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推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沐绾心
大明女推官
作者:沐绾心
一日白寒烟与父白镜悬同游,经过一个矮坡时,便见有新丧下葬,却见那遗孀身穿孝服连声涕哭,她急忙唤了父亲,二人仔细听了一会,白寒烟叹息道:“唉,谋杀亲夫,屡见不鲜。”
白镜悬不明就里,又拗不过女儿,只好派人通知官府把那个哭丧的妇女抓来审问。
那妇女见官做贼心虚,很快就承认了银针刺腹害死丈夫的罪行。
白镜悬惊诧不已,便问女儿道:“何以见得那遗孀是谋杀亲夫?”
白寒烟淡笑道:“因其哭声并无悲伤只有惧怯,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其父大赞,却又懊恼:“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楔子
傍晚,贵阳府牢房。
韩烟推开牢房大门,便感到一股阴风惨惨而来。
管事的牢头打开两道监门,站在门口将银子放在怀里,眯着小眼睛盯着他:“爷可警告你,这牢房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找到人你最好快点出来。”
韩烟脸上堆着笑意,对他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牢头一扬脸便离去了,韩烟缓缓起身,狭长的双眼里洇了一抹微光,抬腿便走下牢房。
昏暗的牢房幽幽的墙壁,摇曳着死气沉沉的灯火,幽光从他肩上斜泻下去,在泥地上幻出一个颀长的影子,不知他在想什么,双袖微笼,俊貌微冷,垂落的眼睫遮住了星眸。
两旁囚室延伸数丈,看不到头,他缓步前行,见牢房里关押之人无一不是被拷打得失了人形,躺在地上干草里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少几个醒着的也是没了魂一样,呆傻缩在一角无声自语,牢房里阴森森的,如地狱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韩烟仔细的从他们脸上查看辨别,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嘶——”
他突然站住了脚,似乎听见了某种细微的声音,韩烟从牢房两侧扫视,游魂一样的囚徒,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是谁
他环视一圈,脚步不由放轻,屏息侧耳。
可刚才那声响却像是他凭空臆想出来的一般,牢房内安静得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嘶,嘶,嘶——
忽然,耳旁那种什么东西相互摩擦声响越来越密,韩烟警惕的看向最里头的牢房。
待他走得近了才发现那间牢房与其他的不一样,里面只关着一人,那人直挺挺躺在地上,身上没有呼吸起伏,好像尸体一样。
而那种声音也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
韩烟在铁牢外驻足,负手微眯双眼端量他许久,唇边渐渐勾出一抹笑意:“是你。”
那个犯人充耳不闻,仍仰面挺在地上一动不动。
韩烟更凑近了他,鞋子摩擦地面哒哒的声响在这静的惶恐的监牢里,显得那么突兀。
“乔主事,这三年牢饭您吃的如何”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惨淡的光线让很多东西都看的不那么明确。
就在一眨眼间,躺在地上的人竟不见了,韩烟不禁上前一步,透过铁牢向里张望,而就在此时,一张枯瘦如槁的脸忽然从地下窜出在他眼前。
韩烟扬起眉梢直视眼前之人,而他的双眼里全是死气,连他口中的声音都很阴沉:“年轻人,世间所来所往,这里可不是好去处,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韩烟低眉淡笑:“来处是雾,去处也是雾,天下之大,也许这里才是好去处,乔主事
第一章 鹞子林
城西鹞子林。
此时夜已过半,百虫蛰伏,夜静的让人惶恐。
韩烟手持灯笼在野林旁的小路行走,忽然,耳边响起猫头鹰凄厉的呼声,他眯了眯眼睛,见成群夜鹰不停飞腾,象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敢安眠在树顶。
而就在此时,他眉峰陡然凝起,是血腥,他闻见了血腥之气。
韩烟屏住了呼吸,小心行走,只觉林中好像隐藏着数条人影,杀气煞人。
他放慢了步子,提着灯笼缓缓向林中挪动,而林里潜伏的影子也随着他移动,气氛在诡谲之中透着恐怖。
韩烟倏地握紧手掌,眼稍一凛,三步做两步窜进林中,他诧异的发现此处竟毫无人影,却在正中的空地上有一个七尺长,三尺宽的大坑,而他闻到的那股浓烈的血腥就是从这坑中而来。
“嘻!嘻!”
忽然一阵尖利而阴森的笑声从头顶而来,听来分外刺耳,仿佛是恶鬼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令人忍不住心头一颤。
“何人在此”他呵斥出声。
夜里韩烟的话惊起一阵鸟虫掠起,然后那诡异的笑声就不见了。
周遭一片死寂,让韩烟警惕起来,他将目光又放在那大坑之上,抬起脚缓缓向那走去,离得越近那股血腥之气越来越重。
韩烟在坑旁站定,将灯笼提高了些,缓缓低下头看去,却不禁惊骇的睁大双眼,那大坑里赫然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韩烟心中惊骇,此处为何会出现两具尸体,难道乔初所说的秘密就是这两具尸体
想了想他放下灯笼准备跳入坑里,细细端量尸体。
可他还未跳下去,身后便传来若有似无的声,紧接着是什么摩擦地面的声音。
韩烟警惕的回头看去,这一眼着实惊了他一跳,因为身后竟然有个人挣扎着向他爬过来。
而此时他已经不能说是个人,早已经没了半截身子,双手使劲的扣着地前行,身后逶迤着血淋淋的肠子,一头一脸全是血,口中喃喃的重复几个字:“我的腿呢,我的腿呢……”
韩烟自然是不信鬼神,胆子也比常人稍大些,小心的走到他身旁俯下身道:“兄弟,是谁害的你”
“妖……”
一个字还未吐完,那人头一歪便咽了气。
韩烟此时心绪万涌,妖魔鬼祟他是不信的,他只是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乔初设计的,但出于推官的直觉,他知道这三人绝对是被人杀害,可他心底也有预感,此事绝不会那么简单。
思及至此,他急忙起身打算离开,可已经来不及了,林子里忽然火光四起,然后一群衙役和士兵纷纷鱼贯而来,将他和这三具尸体团团围住。
韩烟冷眼看着在这群衙役当中极为扎眼的兵士不禁皱起眉头。
一股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在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男人,腰配长剑,一身赤红铠甲铁胄,红色战袍在风中猎猎飘扬,将他整个人耀的夺目得像燃烧的火,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韩烟登时就敢肯定,此人便是贵阳都指挥使,皇上钦定的龙虎大将军,段长歌。
不,应该是朱长歌,因他在朱高燧兵变时,救驾有功,永乐皇帝特赐朱姓封爵,加之他所带领的将士,都是朱元璋在位时,派下来驻守在贵阳三十万将士的后裔,如此厉害得人物,着实危险的很。
韩烟不由得瞄向身后坑里的那具男人的尸身,他身上所穿的是明光铠甲,瞧着身上虽无令牌也没有军衔,却穿着精良,在军阵中这样虚职的武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指挥使的材官,亦是心腹。
“把他给我抓起来!”段长歌一甩战袍,浑厚的嗓音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和怒气。
身后的士兵应了一声,大步朝着韩烟走来,身上夹带着的冰冷令人为之一颤。
“慢着。”韩烟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却掷地有声,段长歌闻言,俊秀的脸色一变。
韩烟脑中灵光一现,对着他抱拳作揖道:“下官参见段指挥使。”
段长歌虚了虚黑眸,嘴角轻勾:“下官”
韩烟不卑不亢:”下官是贵阳新任的推官韩烟。”
“一个六品推官”段长歌声音没有喜怒:“就算如此,杀人也是该斩头偿命的。”
“指挥使如何断定是我杀的人难道就凭我出现在这尸体旁边”
“被抓了个正着,韩推官竟还振振有词。”
段长歌语意稍微一重,就透出了他龙虎大将军不容拒绝的强硬气息。
韩烟不为所动,挑起一双黑眸看着他:“段大人说笑了,我与大人脚前脚后,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杀三人”
段长歌嗤笑一声:“那你又如何解释你深更半夜出现在这荒郊野外,又这么巧身旁还有三具尸体”
韩烟略微抿唇,心里却有了计较,监狱见乔初的事他是半点口风也不能露。
段长歌见他低头不语,面色冷然,周身隐有威仪:“来人,把他给我捆了!”
“是!”方才顿足的兵士又朝他走来,韩烟袖子里的双手握的死紧,忽然间他身子微颤,竟戚戚的笑起来。
段长歌脸色阴沉:“你笑什么”
而此时韩烟已经被士兵将双手用绳子负在身后,他抬起狭长的眼瞥着段长歌,声音依旧很轻:“只是没想到我大明堂堂二品都指挥使,办案也如此草率。”
段长歌抬腿走向韩烟身旁,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忽而他轻抬手臂徐徐松开他的束缚,唇角轻轻抿开一抹笑纹:“从来没有人敢指着本官的鼻子说本官办案草率,你好大的胆子。”
“事关身家性命,容不得下官胆小,段指挥使可否给下官一个机会,证明下官是无罪的。”韩烟双手作揖,说的恭敬。
“我凭什么给你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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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越狱
韩烟扬脸看着段长歌,势头亦不落下风:“我自然是能证明我与这半截人无关,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是谁将这二人移尸此处的”
“你倒是说说看。”段长歌眉梢微扬,听韩烟如此说,也来了兴趣。
韩烟看着那半截人,秋眸忽而幽深下来:“死者手上老茧横生,肌肉发达,此人定是武功不凡,若想杀他绝非易事,我方才所见他面色苍白并没有铁青,只是嘴唇略紫,说明此人中毒不深并不致命,凶手只是想以毒来削弱他的实力,方便杀他。而他身上所用之毒尚未完全发作,此人便殒了命,光凭地上这半截身子所言,是查不出所中之毒究竟为何的。”
“你的意思是,他中毒的位置是在腿上”段长歌星眸一转,当即了然。
“不错,受伤位置最先接触毒药,仵作可以根据皮肉颜色变化,和银针取样检查出毒药,可凶手将双腿带走,说明此毒,贵阳府有人知道,又或者,那个凶手会这独门的毒药,担心会被查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凶手带走了那人的腿”那银盔副将接言道,随即双眼一亮:“韩推官一直在此处,根本没时间带走死者的腿,所以你就没有嫌疑了”
“不错。”韩烟清凌凤目中闪着一抹微光,轻启唇道:“至于是谁将尸体移至此处……”
韩烟话未说完,段长歌眸光缓缓划向那半截人,一摆手身旁的副将立刻会意,托起那半截人的尸身跳入坑里,果然与材官和女人身上的抓痕极度吻合。
“难道,他是杀人凶手”副将摸着下巴推测道。
“未必。”韩烟淡淡道:“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一切要调查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那副将闻言看着他,眼中有了一分钦佩。
“不愧是我大明的推官,果然聪慧。”段长歌眉淡淡盈笑,只是笑意还未到眼底,在唇边倏地就散了:“可韩推官还是没有说清楚你如何会深更半夜出现在此”
韩烟瞧着他微微勾唇:“既然我的嫌疑已然洗清,如何出现在此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不是么”
韩烟如此一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段长歌眸色沉了下去,盯着他看了一会,一抹戾气自墨玉般的眼珠内迸溅,不禁让韩烟心头一跳。
可韩烟的性子就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心里越是怕极,脸上越是镇定,就比如现在他直视着段长歌的眼,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段长歌竟然也垂眸低低的笑出了声,目光从他脸上滑过,倏地抬臂一扬战袍转身离去。
韩烟低下头,暗暗松了一口气,耳旁却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好个小小推官,本官记住你了。”
回去的一路上,韩烟心中都有些忐忑,被龙虎大将军记住,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而至于乔初,韩烟有些摸不透,他究竟打着什么心思
回到贵阳府时,天已经大亮了,他直接去了贵阳知府衙门,接待他的是贵阳同知李成度。
李成度二十出头,却是心高气傲,一只手接过韩烟手中的委任状,抬起头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却暗自思忖着好个年轻俊俏的推官。
“下官贵阳同知,参见韩推官。”他身子一低,算是施礼。
韩烟瞧着他的失礼也不恼,微笑道:“李大人何须多礼,我不过大了你一品,大家都是同僚,韩烟初来乍到还要仰仗你才是。”
李成度收了手,瞧着韩烟语气随和谦卑,也是个软柿子,扯唇笑开:“韩大人来的不是时候,知府大人回乡为母扫墓,怕是有些时候才能回来。”
韩烟略一蹙眉,随后笑了笑道:”无妨,那就迟些时候再去拜访。”顿了顿他沉思片刻又道:”韩某自到贵阳府下车以来,只见满眼血腥,狗吠鸡啼,想来衙内会有公务要忙,只想尽快履新。”
李成度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心想着着这年轻的推官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出言不逊,想了想却又讥讽的笑开,不过又是一个年轻气盛的人,且磨练着。
这么想着,李成度淡淡的道:“好,那么韩大人随我去府堂,在典史那做过登记,不日便可履新。”
“多谢李大人。”韩烟微俯身恭敬道。
从府堂出来后,日头已经升上了头顶,韩烟领了牙牌用手指拈在掌心,微眯起眼似乎想通了许多事,将它挂在腰间转头对李成度含笑道:“李大人请便,韩某还有事要办。”
说罢,转身离去,李成度瞧着他脚步匆匆转瞬便离开了知府大门,心中不由得好奇,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会有何要事,便抬腿跟了出去,却见韩烟竟向牢狱方向走去。
李成度微微扬起眉头,看了一眼安静的知府大院,嘴角勾出一丝嘲讽来,如此爱出风头,看来以后这知府衙门是不会消停的了。
韩烟再次来到牢狱,里面仍是一片死气,管事的牢头正在禁房里抱着头正呆呆的看着门上的“虎头牢”狴犴,一抬眼就看见韩烟略带浅笑的眉眼,心里越发烦乱,一摆手呵斥道:“去去去,牢房岂是你经常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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