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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话说得吊儿郎当,似在哄三岁小孩。

    治粟内史没好气地道,

    “本官没心情与你玩这种猜谜游戏,本官还有要事要与陛




浣纱自苎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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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纱自苎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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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纱自苎罗(5)
    浣纱自苎罗(5)

    宫长诀走到定王府门口,却忽然觉得恍如隔世,上次,还是宫家陷入流言,对簿公堂的时候,她在这里短暂停留过,前世,她也曾无数次路过,但只是抬头匆匆一撇,而后便压下锥帽,像过街老鼠一般,快步地离开。

    定王府的门缓缓开了,宫长诀抬步入内。

    开门的小厮忙道,

    “宫小姐往里面直走便是。”

    宫长诀点点头。

    小厮关上门。

    定王府内,雕梁画栋,池鸟鱼虫,皆被关在四方之内。

    定王府内,世世代代,皆是将相王侯。

    初代定王辅佐高祖登基,而后被封异姓王。

    正常情况下,凡是分封出去的王,无论王姓或异姓。过三代或五代,总要降级承爵。

    可定王不同,世世代代,定王永不削爵而继,代代都是定王,这也是高祖给予定王一族的无上光荣。

    从前沙场与高祖并肩作战,可歌可泣,

    今日却只留下空壳一座,唯有一人在此死死空守。

    宫长诀看着眼前已经结果的桃树,从前她趴在那棵桃树后面,看着那个用瘦弱的脊背生生扛起一座空府的少年拔剑破空,看着他咬牙扛住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

    可那时,她不懂他承受了多少压力。

    她爱的,是他的光风霁月。

    前世却从来没有机会去了解他的天谴沟壑。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没有机会。

    阳光寸寸落在她眸中,随她衣衫流动。

    她的面前陡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些阳光。

    楚冉蘅轻声道,

    “去的时间有些长。”

    宫长诀垂眸,轻轻地嗯了一声。

    楚冉蘅却忽然伸手撩起她锥帽上的纱帘,一张清俊出尘的面容猝不及防地落入她眸中。

    楚冉蘅将她锥帽上的纱帘搭在锥帽上,

    “六月热,入室不必遮面。”

    宫长诀退后半步,胡乱嗯了



浣纱自苎罗(6)
    浣纱自苎罗(6)

    宫长诀点点头,纱帘遮住了她通红的面。

    宫长诀转移话题道,

    “我还没有这般进过定王府,如今走进来了愈发觉得一亭一柱精巧,不若你带我走走可好”

    宫长诀说出口,方才反应过来,这般请求,大抵有些失礼了。

    哪有一进别人家就要到处去看的

    楚冉蘅却轻笑,

    “好。”

    衙门前的民众终究是越积越多,而府衙的门紧闭,民众拍着朱红的大门,叫骂与哭喊不绝于耳。

    而皇城外,不到五丈的地方,一座佛寺已建起三分之一,数百工人日以继夜地建造,不过几日便已具雏形。搬来的檀木镂空门正被安在门框上。

    时不时有百姓停住脚步,

    “这是在做什么”

    “好像…是造佛寺吧。”

    “可是佛寺为何要在闹市建造,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是佛寺吧,这模样和万国寺的布局没有什么区别,活脱脱就是另一座万国寺啊。”

    不多时,人又散去。

    鄞州边鄙。

    一只箭穿空而来,射在姚远大腿上,姚远猛地单腿跪在城墙边,腿上鲜血淋漓,城楼上的将士不停地被射杀。

    小将军嘶吼道,

    “将军,我们不过三千人了,这城守不住了!”

    姚远将箭猛地拔出,狠狠地插在爬上城楼的西青士兵身上。

    姚远的死死的剑插在泥砖缝隙见,血落在缝隙中长出的草上,缘着草叶向下滴落。

    姚远双眸猩红。

    不远处战旗烈烈飞扬,却被西青士兵猛地砍倒。

    姚远道,

    “撤出所有民众了吗!”

    小将军道,

    “大部分早已撤出,只是还有十数人,守着土地和财物,死也不肯走。”

    城墙之后,一个身穿绫罗的妇人道,

    “你们派兵替我将我的东西运出城,我就走,否则,我死也不走!”

    一个青年士兵要上城楼补上空缺,却被妇人死死拉住,

    “城守不住了,我是县太爷的正房夫人,你们必须得送我离开,否则我夫君定然上报给朝廷,你们将百姓扔在亡城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

    远远的,可看见城楼上,眼见一个大周将士再倒下,又多了一个空缺之位,有西青士兵就要爬上城墙来。

    青年士兵急着要上去补上空缺。士兵甩开妇人的手,嘶吼道,

    “让你走你不走,你不走就留在这儿,陪着你那些钱财去送死!”

    妇人死死扯住士兵道,

    “你们必须派人护送我和这些金银细软一起走,否则我一定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士兵看着城墙,愈发着急,甩开妇人,跑着离开,却再度被妇人拽住。

    妇人鼻孔撑大,目呲欲裂,道,

    “你不护送我是吧,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告诉我夫君,让你蹲大牢,吃牢饭!”

    而西青的士兵冲上了城墙,青年士兵猛地甩开妇人,嘶吼道,

    “愚蠢妇人!”

    士兵像奔命一般跑到城墙上。

    妇人依旧一个个扯住过往奔跑的士兵,一遍遍地重复那些话。

    姚远道,

    “没时间了,那些不走的不要管了!”

    “撤城!”

    城墙上的大周士兵放完手中的箭,奔跑着撤下城楼。

    而城楼下的士兵们一路后退,一路放箭,将追赶的敌军头阵击毙。

    眼见着大周将士们像潮水一样撤退,妇人拼命地扯住奔命的将士们。

    妇人却被人潮拥挤撞倒,士兵们急着撤退,无人理会妇人。

    箭矢仍在半空中飞旋,流星一样地射出。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箭雨不断。

    退至关影城,城门随着将士们的涌入而缓缓关上,沉重的城门合上,尘土飞扬。

    而姚远跪在地上,满身泥泞和鲜血,却吼道,

    “马上写信到长安,说急求宫家来救,唯有宫家可解眼前急迫。”

    “沈烨,你亲自去送!”

    小将军抱拳,

    “是!”

    赤色的马拼命奔跑,半路而亡,三天三夜,跑死了两匹马。

    沈烨仍是一身染血盔甲,踏入长安之中。

    高举信統,一路直向皇宫而去。

    关无忘站在街上,而马从他身边飞跃而去。

    关无忘旁边的小厮道,

    “要拦吗”

    关无忘扬扇,扇上点点血色桃花缀在褐色桃枝上。

    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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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纱自苎罗(7)
    浣纱自苎罗(7)

    杨碌的面色一瞬变得青白,而朝堂大乱。

    杨碌不停地冒着冷汗,他昨日才向父皇请求前去鄞州支援,本以为大捷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如今鄞州竟然除关影城外全然沦陷。

    他该怎么办

    元帝被抬走,而太医院的太医们背着药箱往后殿去。

    众臣聚集在大殿内,众说纷纭。

    关无忘站在大街上,看着万国寺的匾额一点点装好。

    境由心造四个大字被刷上绿色的漆,边框为小叶檀木。

    境由心造。

    关无忘笑,手中折扇悠悠晃着,

    只怕境况由不得人。

    鄞州急报之事,像是潮水一般在长安城中涌开。

    长安众人惴惴不安,听闻消息时,皆震惊异常。

    若鄞州全破,西青入大周,便真的如入无人之境了。

    而且,姚将军指名道姓,说唯有宫家才能救大周。

    众人惊骇之余,却又闻噩耗。

    这几日,本月本不必收赋税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本也有人质疑,却有人隔着一扇屏风,亲耳听到关廷尉在从逸阁中说,是自己上谏,请求免除当月赋税,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赋税竟然照收不误。

    而且,此事是由陛下亲自批准的。

    如今出尔反尔,目的,就是要建造皇城门前的那一座新万国寺!

    众人走到皇城外去看那万国寺,金碧辉煌,用的木料和物事皆为上等,说是皇宫也不为过!

    这一个月的赋税,长安上万民众的辛苦钱,竟然就被这样的东西消耗殆尽。

    这与其是否是佛寺有何关系。

    纵使是佛寺,也是浸满血汗的佛寺。

    百姓只觉得难以置信。

    出尔反尔收赋税便罢了,为何竟用这些钱建造一座无用的佛寺。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这般做。

    熙熙攘攘的人群往佛寺里钻,而第二日,佛寺马上关门,却有人见一个华服女子入内,主持方丈对其皆恭敬。

    有人听见那女子出来时说了一句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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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纱自苎罗(8)
    浣纱自苎罗(8)

    云贵妃道,

    “住持遁入空门,却仍旧受世俗所扰,不得不出现在闹市街头,在闹市中敲钟念经,这是住持所愿吗”

    住持双手合十,道,

    “境由心生,大隐隐于市,纵使是在闹市中,只要心无旁骛,一样可修得正道。施主为何非要搅起波澜,而不能似贫僧这般淡泊无波这冤冤相报,受扰的终究是自己。”

    云贵妃却笑,

    “生老病,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我全都已经经历了一遍,我早已死在爱别离的那一日,如今的我不是人,而是厉鬼,只怕住持也渡化不了我身上的浊气。”

    云贵妃笑,眼底却燃起火光,

    “苦海回身,早悟兰因,谁不想”

    她一双漆黑的眸冷色骤明。

    “我偏要起婆娑、炽艳火、自废堕、闲骨格、永葬荒墟、剜心截舌、独吞絮果。”

    住持长叹道,

    “施主再这般下去,只怕是会面对难以承担的后果。只是贫僧已无法引导施主从善如流,施主万自珍重。”

    云贵妃道,

    “多谢住持指点,来日若化成冤魂,还盼住持能念段经,超化我的怨魂。”

    云贵妃看向在不远处被御林军拦住的百姓们,那些狰狞,厌恶,凶悍的表情落入她眸中。

    她垂眸,缓缓再睁眼时,她又是那个烟视媚行的云贵妃。

    关无忘将茶杯推到左晋面前,

    “如今入了翰林院,有何感觉”

    左晋道,

    “有什么感觉不过是觉得荒唐罢了,当年我参加科举,考中二甲第一,但那一届科举,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被授官,哪怕是个芝麻小官,亦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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