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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疼疼疼!”

    她吹一下,又停下来。瞪着他,“你不是没有痛觉神经吗”刀割肉都不皱眉头的人,今天大呼小叫。

    “是真的疼!”他的模样一点不像说谎,还挺懊恼地说道:“昨天在医院还不疼,今天就疼得受不了。可见一定是我们昨晚——”

    听到他不羞不臊地提起昨晚,宜室的脸蛋“唰”地通红。

    他微笑的看着她如红苹果一样的脸,忍不住笑她:“脸红个什么。”说完,热乎乎地抱起她。嘟囔道:“……我们到床上去。”

    “不……不要。”她手忙脚乱和他拉拉扯扯,“我要回家。”一夜为归,家里人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

    “不要紧,我昨天帮你请了假。”

    “你帮我请假请什么假”

    “不回家的假呗。”

    “啊——”

    一记热烈深情的法式长吻,吻得她透不过气来,抵抗力瞬间为零。

    缠绵过后,她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可有什么脸面回家去喔。

    “不要担心。”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碎吻,“你大嫂通情达理,派佣人送了换洗的衣服过来。”

    “啊!大……大嫂,她,她……还送衣服过来”

    “是啊。”

    他笑着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捏着下巴,道:“送衣服来的佣人叫萍什么的。是你的奶妈吗挺厉害的,把我足足盘问了十分钟。唉,我的祖宗十八代都快被她问出来了。”

    “啊——”宜室尖叫一声,把头深深埋到被褥中。丢死人了!连萍姨都知道,她还有什么脸回家。

    “哈哈,宜室,起来吃早餐吧。”他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温柔地说道:“快点。”

    不不不!她什么都不吃!就想马上回去。

    “不急这一时——”

    “我很急!”她跳下床,在床尾找到萍海送来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必须吃早饭,不然我不会准你走。”他固执地把牛奶送到她的唇边,“我听岳锦然说,前两天你还晕倒过两次。”

    宜室面红耳赤,在他的监督下硬喝进去一杯牛奶。

    “走吧。”吃过早饭,他拿起西装,“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就送到路口。别和我犟嘴,不然,我亲自把你送到家。”

    盛永伦信守承诺,说送到路口就送到路口,没越雷池一步。

    宜室下车,看着他要走,忍不住关心地问道:“你今天不上班吧”他摇摇头,“那……那回家好好休息。”

    “想休息,可不行哟。我要去警察局一趟。”

    “去警局干什么”宜室激动地说道:“是不是找到流弹的来源”

    “不是。是警察已经查出造山书店那两具尸体的身份,我想去警察局问问情况。”

    宜室害怕地说道:“永伦,为什么要去追问死人的情况你别管这些了。”她觉得害怕,总担忧危险会降临在他身上。

    “别担心。”他掐着她的脸蛋,笑着说道:“有时候死人可比活人好多了,他们不会说谎。”

    宜室劝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绝尘而去。垂着双肩回到家,还未进大门,远远就看见萍海和惠阿霓站在门口。她们看见她回来,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宜室,回来了。”

    “大嫂,我回来了。”宜室轻点着头,害羞地不敢抬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也累了,上楼去休息一下吧。”

    唉,她累了什么,昨晚睡了十二个小时。惠阿霓的话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萍海眼尖得像鬼,在她脸上、脖子上唰唰左突右看。宜室缩着脖子,逃命似的跑回楼上。听到身后传来笑声,萍海夸张又兴奋地说道:“大少奶奶,你看这件事能成不成啊我昨天看那姓盛的小伙子真是一表人才,又高又俊,出身好,家世又好。对我说话的时候客气极了。哎,比王焕之不知好多少倍!太太也说,好小姐若和他真能成这段姻缘,她就去庙里烧大元宝还愿去!”

    惠阿霓笑道:“盛先生当然好啦,家翁看中的女婿。他和宜室是阴差阳错的分开,现在没有了挡道的人,自然就会在一起。萍姨,你就别操心。静等吃他们的喜酒吧。”

    “阿弥陀佛,大少奶奶,我就等着这一天。”

    女人的闲谈渐行渐远,宜室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摘下头上的圆帽,把身体抛向柔软的大床。

    刚刚听到大嫂提起父亲,心里刀割一样疼。她和父亲有那么多的误会,还没有来得及和他好好再谈一次,他就永远的离开。宜室现在才理解,天下的父母没有不想子女幸福,只是幸福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人也有一千个幸福的幻想。

    幸福不是靠上天赐予

    ,也非父母挑选,它是靠人的自身的修行和领悟。如惠阿霓好了,宜室相信,不管阿霓嫁给谁,博彦、嘉禾无论是谁,她都能把生活过得很好。她都能有幸福。反观宜鸢,她孤傲清高,即便嫁给心上人,她的心上人也最终会离她而去。正如盛永伦,他有幸福的能力也有让他人幸福的实力,只要他能忘记她,一定会过上正常而幸福的生活。

    —————————

    盛永伦从警察局出来,眉头比进去时锁得更深。

    造山书店惨死的男女身份确认,就是他在找的沈氏夫妻。奇怪的是,沈氏夫妻是被人勒死,凶手明明把人已经杀死,为什么要残忍的毁去他们的容貌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把他们弄到已经关门歇业的造山书店再杀掉沈氏夫妻不是告诉邻居他们要回内地避战吗,怎么会出现在书店

    这所有一团一团的谜题像迷雾一样。

    警察局提供不了他更多的线索,他悻悻地从警局出来。他走在大街上,不停想着沈氏夫妻。突然电光火石间,脑子里想起一张泛黄的日文报纸,十年前的日本北海道富田县,松尾一家惨遭灭门,就是用细绳被人勒死。凶手




84 最后的机会
    盛永伦明目张胆开始在上官家出入,谁都看出这位盛先生对宜室情有独钟。他豪爽大方又健谈,是走到哪儿都受人欢迎的客人。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最欢喜的人莫过于殷蝶香和萍海。殷蝶香私下对阿霓说,宜室如果对盛永伦有意思,留学还去不去萍海站在一旁跺脚,“哎呦,我的好太太,有盛先生在,好小姐还去什么欧洲啊!过了这一村没有这一店。留学年年能去,好男孩可不是年年都有。不如咱们帮他们把婚事就在松岛办了,先斩后奏。到时候,盛家老爷想反悔也不能反悔。”

    面对家里人恨不得把宜室推嫁出去的态度,惠阿霓哭笑不得,又不得明说,这不可能。她明白,以宜室的为人,是绝不可能和偷偷摸摸背着长辈和盛永伦结婚的。她太善良,太顾念别人的感受。一点伤害别人的事都不肯做。

    宜室要去留学的事,盛永伦一点不知道。他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沈氏夫妻遇害的事,他已经写信给胡先民教授,委托他继续深入调查十年前日本富田县的旧案。看一看,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他每天下班不管有没有邀请都要来上官府邸转转,俨然把这里当作自己的第二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老人望其好,大开方便之门,想方设法为他创造机会。宜画、宜维、云澈没少敲他竹杠,得了好处后,自然也成他的盟友。

    如此一来,几管齐下,宜室想避开他,都避不开。

    “永伦哥哥,永伦哥哥!”

    盛永伦一踏入上官家的大门,小叛徒云澈就冲过去,拉着他的手往花房的方向走,“宜室姐姐今天躲在花房!我看见她刚进去的!你去找她吧——”

    “好小子!”盛永伦笑眯眯地在他屁股上拍一下,“明天带你出去玩!”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煞有其事的击掌为盟,云澈蹦蹦跳跳地跑开。

    盛永伦走入花房之中,他松了松领带,不急不慢地在花丛中穿梭,“宜室,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花房就这么大,兔子都藏不住。你躲得一时,躲不了一世。看,我不就把你抓到了吗哈哈,哈哈哈——”

    他开心的大笑,从背后把佳人抱个满怀。吓得宜室差点用手里的花剪戳到他的眼睛。

    “你干什么”她大叫,指责还未出口,他的吻就堵住她的唇。

    “……伦,你不要……这样……”

    “你要我怎样”

    幽闭的花房,掩隐成画的花丛之中,他猴急地搂抱着佳人,要从她的身上、唇上讨一点相思的便宜。

    进入女人心里最好的途径就是她们的身体,这话果然是至理名言。一个女人对爱过、吻过、睡过的男人是难以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动的。

    她推开他,面红耳赤躲开他火辣的吻,“永伦,你想我快乐吗”

    “我比谁都希望你快乐。”他捧着她的脸,一个一个的吻落在她额头、眉间和脸颊。

    “那你离开松岛,好不好”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这个不能。”

    “为什么”宜室痛苦地说道:“你在松岛很危险,王靖荛在松岛多年,他有许多势力和余党。我们上官家现在自身难保,没有办法抽出人力来保护你。”

    “不要为我担心。”他笑着把她抱在怀里,“幸运女神永远在我这边,因为你就是我的幸运女神。”

    这样的对话,他们每天都要重复许多次。

    宜室的担忧他一点不放在心上,低头又去吻她的小嘴。变本加厉,甚至手也不规矩起来。她半旧的裙子被翻折起来。

    “别,别——”宜室连连喘息,背贴在墙壁上,声音软得像在故意勾引。

    “宜室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啊”

    萌软的童声,吓得如连体婴的两人飞速分开。

    云澈嘴里叼着棒棒糖,好奇的眨着大眼睛。摇摆着脑袋瓜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慌慌张张整理衣服的两人。

    “喔!我知道了,你们在亲亲!我要告诉妈妈去!”

    “云、云澈!”宜室吓得魂不附体,一张粉脸红得滴血。“云澈!我们亲亲!”

    “——”云澈吐出舌头,飞也似的跑出去。不一会,花房外爆发出一阵大笑。宜画、宜维、岳锦然都在。宜画的身影在玻璃门外,大嚷着喊道:“嘿,你们两个——咳、咳,注意检点一些啊!花房是公共场合,别做少儿不宜之事!”

    宜室羞得没法做人,恨不得把盛永伦碎尸万段。偏偏他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向着花房外大声笑道:“宜画妹妹,谢谢提醒!”

    “呸,谁是你妹妹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怎么不是等我和你宜室姐姐结了婚——”

    “谁要和你结婚!”宜室暴跳。

    “宜室姐姐,你和永伦哥哥嘴都亲了,还不结婚吗”云澈的童言童语又引起一阵响亮的笑声。

    “云澈说得对,嘴都亲了,就要结婚!”盛永伦走到花房外,把云澈举到肩膀上坐好,“走!哥哥带你骑高马去嘞!”

    云澈最喜欢骑马,自从嘉禾哥哥走后,家里就再没有成年男人把他放在肩膀上。今天坐在盛永伦的肩膀上,如何不高兴,快乐地嚷道:“好!”

    碰上混不吝的冤家,赶不走,撵不走,简直让人欲哭无泪。

    ————————

    奉州宋家

    玉支从宋十小姐的闺房出来,宋十一直把她送到门口,年轻的少女脸上带着羞涩的笑,“田老师,麻烦您了。”

    宋十眉清目秀,笑起来时脸颊泛红,像红玫瑰一样好看。

    “宋小姐,客气。”玉支笑着。满脸温柔,那笑是训练的产物。美则美矣,却没有一点直达心底的温度。

    她辞了宋十,绕过长廊。刚走到水榭,突然一块泥团砸在她的洋裙子上,接着又是一块。脏污的泥水印记在淡米色的裙子上扎眼得很。她轻轻提起裙子,把泥块抖落下

    去,眉头也没皱一下。听见远处草丛中有孩子的声音在说:“涟心,快走!被她发现了”

    一高一矮幼小的两个影子在树影里起伏,她们跑到花园深处。扑到一个衣着华丽,面容憔悴的妇人怀里。

    妇人抱着孩子,高傲地迎着玉支的目光。她紧抿着嘴,昂首挺胸带着孩子转身离开。

    玉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这就是上官宜家吧。”应该不会认错,她的眉眼、神态和宜室有几分挂像。上官家的姐妹身上都有一股相同的傲气。那是衣食无忧,好人家的女孩独有的气韵。

    她弯下腰,拍了拍裙子上面的泥印。然后继续向前,一直走到最后面的院子。这是一处宽大的安静院落,高门大院,最宜静养。是宋标专用来招待贵客的住所。王焕之能住这里,可见宋家对他的重视程度和他在宋标心中的地位。

    自从松岛回来后,王焕之就一直在这里养病。

    玉支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那是药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特殊味道,都过了这么久,他背上纵横的鞭伤仍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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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希望还来得及
    留学启程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临行前,惠阿霓最后一次慎重地询问宜室:“你下定决心了吗去留学不是去上海念大学,漂洋过海一走就是三五年。三五年里能变化,会变化的东西太多了。你要考虑清楚。”

    “大嫂,我想得很清楚,我要去欧洲。”

    “你要不要和盛永伦商量商量”

    “不要!”宜室回答得斩钉截铁,“他是他,我是我。这是我的决定。”

    “怎么能说是你的决心你现在和他的关系能分彼此吗我约永伦来家里一起吃一顿饭,当作是为你们饯行,好不好”

    “不好。”宜室无情地说道:“大嫂,就让我们安安静静地走吧。我不想告诉任何人,也不想惊动任何人。等我走后,你再替我转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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