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他名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吃碗大锅粥
张小普反倒成了此时此地最清醒的那一个,他还没顾得上从地上爬起来,便猛一蹿,趴在地上抱住了江月心的脚脖子:“江大人息怒!”
江月心站住脚,对地上的张小普怒目而视:“他跟我挑衅,我还要忍着不成!”
“他那是在夸你漂亮!”张小普解释着,看见江月心将信将疑的眼神,他赶紧又补了一句道,“真的!这是现在人们的新语言!”
“真的?”江月心虽然满脸的不相信,但脚步终究还是停了下来。不过水人新的问题又来了:“那他们说干活是什么意思?”
“这……”张小普也语塞了。
“我想是这个意思吧……”自力更生完成了周边环境检测的周游,抬脚点了点他们来到地面的通道口,示意江月心和张小普往这里看。
张小普扭头一瞅,便顿时明了:“原来是这样……”
“哪样?”江月心仍是不明白。
周游道:“我们大概是打通了下水道,所以恰巧是从这个丢了井盖的下水道口里走出了地面,所以这些人们以为我们三个是夜里赶工疏通下水道的呢……”
在地底的假墓和密道里波折不断,三人身上的衣服,除了仿佛有自净功能的江月心,此时早已又脏又破,跟掉进下水道真没什么两样,难怪会被人误解。
原来,水月斩虽然威力巨大,但这一招的发力主要是在水平面上盘旋而上的,而他们三个所在的秘道的位置,有着远远超过他们所能想象的深度,因此水月斩穿透数层地层之后,误打误撞也好,事有凑巧也好,恰恰打通了夜市街的一处雨水井,竟顺着这道现成的竖井,直达地面。
江月心听的半懂不懂的,不过他的关注点也不在这里。水人往四下里看了一周,道:“为什么会是这里?”
草木们疯了似的根脉全都朝着这个地方涌过来,显然是这里是有特殊之处的。但是,特殊在哪里?
怎么看,这里也是一处普通的街市,哪怕江月心用自己的灵息去观瞧,也没发现有任何的异常之处。
难道只是凑巧吗?
周游对此也有疑问:“为什么会是夜市街?”他看着江月心问道:“在密道里时,你说过我们已经走了两天,可是,这条街距离我们进入地下的那个入口,不过是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哪里用的了两天?就算是把地下的深度算上,也绝对用不了两天吧?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听周游这样一说,江月心也皱起了眉头:“我们水形不用像你们人类一样用眼睛看或者真正去行走,就可以准确估算出时间和距离,但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从我们下到地下,到这条街市不过是一刻的功夫,那就和我在地下对时空的感知有些矛盾了……如果让我来看,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
江月心深深吸口气,道:“是无度琉璃。”
“又是无度琉璃?”周游困惑不已,“你说无度琉璃加上草木之属的术法,可以在地下行走,这才把一座假墓从邻省搬到了九江。现在,时间出现了错乱,竟也是无度琉璃的锅?”
张小普总算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张大的嘴巴却是怎么也合不上:“无度琉璃还能吞噬时间?”
夜里不睡觉,跑出来吃夜宵的人实在是多,就周游他们三人站在雨水井边说几句话的功夫,来来往往的人们便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甚至有一些无聊的人干脆停下了脚步,站在旁边瞧起了热闹。
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夜市街,但周游本能地感觉此时此刻还是低调一些的好,遂一手一个扯了扯江月心和张小普,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最好找个不引人注目的去所,再细说这事儿。”
“这么多人,怎么能不引人注目呢?”江月心灵息直接来自自然之气,对人声鼎沸有种天然的抗拒,来到这个夜里也不消停的夜市街,始终是焦躁无比,游走在随时都要爆发的边缘。
张小普大概是太敬畏江月心,因此对着水人的情绪变化很是敏感,一见这位“江大人”又有要暴走的趋向,赶紧劝慰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最热闹的去所也是最容易隐藏踪迹的去处,我看咱们要是不想引人注目,不妨就去夜市街最热闹的地儿,假装吃夜宵,和其他一样,自然就没人再关注我们了。”
“有道理!”周游听了,已经开始在街边寻觅着生意最好的小吃店了。
江月心却是若有所思:“最热闹的地方,也最容易隐藏踪迹……”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76)找到自己的力量所在才会好好地走下去吧
“不是……”
“你说什么?”似乎连话了?你不是话很多吗?你不是爱找茬吗?”
从皮到骨的伤口被牵动,少年疼的眼前金星直冒,能够没昏过去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哪里还有力气说话?
钟阿樱却好像看了极大的笑话似的,嗤嗤笑着,嘲弄道:“通常来说,打架的时候,说个不停的那一方肯定会输,我想人们总是习惯用言语来掩饰自己的虚弱吧。”
少年也很不见外地伏在那两通者背上,好好喘了一阵子,方才用低微到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也不知……不知现在是……是谁在说……说个不停……”
钟阿樱哑然失笑:“真没让我说错啊!你可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挑衅的机会啊!可是有用吗?逞一时口舌之快,对于你现在的这幅境况,又任何的帮助吗?”
少年大约是已经适应了疼痛,哪怕没有力气,话也仍要说:“最起码,最起码我知道了这位老兄……”他甚至还用垂下的手轻轻拍了拍黑衣人的胸口:
“最起码,我知道他的名字了……承庆……承先祖之遗泽,积后世之余庆……这位老兄,可当得起这个名字?”
叫做承庆的两通者脚下一滞,就好像被地下突然伸出来的树根或是石块绊到了一样。但他也不知是刚才已经出够气了,还是听了他主子的话,不敢太过造次,终究是没出一声,停了停,仍旧沉默着,一步步地往前走去。
钟阿樱却是护犊子一般,替自己的手下说出了未尽之言:“你怎知人家当不起?你对他能了解几分?凭什么就这样说人家?”
少年皱着眉短暂一笑,道:“对,他这个人我是不知道,但是作为两通者……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你当年以两通的名义大肆招揽,笼络来的追随者,莫不是权贵巨贾,不然你也不会造出那个无度琉璃的地下宫殿吧?这些人们,没有一个不是贪生怕死的,你便用长生的幌子把他们招过来完全为你所利用……这位承庆老兄,想来也是不出这个圈的的吧?”
“不错,入我两通门下的,大多是为了求长生,”钟阿樱头也未回,仍旧悠悠道,“不过,承庆却与那些人有些不同。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些想要通过两通达到长生目的的人,全都失败,却只有一个承庆他成了呢?”
“为什么?”疼痛让少年清醒地感知着活着的苦涩,却也令他渐渐地有些失神,仿佛自己的身体在变轻,正在飘离,远离他自己而去。
他努力让自己的听觉聚焦,能够听见钟阿樱似乎很遥远的声音。
只听钟阿樱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飘飘悠悠而来:“承庆入我门下并非是为了长生,而是为了复仇……他祖上也曾是皇亲,不过,可惜在对高位的争斗中落了败,流落蓬蒿。这种大起大落本来就够残酷了,但是人性的丑陋与胆怯使然,他祖上的对手认为他们这一支仅仅落败还不够,更应该要赶尽杀绝……承庆从小就是在这种你死我活的追杀和剿灭中活下来的,话说这一点,你应该是与他有些惺惺相惜的吧?”
少年太过虚弱,以至于他说起话来竟带了几分慵懒的意味:“抱歉,并没有。”
钟阿樱没得到回应,只得哼了一声,才继续往下说道:“承庆从小就背负了复仇乃至夺回王位的重任,因此他必须要打造自己成为最强……”
“他以为,成为两通者就可以让自己成为最强?”少年闭上了眼睛。他只觉得好累,忍不住的想要睡去。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睡过去,所以只能强迫自己说话,用声音让自己保持那一丝神志不要消失。
“那当然!”钟阿樱很是自信,“打破物种的界限,获取属于人类和草木的双重力量与本事,那当然会变强!而且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力量!”
“想的倒挺美……”少年似叹非叹,“然而直到今日,真正成功的,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两通者,也只有这位承庆了吧?”
“不错,”钟阿樱倒也不避讳,道,“当初那些想要学两通的人们,大多只是为了长生。那些养尊处优的人,别说有真气的基础,就连多走几步他们都会喘,怎么可能成功呢?我收他们,不过是靠他们手里的财力和权力,好敛集我想要的一切……只有承庆是不同的,他是为了复仇才要成为两通者的,他心中没有长生、财富、地位等等这样庸俗的杂念,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仇恨……”
钟阿樱摇头笑了笑,道:“说到底,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还是仇恨啊……”
“就连你的两通之力也不例外吗?”少年问道。
“某种程度上的确是,”钟阿樱笑道,“仇恨是通往两通这条大道的捷径,更是帮着我们站在世界的顶端的青云好风。”
少年闭着眼睛也笑了:“既然这样,你找我来干什么?据我所知,你用最方便的方法,又造成了一些个怀有仇恨的类两通者?你都有了最强的力量了,还看得起我的那一点儿吗?”
“多多益善嘛。”钟阿樱笑道,“再说了,你能说你那令人恐怖的力量里,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仇恨在内?”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77)如果人生如寄旅那么一切的一切就只是租赁与借用
“来来来,多多益善!”
“对头,满上,满上……”
“不行,不能再喝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满上满上……”
“来,老哥哥给你做个表率,喝酒嘛,就得自己尽兴不扫旁人的兴!”
“话都说到这儿了,不喝就是不敬……我干了!”
“好!”
“够意思!这才叫兄弟嘛!”
……
江月心瞪着旁边几桌吆五喝六的人,转过脸来又继续瞪着周游:“这就是你说的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周游伏在桌子上低声道:“人群热闹之处,才是最安全的隐蔽之所啊!”
张小普也把脑袋凑过来,道:“他们的热闹,正好当咱们的屏风了,肯定没人来打扰我们的……”
可他话音还落定,就听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他们桌旁慢悠悠道:“几位,吃点儿什么?”
三人抬起头来,一起看向说话的人,只见是一位松松垮垮的中年男子,虽然也是笑嘻嘻的,但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他脸上总挂着些愁苦的神情。
周游下意识地接过那人递过来的菜单,却不住地打量着来人,迟疑道:“吴……吴老板?”
周游带着江月心和张小普来到的饭店,不是别处,正是夜市街生意最好的一家——有点小吃店旗舰店。
站在桌旁等着他们点单的人,在周游看来,的确像是吴有点的样子,但又仿佛不是,这让他犹豫着叫出那一声“吴老板”后,又有些担心自己认错了人。
在周游记忆中,吴有点的样子虽然不算是魁梧,但绝对算是敦实的,整个人是结结实实的圆胖,再挂条金链子,嘴里叼颗烟,一副地头蛇老大的模样,哪里像现在这样……
虽然从眉眼上来看,的确是吴有点的模样,但整体看去,这位“吴老板”也太瘦了,简直瘦的有些脱相!
这让周游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谁知,站在桌边的这位男子一愣:“你认识我?”
周游忍不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真是你?怎么……怎么会这么瘦了?”
眼前的吴有点,瘦的几乎算是皮包骨,可是这种短时间的瘦,往往是脂肪肌肉掉了下来,可是以往被撑开的皮肤却一时不能跟着缩回去,只能松沓沓地挂在骨上,顿时让整个人显得很松。
就在周游讶异地盯着吴有点的时候,吴有点也在仔细打量着周游:“你既然晓得我……会是我原来小店的老客人?这样说起来,看的久了,好像的确是有点儿眼熟……”
吴有点的记忆被消除过,但周游在迪迪演唱会前夕碰巧又去过一次夜市街,又很碰巧地见过吴有点,大约是因此,吴有点对周游算是有点儿印象吧。
周游想不通的是,这才过了几天,吴有点怎么能这样消瘦呢?
既然认定了周游是熟客,吴有点顿时便觉得多了几分亲切,不用周游再问,遂笑道:“您恐怕是有日子没来照顾我生意了吧?是,我原来是挺胖的,不过阵子做了个手术……”
说着,吴有点在他肚子上比划了一下,又道:“这里头少了一大块呢!咳,自打那之后,我就暴瘦了,大约是元气大伤了吧……”
听到这里,周游心中一动。当初吴有点要和“贪吃鬼”达成交易,精于算计的他又想要这要那,又舍不得拿出太多的东西,最后竟叫他想出一个那赘肉换发大财的主意……当时周游还感叹这人实在是太精,但此时一看这人瘦成一副骨架子的模样……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生命中所能拥有之物的价值,早已被命运标好了价钱。
江月心不认得吴有点,又满怀心事,因此见周游跟这瘦子说个没完,心里早已不耐烦,遂在一旁重重咳嗽一声。
吴有点是生意精,眼神往江月心那边一滑,随即会意,很自来熟地拍拍周游的肩,笑道:“老弟,这是女朋友吗?行啊,真心漂亮!”
一听见这话,周游立马用余光瞥见江月心漂亮的眉毛又竖了起来,赶紧用身子挡住了江月心宛如水剑的目光,对吴有点笑道:“呵呵,那个啥,吴老板,我们专程过来到你这儿来吃宵夜的,那个那个……那个醪糟小汤圆是咱店里的招牌吧?给我们一人一碗吧……”
吴有点也跟着周游笑着,顺便给周游使个自以为了然的眼色,意味深长道:“其他的呢?我这儿适合你们的招牌菜还有许多哟!比如烤大……”
“不用不用,”周游立马截住了吴有点热情的介绍,道,“我们已经吃过饭了,只吃点点心就好……呵呵……”
尽管周游明确表示了拒绝,但吴有点还是跟周游热情地聊了好一阵儿,才在其他桌的客人招呼下转悠离开了。
周游坐下,先对几近爆发边缘的江月心笑道:“这是这家店的老板,聊好了没准儿会免单的。”
“出息!”江月心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太过纠缠,直言道,“行了,也别再磨叽了,咱们赶紧商量商量下一步该如何吧?”
张小普适才没说话,一直在琢磨着这一路的经历,此时小心翼翼道:“咱们应该是追着那些异动的根脉的行动方向来到这里的,那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过路的,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根脉们的目标……”
“不是过路的,”江月心摇头道,“根脉就算是异动,从平常惯常呆的地下钻出来,它们也应该会遵从它们的本性,不会离开土地太远。到地面应该就是它们的终点,总不会飘离土地飞到天上去吧!”
“呃……”张小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周游看了他一眼,斟酌着说道:“我想,小普的意思是,那些根脉不会是从夜市街这里经过,然后又要调头去往其他的地方吧?”
“不会。”江月心断然否定,“根脉离不开水,只要它们在泥土之中,我就能感知它们的意图和去向……它们绝对是要往此处来的。”
江月心顿了顿,又道:“确切的说,是以此地为它们的一个出发之地,从这里开始,它们要……”
“要怎样?”不知怎的,周游和张小普竟无端的从江月心的话语里感受到了紧张。
“它们要大杀四方。”江月心平静地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
尚不知他名姓 第九章 观复(78)逼人到绝路也是断了自己退路
一时寂静。
等了会儿也不见有回答,那用了钟阿樱皮囊的树精回头瞟了一眼,只见那少年软绵绵伏在承庆背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仿佛睡过去了一样。
承庆看见主子的眼神,马上站定了,道:“伤重,已昏。”
“真麻烦……”钟阿樱有些不耐烦地皱皱眉,手臂一挥,一道纤细如发的细藤骤然飞出,仿佛一根被拉长的绣花针,倏地刺进了那少年后背左肩胛的部位。
少年像是被电击了似的,身子猛的一颤,若不是承庆抓的牢,他几乎要从两通者承庆的背上摔落下来。
细藤将钟阿樱的草木之力源源不断地灌输进少年的身体里面,这股强大的外力强迫他清醒了过来,却又因为太过强横,以及本质上的格格不入,搅的那少年不得安生。
少年想要将刺入他后背的细藤扯出来,却发现自己连抬起胳膊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他闭紧了眼睛,再睁开,只得用嘶哑的嗓音道:
“拿开……”
少年一点力气也没有,这让他的话听起来,好似在哀求乞怜似的。这让钟阿樱很是得意:“怎么,把你弄疼了?我劝你还是忍忍吧,说起来你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总不能阴沟里翻了船,在这地下深处无声无息地挂掉吧?那多亏啊,是不是?”
既然已经经历过了大风大浪,高岭或低谷的风景俱已看遍,那么,这样的人又怎会在意离开的时候是欢声雷动,还是悄无声息?
少年无奈一笑,却似乎让自己背后和胸口的刺穿愈发的疼痛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了,被抛下了锚钩,每一次的搏动,每一次的呼吸,都会让他有种心被撕裂成了碎片的感觉,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可是,疼痛却能令他清醒。这是他此刻最需要的。
他决不能在最后的关头受这树精摆布。
少年勉强抬起头来,尽管眼前只是一团模糊,他也仍看向了钟阿樱所在的方向,吃力道:“好吧,谢谢你了……”
钟阿樱只当那少年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遂冷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在她身后,少年气息有些接续不上的语声,却始终顽强地断断续续着:“我只是想不通……为何……你为何要离开……离开你的地下宫殿……那里的无度……无度琉璃,难道不是正合你意的吗?”
少年喘息道:“你……究竟……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呵呵,难道说,你会害怕这地下的幽深?”钟阿樱吃吃笑着,“就像那些人类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幽闭恐惧症?你会有这毛病?我今儿帮你治治好不好?”
少年直接无视钟阿樱这个自以为有趣实际一点儿也不好笑的笑话,追问道:“我身体里的怪力,劳烦您一直记挂着,哦,不光是惦记着,真正上手抢夺也不是没有过……所以,你应该很清楚,这股怪力不是那么好吃下去的。按理说,想要安然吃下不受损伤,无度琉璃应该是你最好的帮手,那座……那座用无度琉璃建成的地下宫殿,也应该是你吞下那怪力的最好场所……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离开那里?难道说,还有比无度琉璃更适合的所在?”
硬撑着一气儿说了太多的话,少年虚的差点又昏过去,可那条宛如蛛丝一般如影随形的细藤,却仿佛比那少年自己还要了解他的身体,不等他厥过去,便又将一注强横的气息硬塞进他的体内心中,迫的那少年在撕裂般的疼痛中,剧咳不已。
“你说的不错,无度琉璃的确是不可缺少的……”少年耳中嗡嗡乱响,这让他听钟阿樱的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
“但仅有无度琉璃还不够。无度琉璃只能是我安全,却不能让我足够强大……”
少年猛然睁开了眼睛。
在没有其他好办法的时候,疼痛果然是一剂最靠谱的清醒剂。少年虽然身上体内俱是疼的要炸裂开来,却也因为这种蛮横的痛感而保留了神志,让他还能够思考。
钟阿樱没有把话说透,少年却一下子明白了树精这样做的理由。那少年体内的庞大力量,以钟阿樱的能力,压根无法全部吃下。要不然,这树精也就不会在天启年间折戟沉沙导致之后数百年的沉寂了。
但用上无度琉璃就不一样了。无度琉璃可以吸取真气,而且真气越多,这种怪石就会越欢迎。更何况还钟阿樱费尽心机用无度琉璃打造了一个地下宫殿。如果钟阿樱打定主意要攫取少年体内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那么,地下宫殿里那些数量庞大到惊人的无度琉璃,定能保证她的安全。
少年的古怪力量中,钟阿樱吃不下的那些部分,一定会由无度琉璃替她来消化的。
这样一样来,钟阿樱的确是不会受到过多真气力量的损害了,不过,就像这树精自己所说的那样,无度琉璃虽然保证了她的安然无恙,但这是建立在与她分享这股庞大力量的基础上的。
换句话说,钟阿樱认为本该全都归她的少年的怪力,却被无度琉璃分享了。
这对于贪心的钟阿樱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哪怕她压根儿就没能力独吞,她也绝不允许有人或者是有石头来跟她分一杯羹!
所以,她才会带着那少年离开无度琉璃的地下宫殿,而去往另一个她认为能够万全的所在,在那里可以保证她能够吸收掉少年所有的全部的力量,而且她自己的生命并不受威胁。
但是,这种地方,真的会有吗?
少年对此很是怀疑。
世上怎会有围绕着某人某物而成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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