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白露点苍苔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霜雪人间

    薛湛收了个鬼道徒弟,其背后有站了个鬼道高人,许砚之左思右想,只觉此事有异。他跟一小撮仙门中人混了许久好容易打听得个由头,原来此人名叫做萧一平,按辈分来说,连薛湛都应乖乖称他一声二叔。

    许砚之这便鬼鬼祟祟潜到了临仙桥来。临仙桥原也不是一座桥,而是一个行脚商们建起来的镇子,蜀中多山地,河谷纵横,临仙桥便坐落在小君山下的淇水边。

    时值冬夜,长风呼啸,临仙桥的男人们喜欢拿着个烟筒蹲在墙边抽水烟。许砚之寻了个客栈冒充作小厮,这眼看左右诸人皆有此雅好,他纵再是嫌弃,入乡随俗,不学也不行。

    细雪飘摇落于泥土中结成霜花。许砚之随一众小厮蹲在房檐下抽水烟,水烟呛人,烟雾缭绕,许砚之强忍嫌弃吸了一口,直呛得眼泪直往下涌。

    旁边一个大汉一掌拍到他的肩上嬉笑道:“你这细皮嫩肉一人,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为寻仇还是逃债”

    许砚之苦着脸同他闲扯了两句浑话,却听旁边一人接道:“你还莫说我们这地方鸟不拉屎,就说前几日来的那一群仙门中人,哪一个不是器宇轩昂,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许砚之闻言来了兴致,忙央那人多讲两句,那人戏谑地将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故作神秘地站起身,道:“你又是个什么来路我若告知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金银银票之物早在流亡途中消耗了干净,许砚之窘迫地搓了搓手,也站起身,同那人点头哈腰道:“张大哥莫要拿我开玩笑,我这不是见识短,眼皮子浅,从未听过这等奇事,这才来向您讨教讨教。”言罢,他裹紧了衣服,屁颠颠往墙角跟捡了个稻草,又用他那麻布衣擦了擦,道:“大哥,小的给你引火。”

    那人见他这怂样便也懒得拿他寻乐,他呸了一口痰,撇了撇嘴,道:“这群仙家之人尽不干好事。一个个武义也有,又得朝廷恩泽,怎的就知道打扮得人模狗样儿,也不为我们百姓谋点事”

    “张大哥慎言。”

    旁边一人提醒得正是时候,那名唤张大哥的人话一出口方知忌讳,呸了两句,忙道:“玩笑之语,玩笑之语,小兄弟莫往心里去。”

    许砚之心知他所谓“慎言”乃指朝廷对仙门这不阴不阳的态度,他遂装傻充愣,挠了挠头,问道:“张大哥可知他们一行是往何处去,又来做甚”

    “他们来寻雁荡峰上住着的那一位。”

    搭腔之人是一个蹲坐在扫把边上的清瘦年轻人。众人听之讶异,许砚之不明所以,忙追问了两句,那人淡淡瞥了许砚之一眼,道:“雁荡峰的那一位虽不常在仙门之中露脸,但其辈分甚高,怕是现在的仙门小辈见之,都要恭恭敬敬称一声前辈。”

    此人虽身在陋室,但其气质清绝,令人见之难忘,许砚之默然打量了他片刻,问道:“你又何以见得他们是来寻他”

    “这个么,鸟飞三千里,其背后总该有个投食之人。”

    萧一平便是薛湛的投食人。许砚之闻之暗暗心惊,不免又将其打量了一番。那人低头笑了笑,道:“你还有甚想问”

    众人听得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既是偷懒而又相谈甚欢,咕哝着吆喝二人赶快些进厨房干活。许砚之被那张大哥往屁股后头踢了一脚,脚下一滑,险些滑倒在铺了碎霜的门廊下。所幸那年轻人眼疾手快将许砚之稳稳一扶,低声道:“今日怕有贵客,你若实在好奇,不如随我同去看一看”

    许砚之被他洞彻的眼睛打量得浑身发抖,他忙将其手抽了回来,拍拍屁股,咕哝了两声“不敢惹事”,自顾自便忙往厨房中窜去。

    灶台上热着滚滚的一锅水。

    许砚之暗瞥了一眼那神色古怪的年轻人,手心捏了一把汗,思前想后也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何处见过这人。那人浑不在意,笑了笑,端起热水便往大堂而去,许砚之愣愣看了许久,得了屁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金风玉露(上)
    许砚之被这突如其来的乱局吓了一跳,插手也不是,不插手也不是,只得直愣愣站在柱子后头眼睁睁看着你方唱罢我登场。

    清秀少年的匕首用得不甚流畅,想来匕首不是他惯用的兵器。匕首与赵春菲手中一柄软剑相击,叮地一声,他的虎口一麻,眼看就要握不住刀。

    赵春菲人虽娇小,这一手“江南春雨”的剑势却甚是绵密而不露破绽。她善使双剑,这一对轻灵剑器扰得那少年连连后退,少年踢翻了一坛酒,掌柜闻声而来,不料此中突变,只得大声叫唤众人停手,自己也不敢贸然上前。

    二人就这般在桌椅板凳齐全的客栈大堂中互拆了几招。

    众天枢门弟子见此人虽修为不弱,赵春菲却更胜一筹,便也一时不曾出手相帮。赵春菲将那少年逼入了楼梯下的储物之所,那少年冷哼一声,左手一翻便往赵春菲的面上发了几根银针。

    银针细如牛毛,是为栖霞宫之绝学。

    赵春菲侧身而避,正不以为意,不料那银针仿佛跗骨之蛆一般,眼见一击不中,凌空折返,又朝她袭来。众人这才看清,原来这本不是银针,而是绕在那少年手中的三根纤细如发的银丝!

    少年将银丝牵得如蛛网一般,楼梯间狭小,赵春菲施展不便,这边被他划伤了手臂。赵春菲一个风火咒往他脸上拍去,酒坛杂物碎了一地,她剑势不停,一面大声道:“看什么看,还不来帮忙!”

    天枢门众小辈弟子这才手忙脚乱,七手八脚将那少年围堵在了楼梯间里。

    少年眼见对方人多,一时握着匕首不敢妄动。明汐方才屁股不离板凳,老神在在,故作淡定,这时他眼见那少年已是瓮中之鳖方才慢悠悠朝那少年走去。

    他虽面上沉静如水,实则内心也是慌乱,他临行前师尊尤其吩咐,此行务必低调,切勿让仙门众人寻得话头。

    天下仙友皆等着天枢门表态,天枢门不好表态,这才想先派人去兵分两路,探一探薛湛的老底。

    他这一行不算复杂。雁荡峰上的那一位萧一平虽不是甚光风霁月之人,但想来也不屑为难小辈。但明汐万不料这半路杀出了个他连面都不曾见过的程咬金,这程咬金还偏生不讲道理,只将琼海山庄之事迁怒于天枢门的头上。

    他初任天枢门首座弟子,既不想步临衍的后尘,又实在不甘落于他后,因而他除了端个首座弟子的架势狐假虎威,心下也实在不知该如何行事。

    “你师父的事情实在……节哀顺变。”他不说还好,这话一说,那少年唾了一口唾沫,冷笑道:“我倒从不知你们一群以多欺少的王八羔子也懂得我们的苦”

    明汐闻言,怒从心头起,冷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此事你来寻我们有何用”

    那少年眼看又要发作,一旁默不作声的北镜陡然站起身,道:“你是从何听来我们的行踪,又是谁告诉你我们今日会有天枢门弟子来此”

    方才她闷在一边一言不发,众人险些就要将其忘却。此时听她所言,众弟子恍然大悟,纷纷心头一紧。

    照说几人此行甚隐秘,莫说外人,便是连天枢门人都不见得全然知晓,他一个师门破灭之人又是如何一路潜伏到了此处,又偏生碰到了首座弟子

    寒光一闪,北镜万钧在手,沉声道:“你此行又是受了何人指使”

    那少年左看右看,看了她半晌,手中匕首一划,却不是向着众人,而是直朝楼梯间的柱子劈去!

    这匕首甚是锐利,楼梯间下手腕粗细的支柱被他劈断了三根,北镜道了声不好,却见摇摇欲坠的一个楼梯板这时更显其颓势。待那楼梯上的木板哗啦啦落了一地的时候,那少年就地一滚,酒坛子碎了一地,大堂之中杯盘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金风玉露(下)
    寒夜萧萧,二人皆被绑在马厩之中动弹不得。

    此时已近午夜,天枢门众人皆已歇下,那少年被赵春菲揍断了两根肋骨,正唉声叹气,叨叨不知念着何事,许砚之闻之心头火起,想同他大吵一架却奈何全身无一处完好,实在提不起劲。他方才在一地碎瓷片中打了个滚,右脚脚踝脱臼,于此寒夜之中撕心裂肺扯着疼。

    一地霜白森森凄冷,许砚之被冷得抖了抖,满心烦躁之际,忽而听得了狂风席卷之声。

    他头皮发麻,心头燃起一股不祥之预感,果不其然,到了后半夜,簌簌的小雪竟混合其了细密的小雨。

    屋漏偏逢连夜雨,刺骨的冷雨落在他的头上身上,浇得他深切体味到了何为天下寒士。

    马厩中漏雨,马粪的臭味却丝毫见淡去,那拉他垫背的少侠听得风雨之声,也嘟囔了两句浑话。许砚之忍无可忍,天南地北,一股脑的脏话直骂得那人目瞪口呆。

    二人皆被反手绑着,骂归骂,总又不见能厮打起来。

    二人越骂越是畅快,许砚之从未感受过这般的憋气,他此时被冷雨浇得浑身通透,嗓子嘶哑,一派公子修养早抛之了云外。

    待外头三匹马躁动地镫了马蹄,其鼻子上的缰绳哗啦啦摇动之时,许砚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个通缉之人,实在不能落入天枢门手中。

    那少年还在滔滔不绝地问候其亲眷,许砚之气归气,到底寻了些许理智。他正思索此局怎解,思索不及片刻,那骂人的少年声音一停,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马蹄声声声分明,许砚之忙抬起头,却见外头一人,身形小巧,正撑了一把雨伞缓缓走入了马厩之中。这一个倩影实在有些眼熟,许砚之目瞪口呆,只见季瑶手持一把纸伞行至马厩之中,左右四顾,又朝他嘘了一声。

    许砚之眼睁睁看着那少年被季瑶一针扎晕了过去,瞠目结舌,心头亦燃起一股怪异之感。他莫名想起来春日初绽的桐州,那时他神采奕奕,逍遥自得,许家也还未曾遭受灭顶之灾。

    “莫说话,可还能走”

    季瑶瞪了他一眼,又蹲在许砚之跟前,小心翼翼为他检查腿伤。

    二人许久不见,才见便是这般奇特之情形。许砚之想起了那密匝匝的一叠信,信中东拉西扯,婆婆妈妈,就是不愿正面回应她的一句“心悦君兮”。

    再往前追溯,季瑶蹲在他家的厨房里哭得像只猫,他给她递了帕子,她小心翼翼地接了,其抬头之神色尤为像猫。

    要不怎说时过境迁,世事无常,此时她将伞撑在他的身侧,埋头细细为其包扎腿伤的样子尤显许砚之的狼狈。

    她的头发竟是短了些,她换回了那身天枢门弟子的衣衫,虽不算好看,好在干净整洁且合身。她脸上的那方胎记倒比初见时更显,那时二人初见,她刻意以咒术隐去了这块疤,却不知为何,她此时竟连粉黛也不屑用。

    一念至此,许砚之心口一阵没由来的闷疼,疼得他轻微地哼了一声。

    “还没伤筋动骨,还能走。”

    绑在他脚踝上的那方帕子整洁而柔软。奈何此马厩之中太冷,夜雨如针,扎得他冷且麻木。许砚之颇为尴尬,疼而又不好露怯,季瑶白了他一眼,轻声道:“哪有这般夸张我虽不能将之彻底复原,但你忍着走一走,走去寻一医馆,也不过片刻的事。”

    他愣愣盯着她的脸,季瑶被他看得心下发麻,偏过头,道:“你又没毁容,干嘛这般



第一百八十九章 山中来客(上)
    却说萧一平其人也是个怪人。

    江湖传闻其人性情古怪,嗜杀成性,尤善变化幻形之术。然而细数这几十年里他究竟杀了谁,又造了何孽,却又无人能够说得清楚。但有一事,仙门之中人尽皆知,是为他与他的师兄宋旸想看两厌,几十年不想来往,最近的一次来往却是为了一个姑娘。

    此事倒不如江湖人所传言那般不堪。宋旸虽修鬼道,实则也是个热心之人,他行得并州之时,遇其大旱,心头不忍,顺手收养了一个孤儿,此女便被他起名为阿欢。

    宋旸修行鬼道,一路结了不少仇家,是以当他自知天雷降至之时,他便将这个女儿托付给了其师弟萧一平。

    照说宋旸在仙门之中也并非没有挚友,但为何此托孤之举最后竟落到了与他素不对付的萧一平头上,便是无人说得清楚。

    萧一平收阿欢入门的时候那丫头才八岁,二人祖孙之龄,同吃同住,一来二去也惹了不少闲话。

    想必萧一平之嗜杀谣言便同此闲话有关。

    孰是孰非,无人说得清楚,倒是北镜挺直着脊背端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一路闲思之时,忽而产生出一股倦意——是为对仙门人事的倦,也对这天下悠悠之无聊口舌的倦。

    她睁着眼睛一言不发,季瑶端坐在她的左侧闭目养神,赵春菲懒洋洋靠在她的对面的马车内壁之上,左看右看,寻不得乐子,便将她跟前的一捧干大枣抓来玩。

    天枢门弟子在外吃穿从简,众人本想着雇个牛车快些赶到雁荡峰了事,不料这一尊大佛无论如何也不愿在四面透风的牛车上遭罪。最后明汐没有办法,这便又雇了两辆马车,一车男,一车女,他便也恰好能将这娇小姐丢在另一辆车上眼不见心不烦。

    这干大枣便是赵春菲买来与大家同吃的玩意。

    北镜对这些小举动颇不领情,季瑶虽表面上与之柔声共处,实则二人也并不亲厚,赵春菲没有办法,哼哼了两声,索性自己同自己玩。

    那日许砚之不知所踪,明汐发了好一通火,后他差了两个随行弟子将那少年带回门中,这一趟下来,上得雁荡峰的便只有明汐,北诀,崇文与马车里的三个姑娘。

    三位少侠其乐融融,马车里的三个姑娘各怀心事。赵春菲眼看北镜沉默寡言,甚是无趣,便将那干大枣细细撕开,一缕一缕丢到口中,边嚼边道:“师姐怎的也不说话”

    北镜嗯了一声,懒得理她,她便又道:“那时首座弟子之争,我们私底下都想着这下一任首座弟子当是大师姐才对。师姐修为又高,在小辈弟子之中又素有威望……”

    “过去的事,还提它作甚。”

    北镜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赵春菲碰了一鼻子灰,浑然不觉,道:“明汐师兄也不是不厉害,只是相比于那临衍师兄,啧,感觉还差了些火候。”

    这一句背后论人已实在不客气,更何况其间又扯出了天枢门的一个隐痛,季瑶皱着眉头本想呵止,不料北镜冷笑一声,道:“让她接着说。”她直勾勾盯着赵春菲,道:“你且说说看,这明汐师兄相比临衍师兄,差了哪些火候”

    她一路行来话不多说,此时似笑非笑,眼如寒芒,倒颇有些超出其年龄的威严气势。

    赵春菲被她吓了一跳,心头打鼓,嘴上不服,将那枣子一放,道:“说就说。临衍师兄虽看着温文守礼,实则是个极有主意的。他当首座弟子的时候门中弟子虽不明说,私下里还是亲他亲得多一些,明汐师兄才一上任便摆出一副狂傲之样,加之崇文崇礼那两个没骨头的软东西老给他凑着提鞋。我看不惯,背后说两句,这也不行么”

     

1...4950515253
猜你喜欢