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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岁月印吴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满乡之鹰

    祁心怡点点头,两人双腿用力一磕马肚,两匹马飞奔上岭,来至岭顶,史一氓勒缰向岭下观望,只见岭下数十座馒头一样的山峰杂乱无章,直排出数里之外,官道顺着山脚蜿蜒西去,从很远处穿出,四周依旧是绵绵青山,茂密森林,哪有人家。

    史一氓心头焦急,勒马在岭上盘旋,一时进退两难,此时,风啸山林,夜幕低垂,一朵浓云悄然升起,将夜空遮得星月皆无,四周一片凄黑,两人虽相距不过数尺,却已是身影难辨。

    忽听祁心怡惊叫一声,史一氓心头一惊,急问到:“发生了什么事”黑暗中祁心怡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快看,那边有灯光。”

    史一氓摇亮火熠,顺着祁心怡的手指望去,远远只见一处灯光,虽灯火如豆,但在暗夜中却格外分明,模糊可见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顺岭顶蜿蜒向南,直通灯火之处。

    史一氓一抬丝缰,手举火熠,大声说到:“走,过去看看。”两人一先一后顺着羊肠小路直奔灯火而去。

    渐行渐近,灯火也渐明渐亮,两人不由心头暗喜,此时,忽然一道闪电,紧接着“轰隆”一声巨雷爆响,山风骤紧,显是暴雨将临,两人扬鞭摧马,不一时,来到了灯火明亮之处。

    只见一座不大的寺院,山门紧闭,院内一座大殿和几座偏殿外,再无其它建筑,大殿里点着数根手腕粗的蜡烛,灯火通明,偏殿中只有一间房内窗户上透出微弱的烛光,显是有人住在里面。

    突然,又是一道闪电,紧接着一串滚雷“轰隆隆”滚过头顶,暴雨初淋,裹着山风,如泼似扬,飘飘洒洒。

    史一氓急忙跳下马背,紧走几步来到山门,猛叩门环,无奈天上雷声滚滚,门环叩击之声几不可闻,院内自然许久无人开门。

    史一氓让祁心怡把马拴在寺庙门口的石狮子上,和他一起挤在寺庙门楼下暂避风雨,待雷声暂歇,史一氓用力敲击门环,这时,只听院内“吱呀”一声门开,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问到:“是有人敲门吗”

    史一氓气聚丹田,扬声说到:“我们路过此地,赶逢大雨,想在贵寺借宿一夜,请师父开门可否”

    院内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很快寺庙门打开,一个白须白眉,身材瘦小的老和尚站在门前,皱眉眯眼看了看史一氓和祁心怡,身体向旁边一侧,道:“这种天气还赶路,快进来暖和暖和,

    史一氓拉着祁心怡的手走进院内,老和尚把二人领到东侧的一间客房,随手点亮了油灯,说到:“小庙条件简陋,施主就将就一宵吧。”说罢,也没再看史一氓和祁心怡,转身回了西厢房,“呯”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祁心怡吐了吐舌头,低声说到:“这老和尚不是一般人,你看他走路内八字,眼神明亮有神,走路不颤不抖,听爷爷说过,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内家子。”

    史一氓问:“什么叫内家子”

    祁心怡道:“就是内功好的人,咱们可得加小心了。”

    史一氓道:“我倒没看出有什么不妥。”

    祁心怡笑道:“眼前就有一不妥之处,你我孤男寡女,就同处一室”

    史一氓顿时为自己的粗心感到羞愧和自责,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脖根,满怀歉意地说到:“对不住啦,我真是又蠢又笨,你在这屋睡,我去和老和尚聊聊,如果行的话,我在他那借宿,你可把门窗锁好了。”不等祁心怡说话,史一氓已经走出了东厢房,向西厢房走去。

    祁心怡懊恼地一跺脚,后悔自己多嘴,见史一氓走出屋门,有心喊回史一氓,却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一脸懊丧地站在屋地,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很希望与史一氓同处一室,却又磨不开面子。

    史一氓却没有那么多心机,他径直来到老和尚的门前,史一氓想举手敲门,却几次犹豫不决,只听屋内老和尚说到:“我等施主久矣,施主想进就进来,不必敲门。”

    史一氓急忙说到:“那就打扰啦。”说罢推门进屋,只见屋内极其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一盏油灯和几卷经书外,别无他物。

    老和尚正盘膝坐在床上默念经书,见史一氓进来,放下经书说到:“施主是想到我这来借宿”

    史一氓急忙双手合什,俯首说到:“大师高鉴,孤男寡女,实是不妥,如若方便,请大师收留一夜。”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女色财气早已视若无物,恕老朽昏愦,没有想到这一层意思,不过,小庙实在只有一间客房,如若不嫌弃,那就在此将就一夜吧。”

    史一氓见老和尚说话慢条斯理,颇有城府,心下也不怀疑,又见老和尚似乎很是健谈,索性和老和尚闲聊起来。

    “大师,敢问您的法号”

    “老朽法号玄空,少林玄字辈弟子。”

    “少林高僧德高望重,敢问大师今年高寿了”

    “八十七岁啦,老矣,身体不行了。”

    “您的身体硬朗着呢,怎么这里就您一个人呢”

    “小庙偏僻,香火不旺,都转往别处啦。”

    “大师怎么不去往别处呢”

    “老朽十几岁出家,原在福建少林室作扫地僧,后转到此处作方丈,想来有四十多年了,敢问施主去往哪里”

    “往云南探亲,没想到路遇暴雨,只好打扰大师清修。”史一氓不想明说,只好编个理由,但面对年寿高僧,史一氓的神色颇显不自然。

    玄空大师微微一笑,显然听出史一氓说的话不真,但也没有点破,道:“施主不必客气,招待不周,请多见谅,此去昆明仅有两天路程,不知施主愿不愿意在小庙多盘桓几日”

    史一氓见玄空似乎有事相托,侠义之心顿起,道:“如大师有何吩咐,晚辈自当效劳。”

    玄空“嘿嘿”一笑,道:“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老朽自感时日无多,有些事情难以放下,想麻烦施主。”

    史一氓道:“请大师明示,必尽力所为。”

    玄空看了一眼史一氓,略作思索后说到:“近十几年来,施主是第一个踏进小庙的人,十年前我曾经立过誓,十年内第一个走进小庙的人,就是我所托之人,今日与施主有缘,却只怕有缘无份。”

    史一氓道:“大师尽管明言,晚辈必赴汤蹈火。”

    玄空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如果我请施主在小庙停留一个月,不知道愿意否”

    史一氓顿时颇为踌躇,在葫芦谷已经耽搁数日,再在此地耽搁一个月,只怕吴三桂已不在昆明,但拒绝玄空大师的美意却又难张其口,一时左右为难。

    玄空微微一笑,看着史一氓又道:“其实,施主去昆明实非探亲,而是图一个人,时间紧迫,老朽自然明白,如施主十分为难,也用不上一个月,凭施主的资质,十天时间足够了,不知道可允否”

    史一氓少年侠义,见玄空话语恳切,再不好意思拒绝,当即点头说到:“我答应您,只是不知道是何差遣”

    玄空大师道:“施主答应了是吗君子一言。”

    史一氓侠义之心更盛,爽快说到:“不论大师所托何事,晚辈无不应承。”

    玄空面露喜色,道:“其实,老朽是见过少侠的,在葫芦谷,你解了苗家人的一场内斗,挽救了无数的苗家人的性命,这是行大善事,足见少侠厚道,必有厚报,我一直在盼着少侠能来到我这小庙盘桓,也是佛祖显灵,让施主与老朽有此一会。”

    史一氓诧异地问到:“大师那天也在葫芦谷”

    玄空点头道:“老朽不才,偶然得知吴三桂挑拨苗家人内斗,他欲借机吞并苗疆,老朽在此出家,奉苗家香火,自然不忍眼睁睁看着苗家人自相残杀,那天本是想前去化解纷争的,没想到少侠英雄侠义,令老朽折服,无日无夜不盼着少侠来此相会。”

    史一氓道:“大师悲天悯人,但有吩咐,晚辈无有不遵。”

    玄空双手一拍,叫了一声“好”,眉开眼笑说到:“少侠爽快,宅心仁厚,与我同道,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请随我来。”说罢,玄空大师将地桌移开,地面上立现一个地道,玄空手执油灯率先走进地道,史一氓紧跟其后。

    地道内潮湿发霉,怪味刺鼻,好在地道并不长,走不多时,一道台阶渐行渐高,不一会儿,两人已经走出地道,进入一间石室,石室处在半山腰的岩石当中,被山林遮蔽,玄空点亮壁灯,石室中摆放着石床和




二十一 探王府 星夜赴闽粤
    史一氓和祁心怡不敢再作耽搁,快马加鞭,沿着官道一路疾行,一路上不见一个吴三桂的兵丁,更别说清兵了,史一氓心中暗暗纳闷,在南昌就听说吴三桂的大军已经北上,怎么到了这里还不见形迹难道吴三桂惧怕八旗兵退守昆明那为何又派出陈嵩等人到杭州城劫掠清兵粮草,去南昌城刺杀安亲王爷莫非是吴三桂的大军并没有从此路北上,舍近求远,绕道而行史一氓越想越心烦,话也懒得说,只顾扬鞭摧马,祁心怡忍不住说到:“你再这样打马,马当真要累死了,哪有你这样赶路的”

    史一氓勉强笑了笑说到:“一路上连个官兵的影子都没见到,想那吴贼一定是龟缩昆明老巢,或许有什么阴谋也未可知,我想尽快赶到昆明。”

    祁心怡温言说到:“心急也没用,我也纳闷呢,可你这样摧马,马也有累的时候,咱们慢点走,让马也歇一歇,好不好”

    史一氓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得不放慢速度,祁心怡故意没话找话,逗史一氓开心,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一老秀才,一生赶考,屡试不中。人到中年,也只好娶妻生子。生有两子,大的取名叫成事,小的取名叫败事。”

    史一氓扭头说到:“听这两个名字,这个老秀才活该榜上无名。”

    祁心怡道:“你别打岔,听我说下去。这个老秀才认为,人的沉浮总在成败之间,这才给孩子起这这两个名字。随着两个孩子的长大,老秀才对他俩可是严加管教,希望孩子能够一登龙门,实现自己的仕途梦想。

    有一天,老秀才要出门办事,临行前,给孩子安排了作业,让老大写三百字,老二写二百字,并让妻子督促他们写作业。老大贪玩,少写了五十个字,老二实在,多写了五十个字。时值黄昏,老秀才方才回家。一进家门,老秀才问妻子,道:‘孩子们的作业写得可好’你猜老秀才的妻子怎么说”

    史一氓情绪依旧不高,淡淡说道:“当然是说写得好了,还能说什么。”

    祁心怡眉飞色舞,道:“才不是,他的妻子兴冲冲地说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两个二佰五’”。说完,祁心怡“呵呵”笑了起来,声如银铃,花枝乱颤。

    见史一氓没笑,祁心怡忙收住笑,说到:“你高兴点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真的不觉得好笑吗那我再说一个,不信你不笑。”

    史一氓脸含歉意,勉强挤出笑容,说到:“老秀才有这样的妻子,也难怪自己中不了第。”

    祁心怡道:“我再说一个,你听着啊,有一个太尉很溺爱儿女,

    一天他回到家中,看见儿子没穿褂子跪在雪地上,急忙问他的母亲,‘我儿子犯什么错啦,要在冰天雪地里跪着’他的母亲一脸不高兴地说到,‘你的儿子不专心学习,心猿意马,不该惩罚吗’那个太尉看着儿子在雪地里受罪,又是心疼,又是心生怨气,却又不好冲撞母亲,你猜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史一氓见祁心怡学着太尉和太尉母亲的腔调,有腔有势地讲着,不想扫了祁心怡的兴头,忙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说到:“我猜太尉会向他的母亲为儿子求情。”

    祁心怡笑道:“才不是,那个太尉三把两把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让人把他绑上,来到雪地里跪在儿子旁边。他的母亲急忙上前问他,‘你这是为什么?’那太尉说,‘你冻我的儿子,我也冻你的儿子!’”

    祁心怡说完,又是“呵呵”笑了起来,这一次,史一氓装作很高兴地样子,“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到:“这个太尉也是一个糊涂太尉,不过,爱子心切,也可以理解。”

    祁心怡见史一氓高兴,自然也是心花怒放,唧唧咯咯说起没完,史一氓虽然一心急着赶路,但两人有说有笑,心情倒也不烦。

    不觉残阳西斜,已近天黑,史一氓和祁心怡来到了贵阳城,贵阳城门并不高大,却很华丽,城门甚是繁忙。

    史一氓和祁心怡下马,牵马入城,只见街上行人四平八稳,脸无忧色,街道两侧店铺林立,与往日没有分别,叫卖之声甚是平静。

    史一氓越发纳闷,眼中所见根本不象是要打仗,一副太平无事的样子,史一氓没有心情观赏街市,两人就在街边找了一家客栈暂住一夜,第二天,两人早早起床,洗漱完毕,结清房钱,牵马出了客栈,在街边胡乱吃了一碗肠汤面,又买了数个糖麻团揣进怀里,以备路上打尖,摧马出城,驰向昆明方向。

    迤俪过了天龙镇、安顺镇、茶马镇和双凤镇,将近未时,一道雄关拦在前面,只见关前立有一座界坊,界坊高约三十尺,宽有五十余尺,楹柱涂金绘彩,重檐翘角,雄伟壮观,坊匾上书“胜境关”三个大字,坊后不远处,一座高大气派,雄伟壮观的关楼气势逼人。

    胜境关是中原内地入云南最重要的通道,被称作“入滇第一关”,两侧高山耸峙,岩石突出,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此时,胜境关上下均有士兵把守,正有一支驼队“咣啷咣啷”摇着驼铃从关下经过,史一氓和祁心怡下马牵行,未及关门,两名兵士手执长枪喝道:“干什么的过来检查。”

    史一氓和祁心怡互视一眼,缓步走过去,那两个兵士一人查看包袱,一人向马上看去,猛见一个布袋斜挎马背,伸手一摸,顿现喜色,一把抓在手里,见包袱里除了衣服外只有一把钢刀和一把长剑,登觉失望,心内有气,斜眼看了看史一氓和祁心怡,冷冷地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带兵器干什么”

    史一氓急忙解释道:“我们是去大理探亲,路经贵地,路上不太平,用以防身。”

    那人刚想说什么,却见另一人眉开眼笑地晃了晃手中的布袋,立时会意,把刀剑放回包袱内,问到:“你可知前面是哪里”

    史一氓道:“昆明,我们是借路。”

    那人继续道:“不知道不让带兵器入城吗”

    史一氓心中着急,急忙说到:“二位官爷,行个方便,我们从北方来,实不知有这些禁忌,请官爷网开一面,行个方便。”

    那人向四周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网开一面不难,行个方便容易,只是那个布袋就带不走啦。”说着话冲布袋扬了扬下巴。

    史一氓顿时有气,这是冯天伦馈赠,哪能随便给人,刚要张口拒绝,祁心怡轻轻拉了拉史一氓的衣袖,史一氓一脸不愿意,不知道祁心怡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见祁心怡冲那两个兵士笑着说到:“二位官爷如果喜欢拿去好了,不成敬意。”

    二位兵士扭头看了一眼祁心怡,见她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已自骨质疏松,当即和和气气说到:“姑娘真如仙女下凡,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其中一人回头冲关门口喊了一声,“放行”,祁心怡拉着史一氓的衣袖率先往关门内走去,史一氓极不情愿地跟着祁心怡牵马入关,祁心怡递了一个眼色,两人迅速上马狂奔。

    一口气奔出数里,史一氓才勒住丝缰问到:“你干嘛要把布袋给他们他们这是搜刮民财,和强盗有何分别何况,那银子是我义兄馈赠,岂能随便给人”

    祁心怡嘴角撇了撇,笑道:“本来我以为你江湖阅历比我多,谁知道居然不如一个孩子,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都不懂,他们身居这荒山僻野,心理能安稳再不捞点油水,那不亏大了所以,我们只能给,过人家屋檐,不得不低头,除非你不想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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