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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望着他宽厚起伏的背影,阿霓好想同他讲心里的委屈。她长这么大,对谁没这么委屈过,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眼角的泪“啪嗒”、“啪嗒”阴润到鸳鸯图样的枕头上。博彦听到身后的动静若动了动肩,转过头来,阿霓却忙擦去眼泪转过身去,也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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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之后等新婚夫妇的房间熄了灯,卢佩珊才悄悄地把秋冉召到自己的房间。即使阿霓一直说,嫁到松岛不委屈,她过去很好。卢佩珊还是不放心,一定要亲口问过她的身边人。

    “秋冉,你给我说实话。阿霓和姑爷究竟过得怎么样”

    “小姐和姑爷挺好的。”秋冉从善如流,早被惠阿霓耳提面命过。不敢把她和博彦的私事抖落出来。

    “真的吗”

    “是。”秋冉肯定点头。“大奶奶,如果您有什么想问的。其实可以直接问小姐啊!小姐和你那么亲,绝不会瞒你的。”

    卢佩珊的手指轻点秋冉的额头,说道:“人小鬼大的东西。和着你们小姐,花花心思不知多少!我连你这小鬼的嘴都撬不开,阿霓那阎王能和我说真话”

    秋冉笑起来,撒娇地摇晃着身体,道:“大奶奶也知道小姐是阎王,就别为她操心。不管谁遇到阎王,也只有服气的份,对不对”

    “对个屁!”卢佩珊啐这小丫头一口,道:“嫁过去做人媳妇和在娘家做女儿可是两码事。阿霓能在江苑做阎王,到了松岛还继续做阎王




21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上官家对他再次的夜不归宿似乎也习惯了,没人再关心他们。

    惠阿霓也忙,忙着帮助殷蝶香协理上官宜鸢的婚事。

    平京的袁家已经派人来松岛,正式把和上官宜鸢结婚的事情提上议事日程。这门亲事已经谈妥,只为宜鸢身体不好才一推再拖。

    上官厉团练起家,被政府收编后几起几落,最终雄踞松岛称为一霸。在北地和松岛接连的奉州实力最强,雄踞一方的宋标是奉州的土皇帝。和上官家的关系十分微妙,他们时而分、时而合。关系融洽的时候,上官厉把长女宜家嫁给宋标的长子宋毅。算是儿女亲家结成的联盟。但是,两家人都知道,这种结盟是短暂而不牢靠的。大家貌合神离,一边甜甜蜜蜜,一边都在私下寻求更大更多的外援和途径,最好能一举把对方吞并,成为一霸。

    惠烨巍在廊山被困,其实背后的主谋便是宋标,使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要先灭了惠家,占领江苑这块宝地后,再慢慢把松岛蚕食。

    没料到,上官厉捷足先登,和惠家结亲之后,直接把江苑拉入自己的势力范围。让宋标不敢轻举妄动。不仅如此,解救惠烨巍的时候,上官厉还顺带发兵剿灭廊山悍匪——王自魁。

    宋标扼腕叹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上官家最近的势头很猛,长子博彦刚刚娶了江苑的大小姐,平京的袁家又敲锣打鼓地要来娶宜鸢。乐得上官厉合不拢嘴。

    自从清帝逊位以后,国内政局已经乱成一锅粥,所谓学民主、学自由、学西洋、学改革最后也落得个四不像。国外列强环伺、国内民生寥困,各地的起义军摇身一变成了军阀自立为王,百姓更加困苦。年轻的革命党人四处鼓动游行,起义镇压、镇压再起义。反反复复,革命的火种燎燃,渐渐蔓延之势,平京政府扑救不已,只能先对各地军阀先采取怀柔安抚。

    平京的亲家翁袁云乃新政府总理,在新政府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组织新军,提倡“强兵御辱,新式军队”,按照德**队的模式组建新兵进行训练,聘用德**官教习,开设德式随营学堂,使用德式武器。这支军队从建立开始就是袁家军的“家兵家将”,除了袁家能调派新政府谁都指挥不了。能是袁家连为亲家,上官厉在中央的地位将大幅提升,威慑东北,奉州不但不敢轻举妄动。或许某一天,上官家也许还能把他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下。

    所以上官厉对袁克栋和上官宜鸢的婚事相当重视,这也是为什么上官厉明明知晓女儿不情愿也非要把她嫁过去的原因。女儿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重要不过手里的权力和力量。

    “嫁女儿而已,排场居然比娶长媳妇还大。”惠阿霓对秋冉的抱怨笑了又笑。

    傻孩子在为她鸣不平,可这有什么可不平的

    婚期刚刚敲定,平京政府便封上官厉为盛武将军。松岛督军省长,这里头不可能没有未来亲家的功劳。

    惠家有的不过是不尽的金银财帛,富得流油却带着土气。比较起来袁家也许财富不敌惠家,但是钱财易得,尊贵难买。袁家在中央政府根基深厚,政商两界浸润多年。他们能给上官家的东西当然更多。

    面对如此重要的亲家,宜鸢的嫁妆、陪嫁不能大意。婚礼不仅比博彦和惠阿霓结婚气派,同为嫁女宜鸢比嫡出的大小姐宜家规格不知高了多少倍。

    惠阿霓发现家姑殷蝶香表面上对宜鸢的婚事



22 肖容心的恳求
    上官府邸在半山,半个山头都是归他所有,宽敞恢弘。主屋在正中,上下三层主楼、附楼、佣人房、连起来一大片。

    今日惠阿霓和秋冉回来的早,小楼里安安静静,佣人们都在午休。怕吵醒大家,主仆两人的脚步也是轻轻的。

    惠阿霓的房间在三楼,她陪嫁东西多,光随身的家什四间屋子都堆不下。上官家索性将三楼都划给她使用。

    刚走到二楼拐角,即见肖容心的侍女暖娥坐在楼梯上打瞌睡。

    惠阿霓和秋冉对视一眼,秋冉噜了噜嘴,意思说,她在这干嘛

    不知是等人呢还是防着谁

    惠阿霓摇摇头,带着秋冉,两人蹑手蹑脚从暖娥身边越过。

    三楼主卧的门关着,其余几间存放贵重物件的房门也锁得紧紧的,和出去前没任何不同,

    “呵呵,云澈……呵呵……云澈……”

    云澈的小卧室连着惠阿霓的主卧,欢乐的笑声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透过虚掩的门,惠阿霓看见房间里肖容心正把云澈抱在怀里逗弄着,她洋溢着笑意,一手抱着他一手举着玩具,嘴唇不停在稚嫩的脸蛋上亲吻。

    惠阿霓知道自己也许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自从嫁过来就没有看见肖容笑得这样开心过。

    原来,她笑起来是这么美丽。

    阿霓回身想要离开,可已经来不及了。

    暖娥惊惧地站在她面前,唤了声:“大……大少奶奶……”。旋即,害怕地哭着跪了下去。

    “暖娥、暖娥,你这是干什么”

    暖娥瑟瑟发抖,眼泪坠个不停,不管惠阿霓和秋冉如何扯拉就是不起来。

    肖容心推门出来,看见这番情景。心下了然,叹了一口长气:“命也、运也。暖娥,你起来吧。”

    听到主母的话,暖娥抽泣着终于起身。

    “肖姨娘……”

    肖容心苦笑着把云澈递给秋冉抱好,对惠阿霓道:“不知大少奶奶现在可有时间,能否移步一聊。”

    恭敬不如从命。

    惠阿霓点点头,“姨娘也不用客气,叫我阿霓吧。”

    “请。”

    “请。”

    因为殷蝶香,她和姨娘们一直保持疏远的距离。肖容心的房间她从未踏入过半步。

    今日一来,才发现她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单,既不像殷蝶香喜欢各种富丽中式家具也不像上官厉在书房的书架上摆满昂贵的古玩,一如肖容心这个人冷清干爽。再细看她,面色已染风霜,却不减曾经风华绝代的秀丽,眉儿是眉儿,眼儿是眼。窄身旗袍下的身段优雅玲珑,说起话来轻言细语。

    真正的美人,即使老去也还是老美人。

    惠阿霓不禁感叹,这位侍女出身的姨娘比许多名家闺秀还识得礼数。

    跟了上官厉那个大老粗,真是暴殄天物。

    “喝茶好吗只是我这里只有碧螺春,不知你喜不喜欢”

    惠阿霓拉回思绪,笑着点头:“姨娘这里的茶一定是最好的。”

    没有佣人在旁,一切都要自己动手,肖容心用木勺从瓷罐中夹出干燥的茶梗投入白瓷杯里起沸水冲泡。她的动作无比熟练,阿霓想起,她曾是殷蝶香的女佣。

    “请——”肖容心把茶碟放到小几上,白净的手指颤然抖动,一滴茶水不小心落了出来。

    “谢谢姨娘。”惠阿霓端起茶杯闭起眼轻嗅了一下,抬起眼帘真诚地赞道:“好香。光喝这一杯茶就知道姨娘是茶中高手。”

    阿霓夸奖让肖容心愣了一下愣,捏着托盘不知说什么。

    “大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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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求知青年(1)
    “你又叫我什么”惠阿霓的手指直往秋冉脑门上戳去,秋冉吐着舌头倒退几步,“来了几个月还改不过去,等着萍海阿姨大耳朵扇你吗”

    “哎呀,小……”秋冉跺脚嚷道:“大少奶奶,我和你说东,你就茬到西!这上一辈的肮脏事,你就别管了吧!将来要是出来个一二三……你是大房的媳妇儿站到姨娘那边,太太不恼你博彦少爷知道了,不但见你不好意思,只怕还会责怪你知情不报。”

    惠阿霓“噗嗤”笑出来,躺到蓝色绒布的西洋沙发上道:“没想到你这小妮子想得还挺远的,不但想到了太太还想到了博彦……可惜,他这常年不归家的,我就是想告诉他也没有机会啊!”

    她边说边玩弄颈子上的珍珠项链,后半截话心里蛮酸的。

    “好小姐,秋冉知道你心里愁。”秋冉端来香茗递给惠阿霓,然后乖巧地走到她身后捏着她的肩膀,小声说:“小姐,其实我打听过了。这些天虽然少爷没回来,但也没去外面乱来,都老老实实呆在军部睡行军床哩。”

    “喔真的吗”惠阿霓端着茶笑道:“你倒成了我的耳报神了,到底是谁向你暗通消息的,还是你亲自跟过去检查的”

    “你就别问了!”秋冉脸色绯红,羞涩至极。

    惠阿霓笑看她的窘样,尝一口茶,香入心脾,再看透明玻璃杯里芽茶色泽艳丽,明亮干净,底茶叶芽头树立,如刀枪林立,又如雨后春笋,“今年湖南贩茶的船来得这么早”

    秋冉答道:“哪里早,现在都快五月了。”

    原来都快五月了,她嫁到上官家正经已经半年多了。

    “去把君山银针分一分,给太太、姨娘都送些去。”刚才在肖容心那,只看她冲茶的手势就知道是爱茶的人,“肖姨娘那里多拿一些,你亲自送去。”

    君山银针难得,是贡品中的尖品,秋冉本想说些什么,但听到惠阿霓后面的话,只得应声:“是。”

    秋冉走后,室内留得一缕茶香,惠阿霓手拥一杯翠绿,在清幽的茶气中闭目养神。

    惠阿霓不是傻瓜,并非不知道瞒着殷蝶香向肖容心示好的后果。可她是上官长媳却是不争的事实,现在能置身事外,做逍遥散仙。但不会长久,随着时间的推移,上官家的事物会一件件交到她的手上。长嫂如母,不讲妹妹们都要嫁出去,将来嘉禾、清逸、清炫、云澈娶妻生子都要和她在这屋里生活下去。也许弟妹们翅膀硬了可以飞走,而她和博彦在这是生了根,永远也走不得。与其到时候去笼络关系,不如现在就打好基础。

    了解到肖容心和云澈的关系后,殷蝶香对肖容心的厌恶就很容易理解。也是因为她对肖容心的厌恶,所以做出夺子的事情阿霓一点也不意外。平心而论,殷蝶香对云澈是不错的,一直把他如亲子般疼爱。

    上官厉、殷蝶香、肖容心年轻时也许也经历了惊天动地的爱恨情愁、天崩地裂。而如今,所有的一切回归平静后,他们的相处暮气沉沉宛如死水一般。

    惠阿霓闭着眼睛寻思,秋冉既然这么喜欢做耳报神,是不是应该再让她去打听打听

    秋冉毕竟是个丫头,怎么能打听得到这样晦暗的故事

    兜了一大圈当然是毫无所获。不过她打听到博彦没有去鬼混倒是事实。

    从江苑回来后,上官博彦心里老萦绕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可怜的惠阿衡,也不是恼人的惠阿霓,而是——岳锦然!

    上官博彦不



24 求知青年(2)
    “还……还要考试”上官博彦倒头一回听说入学还要考试的,他念书上课,上官厉只管往学校捐一大批钱,每回校长看见他腰都弯到地上。

    “你可会日文”

    “不会。”博彦回答得老实。

    “可愿学习”

    “愿倒是愿意……但不知怎么学习法”

    “每天不分昼夜窗下苦读十二小时,一年方见成效,日语合格后才可以登船。”

    “到了日本呢”

    “向士官学校递交入学申请继续补习文化课程。”

    “什么时候能毕业”

    “申请批准考试入学,顺利入学大概也是登上日本国土一年后的事情。若不顺利,三年五载进不了士官学校也不鲜见。入学后想毕业也不容易,课程不仅繁多而且复杂,要通过战术学、战争史、军制学、兵器学、射击学、航空学、交通学、测图学、马学、卫生学、教育学、军队教育、一般教育、外语……”

    听黎志越说完这些,博彦想去搏击长空的豪情蔫了一半,没入学就先耗两年不说,到了日本还不知能不能顺利入学本来他去日本士官学校就是赌气,既没坚定的决心也没有长远的打算,再听洋洋洒洒一大篇,越发面有难色。

    黎志越的话一半实一半虚,他说的去日本士官学校求学的过程不假,但只是针对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其实以上官博彦的身份,他完全可以直接越过士官学校申请更高一级的日本陆军大学入读。而且还可以带一名亲信随从伴读,这样语言的问题也解决了。可是,面对上官博彦想去留学的事情,督军一直表现得不冷不热,既不支持也不反对。黎志越心领神会,老帅是不愿儿子出去,日本对东三省虎视眈眈,几次交锋,虽各有胜负,但心里憋着气,怎么愿意儿子去日本学习而且将士们都知道,博彦在将军心目中的地位是远远高于其它几个弟弟,肩上责任不同,期许更大。入到虎狼之地,他的安危该谁来保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黎志越今天一直在打破博彦想留学的打算,看博彦已起退缩之意,遂道:“求学宛如裁衣也要量体才好,而且军事最重实战理论次之。你向学之心甚殷,何须舍近求远其实——在抚州就有政府新开的振武学堂,教学质量也相当不错。请的老师不但是从日本来的,还有德国陆军学校,美国西点军校的老师。”

    博彦不接他的这茬,突然问道:“据我了解,日本士官学校培养的只是中下级将领,日本的陆军大学才是培养高级将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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