法无天的,可他从小没娘,父亲又不在身边,其实也甚是可怜,往后,有你陪着他,一定要陪着他,我走也能放心些。”



415 国丧
    锦若安年正文卷415国丧太后又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好一会儿后,才又深深看了燕崇一眼道,“去吧帮我将陛下叫进来。”

    燕崇起身,隐着眼底的泪,伏跪在地,行了一个大礼,郑重而认真。

    太后没有拦他,只是看着,眼底盈泪,他们祖孙都清楚,这一拜,便是生死离别。

    从内殿出来,眼看着永和帝进去了,燕崇便是静立在一边,并不言语。

    裴锦箬终于是抑制不住心疼,走到他身边,轻轻伸手,覆住了他的手背,他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他勾起嘴角,习惯性地扯开一抹笑,裴锦箬却觉得心头揪痛,只得紧紧,将他的手握住。

    永和帝进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内殿才终于有了动静。

    却是魏俨轻推隔扇而出,拂尘一甩,比寻常男子要尖细的嗓音高声道,“太后娘娘,薨了”

    “皇祖母”

    “母后”

    “太后娘娘”

    殿内骤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哭喊声,紧接着,便是纷纷跪了下去。

    裴锦箬和燕崇也跟着跪了下去,裴锦箬心头一酸,转头望着燕崇,却见他只是端凝着眼色,眼中无泪,也未张口哭喊。

    裴锦箬的手一直与他紧紧扣在一处,没有松开分毫。

    他这般表现,落在旁人眼里,怕又是个凉薄的声名,可不哭,不代表不痛。

    就像这周遭这些哭成一片的,又有几个是真正伤心的

    太后病成了这样,明面儿上不说,暗地里,该备的,却已悄悄备了起来。

    因而,太后一薨,丧事便是有条不紊地筹备了起来。

    有郑皇后主理,宫内,很快都挂上了白幔,设了灵堂,内外命妇进宫至灵堂哭灵。

    裴锦箬连宫也未曾出,就在宫内换了孝服,孝鞋,虽然,她如今身子沉重,谁也不敢苛责她哭灵与否,但该尽的孝道,她还是会尽。

    毕竟,太后对燕崇,那是真心的疼爱。

    灵堂设在奉安殿,殿内外,已是人来人往,都是着一身的孝。

    按着大梁皇族的规矩,太后要在奉安殿停灵整二十一日,才会送往皇陵下葬。

    方才,御书房已是送来了永和帝的诏书。

    册太后谥号为“孝慈”。

    将作监立刻将牌位做好,连着御赐的谥号,由礼部送了来。

    裴锦箬到时,刚好瞧见礼部送牌位的官员从殿内退了出来,说来也巧,恰恰还是个熟人。

    叶准从奉安殿出来,却是没有急着走,反倒是转身望着奉安殿的方向,很是专注地发了会儿呆,这才转过了身,迈步下阶。

    走了没两步,他微微一顿,因着前方立着一道人影。

    但也只是顿了一刹,又是神色如常上前,拱手揖道,“世子夫人。”

    那人正是裴锦箬,她亦点了点头,“叶大人。”

    等到叶准到得近前时,才低声道,“叶大人去大理寺见过燕崇了”

    “是。”叶准回答得很是干脆。

    在这里遇上,打个招呼也没有什么,但不能耽搁久了,否则就要引人怀疑了,只能长话短说。

    “叶大人到底与他说了什么”

    “怎么”

    “我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不同寻常,好似存了死志,你到底与他说了些什么”裴锦箬有些急了,眉心攒得甚紧,语调亦有些失稳。

    “心存死志”叶准高高挑眉,嘴角一扯,似是嗤笑,含着两分刻骨的冷意,“死不死的,还由不着他。何况”他的目光落在裴锦箬身上,又挪向她高隆的小腹,复杂而意味深长,“他未必就舍得死吧”

    裴锦箬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肚子,自然明白叶准话中的意思。

    抬眼间,叶准已经拱手作揖,越身而去。

    裴锦箬抬眼,望着前方白幔飘零的奉安殿,微微眯起眼来,太后这个时候去世,是不是也是冥冥之中对燕崇的疼爱。

    国丧期间,北狄至少不会那般咄咄逼人,拖延几日,事情也许就有转机了呢

    正在思虑间,却看着燕崇皱着眉,往她这处大步而来。到得她跟前,将她上下一打量,便是紧绷着嗓音问道,“叶准和你说了什么”

    竟是瞧见她方才与叶准打了照面,所以生气了

    裴锦箬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呀”

    燕崇的眉心却没有半分的舒展,“他那个人心机深沉,居心叵测,你莫要与他太过接近了,着了他的算计都不知道。”

    裴锦箬垂下头,只默然不语。

    “走”燕崇拉了她的手,与她一道往大殿去,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你一会儿进去转转便出来,我求了皇后娘娘,在后殿里给你留了间厢房,你多去那儿歇着。”

    裴锦箬如今这样的状况,自然不会逞能,点头应是。

    等到夜里时,却是硬拽着燕崇不肯撒手。

    “晙时,我怕。”她睁着一双眼,怯怯地望着他,当真是怕的模样。

    燕崇只觉得心尖上一抽。

    郑皇后见了,便是悄悄道,“你随着她一道去吧她如今情况特殊,谁也不能说什么,再说了,这里也不缺你一个。”夜里,是要守灵的。

    按理,燕崇只是外孙,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燕崇略一沉吟,想着,先将她哄睡了自己再出来也是一样,这才点了头,与裴锦箬一道去了偏殿。

    可裴锦箬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他的打算,竟是一直不睡,手,更是一直紧紧拽着他的袖子。

    燕崇叹息一声,放低嗓音道,“怕什么我在这儿陪着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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