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我就是要折磨她,故意买最末等、最便宜的船票!”素怜怜像是知道博彦的想法,哈哈大笑道:“上官博彦,你永远也想不到她会坐那样的船吧所以也根本不会想到那艘船上去。哈哈,哈哈……你看,惠阿霓即使坐着三等船位她也要离开你!因为她讨厌你,恨你!迫不及待要离开你!”
眼前的女人还是他心目中如月亮一样干净的素怜怜吗
是她变了还是她的心机原本藏得就这么深!
博彦现在不由地不去想,她和自己在一起是何种目的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和简单的爱上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迎着他的目光,素怜怜感到如坠寒窟。她有一种感觉,他与她不仅越来越远,而且极有可能从此刻起画地为牢,咫尺天涯。
好狠的惠阿霓,好狠!她用自己的离去带走了一切。
她带走了博彦的心,更带走他的爱情。
素怜怜绝望了,扑倒在梳妆台上,用力挥手将上面的瓶瓶罐罐全扫到地上。化妆品、香水瓶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博彦对她的愤怒不为所动。
“素怜怜,我和你到此为止。”如若不是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情缘,今天的事他不会轻巧地放过她。他对她有愧疚,但他对她的情意只能停留在这里,”我还是那句老话,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留在
这,我好吃好喝养你一辈子。如果你要走,我送你一份厚礼,祝你幸福。”
素怜怜笑到最后,无力地哭道:“上官博彦,你的心我懂。不懂的是你,你既没有看清自己也没有看清我和惠阿霓。你害了我们两个人!”
她什么都失去,最后手心里空空如也。
今时今刻才真知道他爱惠阿霓爱得发狂,无论他的心多漂浮动荡,惠阿霓就像他心里的定海神针。
她算什么可笑地成为他们夫妻的试金石。让他知道他爱他的妻子有多深。
“啊……啊……”素怜怜声嘶力竭地哭起来,捶胸顿足。伤心不已。
“都怪我太年轻,没有认识到什么对我是最重要的。现在我懂了,想修正这个错误,请你能原谅。”给阿霓的伤害,他决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补偿,而
93 上海
新出生的孩子,粉粉皱皱。硬要长到满月五官才有点模样。要对这鼻涕虫一样软乎乎只会哭,只会拉的小东西产生发自心底的热爱,全天下除了亲身的父母外恐怕很难再有别人。
张涛把孩子抱在怀里,就着窗前的细阳端详着,他滔滔不绝地说:“小景真可爱,眼睛像你,嘴巴也像,还有手指儿,长长的,尖尖小小。”
说着,他笑着把孩子的指尖放在唇间碰了一下。然后接着哈哈大笑。弱智的游戏,他乐此不疲。
张涛说什么,素怜怜置若罔闻。也不是听不见,根本是不想听。
“门口风大,你站久了仔细头疼。”
素怜怜回头看着张涛浅浅一笑,手里的雏菊花瓣随之落下。她像失去灵魂的洋娃娃,心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她的笑容让张涛心神荡漾,他俯身小心地把小景放回摇篮。博彦的无情对张涛而言是好事,可以让怜怜看清博彦的真心。
“他都不来看我,也不来看儿子。”
他走到她的身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抿了抿嘴,小声说道:“别想了。他既然不来看你,你就把他忘了吧。”
“张涛,你是真心爱我吗”好像是听到他的心声,素怜怜的话轻轻拂过来,刺得人心惊肉跳。
张涛顿时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真真假假的情话油嘴滑舌的他对许多女人说过,可面对着真正喜欢的人,他就像个傻瓜,所有表白的话都词穷。
“我……爱你。”
她拉着他的袖子哭道:“爱我,就帮我去找他。要他来看我,好不好”
张涛感觉自己的真心被甩在地上,忿怒地说道:“怜怜,你就别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上官博彦的心不在你身上,你懂不懂!将来小景一天天长大,他会越来越像——你别当大家是傻瓜!有些事情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而且,而且博彦已经在怀疑你接近他的目地。他在找医生,想要确定小景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再不想着退路就是一条死路了!你不想看到,博彦发现这一切后会是什么后果吧!即使博彦饶过我们,上官厉也不会!”
说到最后,张涛红了眼眶,他也是倦了。自从素怜怜怀孕开始他没有一天不在担惊受怕得像恐慌的鸟。
“怜怜,我们一起离开松岛,好不好我、你还有小景,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张涛抱住她,语调哽咽,“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讨厌我。但你不能自私到不为小景的未来考虑,他需要母亲,也需要父亲。我爱你,如果你肯放下。我们会幸福的。忘了该死的江山海、上官博彦、上官嘉禾。让他们去搅合去吧!人生苦短,别把青春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他话未说完,素怜怜已经踮起脚尖凑上去吻他。
“……涛。”她像柔软的藤条缠绕着他,唇舌之间的咸、甜、苦、酸、辣应有尽有。
她没骨气地在他面前哭过很多次,很多次,而这一次哭得最肆意。她想,她以后都不会再哭,也不想再哭。
缠绵一夜,张涛满足到不能再满足。他心爱的女人躺在他之臂弯,像清水中的弯月那样恬静。
他吻不够她的美好,想不完他们的未来。他计划越快离开越好,最好明天就走,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要带,只要她和小景。
张涛搂着心爱的她,嘟囔着在她耳边诉说情话,“怜怜,过不了多久,松岛就要打战。那时候这里就不安全。我带你去平京。我在那儿有生意,有朋友……”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张涛伸手一捞。身边空空的,再睁开眼睛一看。
素怜怜赤脚站在窗前,她的一只腿已经悬挂在空中。
“怜怜,别做傻事!”张涛大喊,跳下床去抓她。
“涛,我很高兴。小景是你的孩子……”
她微笑着留下最后的话,张开双臂,像鸟儿飞了出去。
“怜怜——”
———————————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船终于靠了岸。
秋冉发誓,她一辈子都不要坐船。往后宁愿游泳过海被鲨鱼吃掉也不坐船。
太恶心、太可怕、太难受!
一路上阿霓吐得一塌糊涂,任何东西都没吃,完全一点都吃不下去。
船上全是人,烘热、腥臭、肮脏。还有鸡、鸭、鹅,猪和它们的粪便。人间所能想到的所有污秽全综合在一起,完全不能形容!
秋冉扶着摇摇晃晃的阿霓在淞沪口岸下船,她虚弱得像随时都会昏倒一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阿霓眼前的景色晃成声光电影。秋冉的脸一会大一会小,声音一会近一会远。她难受至极,两天的航程她像呆在烈
狱,到处都是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
多么庆幸,秋冉在最后一刻赶来,陪在她身边。不然,她可能都无法离开这艘破船。
她好累,如果不是怕晕倒后再醒不过来。真心想倒下去算了。
“小姐、小姐——”秋冉的声音像泡在水里咕噜咕噜冒着气泡,“你坚持住啊,我们已经到上海了!”
“太……太好……”
她没力气走了,眼睛前一片片发晕,头软软地往下掉。
“阿霓、阿霓!”
嘉禾快走几步,一只手用力扶住她下沉的身体,一把弯腰将她抱起。
谁是谁
阿霓感到自己的重量从娇小的秋冉
95 再喜欢都没有用
阿霓暂时在嘉禾购买的凡尔登花园安顿下来。但是嘉禾的家里并非只有她一位客人,江山海也住在这里。
看到久违的朋友,阿霓的诧异大过惊喜。她不知道原来嘉禾和江山海的友谊维持了这么久。毕竟家翁曾经就因为他交友不慎,狠狠鞭笞过他。再加上江山海和家翁以及肖容心的过往,嘉禾和他交往从密是意欲何为啊
江山海拄着文明棍,笑着向阿霓打招呼,“上官夫人,好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阿霓礼貌地点头含笑,“江先生可比从前会说话多了。”
江山海大笑着说道:“呵呵……我们这里,真正会说话,会处事的人是夫人啊。”
他的笑让阿霓很不舒服,像一条蛇贴着皮肤从脚踝蜿蜒到背上来,冷冰冰的,让人心寒。
她安慰自己,也许嘉禾是和江山海讨论股票的事情吧。不也常常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凡尔登花园出出进进,他们都是嘉禾股票生意朋友。
他们称呼嘉禾为“肖先生”。
嘉禾告诉她,在上海用假名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阿霓点点头,她不太关心这些。男人间的话题不是女人就是钞票,她觉得没意思。
在这里,嘉禾和人谈论最多的就是股票。大家最关心的就是钱,哪里能够挣到最多的钱,话题热点就在哪里。
因为上海就是金钱至上的王国。
这里的国王永远只有一位,就是钞票。
嘉禾信守诺言,很快将阿霓的股票套现。她投资的股票钱翻了几十倍,令人羡慕不已。
阿霓爱钱,但不吝啬。让秋冉直接用皮箱带着巨款,嘉禾开车,大家一起去联华百货疯狂购物。
联华百货是沪最大的百货公司,里面不但有旋转大门,自动电梯,还有琳琅满目的洋货和各种各样的时髦玩意。
看到阿霓付钱的架势,无论男女都会爱上她。
所有的东西都是买买买,尽情买,随便买。
她不仅给自己买,给秋冉、嘉禾买。还给江苑的哥哥、嫂嫂买,松岛的殷蝶香、上官厉、清逸、清炫、云澈、宜室、宜画和宜维,所有人都买。
花钱算什么,难买她乐意。嘉禾宠溺地看着她,一掷千金,花钱如流水。
人人都说钱买不到快乐,但是现在花钱让她快乐,又何乐不为呢
“秋冉,这个礼服好好看……”
“这件洋装也适合你!”
“快试试这支口红。哇,新出的颜色吧好漂亮!”
“还有嘉禾——”
“别。我可不需要洋装和口红。”
“我当然不是要给你买洋装和口红!这西服和手表,我看,挺合适你的。”
“算了吧。你已经给我买了很多。”
“那——我送你台小车吧,怎么样”
“我的车上个月才买的。你还是给秋冉买吧。”
“秋冉,秋冉你看这件婚纱,好适合你!”
“小、小姐——”
秋冉被阿霓拱着换上白色的婚纱,立即赢得她不断的赞美:“秋冉,真的好漂亮,好漂亮!”
在一位新娘子面前,所有的形容词都会相形失色。
阿霓带着秋冉逃跑是单方面撕毁了和博彦的契约,他有权利不再遵守承诺。
秋冉和清逸还能不能结婚变成了未知数,阿霓心中对秋冉的愧疚深得不能再深。
“秋冉,对不起。”
“小姐,你说什么啊”秋冉回头,拉着阿霓的手,说道:“我宁可一辈子不结婚,也要陪着小姐!”
阿霓心头一暖,嘴上斥道:“小孩子胡说八道!你怎么能一辈子不结婚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虽然不知道这场喜酒要等到猴年马月。
秋冉伸出手,和阿霓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两人的眼眶都泛着泪意。
现在的她们都有默契地不提,既不提松岛,也不提上官家的每一个人。
阿霓感觉到自己和所有人的命运都被时间的车轮搅缠在一起,大家都在身不由己往前飞奔。
她请求秋冉同意接受这件礼服作为新婚礼物。她想看见秋冉和清逸举行婚礼,甚至想得超过秋冉的渴望。
每次从百货公司回来,嘉禾的车都要塞得塞不下。百货公司的经理殷勤地借出自己的小车亲自送货上门。
“肖劲锋,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江山海看着嘉禾一趟趟不停把车上的东西往家里搬去,表情讥讽地说道:“做个跟班、司机、还是小弟”
嘉禾懒得理他,站在堆积如山的礼盒纸袋中央像个国王。他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江山海恨铁不成钢,将文明棍在地上敲得“得得得”地响。“你可真是千古情种!为了一个女人,不仅忘了上官家是怎么对待你、对待你母亲和你妹妹!只差没跟在她身后舔她的脚后跟了!”他笑得阴不阴,阳不阳,狰狞的半张脸更显得鬼气,“你劝你别傻了!她人是来了上海,心没有来!不信地话,你去问问她,她为什么不和博彦离婚她和上官博彦有了孩子,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永远被拴在一起。你再对她好,她再喜欢你,都没有用!她离不开上官博彦,终有一天她会要回去!”
嘉禾的眉毛直跳,告诫自己不要被他挑唆,但他的耳朵忍不住张大去听。
见他不为所动,江山海用文明棍顶开挡在面前的巧克力彩条纸盒,凑近他的脸,阴冷地说道:“肖劲锋,想一想你的母亲。她为了你、为了宜鸢付出的代价,那是一个女人身为母亲的代价。可她不是天底下唯一的妈妈,所有的妈妈都会像她一样为儿女付出。惠阿霓也不例外……”
“闭嘴!”嘉禾揪起他的领带,狠狠把他甩到礼盒中去,怒吼道:“江山海,我再说一次。阿霓不是我母亲,她也绝不会重复我母亲的命运!”
江山海掀开头顶的纸袋,一件女士内衣掉在他身上,他嫌恶地用文明棍把它叼走。他在礼盒中挣扎几下想站起来,均因腿脚不利而失败。
嘉禾迟疑不决,最后还是向他伸出了手,“阿霓是我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你要是想和我合作,就必须接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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