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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岁月印吴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满乡之鹰

    史一氓笑了笑当下也不去计较,牵着马顺着大街往镇里走。天目镇不大,只有一条长街穿镇而过,沿街却排布了二十余家客栈和饭庄,史一氓找了一家大门脸的饭庄牵马而入,小二过来接过马缰,史一氓说到:“给我的马喂上好的草料,我连饭钱一起给你。”说完径直走进饭庄大厅。

    正当饭口,饭庄里已经坐了几桌客人,史一氓扫了一眼,见都是商贾装扮,不是细皮嫩肉,就是脑满肠肥,显然都不是练家子,当下也没细瞧就坐在了临街的窗边,要了一斤熟牛肉,一斤女儿红慢慢吃了起来。

    一个时辰以后,史一氓酒足饭饱,估计那匹马也已吃饱,喊过店小二将饭钱及草料钱一并结清,去马厩里牵出那匹瘦马出了饭庄,见马肚浑圆,不忍就骑,于是牵着马走出天目镇。

    又行了三里多地,史一氓用手捋着马鬃说到:“走了这么久了,你消化得也差不多了,对不住了,你也该运动运动了。”那马嘶溜溜地叫了一声,四蹄微蹲,史一氓一纵身跃上马背,那马挺胸拔背站直了身子,不等史一氓催促便扬起四蹄向前飞奔。

    史一氓没想到这匹瘦马跑起来这么快,但觉耳边呼呼风响,那马犹似蹄不沾地,马尾橫飞,顿时夹紧双腿,那马以为主人催促,更加翻蹄亮掌,风驰电掣一般顺着徽杭古道一路飞奔。

    不知不觉斜阳西沉,树影瘦长,天色已经暗淡,史一氓刚好来到清风镇,清风镇位于黃山脚下,被两座山峰夹在中间,南北纵宽不过五里,一道小河穿镇而过,小河南岸一条土道直穿过清风镇,通向东西两侧的山口,河的两岸零散地分布着上百座房屋,由于尚处江南地界,所有房屋依旧是白墙黑瓦,雕廊飞檐,中间夹杂着几座高大的楼房,张灯结彩,雕梁画栋,一看就是富庶或官宦人家。

    史一氓勒住马头,翻身下马,牵着马缰沿着土路慢慢走进清风镇,见路边一个大门脸,高大的飞檐门楼上挂着四盏红色羊皮灯笼,亮着灯火,上面分别写着“清”“风”“客”“栈”四个大字,灯笼下方是两扇黑漆木门虚掩着,史一氓推门走进客栈,只见客栈分前后两院,中间被一个连脊五开式的房子隔开,前院只有一丈宽,两边分别是马厩,里面拴着几匹膘肥体壮的好马。

    一个伙计急忙迎了出来问到:“客官是要住店还是打尖”

    史一氓把马缰递给伙计随口问到:“何谓打尖”

    店伙计嘿嘿一乐道:“客官有所不知啦,最近我们店里总有人到这里讨一杯水喝的,或给坐骑补充点养料,然后就继续上路的,我们管这类人叫打尖,不知这位爷是哪种”

    史一氓笑道:“我住店,去买些上好的饲料喂我的马,草料钱和店钱一并结清。”

    店伙计答应一声,把马牵进马厩,折身回来领着史一氓走进中厅。史一氓仔细打量了一眼,见中厅的左侧有两间房,前面一间是柜台,后面一间却是茶水间,右侧的三间房被一个雕花隔断隔开,里面是两道通铺,凌乱地摆放着衣物,显然是伙计、更夫和勤杂人等住的地方,史一氓说到:“有上好的房间给我开一间。”

    店伙计立即笑着说到:“这位爷来得当真巧极了,刚好剩一间上房耶,如果您不嫌弃,将就着住一夜噢。”

    史一氓道:“不忙,我来问你,一般来你们店的客人都是什么人”

    店伙计也没多想,一边寻找客房钥匙一边说到:“也不知道最近啥子原因,哎哟,天天客人不断哟,弄得我们连坐一会儿都没时间的,三教九流,官爷、镖师、商人、跑江湖的,还有军爷,当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史一氓低声问到:“今晚住在这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客人”

    店伙计也压底声音说到:“这我可不能说,客人知道了可是不得了的,走吧,还是我领你看房去吧。”说着话,拎着钥匙串走出中厅,走进后院,史一氓急忙跟了出去,定目细瞧,后院有五个前院大,宽阔敞亮,东西两侧各是一排两层小楼,靠近山根橫着一座三层楼房,楼上楼下共有二十间客房,此时除了三楼最左手的一间房外,其余的房间均已亮起了烛光。

    店伙计领着史一氓从侧楼梯上到三楼,“啪嗒”一声打开那间黑着灯的房间的门锁,率先走进去,从兜里取出火柴,“嚓”地一声划着火点亮桌上的蜡烛,扭头问到:“这位爷,您看还满意吗”

    史一氓仔细打量这个房间,房间的布置略显简陋,靠北窗是一个大木床,床头处叠着一床崭新的被褥,床边靠近隔断摆放着一个方桌,桌旁摆放着衣架,一道木制镂空隔断橫在地中间,将房间分成内外两小间,外间靠窗位置摆着两把椅子一个茶几,上面放着一套搪瓷茶具,山墙上挂着四幅仕女图挂轴,墙壁白净,地板清洁,史一氓道:“很好,就这间了,明天付房钱。”

    店伙计道:“不劳吩咐,这是规矩,爷请休息好,有什么需要请到柜上喊我。”

    史一氓点了点头没说话,见店伙计退出房间,走过去轻轻把房门关上锁好,一头躺在床上。由于时间尚早,史一氓睡意不浓,寂寞无聊之际,自然又想到王梦烟,近月余的朝夕相处,王梦烟已经在他心里打下了烙印,他不知道王梦烟为什么突然离他而去,这让他顿生烦恼,更加无心睡眠,翻来覆去直到月上中天。

    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异常清晰和瘆人,史一氓急忙来到窗边,从窗户的缝隙往外看,透过中厅的大门,只见店伙计骂骂咧咧地一边往身上披衣服一边说到:“谁呀大半夜的砸什么门赶着挺尸呀。”说着话,店门打开。

    五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闯了进来,灯光下腰间大斧锃明瓦亮,不是五夷客是谁店伙计以为来了劫匪,顿时吓得闭上了嘴巴,哆哆索索问到:“你们…你们找谁”史一氓也是微感惊讶,只听老大陶文章大声说到:“赶了一天的路,快给我们开五间上等客房,要快,爷明天还得赶路。”

    店伙计显然被五夷客的架式给吓住了,声音颤抖着说到:“五位爷,上等房没有啦,普通客房倒是还有几间的,要不要将就一晚”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陶文章道:“好吧,你这就带我们过去。”

    店伙计毕恭毕敬地领着五夷客去了东厢房,接着传出几下关门声,客栈里又寂静如初。

    史一氓心里奇怪,五夷客怎么会到了这里看情形显然是急着赶路,他们这是要去哪这样一想,心里便不再纠缠王梦烟,悄悄起身出门,轻轻纵上屋,猫身顺着屋脊来到五夷客的屋顶,身体伏在后檐侧耳细听。

    此时,五个人正悄悄聚在陶文章的房间里,只听陶文章低声说到:“大帅捎来信,说他已派人秘密北上,正在召集人马准备在江西拦住南下清兵,给我们也分派了差事,明天还要赶几百里地,都回屋睡觉,明天路上我和你们细说。”另外四人立即站起回到自己的房间,史一氓又听了一会儿,见鼾声四起,遂轻轻返回房间,反复猜想吴三桂会安排五夷客做什么差事,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觉东方破晓,雄鸡高鸣,窗外已现晨光,史一氓翻身起床,洗漱完毕,用衣服把刀一包放进包裹里扎好,斜挎在后背到柜上结了房钱和草料钱,牵马走出客栈大门。

    突然身后一个姑娘的声音传了过来,清脆悦耳,似曾相识,“店伙计,昨晚什么人在这大吵大叫的,害得人家一夜没睡好。”

    店伙计急忙摆手阻止,一脸恐惧地说到:“啊哟,姑娘,那五个爷还没起呢,你小点声,让他们听到了不得了的。”

    那位姑娘扭身看了一眼东厢房,脸露不屑之色,说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转身来到前院,从马厩中牵出一匹枣红长鬃大马,来到门外翻身上马,一提马缰,双腿一夹,那匹马吃痛猛地向前一窜,一人一马沿着土道一路向西急驰出山口,远远传来“咯啦咯啦”的马蹄声。

    就在那位姑娘翻身上马的空当,史一氓眼光一瞥,认出这位姑娘竟然是和南疆孤狼陈嵩在一起的陈香兰,那天在运河的船上,她就是这样一身打扮,丝毫没有改妆,史一氓不知道为什么陈香兰何以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她就不怕官府当差的抓她

    史一氓抬腿刚要上马,这时从客栈里又突然飞奔出来一个青年,二十出头,头顶发髻上包着一块蓝绸,头发有些凌乱,后脖颈处披着几绺长发,浓眉大眼,鼻直口阔,相貌英俊,只是嘴稍显大了一些,只见他甩给店伙计一块碎银,飞跃到马厩牵出一匹白色高头大马,出得客栈大门,蹿上马背,轻轻飘飘地坐上马鞍,双腿一夹,右手一带马缰,白马风驰电掣般向西飞奔。

    店伙计拿着找回的银子追出客栈,见青年已经走远,低头嘟囔着,“啊哟,连找的银子都不要了,这两人真是好奇怪哟,前后脚住店,又前后脚离店,一晚上却一句话不说,当真让人琢磨不透。”

    史一氓拉住店伙计的胳膊问到:“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呀”

    店伙计双手一摊,说到:“我怎么知道是谁哟昨天晚上来的,今天早上走的,不过,显然和前面那位姑娘是认识的。”

    史一氓道:“他们认识”

    店伙计道:“是呀,来的时候前后脚,走的时候又是前后脚,而且是一个方向,不认识才怪呢。”

    史一氓道:“他们这么急着去干什么”

    店小二稍有些不耐烦,道:“啊约,我说这位爷,你就别问我啦,每天来住店的客人多了,我哪能个个认识的,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史一氓也不生气,微微一笑,抬腿骑上马背,慢慢向清风镇外走去。

    时已入秋,微风转凉,晨露弥漫,薄薄雾霭慢慢升腾,不到卯时,俱已散去,史一氓也已催马奔出三百多里地来到了江西地界,只见天空碧蓝如洗,云朵洁如白絮,秋高气爽,阳光明灿,道路两旁紫红色枫叶与白墙黑瓦的古村互映,轻烟袅袅,爽风徐徐,直如意境深远的山水画面。

    史一氓放眼望去,远处田野一片金黃,一簇簇碧黄相间的稻浪重重叠叠,堆金积玉,煞是壮观,不由信马由缰,缓慢前行。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杂沓响亮,接着五匹马风驰电掣一般从史一氓的身边过去,史一氓一眼看到了五人腰间的大斧,知是五夷客,急忙一拨马头扭过脸去,站到了路边。

    五夷客显然没有看到史一氓,一路急驰而去,史一氓心中纳闷,吴三桂到底安排他们去做




十二 祁门镇 才子配佳人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时已进秋。那匹瘦马吃足了草料,快步如飞,不觉驰出二百多里,已入安徽地界。

    史一氓始终没有见到朝廷官兵,眼看来到一个小镇,只见几十座房屋杂乱地隐藏在绿杨翠柳当中,不时有鸡犬嬉戏,孩童玩笑,当真如画中画的一般,清静怡然。

    史一氓远远看到数丈外一块黄色幌子迎风招展,隐约看见上面写着“如意客栈”四个大字,见天色将晚,人困马乏,遂一提马缰直奔那家门前,翻身下马。

    这是一家小客栈,门脸不大,院门很窄,门楣上一块黑色牌匾上写着“如意客栈”四个豆腐块大的字,两片对开的黑色木门敞开着,似乎并不是以客栈谋生,倒是极象为过路客人应急打短而开。

    史一氓牵马进院,见院内只有几间客房,一个长手长脚的老头和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坐在柜台后,老者皮肤黝黑,长眉瘦脸,须发黑白相杂,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肩部下垂,穿一身宽松紫袍。

    那个丫头见史一氓牵马进来,迎出来问到:“公子要住店吗”

    史一氓仔细打量,见那丫头扎两只朝天圆髻,上插两只凤凰簪花,颤颤微微煞是好看,一张瓜子脸,白嫩水灵,眉如粉黛,眼若亮星,鼻尖嘴小,身形婀娜,穿一身粉色长衣长裤,足登一双粉色绣花鞋,鞋尖依旧是两只欲飞的凤凰,整个人看起来俊秀甜美,赛若天仙,实与这偏僻小镇不相称。

    史一氓笑道:“有上好的房开一间。”

    那个丫头嘻嘻一笑,露出甜甜的酒窝道:“都是上房,又都是普通房,反正也没人住,你随便选吧。”神态调皮,活泼可爱,实是从所未见,史一氓不禁看得有些痴了,丫头的一颦一笑实在太妩媚迷人。

    那个丫头见史一氓不错眼珠地看着自己,不由脸色灿若云霞,忙垂头埋怨到:“哪有这么看人家的,一点也不自重。”语气似嗔似喜,如甜似蜜。

    史一氓顿觉失礼,脸色一红,道:“姑娘真是赛过天仙,相烦把我的马喂好,我就随便选一间房吧。”

    那个丫头伸手牵过马缰,说到:“你自己去选吧,到柜上和我爷爷说一声就行。”说完话牵着马去了马厩,给马添了一筐掺了豆瓣的草料。

    史一氓选了一间上房,把包裹解下放在床头,和衣躺在床上,顿觉困意难支,不由眼睛一闭沉沉睡去,连日的奔波,他早已是疲惫不堪,却不知道为何,在这间小客栈里居然挨枕便着,迷迷糊糊中,史一氓感觉到窗外有人在窥视,遂悚然惊醒,急忙坐起,却是一枕幽梦。

    只见窗外夜幕低垂,天色暗淡,方知已错过晚饭时间,肚内不觉“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史一氓将包裹重新挎在后背,起身出屋想上街吃点东西,路过客栈门口的时候,他眼角朝马厩方向随意一瞥,猛然见到马厩前蹲着一个人,双手托颐,一动不动,正在看着他的马自言自语,那马却只顾低头吃草料。

    史一氓顿觉惊奇,不由凝目细瞧,见马厩前挂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蹲着的分明是客栈的那个丫头,只听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到:“你就知道自己吃,也不管你的主人吃不吃饭,想必是旅途劳累,居然门都不锁就睡着了,马儿呀,你就多吃点吧,吃得白白胖胖的才有劲跑路,你的主人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瞧你瘦的,也不知道你的主人怎么把你饿成这个样子。”说着话伸出嫩藕般的手指轻轻抚摸马头上的缨毛。

    那马抬起头,把脸在丫头的手上轻轻摩擦,那丫头突然惊喜地说到:“你听懂我的话啦你真能听懂那你快告诉我,你的主人叫什么哪里人氏是什么样的人”

    那马却又把头低下去吃草,没再理那丫头,那丫头顿时皱起眉头,一脸不开心地默默看着那马吃草。

    史一氓顿觉好笑,玩心大盛,小时候他就总是喜欢捉弄人,气得同村的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虽然这样让他觉得孤单,但对于一个孩子,这样的恶作剧却是其乐无穷,他有意想捉弄一下那丫头,于是轻轻咯嗽了一声,朗声问到:“姑娘,你在和我的马说话吗它是听不懂人话的,姑娘还是先告诉我哪有饭庄吧,我想去吃点东西。”

    那丫头猛听有人说话,自觉刚才的话已被人听到,顿时羞臊不堪,面红耳赤,急忙向旁边跃去,藏身在阴影当中,这才转身看向门口。

    史一氓趁机身影一晃,已然出了客栈的大门,那丫头急追至门口,扒住门板隐身探头往外看去,却见史一氓正站在门前,迎面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直向街里走去。

    街上并不繁华热闹,朦胧的夜色,模糊的街面,几乎没什么人,近处的几家饭庄都已打庠,史一氓直走到大街的另一端才终于找到一家仍然营业的饭庄,铺面很小,只有五张桌面,是一对老夫妻开的,专营包子和粥,用于养家糊口。

    史一氓推门走进店里,店中一个老头急忙迎过来,一脸笑容地招呼到:“这位公子想吃点什么”

    史一氓见屋内还算干净整洁,便坐在靠里的一张桌子,解下包裹放在桌上,笑呵呵地说到:“老人家,刚才见门外写的主营包子,是吗”

    那老头笑着说到:“对头,不过炒菜也可以将就炒的。”

    史一氓笑了笑道:“熟牛肉有吗”

    那老头立即说到:“当然有啦,今天早上我亲自煮地,味道蛮好地啦,要酒不要啦”

    史一氓道:“切二斤牛肉,烫两壶烧酒,再来一屉包子。”

    那老头一吐舌头,说到:“我的亲娘哎,要不要这么多呀吃得了呀不要浪费了才好耶,要不要先少来点”见史一氓没有理会,颇有些不理解地摇了摇头去向后厨,不一会儿,一个老太太端上切好的牛肉、包子,那个老头提着两壶烫好的烧酒放在桌上,转身回了后厨。

    酒过三巡,两壶酒已喝大半,牛肉也已吃了大半盘,那对老夫妇一直坐在后厨看着他吃,见史一氓饭量惊人,一脸的惊讶之色,似乎从来没有人在他的店里这么吃喝过,史一氓也不在意,此时,突然冲那老头说到:“老人家,过来陪我喝几杯如何”

    那老头躬腰跑了过来,以为史一氓误会他急着歇业,主人怎么能撵客人,于是急忙笑着说到:“公子请慢慢吃啦,不用急的,不够后面还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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