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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我下次一定注意。”嘉禾说。

    “你别骂嘉禾,是我硬逼着他带我来的。”

    听到她这么说,上官博彦的火气又腾上来。这妮子,给她温存她不要,他走开了,她又跑来来挑拨。

    “你吃撑了,不在家待着,跑这里干嘛”口气比骂嘉禾时更凶。

    “大哥——”嘉禾心惊肉跳的痛。

    阿霓温然浅笑,柔柔地说道:“我来,接你回家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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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女人最可怕

    权欲滔天的武则天、大玉儿、慈禧老佛爷可怕;酥掉人脊梁骨的妲己、貂蝉、杨玉环可怕。能屈能伸、活得透彻的女子也很可怕。

    上官家的下人们差点惊掉下巴,这大少奶奶真不是盖的。既能把大少爷气哼哼气到军部,又能高高兴兴挽着他的手回来。

    到了晚上,一大家人围桌吃饭。好几天不曾如此齐整,上官厉大为开心,殷蝶香也慈眉善目笑意盈盈。

    “阿霓,这清蒸鱼翅不错,你尝尝。”

    “是。”惠阿霓笑着抬箸,谢过家翁。转面笑容可掬对身边的博彦说:“博彦,你也试试这红鸾丸子,是江苑的特产。”说完,特意夹起一红色米糕团子放到他的碗里。

    上官博彦眉头一跳,闷头把丸子塞到嘴巴。

    “哈哈……吃饭、吃饭!”上官厉开心不已。

    惠阿霓要的就是这番结果,她委屈求全把博彦拉回来,是要所有人看到,她和博彦已经是夫妻,他们之间的问题她自会处理,旁人莫管也管不着,

    从吃饭开始热烈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深夜,吃过饭,男人们自有去书房谈政务或是公事,太太和姨娘说闲话,女




17 回娘家
    惠阿霓低头感慨,难怪许多女孩有了丈夫只认婆家不认娘家,连她这么自强的人也不能免俗。

    坐在她对面的上官博彦正双手环胸,眯着眼睛补眠。一个七尺男儿每晚窝在沙发哪里睡得安稳腿伸不直,手展不开,好几次掉到地上。

    其实两人都是青春少艾,年岁相当、生活背景相当。不说心心相惜,至少经过这一段时间相处彼此心里是互相欣赏的。

    惠阿霓聪慧、大度、待人的洒脱,博彦看在眼里,他尤其特别欣赏她身上那种难得豁达的男孩气。虽是大小姐,心眼却大,不容易和人计较。有时候被姨娘们暗损几句也嘻嘻哈哈当个笑话便过去了。对他弟弟妹妹亦十分大方,不仅心爱的东西任他们取,还会做女孩们的知心人,为她们排解小愁小绪。待家翁、家姑嘴巴乖得比蜜还甜,把两位老人哄得不晓得多开心。可若这样以为她好欺负,那又是大错特错,该她得的利益一点也不得少她的,仆人们若想在她眼皮底下玩鬼,是自寻死路。她做事留有余地,得了里子的实惠也愿意给他人一点脸面。这便是真聪明,聪明在点子上,厉害得恰到好处。人人都喜欢她,愿意和她处事。

    公子哥里面上官博彦算不错,虽然有些少爷傲慢不懂事的通病。可上官家那么厚的家底,能养出他至孝宽厚的个性就很难得了。他对惠阿霓冷淡淡的,但对家人是真心好,殷蝶香对底下的孩子还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他对弟弟妹妹倒毫无偏薄,一视同仁。清逸、清炫是弟弟,嘉禾也是弟弟。他对仆人亦很宽容,小丫头烫坏他的新衣服,他还关照萍姨不要为难丫头。下人众多,总有个把两个想攀龙附凤的不安分的。他都不假辞色,从不对身边人动手动脚。

    不看人对己,只看人对人,在对地位、权势不如他的人能做到恭而有礼,说明他本性纯良。

    自从惠阿霓去军部接他回家后,他就再没有夜不归宿过,沙发再难睡也睡了下去。

    既然已成夫妻,博彦也希望能放下芥蒂试着走下去。他是长子,身负家族责任。现在时局动荡,强敌环伺,妻子娘家要是能提供足够的帮助,又何乐不为权衡利弊,爱情的重要性实在微不足道。

    惠阿霓也晓得他在沙发上睡不好,可碍于面子如何也说不出要他到床上来睡的话。他也骄傲,每日看着漂亮的妻子在眼前香喷喷地走来晃去,五脏都烧起来,饶就是不说她想要听的话。

    舟车劳顿坐车、坐船好不容易到了江苑,惠家早有人在码头等待着。

    接了小姐和姑爷,一行人马上浩浩荡荡从码头往惠家而去。

    惠家的小车还没到门口,远远直听见有人喊:“来了,来了!”

    接着街道两旁就响起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爆竹声。长街之上顿时红纸飞炸,硝烟弥漫,呛人的浓烟包围了整个车队。不知惠烨巍为妹子准备多长的爆竹阵,反正走了半个多时辰还没削弱的意思。

    炸炮的声音实在太大,车里的人不管扯起多大的喉咙叫喊对方也只看见张张合合的嘴唇。阿霓难受地捂住耳朵,快被吵死。博彦脱下衣服把她的头包裹起来揽到怀里。

    阿霓的心“嘭嘭”直跳,躲在他的皮夹克里一动不动,她的脸热乎乎地发烫,分不清听到的心跳声是他还是自己。

    小车好不容易



18 鲁公子(1)
    上官博彦跟随惠阿霓去见泰山大人,他这位泰山几年前便罹患老人病。记忆混乱,人事不分。最近这一年更是不行,躺在床上神智不清,不知惠烨巍是其子,不知卢佩珊是其媳,更不可能知道上官博彦是谁了。

    他又耳背,卢佩珊在他耳边高声叫道:“父亲,他是上官博彦,阿霓的丈夫。”

    “喔、喔。上官……上官家的……”

    “是。叫博彦。”

    “喔,喔……”

    惠老爷朝博彦伸手,博彦赶紧上前握牢老人枯瘦的手掌,叫道:“父亲。”

    惠老爷昏黄的眼睛直盯着他看,“喔……烨巍是你啊。”

    阿霓首先忍不住笑起来。

    没办法人老糊涂了,说了几百遍也分不清楚。

    “父亲,他不是大哥。”阿霓在依偎在惠老爷身边,转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惠老爷浑浊的眼睛闪出一丝清明,松开博彦的手,指着惠阿霓的脸欣喜地点头:“记得、记得。虞伽罗啊,昨日我们还一起畅游玄冥湖。你从家里偷溜出来的,我在墙外等你,你翻过墙头掉到我身上。伽罗,你太重了。我的脖子到现在都是疼的呢!”

    “哈哈,哈哈——”

    满屋的人都撑不住人笑起来。

    病人不宜久扰,见过片刻阿霓和博彦即从惠老爷的小院后退出来。经过西边一条长廊,来到三间别致抱厦,再由东经过一道仪门。仪门内的院落富丽轩昂、比别处例外不同,博彦便知这院落住的应该是惠烨巍和卢佩珊。

    卢佩珊的丫头令香看见阿霓来了,连忙出来见礼,看见博彦姑爷客气地蹲了蹲身,打手请他们进去。

    “小姐可回来了,太太不知每天要念多少回”令香端来香茗、桌上早备好各种舶来的西式糕点、糖果。

    惠阿霓微微抿嘴笑着,要令香把侄儿小智抱出来。

    不多时,奶娘抱出个襁褓中的婴儿,惠阿霓欢欢喜喜地接过孩子逗着,笑眯眯地抱给博彦看,得意地说:“这是我侄儿。小智,长得俊吧。”

    小毛孩哪里俊呢

    只因为是她的亲人,博彦才多看两眼,把早准备好的见面礼送了过去。

    “喜欢孩子,自己也快生一个。”

    此时殿后的惠烨巍和卢佩珊也走了进来,卢佩珊的话让阿霓羞红了脸,忙不迭把侄儿塞回奶娘怀里。不依地说道:“嫂嫂,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的。”

    她为什么害臊,博彦清楚,心里也有些热动。如果他们不是这么倔强,也许现在她的肚子已经有他的种。

    大家进屋待坐闲聊,博彦朗朗大度,谈吐风流。看着阿霓时眼神特别温柔,阿霓和他说话时也是一副女儿娇态,惠烨巍的脸色才慢慢由阴转霁。

    不知不觉已到晚餐时间,仆人们在小饭厅里搬好椅子、摆上碗箸,请客人入座。

    惠烨巍在前,卢佩珊和惠阿霓两姑嫂说说笑笑在中间,博彦跟在后面。来到饭厅,方桌上铺的牛皮油漆描金桌面已经撤下,摆好了四干果、四鲜果、四冷荤、十二个七寸盘的压桌菜。

    “都是一家人,吃几个家常便饭,菜没什么饭要吃饱。”惠烨巍客套地招呼博彦入席。

    博彦谦逊地推辞一番,然后随着大家一起



19 鲁公子(2)
    博彦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位大小姐,回来时不还好好的嘛,为什么突然对他变了脸色,好理不理的。

    他也是大少爷,不曾吃过人冷眼。

    你给脸色给我看,我不看总可以。

    才不受她的气,眼不见为净。干脆把阿霓一个人晾在屋里,自己抬脚推门出去散步。

    惠家大,园子、院子都多,春夏秋冬四季皆景,即使是在夜里也值得仔细欣赏。

    博彦不知不觉来到上次偶遇惠阿霓的地方。物换星移,漫天的雪景换成了春色满园,簇簇的花朵代替纷飞的大雪。芍药、牡丹、杏花、桃花、樱花在波光凌凌的池水旁盛放,水里游弋着一条条尺长的斑斓锦鲤,和风咋过,点点花瓣飘飞在水面,池水上浮着飞红,池水中游着锦鲤,借三点星光看去,美得安静而动魄。

    他立在池边看了会风景,想命运的安排何其巧妙,万万难想到,那天在此疾言厉色教训姨娘的惠阿霓会成为他的妻子。却和温柔甜美的惠阿衡失之交臂。

    他对惠阿霓的抗拒、讨厌渐渐不知不觉中软化。不得不说,每个人都有一些招人喜欢的地方。

    想到平日在松岛,她对他父母、姊妹、兄弟的温柔,博彦刚才的火气马上退下去不少。

    罢了罢了,这里毕竟是在她娘家。如果让人发现他们在吵架生气,她的面子该往哪放

    博彦琢磨,出来个把时辰也是该回去的时候。正在思索间,他脚还未动,身后传来柔化人心的一声,“姐夫。”

    他顿时酥麻半个身体,转头一看,真的是惠阿衡站在不远处的杏花树下。

    惠阿衡凄凄楚楚,穿一身雪白银绣长裙,额头前拢一弯新月形的长刘海,愁绪万千的一双大眼,欲语泪水盈动。

    博彦吞吞口水,他和惠阿衡的关系还是有点特殊。要不是父亲的一意孤行,今天他陪着回宁的女儿可就不是阿霓啰。他深知自己要避嫌,不和阿衡私下见面为好。可这突然的巧遇,让他进退不得,一面是门当户对的妻子一面是心动过的情人,他的意志也像小船一般荡来荡去。

    最终,理智战胜情感。他不愿引起风波,马上摆出一副疏忽而客套的神气,冠冕堂皇地说道:“原来是阿衡,你是来看姐姐的吧,正好与我同去——”

    “不是……”阿衡的头摇得如拨浪鼓,眼里的泪花儿纷纷直坠。

    再硬的心肠也挡不住眼泪攻势,何况现在博彦是阿霓丈夫。阿衡也视同他的妹妹,为妹妹排忧解难也是哥哥应尽的责任。

    “阿衡,你别哭,有什么事好好说。”

    “上官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和母亲吧……”

    阿衡哭得梨花带雨,月色下的俏脸楚楚动人。博彦不禁联想到先前她们母女的种种遭遇和惠家对她们的故意冷落。他的保护欲彻底激发出来,“阿衡,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你的绝对义不容辞。”

    阿衡伤心地哭着说道:“大哥不该我和母亲阻拦阿霓姐姐和你的婚事。现在他不但把母亲和姨娘们都幽闭起来,还要把我嫁到越州的聂家……”

    博彦在脑海中搜索,然后惊愕地说道,“我听闻聂家有个儿子是个软骨病的痴儿,你该不会是——”

    “正是他……”阿衡点头,哭得哽哽咽咽,“上官哥哥,我不想嫁过去……”

    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把阿衡往火坑里推吗

    博彦气上心来,想惠烨巍目中无人的狂傲样子,自己的亲妹子就是宝,异母的妹妹就是草。

    “你放心,我去找阿霓,再不行就直接去找惠烨巍,倒要问问他,世界上哪里有这样做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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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故态复萌
    想清楚后,他反而轻松,踏着月色快步朝屋里走去。

    还没跨进院子,博彦就听见阿霓爽朗的笑声,屋里有客人。

    他进了屋,讶异地发现客人既不是惠烨巍也不是卢佩珊,更不是家里的某位亲戚女眷。而是一位身着军装,气宇不凡的年轻男人。

    “博彦,你回来了。”阿霓笑着走过来挽住他的手向年轻男人介绍,“锦然,这就是我的丈夫——上官博彦。”

    “久仰大名。上官先生。”年轻男人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落落大方伸出手:“你好,我是岳锦然。”

    岳锦然自然的态度,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博彦是客人。

    阿霓像忘记刚刚对他的冷落,笑吟吟地说道:“博彦,锦然是我大哥的得力干将,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幸亏有了他,江苑的武装力量才发展得那么快,都能赶上中央的正牌军了。”

    “哪里哪里!阿霓太抬举我了。”

    听见妻子溢美赞扬另一个男人,博彦心底深处翻腾起一阵不爽。这幽暗难解的不快很快充满他的全身,让他冷然着脸整晚都没说和阿霓说过一句话。

    岳锦然的出现快速代替阿衡的事,博彦嫉妒阿霓对岳锦然肆无忌惮的笑,更嫉妒她夸奖他时流露出的崇拜和欣赏。他深夜来访,直入香闺,可见惠阿霓未出嫁前就和他亲密无间。

    惠阿霓对博彦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他讥讽她“无法无天”,她都已经不计较主动和他讲话,没想到,他还生闷气不理人。

    江苑不是松岛,房间里没有沙发。

    入睡安寝,两个人该怎么睡

    夜色浓厚,博彦还牛气十足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闭目休息。

    他是准备这样睡一夜吧

    惠阿霓长叹一声,再一次作出让步。

    “你这样睡怎么行明天会精力不够,万一冻了,我也不好同松岛交待。你还是到床上来睡吧,我已经准备了两床被褥……”见他巍然不动,惠阿霓只得使出杀手锏,“你如果要坐一晚,那我也起来陪你。”

    听她这样说,博彦才起身来到床畔,撩开被子背对着她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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