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若安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酌颜
裴锦箬点了点头,她说得够清楚了吧
“所以……今日的事儿,绾绾也不生气了吧”燕崇的双眼亮了起来。
她本来没生气啊!不过是他自己心虚罢了。
燕崇狂恣地勾起唇角笑了,凑上前,便是用力啄了裴锦箬唇瓣一下。
裴锦箬猝不及防被他偷袭,自然没有躲开,愣怔时,他却已经又离开了,却是砸吧着嘴,回味道,“这蟹黄酥的味道果真不错……”
裴锦箬哭笑不得,脸却是瞬间涨红了,这人,果然是个没脸没皮的。
进了腊月,燕崇便是忙得不见了人影。
而朝中,有关郑家的风云,却是愈演愈烈。
郑家在地方上强卖土地,纵奴行凶,草菅人命的案子已是查实,哪怕是将下人推出来抵罪,却也免不了罪责。
这还就罢了,到底是看陛下的意思。陛下若是想保郑家,那么再大的罪责,也不过就是罚罚俸禄,斥责一番了事。
可是,到现在,陛下也从未为郑家说过一句话。
倒是盐务上,三司彻查,查得更是彻底。
虽然这把火,暂且未直接烧到郑家头上,可郑家的门生故旧,却是一个接着一个进了大理寺监狱。
整个大梁朝堂官场,登时人人自危,唯恐在这变天之际,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
前朝后宫,从来没法真正分开。
不过两日,宫中便传出了消息。
宫中一个有孕的美人无故流产,矛头直指郑皇后。
郑皇后跪在乾清宫前,自证清白,却是整整一个时辰,陛下也未曾召见。
这样的天气,跪这么久,足见陛下对郑皇后的态度。即便,最后,陛下并未斥责郑皇后,只是下令郑皇后禁足半月,那个美人失子之事,也是不了了之。
但旁人还是从这事中敏锐地嗅出了一丝异样。
这些年来,帝后本就只是相敬如宾。如今,因着郑家之事,加之这不知是真是假的后宫倾轧,谋害皇嗣,帝后之间的关系,只怕更是雪上加霜。
就等着郑家落难,一纸废后诏书颁下了。
永和帝并非重色之人,这些年,宫中并没有进什么新人,那些位分低等的嫔妃承宠不多,最为受宠的,便是穆王生母皇贵妃了。
福王生母贤妃与宁王生母慧嫔都是老实本分的,陛下偶尔也念着旧情,每月总有那么几日歇在她们宫中,倒是中宫,除了祖制定下的初一、十五,陛下甚少踏足。
没了帝王的宠爱,若非永和帝对郑皇后还算得尊重,又有郑家做依靠,郑皇后的后冠怕是早就不保了。
如今,郑家风雨飘摇,郑皇后自然是急了。
这么一急,自然便容易出差错。
等到废后诏书一下,谁能成为下一任的皇后,实在是不好说。
这凤京城中,多得是聪明人。
腊月十六,乃是皇贵妃的生辰,陛下特意让人设了宫宴为皇贵妃庆贺。
这一日,皇贵妃宫中必定是宾客云集,热闹喧天。
“夫人,知念堂那边,寿礼又加厚了一倍,您看,咱们是不是也……”裴锦箬对镜梳妆时,袁嬷嬷急匆匆地赶来,在裴锦箬耳边轻声道。
裴锦箬目光微微一顿,林氏倒是个乖觉的,这么快,便有动作了。
不过……却有些蠢了。这个时候,一切还没有定论,她便这么迫不及待地
297 侍疾
到得近前,裴锦箬盈盈拜倒,“妾身裴氏恭贺贵妃娘娘千秋,花灿金萱,玉树春永。”
皇贵妃本就是那长相妍丽之人,无需如皇后那般端着架子,看上去随和许多,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被众星拱月一般,更是焕发出满满的神采。
听罢裴锦箬的祝词,笑着道,“世子夫人快些请起。”而后,便是朝着裴锦箬伸出手去,“到本宫身边儿来。”
皇贵妃身边两侧,本来一边坐着卢月龄,另一边则坐着皇贵妃娘家的侄女,那侄女倒是个乖觉的,往边上一侧,便是躲了开来。
裴锦箬略一迟疑,便敛裙到了皇贵妃身边。
皇贵妃拉了她的手,将她拉着挨坐在矮榻上,笑道,“好孩子,头一回见面,如何能想到我们能有这般的缘分。不过……彼时,本宫就觉得你这孩子不错。如今好了,也算成了一家人。”
“本宫听说,你们平日里便是要好,往后啊,也要常来常往,莫辜负了年少时的情谊。”
这话,是拉着裴锦箬和卢月龄的手说的。
卢月龄和裴锦箬对望一眼,皆是笑应,“是。”
皇贵妃问起林氏,裴锦箬便按着林氏给她的理由说了。
来给皇贵妃贺寿的官眷实在是太多,皇贵妃便去忙她的了。后宫嫔妃亦是纷纷来贺,众星捧月,百鸟朝凤,皇贵妃除了一身凤袍,俨然已是后宫之主。
郑皇后自始至终未曾出面,看来传闻不假,陛下罚了郑皇后禁足半月。
这前朝后宫的风向,果真全都变了。
宴罢,裴锦箬起身告辞,这理由也是现成的,毕竟,她进宫前,靖安侯就旧疾复发了,她心中挂虑也是应当。
皇贵妃自然不好深留,便允了她。
裴锦箬走出钟粹宫,抬头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的,起了风,稍晚时怕是有雪。
这皇城之中,风,便是从未停息过。
转头望着凤藻宫的方向,那处的静寂,与身后钟粹宫的热闹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裴锦箬不由微微黯了双目。
她虽不认为这后宫之中,会有绝对的好坏,但与皇后娘娘几次相处,至少,皇后娘娘待她,是真正亲和。
半途中,果然便是下起了雪来,只是尚且不大,路上还算得好走。
一下马车,袁嬷嬷便已迎了上来,抖落开手里抱着的一袭披风,将裴锦箬罩了起来,主仆二人相携往里走。
裴锦箬低声问道,“侯爷可有大碍。”
袁嬷嬷摇了摇头,“并未传唤御医进府,老奴问过侯爷的亲随景和,他亲口言说,让世子夫人放心,侯爷一切无碍。”
与裴锦箬料想差不多,她点了点头,总算是彻底放了心,“世子爷可回来了”
“暂且未回。”袁嬷嬷答道。
“方才你不是说,知念堂将给皇贵妃的寿礼加了一倍吗可我方才见了,好像并没有怎么出格,中规中矩。”
“那是因为临出门时,侯爷特意让人又将添上去的部分都搬下了马车。”袁嬷嬷低声道。
裴锦箬脚步微微一顿,转头望了袁嬷嬷一眼,才又继续迈开了步子。
袁嬷嬷会意跟上,继续道,“那边的事儿也打探清楚了,侯爷知道了夫人加重了寿礼的事儿,特意将夫人叫了去,狠狠训斥了一通。”
裴锦箬挑眉,这么一来,便一切说得通了。
“夫人呢”总不能还在侯爷跟前“侍疾”吧
“之前倒是一直在侯爷房中,午时方出。早前,还听得房内有侯爷的斥骂声,说她行事不周,是要搭上整个靖安侯府,后来,便没了声息。等她出来时,眼睛都是红着的。”
看来,他们家的侯夫人因为侯爷的旧疾复发,怕是也要急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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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相欢
回了池月居,裴锦箬只觉得腰都硬了。
在人前自然端着,进了上房,帘子垂下,便觉得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
袁嬷嬷见了,心疼得不行,一边给她按揉着,一边忧心道,“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林氏这手段也真是高明。她受了靖安侯的训斥,要说这心里没有气,自然不可能,定是要找地方撒气的。
只是,她占着个婆母的名儿,她和姜氏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
只林氏不只要折腾她们,还要顶着她贤良的名声。是以,便装睡,让她们等着。没有明着折腾,但光这一整日的坐着,也是够呛。加上姜氏如今又是个不出声的主,你说十句,她能回一句便是好的了,这么一来,若是个沉不住气的,只怕是闷也能给人闷死了。
裴锦箬却并不怎么担心,“放心吧!她再折腾也折腾不了几日了。我估摸着,最多三天,她这病也该好了。”
袁嬷嬷先是一愣,继而心领神会,是了,再过几日,便是小年了,这一进了年关,府中的杂事儿可就多了。
林氏若是一直病着,这府中的中馈自然是无法顾及,若是侯爷开口让旁人接手中馈,那可是顺理成章之事。
靖安侯府中,林氏之下,便只有姜氏与裴锦箬二人。姜氏守节,最可能的人选便是裴锦箬了,靖安侯府世子夫人,未来的靖安侯夫人,接掌府中中馈,理所应当,名正言顺。
而这放出去的权要想再收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林氏若是不想这中馈之权旁落,自然得快些好了。
果然不出裴锦箬所料,到知念堂连着坐了三日后,第四日,林氏的病好了大半,到得第五日,便已好得差不多了。
而此时,也已到了小年。
燕崇也终于忙得差不多了,这一日醒来,便见着往日早已空了的枕畔居然躺着人,看那样子,还睡得很沉。
成亲以来,倒是难得有机会看他的睡颜,倒是从来不知道,他的眼睫毛居然这么长的。不只长,而且浓密,让姑娘家看了都忍不住要嫉妒。
看着看着,裴锦箬有些手痒,不由伸出手去,谁知,手却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握住,燕崇没有动,甚至没有睁眼,只嘴角却是勾了起来,“怎么光看着还觉得不够,如今,还想要动手了”
裴锦箬无辜地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想拔一根下来跟我的比一比,看一看,到底是谁的长。”
燕崇狐疑地蹙了蹙眉心,睁开眼来望向她,“拔什么”
“你的眼睫毛啊!”映入眼帘的却是裴锦箬透着些狡黠笑意的眼眸,燕崇反应过来,眼中掠过一道亮光。
“好哇!居然敢捉弄我。”说着,便是扑了过去,伸出手,呵起了裴锦箬的痒。
裴锦箬自然是躲,两人便是在帐子里,笑闹成了一团。
屋外,袁嬷嬷正带了几个丫鬟端着水,捧着澡豆、香膏……听见里头的动静,袁嬷嬷笑着挥了挥手,“待会儿再来。”
顷刻间,人便是走了个干净。
好在,今日是小年夜,家宴设在下晌,直到晚间,也用不着早起。
靖安侯府人口简单,便没有男女分席,一家子围着一张圆桌坐了。
靖安侯的左边下首,却空着一个位子,也置了碗筷,边上坐的,便是姜氏。
裴锦箬转头望向身边,燕崇嘴角含着与往日一般无二的笑,可却是端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因着是过节,哪怕是各怀心思,也是隐忍不发,倒还算得和美。
只一贯酒量极好的燕崇,今日却是醉了,还醉得有些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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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夸赞
裴锦箬微微一顿,抬眼望向燕崇。
燕崇低头望着她,双眸和软,伸手轻夹了一下她的鼻尖,“皇后娘娘禁足期间,虽然是皇贵妃代掌六宫事务,但凤印仍然在皇后娘娘手中。禁足期一满,皇舅舅便让皇后娘娘操办宫宴,虽然皇后娘娘最后以身体不适推拒了,但皇舅舅也并未让皇贵妃接手,反倒仍然坚持让皇后娘娘主理,贤妃和慧嫔协理。”
裴锦箬听到这里弯弯唇笑了,“知道了。”
燕崇亦是笑,低下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真乖!”
今日,小夫妻俩特意进宫早了些,先去了一趟寿安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见了他们自然高兴,连带着脸色也好了许多,但即便如此,太后却还是比上次见时,又清瘦了些。
裴锦箬便让绿枝将自己带进宫的匣子送了上来。
“这是何物”太后望着那匣子里的东西,有些好奇道。
“回太后娘娘,这瓷罐里,是臣妇熬的梨膏,最是梳理肺气,也没什么药味儿,太后娘娘让人每日里,兑些水来喝。这香囊里,则是请教了庄老,配的一些药粉,也对太后娘娘的咳疾有效,另做了这双玉鞋,这些药粉却是暖身的,可以放进鞋底。”
裴锦箬将匣子里的东西一一解释道。
却是引得太后连连望她,就是燕崇也是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她。
太后在他们大婚后,便病了一场,患上了这咳疾,许久不见好。
那日,燕崇回府时,说起这事儿,便带出两分焦心来。
裴锦箬当时只说了两句宽慰的话,却没有想到,她私底下竟是做了这么多事儿。
燕崇忍不住心下动容。
太后亦是笑道,“你有心了。”
“我们世子爷平日里公务繁忙,虽然知道太后娘娘身边有御医照看,可到底心下挂牵,我们能做的实在有限,也不过只是敬敬孝心罢了,还盼着太后娘娘哪怕是为了我们这些小辈,也千万保重身子。”
裴锦箬这一番话虽然没什么华丽的词藻,朴实无华,但太后浸淫后宫多年,见过多少虚情假意,因而,分辨真假,几乎已成为了本能,至少这一刻,她将裴锦箬的真心看得清楚。
因此,太后不由笑了开来,望着裴锦箬的神色更柔和了许多,“哀家是得好好保重自己了,怎么也得看着你们开枝散叶,让哀家抱上曾外孙才是。崇哥儿,你可得多多努力,让哀家早些当曾外祖母才是。”
太后笑眯眯说完,燕崇响亮地“诶”了一声,祖孙二人的目光不由都切切落在裴锦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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