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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楚冉蘅的模样在宫长诀瞳孔中放大。

    漫天的桃花,深绿的山涧再现眼前。

    那一红一白依偎的身影倒映在她眸中。

    宫长诀眸色一紧,

    ”楚世子”

    楚冉蘅道,

    “宫太尉在西北战事吃紧,朝廷总不能让他心爱的长女在他征战沙场的时候出了事。”

    楚冉蘅递给她一方帕子,

    “宫小姐,孟家不义之举我会向圣上禀报,这婚,会由圣上替你退,圣上亦会有决断,世间好男儿不胜枚举,孟华文不过沽名钓誉之徒罢了,无需伤心。

    宫长诀接过帕子,心上一松,原来是她想多了。

    无由来地,她心上却忽觉怅然若失,似乎有什么在流逝,但她摸不透,看不清。

    宫长诀道,“多谢楚世子。”

    宫长诀手中握着那方帕子,见一滴泪落在帕上晕染着绽开-朵花,她方惊觉自己落了泪。

    原来她哭了。

    宫长诀忙抬手将眼泪擦去,她明明没有在伤心,为何落泪

    宫长诀看着手中的帕子,方反应过来,楚冉蘅是以为她因为孟华文的事伤心而落泪,所以才递给她帕子。

    楚冉蘅逆着霞光万丈,他马上的英姿在她眼中倒映。

    宫长诀道,

    “日色渐晚,楚世子不必送我了,还是早些回去罢。

    楚冉蘅看着她,声音低缓而有磁性,

    “宫小姐,上马车吧。”

    宫长诀上了马车,只以为楚冉蘅会离开,撩帘看,楚冉蘅仍在十数米外,一路跟着她,一路将她送回宫家。

    宫长诀在宫家门口下了马车,对远处的楚冉蘅行了一礼,算是谢过。

    楚冉蘅在光影中立着,一身白衣尽染烟霞色,逆着光,一个剪影便可见其英姿,天边一缕霞光缓缓流泻而落,跃入人眼中,迸发惊艳。

    楚冉蘅看着她进入府中,大门慢慢关上。

    他目光仍凝在那道门上,片刻后,勒住缰绳,调转方向离去。

    翌日,人人皆知楚世子纵马急驱。衣袂随风翻飞那一瞬的马上英姿落入多少人的眼中。

    众人向来只见楚世子淡然清浅的模样,却从未见过楚世子此等风姿。

    少年时楚世子曾成少年状元,簪花骑马过长安街,可那时,不过是跟着仪仗缓缓而行。这一次,楚世子却纵马在长安街上急行,墨发白衣皆随那刮过的风扬起,那残阳如血,漫坠在他衣上,天边的烟霞皆成衬托。那幕被亲眼所见者目睹,只怕是惊鸿一瞥,触目难忘。

    同时被长安城众人所知的,还有那在宴会上,众人面前幕天席地与人偷情的孟家嫡子和朱家独女。

    宴会结束当晚,随逸阁中就再摆数宴,.各个厢房门窗紧闭,仔细听,都在说这宴会上私通被众人目睹之事。

    不过三日,此事便已满城皆知,

    “‘我听说那首富朱家的女儿在丞相小姐的宴会上公然与奉常公子行敦伦之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当时我跟着我们家公子,我就在场看着的,那场面当真是香艳至极。”

    小厮笑着,与一个丫鬟在街上大声道,

    ”那首富朱家的姑娘坐在奉常公子的身上,身上连块布也没有,两人在红亭的长椅上,那叫一个火热朝天,众人来了就站在回廊间,这两人也入迷极了未曾发现呢。”

    丫鬟红着脸道,

    “那后来呢”

    小厮笑,

    “毕竟非礼勿视,众人忙离开,丞相小姐叫了府里的老妈妈去叫这两人,好不容易才分开他们,只怕至此那丞相府景色一绝的长亭便会荒废了。毕竟,这亭中发生过这等子腌躜事,试问谁还忍得住恶心踏足那里”

    丫鬟红着脸道,

    “我不同你说了,我要听的是宫家小姐割发毁婚的事,你怎么尽说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待我回去,我家小姐问起来,我可怎么说啊,小姐叫我问的可是宫家小姐,谁问你那两...哎呀,不听你说了。”

    丫鬟红着脸跑走,小厮忙追,“欸,你等等我啊。”

    身后的人已竖着耳朵将两人对话听了个清楚。

    “当真是幕天席地啊,也太不要脸了。

    “这朱家的姑娘素来嚣张跋扈,但没想到竟然做得出这种事来。

    “当真是个荡妇。那孟家儿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还有婚约就与人无媒苟合。甚至还当着未婚妻的面。

    “不过这宫家小姐倒是个有风骨的,果然是将门宫家之女,竟当场割发毁婚,试问能有几个女子敢这样做,当真算是女中豪杰了。”

    “想来出身将门,到底是少有的烈性女儿,这般的女子,那奉常孟家的儿子,一个与人无媒苟




退婚(12)
    退婚(12)

    宫长诀讽笑道,

    “你不必担心,孟家挖走了朝廷数百万两的银子,正等着你们朱家给他们填呢,孟家虽样态清高,但也不是傻子,你们朱家这样的救命稻草,孟家怎么可能放手你该不会还以为孟华文是因为喜欢你而与你在一起的吧孟家这般见利忘义,唯利是图,也就你们这铜臭之家才会受骗。”

    朱钰身子一软,眼神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华文哥哥明明……”

    宫长诀捏着朱钰的下巴,笑着道,

    “朱小姐,我还有一个喜讯要告诉你。”

    她唇角轻扬,却尤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周身气息阴翳。

    朱唇微启,一字一句道,

    “蛇床子、白茯苓、甘松、白礬、肉蓯蓉、紫稍花,細辛,麝香。”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味药名曰相思锁,只要服下,片刻后,服用相思锁的男女便会不由自主地交缠在一起,极尽缠绵,刻骨难忘。”

    朱钰只觉背后发凉。

    宫长诀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头,宫长诀直视着朱钰的眸,那目光直直地像利剑一般射入朱钰眼中。

    “知道为什么是喜讯吗“

    ”因为我还往里面加了一味鹿洋,抵去了麝香堕胎的风险,我替你保了胎,你该谢谢我才是!”

    宫长诀放手,朱钰猛地倒下,倚着栏杆跪下,面对着人流,她面纱已落。

    朱钰只觉得如坠地狱,似被恶魔盯上,浑身抖如筛糠。

    宫长诀轻蔑地一笑,

    猛地拉开阁台上的帘帐,面向朱钰哭着高声道,

    “朱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与孟家公子私通害我退婚便罢,如今还要置我于死地,你已经怀了孩子,就不能有半分为人母的慈心吗”

    朱钰爬起,扶着栏杆,手仍颤抖着道,

    “你说什么”

    宫长诀拉过朱钰的手,袖子在朱钰的颈上掠过,擦去了朱钰颈上的血,染得宫长诀袖上尽是血痕。

    长袖遮挡住了宫长诀拔下朱钰发上簪子的动作。

    宫长诀背靠栏杆,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

    “欸,那不是朱家那庶女吗”

    “是呢,上次在钗梦阁,就是她硬夺了宫小姐的簪子,幸得宫小姐大度未与她计较。否则宫家计较起来,只怕如今没命与人私通呢。”

    “那她身旁的是”

    宫长诀拽住朱钰的手,高声道,

    “朱钰,我宫长诀便是死也决不会屈服,这婚,是宫家退孟家,不是孟家退宫家。有错的是你们,不是我。”

    朱钰拼命地想把自己的手从宫长诀手中抽出,但宫长诀话语柔弱,眼神却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瘆人。

    宫长诀死死地摁住朱钰的手,朱钰半分也挣脱不得。

    众人恍然大悟,原是那传闻中断发毁婚的宫家小姐。

    那眼前这两人是……

    那宫家小姐断发毁婚,显然是个烈性女子,而朱家那庶女又颇是强势霸道,只怕是有好戏看了。

    宫长诀拉住朱钰的手,靠着栏杆往后一倒。

    对朱钰粲然一笑,下一秒,

    宫长诀便从楼阁上坠落,看起来就像是朱钰伸手推宫长诀的一般。

    众人大惊。

    忽然,一道身影自旁边楼台飞去,横空接住了坠落的宫长诀。

    衣袂翩飞中,宫长诀看见楚冉蘅坚毅的下颌线轮廓。

    她借着衣袖的掩盖用手中刚从朱钰发间拔下的簪子,猛地划向自己的肩,血漫涌出来。

    须臾,两人落地,

    楚冉蘅不可置信地看着宫长诀,一双凤眸中皆是震惊。

    宫长诀敛眸。

    这是她的命,她此生是一个有心机,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他该看到,如此,他便再不会靠近她半分。

    宫长诀闭上眼,簪子还插在她肩上。

    众人围上,

    “天啊,这朱家庶女也太狠毒了,竟对宫家小姐下此毒手。”

    “这簪子我认得!是前些日子,朱钰在钗梦阁从宫小姐手上夺走的珠帘簪。”

    “这对面便是医馆,楚世子,不若先将宫小姐送过去。”

    楚冉蘅步步沉重,眼前仍是她用簪子狠狠刺向自己的模样。

    朱钰在楼上看着自己的双手,语无伦次道,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推她,我没有!”

    楼下群众聚集,对楼上的朱钰指指点点,

    “当真是狠毒啊,害宫小姐退婚便罢,竟然还对宫小姐下此毒手。”

    朱钰依旧语无伦次,慌乱道,

    “我没有,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一颗鸡蛋从楼下扔上去,猛地砸在朱钰头上,蛋液流在她发上。

    “如今这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就是你将宫小姐推下去的,你还要狡辩吗”

    “当真是毒妇!”

    “刚刚宫小姐说这朱钰已经怀孕了,这孕说不定是什么时候怀的呢,看她这狐媚样子,想来早已与那孟华文暗度陈仓了,只不过在那宴会上才事情败露罢了。”

    “天哪,这女人真是个疯子,强抢了别人的未婚夫不算,还对宫小姐下此毒手。”

    “说不准就是孟家那登徒子指使的呢。”

    “楚世子,不若先送宫小姐去医馆吧,这附近就有。”

    楚冉蘅耳际充斥着众人义愤填膺的声音。

    然他脑海中只一遍遍回放宫长诀将簪子插进自己肩膀的样子。

    他只觉得心沉得极快,到底是为什么,她竟毫不犹豫地牺牲如此代价,对自己倒戈相向,恨不得以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方式换得她要的结果。

    楚冉蘅拔出她肩上簪子,点了她的穴位止住血,将她打横抱起,步步离开人群,众人的指责声不断,而朱钰已被砸得满身污垢。

    他不管旁人如何置喙,可她怎会如此

    若非是被逼到了绝境,她绝不会用这种方法。

    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让她竟如此不择手段。

    楚冉蘅将她放在马上,翻身上马,抱住她,驱马而去。

    到了宫府,他将宫长诀抱下,

    门外小厮惊道,

    “楚楚楚世子!”

    楚冉蘅道,

    “开门。”

    小厮方看见他怀中的宫长诀。忙把大门打开,楚冉蘅抬步入内,正碰上从宫府里出来的左晋和左氏,左氏看见倒在楚冉蘅怀中面无血色的宫长诀,大惊,忙道:

    “这是怎么了”

    楚冉蘅眼前闪过宫长诀用簪子狠狠扎向自己的模样。

    楚冉蘅沉声道,

    “遭受了一些意外,诊治要紧。”

    左晋忙从他怀中接过宫长诀,

    “此番多谢楚世子相救,只是眼下恐怕是不能招待楚世



退婚(13)
    退婚(13)

    左晋站在左御史身前,

    “祖父,今日长诀遭袭,便是与孟华文通奸的朱家庶女下的毒手,我们的计划绝不能再拖了。”

    左御史满头华发用木簪束起,一双眸精锐,又带着些温和,久经朝堂让他多了一股沉稳自持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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