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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微提裙,随步上。

    四周站了不少人,皆在交谈,一个着红衣的女子站在主位旁,眉目间落落大方,相貌明丽端庄,不甚惊艳但胜在耐看,端得住一袭红衣,正是丞相府嫡小姐申行姝。

    宫长诀上前,

    “申姐姐。”

    申行姝笑道,

    “你同窈青一般向来是不喜欢参加这些宴会的,倒没想到今日你二人都来了。且递出去的帖子十个有九个都来了,想是这春时菊花真的诱人了。”

    申行姝向来与左窈青交好,两人都喜欢诗书一类物事,自是惺惺相惜。因为申行姝与左窈青交好,所以连带着对宫长诀的态度也一向甚是亲切,只是宫长诀向来不怎么参加这些聚会,也就少机会见到申行姝,不然两人也极有可能是闺中密友。

    宫长诀低声道,

    “申姐姐,只怕你这春时菊花可没这么动人,我是来相看未婚夫的。”

    申行姝愣了一瞬,又笑道,

    “怪我,竟忘了你已许人家,我确实邀了孟公子前来,待会儿你便可看见了。不过你这丫头,怪是不正经的。”

    宫长诀笑,

    “申姐姐便笑我吧,你迟早不也是要嫁人的吗”

    申行姝的脸微微羞红,

    “瞎说什么。”

    宫长诀道,

    “姐姐,这宴会上可有什么出众的俊杰,姐姐看中了定要告诉于我,我定然替姐姐相看一二。”

    申行姝笑,

    “你这丫头,竟还笑起我来了。待会儿行诗令,定叫你吃瘪。”

    宫长诀摇摇头,

    “可饶了我罢,今日未婚夫在场,你们可得给我表现的机会。”

    申行姝却道,

    “你看那处,是楚世子。”

    宫长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

    有一人缓缓踏步而入,一身白衣,高大俊美,眉长入鬓,薄唇星目。一支玉簪挽起三千墨发。

    阳光被疏




退婚(8)
    退婚(8)

    宫长诀看着孟华文面露淫光,只觉得恶心。

    宫长诀拿起一旁的酒杯,

    “申姐姐,听说这宴上的桃花酒都是姐姐府上自己酿的。”

    申行姝笑道,

    “这是自然,但也不过浊酒罢了,怕妹妹笑呢。”

    申行姝拿起酒壶将宫长诀手上酒杯斟满。

    宫长诀伸出手,将酒递到孟华文面前,笑道,

    “孟公子可要尝尝,否则便是不给申姐姐面子了。”

    孟华文对上宫长诀笑意盈盈的双眸,心中一震,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长诀敬酒,自然是要喝的。”

    宫长诀笑,然她的笑中却藏着刀光剑影。

    左窈青和另一位小姐相携而来,身后跟着朱钰。

    孟华文看见朱钰,面色一变。

    朱钰也气急败坏,原来她陪着在亭中坐了半晌的女子竟不是宫家大小姐,而是左小姐,那个真正的宫家大小姐竟然是赠她簪子的人。

    朱钰的眼神凝在宫长诀身上,转而看见一旁的孟华文,朱钰只觉得呼吸一停。

    华文哥哥已经见过这宫家大小姐了

    朱钰看着孟华文,见他站在宫长诀身边,神态间极是亲昵的样子,不由得气血上涌。

    完了,华文哥哥该不会看上这宫家大小姐了吧

    不行,她得先发制人。

    朱钰上前道,

    “华文哥哥,原来你在这儿,我寻你寻了好久呢。”

    作势就要站在孟华文身边,想要挤开宫长诀,宫长诀不动声色地让了一步,朱钰整个人几乎贴在孟华文身上。

    申行姝眉头一皱,拉过宫长诀,

    “这是谁,怎的我从未见过,我记得我未曾给此人寄过拜贴。你可要小心些,这女子刻意同孟公子攀谈亲近,不像是个善类。”

    宫长诀挑唇一笑,要的就是她同孟华文在众人面前刻意亲近。

    孟华文赶紧躲开,这般关系怎能示于人前

    孟华文低声道,

    “你怎么来了。”

    朱钰却刻意放大了声音,

    “华文哥哥,你日前赠我的那首诗,如今我读通了,这些日子里,我一直想着要将自己的见解说与你听呢。”

    众人乍闻这声音,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却都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这是谁家的姑娘,竟如此不懂礼数,在别人的宴会上竟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还同主人家撞了衣衫颜色。偏偏还就压不住这颜色和这打扮,说话也如此大声,这般粗鲁,好生失礼。

    众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的孟华文,这女子与孟华文站得这般近,是不知道男女之别吗还有,那话中孟华文曾赠她诗文又是什么意思,寻常男女之间怎么会互赠诗文呢,难道这两人……

    不对,明明这孟家是同宫家订了亲的,这女子到底是从哪来的,竟敢横插一脚。真不知宫家知道了,要怎么找孟家的麻烦呢。

    宫家本就是低嫁,孟家与宫家定亲,孟家可是高攀,这孟华文还未曾娶妻过门就弄出这一遭,只怕是有好戏看了。

    众人看过去,却见孟华文身后,申行姝与一个容貌极盛的女子并肩站着。

    这位小姐又是谁家的竟生得如此好样貌。只怕同左家小姐相比也不逊色分毫。

    申行姝见众人都往这边看来,眼神多少有些疑惑,片刻,她恍然大悟,长诀向来不怎么参加宴会,想是不怎么露面,这会子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她是谁呢,思虑片刻,申行姝便道,

    “宫妹妹,听说窈青说你手受了伤,现在可好了”

    宫长诀点点头,笑道,

    “不过是小伤,不碍事的。”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不常出席宴会的宫家的女儿,是了,这般清瘦却挺拔的身姿,确实有将门长女的气度。

    只是……

    众人眼光在宫长诀,孟华文,朱钰三人之间徘徊。

    这孟华文怎么敢在未婚妻面前同其他女子卿卿我我,还有这女子,当真是十分失礼,大庭广众之下,与他人的未婚夫纠缠不清,还当着人未婚妻的面。

    孟华文注意到众人的目光,面色难堪,只想摆脱朱钰,便道

    “那诗文我给了不少人,想来这位小姐同别人说说也可,不必同我细说。”

    众人见孟华文躲避的姿态,又闻其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女子硬要贴着孟华文。

    朱钰瞧着众人的面色,咬着唇,道,

    “华文哥哥,上回你可是说那诗文只赠予了我一人的。你怎的这般说呢。”

    申行姝见眼前这般情状,眼见着就要成一场闹剧,忙上前道,

    “孟公子的诗文写得是极好,长亭中有不少人都正在看孟公子那诗文呢,不若孟公子同这位小姐先移步去长亭中,也可探讨一二,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孟华文想着能离开这儿,不让众人再看笑话,自是迫不及待,抬步便走。

    有小厮忙道,

    “孟公子,长亭在这边,请随小的来。”

    朱钰见孟华文走了,忙紧紧地跟在身后。

    申行姝暗暗叹了口气。她所说的长亭根本没有人,之所以她说要孟华文与朱钰去长亭,不过是让他们有个安静地方把这些纠葛都掰扯掰扯清楚,别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毁了这宴席。

    再者,长亭虽无人,却极为开阔,一览无余,就算是孤男寡女同处,也不容易传出闲话来。

    看着孟华文和朱钰走了,申行姝低声道,

    “长诀,你可要前去看看那可是你的未婚夫。”

    宫长诀摇摇头,

    “不必了,我相信孟公子为人。”

    申行姝只好道,

    “既是这般,我也不好多说,只请你一定要注意些,这女子看起来确实是与孟公子有些纠葛的。”

    宫长诀道,

    “姐姐说得是,我会注意的。”

    申行姝与身边侍女嘱咐两句,不多时,便有家丁搬着一个花盆上来。

    家丁朗声道,

    “宴会开始了,请各位公子小姐入席吧。”

    众人纷纷入席,因为曲水流觞没有位置规定,故而宫长诀择了最后的位置落席,左窈青同廷尉府上的小姐坐在了宫长诀两边。

    左窈青道,

    “姐姐,待会儿要是你对不出来了,我小声提示你便是。”

    宫长诀笑道,

    “你这丫头,竟小看我。”

    左窈青道,

    “这可不是小看姐姐,若是今日宴会上比的是射箭投壶,姐姐定然高中魁首。可今日比的是对诗文,姐姐可别逞强。”

    宫长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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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9)
    退婚(9)

    托盘传至左晋面前,左晋笑,拿起酒杯,

    “大家都说得极好,我怕是只能抛砖引玉,引后头的精妙文章出来了。”

    宫长诀看着左晋,面色有些动容,前世左晋从牢狱中将她劫出,却因此让他自己身陷囹圄,她那时在马上回头只见他拼命厮杀,却不知他前世结局如何。

    这个哥哥,是当真极值得她敬重的。

    左晋说了一句诗,众人也鼓掌,只是叫好声远不及左窈青和申行霈作诗时热烈。

    再见左晋,宫长诀只觉得恍然如梦,耳边嗡嗡地响,未曾听清旁人说什么。只看见流动的画面。

    宫长诀微挑起唇笑了,真好,眼前的他仍安好,没有生死相搏的危险,没有刺马催她离开时的绝望。

    托盘随流水传至宫长诀面前,宫长诀点住托盘,拿起一杯酒。

    她眸色凝重,眼前恍若是前世。

    “呦,我当是谁呢,原是无才无德,貌若无盐,不守女训,不识诗书的宫大小姐来了怎么,你一个同人无媒苟合的也想来参与这闺阁女子的聚会,你该不会忘了你自己已经献身给你家小厮了早不是闺阁女子了。”

    前世的宫长诀握紧了双拳,

    “那都是流言。”

    “流言我可不信是流言,就算是我们让你参加,你对得出那些诗文吗”

    “你宫大小姐无才无德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如借你镜子好好照照你如今的样子如何”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前世的宫长诀眸子微红,

    “三人成虎,流言蜚语皆不可信,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

    “朱钰都说了,你往昔便在与孟公子有婚约之时勾三搭四,孟公子此番忍无可忍,看在宫家的面子上才勉强同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难道还不认吗你快走罢,勿要等我们赶你,你实在脏了眼前这块地。”

    她走出高阁,路上她被人认出,

    “这不是那个无媒苟合的宫家大小姐吗”

    “呦,大家快来看,故事里的主角来了。”

    “是那个同小厮私通的宫大小姐”

    “胡说,明明与她私通的是张生。”

    “真是不要脸,才多少岁啊就知道偷汉子了,真是脏了宫家满门忠烈的门楣。”

    “长安竟还容得下这般不要脸的女子,依我说,就该将她浸猪笼。”

    “孩子过来些,别靠她那么近,她可脏了,你要记得可别学她做了贱种。”

    众人围住她,她忙用衣袖遮住脸,在众人的辱骂和叫喊声中逃离。

    街上的小茶楼里隐隐传出说书声,

    “哎呀呀,真是好香艳,那嫩白的一片肌肤似雪,正冲着张生而尽露,那宫家大小姐半露不露,衣衫挂在腕上,赤足而舞,用衣裳缠住了张生……”

    宫长诀拢紧衣衫,步步垂泪,在大雪纷飞的长安街上孤零零走着,作为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声,她名声尽毁,这辈子,她注定在绝望和痛苦中活着。

    左窈青打着伞掩在她头顶上,

    “姐姐,雪这么大,怎的穿得这么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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