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他名姓

江月心看见，立马省过味来，也趴到另一面洞壁上，学着那少年的样子往壁上寻去。
土与金的变化交界之物。这样的东西，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掩藏在泥土和石头的中间，既像是土，又像是石，但又非土非石……这会是怎样一副样子呢？
“月心，你看这里，好像有点问题？”少年忽然招呼江月心道。江月心急忙凑到那少年跟前，只见那少年已经在洞壁上的一处用手抠出了一个小小的土窝。土窝里像是被人不小心撒进了金子的碎屑，在黑暗中闪耀着星星点点的诱惑光芒。
“这浮筠山里有金脉？”少年扭头问江月心。
江月心果断摇头道：“我敢保证，没有。”话一说出，两人对视一眼，道：“就是这个了！”
江月心在两人头顶凝出了一团冷光，将那挖出的土窝照亮了些许。借着这冷淡的白光，少年将那土窝旁边又多多挖开了一些，二人这才发现，那些零星的金色星光，并非是散落在泥土之中的。
那些金星，完美地镶嵌融汇在一块看不出形状的黑石之中，在这些零星金光的照耀下，黑石竟呈现出有如宝石般的澄澈与流光溢彩。
“这种石头，并非是浮筠山原本就有的吧？”少年问道。
“真奇怪，完美之前明明是把这山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的，可是压根儿就没看见这种怪模怪样的石头啊？”江月心不解道。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65）还是早点睡吧管他呢
“难不成这东西刚跑进来的？”江月心百思不得其解。
“我觉得，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它刚刚转化成这个样子，然后恰好现在被我们发现。”少年道。
江月心轻轻一击掌：“明白了。”少年之前说过，这耗竭水源的奇怪之物多半是在生长变化着的，如果它原本以五行之土为形，那就可以很好地隐藏在泥土石砾之中，及至吸取水形到了一定程度，才又会随着性质的转化，而慢慢呈现出外形性状的转变。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个生长的时间，江月心与浮筠山之水才会在全面勘察的时候无所发现，直到现在才会从洞壁中发现转化之后的这个怪东西的真容。
“月心，帮我再照亮一些，我想把这东西弄出来……”
听见少年的声音，江月心瞧过去，只见那少年正徒手挖着那块仿佛金星融化了的黑石。“这怎么能行？会把手弄伤的！”江月心顾不上许多，只一把攥住了那少年的手腕，另一手手指弯起，就要弹出道凌厉的水剑来，替那少年将土窝中的泥土削开。
少年却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江月心的手，道：“别！”
“怎么了？”江月心不解道，“难道你怕我会破坏那块黑石头？放心，我手底下有谱的。”
少年道：“不是我不放心你……我只是不想让你置身危险之中。”
江月心顿时笑了，不过嘴里仍说道：“刨个土能有什么危险？你也忒小心了。”
少年却摇头道：“你难道忘了吗？正是由于这个奇异之物的存在，浮筠山之水才逐渐被耗竭了。你虽然灵息远高于浮筠山之水，但说到底也还是水，要是不小心触到了，难保不会被这怪石头给伤到了。”
少年握住江月心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道：“我可不想让你受伤，一点儿都不行。”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江月心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不过那少年越是这样说，水人就越想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于是，江月心挺直了腰杆，道：“浮筠山之水只不过刚刚获有灵息，被这怪石头偷袭了也是难免。我与它相比，那是大海与水坑的区别，我才不会怕这区区一块黑石头！”
说着，江月心从少年手中抽出手来，不及那少年阻止，一道气势如虹的水剑便已从指尖倏然射出。
“哎……”那少年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看见水剑深深没入土窝之中……然而，水剑却并没有像江月心所预想的那样利落削开泥土，反而，就在刚刚触到那怪异黑石的边缘时，水剑骤然软了下来，凌厉之势顿失，只化为一道无力的细流，被地心引力拉拽着，尽数泼洒在了洞壁和地面上，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江月心大惊：“怎么会是这样？”水人很不甘心，手指一弯，眼看要再接再厉再来一次，却被那少年一把摁了下去，道：
“且慢！这石头有古怪！”
“当然有古怪，不然它怎么会把浮筠山的水耗竭到这步田地？”江月心不依不饶，又要从那少年手中挣开，“不过，我不试它一试，又如何能得知古怪出在何处呢？你放开我……”
可是这一次，任凭江月心再怎样挣扎，那少年都死死拽着水人的手，说啥也不撒开了。少年对江月心道：“你别着急，一着急就容易出乱子……我说，你刚才有没有发现，这黑石头好像又有些变化？”
听他这样一说，江月心呆了一呆，仔细回想了一下，疑惑摇了摇头，道：“变化……没发现。我只知道我那道水剑里的灵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少年的眼仁儿在黑暗中却格外明亮：“就在你的水剑灵息丢失的同时，那黑石头里的金星，忽然亮了一下，就好像这石头本是活物，然后被你的灵息在一瞬间唤醒了一样！”
“啊？”江月心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那少年却不再解释，只轻声道：“我有个想法，需要试验一下……”
江月心忽然觉得自己一直被紧紧攥着的手一松，这才猛然察觉，那少年已经抬起手来，捻了一个手印，霍然拍向洞壁里的黑石，大声喝道：“破！”
江月心虽然从未真正修习过，但与那少年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倒也耳濡目染的知晓了不少，因此看见少年这一掌拍下，江月心知道应当是掌风所到之处定然四分五裂的结果……然而！
这一次江月心在旁看的清楚，那少年一掌刚到那黑石上方，还未真的触到，就见那怪异黑石骤然一亮，像是藏在石头里面的金星瞬间苏醒，全都睁开了贪婪的眼睛！
少年身子一晃，就好像脚下被什么东西突然绊到了似的，眼看就要向前跌去，撞向那石壁！江月心赶忙要去扶他，却见那少年微微一蹲，稳住了重心，身子虽然还是前倾的样子，脚下却已经稳了下来。他这才往回收了手臂，但颇有些沉重而缓慢，仿佛是故意放慢了动作似的。
江月心疑惑道：“你这是干什么？”
少年来不及回答江月心，仍旧像是拔萝卜似的，好不容易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这才噔噔噔倒退几步，靠在身后的洞壁上，长长出了口气。而与此同时，黑石中几近喧闹的金光闪了一闪，一刹那间又重归了平静，仿佛刚才盛大的闪烁只不过是幻觉。
江月心来不及吃惊，先转身去扶那少年：“你还好吧？”
少年额头鬓角都渗出了些细汗，不过看起来脸色还好，说起话来倒也正常：“呼……这东西胃口不小啊！”
“胃口？”江月心不解道，“你说的是那黑石头吗？”
“嗯，这石头果然不一般……”少年从洞壁上弹起来，重新凑到了对面被挖开的黑石头近前，又伸出了手去，眼看就要摸上去，却被旁边的江月心一把扯住：“住手！你都说了这石头有问题了，竟还要去碰它？”
水人很生气：“你明明都不让我碰了，自己倒好，还一次又一次地往上凑！”
“别急，我不是说了要做试验吗？”少年此时竟还笑了出来，“我已经有结论了。”
“差点被那怪石头反咬一口，你能有什么结论？”江月心表示不信。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66）听故事的基本礼仪是听着就好别插嘴抬杠
“结论就是，这怪石头并不会耗竭水流。”少年说道。
“什么？”江月心有些意外，“你说这石头不是我们要找的罪魁祸首？不应该啊！这石头明明……明明哪里都透着不对劲，你却说它不是我们要找的？”
少年摆摆手，道：“不是，我没说它不是我们想找的，我是说，它并不耗竭水流。”
江月心歪头想了想，道：“这还不是一回事儿吗？”
“还是不太一样的，”少年耐心解释道，“虽然这石头的确是罪魁祸首，但它并不会直接消耗水流……换种说法，它跑到浮筠山来，并不是为了这里原本丰沛的水源。”
江月心眉毛拧在了一起，有些不大痛快：“我说，你要是发现了什么，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别兜圈子好不好？”
“不兜圈子怎么能显出我的本事？”少年笑嘻嘻地调侃着，但瞅见江月心脸色已经开始向着阴云密布的方向变化，他只好干咳一声，道：
“好了好了，我直接说，不兜圈子。是这样的，这黑石头的确是个贪婪的吞食者，不过这家伙挑嘴的很，普通的东西人家才不吃，人家只吃高度提炼而出的那一丝精华……所以，放到浮筠山这里来说，它吃的就不是哗啦啦的流水，而是水中所蕴含的灵息。这也就能解释刚才你我二人用出灵息术法后，为何都会被它给吸收掉了。它吃的是我们的灵息或真气，不管是水形，还是修习者，它不会去区分，它只要我们无意中递给它的真气。”
少年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刚才说做个试验，也就是用我的真气试探试探它，若这怪石连修习者的真气也不放过，那就更坐实了我的猜测……怪石头并不是单单冲着你们水形而来的，而是冲着灵息真气而来的。”
江月心张大了嘴巴：“这样听起来的确是能解释通……可是，浮筠山的水流，是真的减少了呀！难道说，这和怪石头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当然有！”少年知道江月心一时很难理解接受这种怪石的怪异行径，因此耐了性子慢慢给水人解释道，“你一开始便说了，这浮筠山之水刚刚凝出一些灵息，也就相当于是修习者的初学者阶段，对不对？”
“正是。”
“这就对了。”少年道，“这怪石头是闻着灵息的味儿来的，浮筠山之水灵息虽然不算太强，但照你说的那样，它原本水流甚为丰沛，这使得它那些灵息会遂着水流广布浮筠山各处，反倒给人一种这山上处处都透着灵息的感觉，这对于追逐灵息的怪石来说，无异于瞅见了召集它冲锋的滚滚狼烟，自然会飞速而至，扑将上来。
“可是，待石头真到了此地，却发现诱人的灵息只不过是覆在外面壳上的浅浅一层，这景况，一定叫那怪石头大呼上当。可是来都来了，说不定还是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走这一趟也不容易，于是那怪石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浮筠山安营扎寨了下来，可着劲儿的，一定要把灵息吃干耗尽才算。
“浮筠山之水灵息本就不多，照着怪石头的吃法，按理说是撑不了多久就会灵息耗尽的。不过，所谓福祸相倚，浮筠山之水虽然把灵息全部分散在全山的水流中招来了觊觎者，但是这也给怪石头吸取水流的灵息带来了许多困难。灵息分散，怪石头要全都吸取分散的灵息，就得四处奔跑，估计得跑遍全山，才能将这些灵息吸个干净。
“这怪石头虽然有自行移动的本事，但那也是相对而言，相对于普通石头，它的确是能移动走路，但跟人或动物相比，它那点儿移动速度，也就约定于零了。所以，让这怪石头漫山遍野转悠着吸取灵息，估计所耗费的灵息比它吃的还要多。这种赔本的买卖它怎么会干？换我我也不干。所以呢，怪石头就来了个以逸待劳，就钻到浮筠山的中心位置，稳坐中军帐，站在山和山中水流的中心源头，从根儿上吸取。
“这么做虽然不用四处奔波，但为了将散在浮筠山各处的灵息都吸取进来，就只能先把携带着灵息的水流拉过来，所以……”
“所以为了吸取灵息，这怪石头顺便喝了个水饱，连水带灵息来了个囫囵吞枣，所以才造成了浮筠山水流的耗竭？”江月心替那少年把话说完了，“你是这样猜的？”
“对，就是这样。”少年见江月心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很是高兴，“怪石头只吃灵息真气，为了能将水中的灵息全部获取，不惜喝了许多的水，还要用它自己的能力再转化，才能真正把灵息提取出来。咳，这石头也是个死心眼，这么费事，干嘛非得在这一座山上耗着呢，别处转悠转悠，没准儿吃的比这要多得多呢。”
江月心有些哭笑不得，但这水人只抱着胳膊，颇有些玩味地看着那少年，道：“你说了这一通，夹叙夹议的，还有自己身临其境般的，替怪石头设身处地着想……听你这意思，似乎以前见过这石头，知道它的来历？”
“哟，听出来了？”少年挑了挑眉毛。
“那还能听不出来？”江月心气道，“如果不是真见过，谁能说这么详细呢？”
少年呵呵笑道：“这回你还真说……错了。”
江月心猝不及防：“啊？”
少年摇头笑道：“这石头我还真的是没见过。你想啊，我要是早知道这石头底细，还用得着用自己的术法真气来试探它吗？我只是在挖开土层见到这石头的时候，因为它这特殊的模样有些怀疑是我曾经听说的一种怪石，才特意用术法试探确定了的。”
“你也不知道……”江月心却还是不敢发相信，“你只是听说过？听说过的东西，就能描述的这样细致？”
“嗯，确切的说，我不光是听说过，还见过这怪石的图画。”少年用手指摩挲着黑石露出来的一个圆钝的边角，道，“以前有个朋友，是他见过此石，跟我提起过，也曾提笔给我描画过石头的大致样貌……”
“什么朋友？”江月心抱肩在一旁问道。
少年却仿佛置若罔闻，答非所问道：“听我那朋友说，这石头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作……”
“是姓萧的朋友吗？”江月心很执着。
“……无度琉璃。”少年一意孤行地要把他想要说的话说完。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67）说着说着就翻脸多半是戳到痛处了
少年听见江月心的话，脸色似乎瞬间暗了暗，但他随即又挂了一如既往的笑，用手指抠着土窝旁边的泥土，道：“我一直以为无度琉璃就只是个传说，没成想还真有此物……咱们今儿说啥也得抠一块儿下来，说不定还能拿这怪石头炼出什么绝世的法器呢。”
无度琉璃会吃真气灵息，因此那少年不敢使用术法，只是将十指当成了铲子耙子，用着笨力气扒拉着泥土。看他那样子，想来是过不了多一会儿，手指头就得刨破了皮。
可江月心只是站在少年身侧，依旧抱着胳膊，一点儿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水人也像是打定了主意，固执道：“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朋友？”
“我朋友很多的。”少年慢条斯理地刨着土，脸上认真的很，好像他在进行什么特别重要的工作似的。
“我就问你是不是姓萧的那个？”江月心目光炯炯，咄咄逼人。
少年目不斜视，道：“我姓萧的朋友也很多啊。”
“但是，但是，那个姓萧的就只有一个对不对？”看那少年的样子，江月心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个……那个树精提起过的……”
“江月心！那树精是何等恶毒之物，你竟把它的话始终放在心上？”少年终于转过了头来，他看向水人的目光，让水人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少年胸膛起伏了几下，像是硬按捺下了脾气，缓和了口气，才对江月心道：“这个或那个，有什么分别？月心，你要知道，我们虽然一直被时间的洪流裹挟着，身不由己地被那条看不见的洪流冲向前去，可是那些朋友……有些朋友却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停在时间的长河里，不会再向前，也不会再相遇……”
“这样那样的原因，是死亡吗？”江月心很不怕死地追问道。
少年眼睛闭了一闭，道：“是遗忘。”
“嗯？”江月心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少年勉强笑了笑，生硬地转了话题：“行了，别闲聊了。你不是要帮浮筠山之水解决问题吗？那看来咱们得替它把这块无度琉璃给挖出来带走了……你还不快过来帮忙？”
“哦……好。”江月心愣了愣，像是把自己刚才打定如铁的主意瞬间抛到了脑后勺，只凑到土窝跟前，和那少年一同用手挖了起来。
虽然江月心的人形是获得赋形之力后凝出的人形，但平日里用起来仍旧是和人的身体一般无二的。只不过刨了几下，江月心便干不下去了：“不行，这样子手太疼了……而且我这指甲都养了好几年了，总不能前功尽弃，全都毁在这儿吧。”水人在洞里张望了一会儿，随即拍拍手，就往洞口外走去。
“你去哪儿？”少年在后头问道。
江月心边走边道：“我去外头找些不秋草的杆子来，那样子恐怕还能快些。”
“不秋草都长的那般玉树临风，你把它们折了，岂不可惜？”少年道。
江月心站住了脚，有些奇怪地望着那少年：“你什么时候成这般扫地不伤蝼蚁命的慈悲心肠了？不秋草是模样不错，俊秀挺拔有竹的泠然风姿……可是，这不秋草再好看，也是长的满山都是，我折个一两根也不为过吧？”
少年仍旧摇头道：“不好……不好……”
江月心被他气得反倒笑了：“你是不秋草的亲戚啊？还是说，不秋草也是你那些许许多多的朋友里的一位？你竟这等护着？”
江月心索性一甩袖子，重新折身返回了洞里，道：“得，我也不去折草欺负你朋友了。你就用手刨吧，我看你刨到几时。说好了啊，我要养指甲，才不帮你！”
说着，江月心往无度琉璃对面的洞壁上一靠，指尖凝出些许的水珠，不疾不徐地清洗着沾满了泥土的双手，做出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少年也拍了拍手上的泥，往后退开，紧挨着江月心，也靠在了洞壁上。
江月心斜眼瞅他一眼，道：“怎么，您老人家也手疼受不了罢工了？”
少年仿佛前嫌尽释，只笑嘻嘻道：“你说的对，只靠手挖，那要挖到何时？我看我还是请出秘密武器吧。”
江月心在旁瞅见那少年在腰间摸索着，心中甚是好奇他能有什么“秘密武器”，但是因为自己脸还绷着，也不好问，只略略侧了脸，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只见那少年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头，放在手心里抚平了，另一手伸出一指，按在纸头中间，点了几点。
眼瞅着，有什么东西忽然从纸头中间蠕动拱出，慢慢变大，仿佛是被水泡展了的菌菇。江月心不等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也忘了自己还在生那少年的气，只拉住了那少年胳膊，急急道：“无度琉璃还在这里，你怎么还用术法呢？难不成是你真气多了没处用吗？”
少年用闲着的手顺势抚上江月心的手背，笑道：“我就说嘛，月心不会不管我的。”
他们说话间，就见那土窝里只露出些边角的无度琉璃，瞬间金光大炽，照耀的那石头本来的黑色也成了一副空灵不可测的幽深模样。
江月心一掌拍开那少年的爪子，指着对面的无度琉璃，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少年仍是一副无所谓的笑容，道：“无妨，从万象符里取出东西是个极简单的术法，用不了多少真气。而且这块无度琉璃在浮筠山所吸取的灵息不多，还没有太大的本事，只要我们的真气灵息不触到它，就不会有大问题。”
“哦……咦？”江月心忽的转过头，“万象符？你要拿什么东西？”与那少年一路同行以来，江月心知道那少年的确是有一行容量极大的万象符。但是，江月心从来都是见那少年往里头放东西，还从没看见他拿出来任何一件。
因此，此时听见他说要取出东西，江月心不由大为好奇。也不知道这个仿佛貔貅一般只吃不吐的铁公鸡，今天要拿出什么法宝来？
那少年一侧脸，看见江月心的神情，不由笑道：“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是看见只会剥削长工的地主发工钱了似的……”
江月心反问他道：“难道不是吗？自己藏了好大一笔的财富家当，从来不见你往外放一点儿，你不是财迷老地主谁是？”
“喂喂，说话要讲良心啊！再靠前的事儿咱就不说了，就说去年饥荒的时候，是谁出钱买粮散给流民的？”少年不满道，“再者说了，财不外露嘛。”
江月心也笑了，道：“你也知道，我说的财富才不是寻常人看做命根子的金银财宝……我说的是你那些……”
“哦，那些东西，有的是纪念品，有的是救急用的，有的则只是暂时带着它们，最终却还是要给它们找个归宿的……”少年说着，已经把目光挪向了万象符之上，“比如这个。”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68）再熟悉的人也需要打气鼓励
不用那少年提醒，江月心的目光就早已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万象符只不过是平平的一张薄纸，放在那少年手掌上基本无法看到，因此乍一看，就好像是从那少年掌心里，凭空冉冉升起了一只颈细腹阔的玉壶春瓶。
这只春瓶只有江月心一掌大小，从万象符升出来后，便轻盈盈地落在少年的手中，显得优雅而可爱。
更让江月心意外的是这只春瓶的颜色，人们常常说“玉壶春瓶”，那是因为多数春瓶为白瓷所做，瓶身通体色白如玉，故称为“玉壶”。然而，出现在少年手中的这只春瓶去显得极其特殊，这只春瓶虽然也是纯色的，并无更多图案，但是整体呈现一种暗沉的青绿之色，仿佛是刚刚入夜的天空，又好像是夜幕下的广袤大海，叫人看了，只觉心头一片沉静清凉。
“这瓶子……恐怕不是凡品吧？”江月心叹道，“当世之工匠，恐怕还没有人能做出如此澄净的翠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